金缕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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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药吧!”
“你的手掌比我的大。”她张开五指与之对比。
“喝药!”
“这是什么?”她指指他左手腕上一圈墨蓝宝石缀成的手饰。
徐离放下汤药,捉住她的手,扳直一根根纤细的手指,下结论,“瘦得像竹枝。”
“是没有你的手好看。”她想缩回手。
“不,很好看。”徐离握紧她的手,眼神似水波,“溪儿,我要你赶快好起来!听话,喝药。”
“不!”她仰首看他。不!不要!不要赶快好!不要赶快走!她喜欢这里!很喜欢,很喜欢……
“傻孩子!”徐离摸摸她的头,“不赶快好起来怎么去寻找记忆?”
她摇摇头,找不回记忆,也没有关系。
“不想进洛阳城里看看吗?等你好起来,我们到城里走走,如何?”
“你陪我去吗?”
“我陪你去。”
“可我还是不想喝。”
徐离以手加额,无奈立起,“不喝就不喝罢!这药花了两天时间采,半天时间熬……倒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他端了汤药,便要出去。
“等等——”她咬了咬嘴唇,伸手向他,表情像上刑,“给我……我喝就是了!”
“不用勉强,采药是江别的乐趣,熬药也只是我举手之劳……”
“是我任性不对,给我,我喝,好不好?”
徐离没有说话,不过把药端回来了。
她捧着汤药,瞪着一碗黑乎乎的汁液,皱着眉头,一气灌下,然后趴在枕头上喘气,像只快要咽气的小狗。
“喝点水漱漱口。”徐离把一杯清水凑近她嘴边,声音里有隐忍的笑意。
她喝下清水,抿着嘴,斜睨他,才对上他的目光,又收了回来,低着眉眼,一时找不到话讲。
“良药苦口。”徐离摸摸她的头,墨蓝宝石手饰在她眼前璀璨。
像他黑得发蓝的眼眸。
看她呆呆地盯着他的手饰看,徐离想了想,解下来,转而扣在她腕上。
“给你。”他说。
“为什么给我?”她更呆。
“作为喝药的奖赏。”徐离微微一笑。
呀!只是乖乖喝药就可以得到他贴身的物品……
“喜欢吗?”
“嗯!”她反复看着皓白手腕上的墨蓝,两者相映,更衬得肌肤冰雪莹莹,“谢谢!很好看。”
“喜欢就好……”徐离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哗——
热血上涌,她低下眼,脸色比天边的红霞还要艳丽。
“溪儿!”
“……”
“溪儿?”
“……”
“溪儿——”他手指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双眸墨黑似深潭。
她抬眸,垂下,睫毛慌乱地扑闪,不知如何是好。
“早点睡吧!”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轻轻一点,然后放开她,替她盖好被子,带起香风,走了出去。
步履从容,依旧优雅。
她窝在被子里,盯着手腕上的墨蓝宝石,失眠了大半夜。
第十六章 爱恋
名花倾国两辉映,花相妒,人不知。
她在牡丹花丛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徐离。他一身白衣,微微风过,垂落的黑发碎碎地扬。
她定定神,看清他在挥毫,不知道画了什么。
她爬起来,近前去看,原来,徐离趁她睡着画了一幅画,画名也已经题好:眠花图。
画上的她,雪白罗裳,侧卧在姹紫嫣红牡丹中,睫毛低垂,嘴角微勾,酣然入梦。
“牡丹画得很美!”她品评。
“人比花美。”徐离含笑握住她的手。
脸慢慢、慢慢红了。
“带你去附近走走,可好?”他放开她的手,转身收拾画具。
“嗯?哦——好!”
“备马。”徐离吩咐一旁侍候的童子。
一会儿,童子牵来一匹通体洁白的骏马。
徐离翻身上马,俯下身,向站在地上的她伸出手,“来——”
她眨眨眼,把手伸给他。
徐离抓住她的手,把她提上马背,侧放身前,催动马步朝山的方向奔去。她抓着马鬃,往下看低低的地面,马奔跑如电,马背摇晃如浪中之舟,她一个不稳,往后仰倒——
“小心,坐好,抱着我。”徐离拦腰将她一勾,搂住。
抱……着他?她悄悄看他一眼,他眼视前方,目光专注,专心驭马。俩人的衣袂在风中翻飞,青丝在空中飘舞、缠绕,淡淡的香气由他体内散发、弥漫……
“徐离,你身上为什么总是香的?”她攥着他的衣裳,没话找话。
他低眼看她,睫毛随马蹄跃动而轻颤,黑眸墨如玉,“天生的。”
“天生的?为什么?不公平!”不公平呀!况且,他还是个男子哩!
徐离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不说话。
“是哪种香味,我闻不出来,可是很好闻——”她往他怀里嗅去,活似只小狗。
“我也不知道。”徐离倏地勒住缰绳,马步顿时停下,一马二人立定在一条山路中间。
猝不及防,她晃动一下,倒进他胸怀,吸进一大口香气。
“我……”她的脸又热了,想要坐好,腰间的手一紧,她更近地贴在他怀里,密不可分。他的心跳,咚咚咚,她的心跳,杂乱无章……惊,吓,只知道趴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溪儿。”他轻轻唤她,声音迷魅,让人心慌、心乱。
她不应,应不出来。
“溪儿——”
一只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叹息似的声音让心轻软得忘记跳动。
她昏昏的,晕晕的,就这么望着那双蛊惑人心的黑眸,就这么让俯低下来的嘴唇贴上她的,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他的唇在她唇上摩挲,他的舌头轻叩她的牙齿,温柔,带着芳香与乞求,她不由自主张开嘴……让他的舌头深入,卷着她的,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周遭炽热如火,香味薰得人神魂迷失,恍惚中心跳停顿,心脏抽紧,难以呼吸,喘不过气……一切,却没有办法停止……
没有办法停止……分开,喘气,再度贴近,没有办法停止……没完没了。
绵长的吻终止在一队轰隆而来的马蹄声中。
一队人马狂风一般卷到他们面前,徐离放开她的唇,却把她的头压进怀里,驱马走到路边,静静伫立,看那一队人马走过。
她在徐离怀里微微转头,眼角余光瞥见那队人马,只看清一条黑色的披风,红红的火焰随披风翻飞,清晰入眼。
黑色的披风,红红的火海,九瓣火焰……
她脑袋宛遭重击,疼痛欲裂,登时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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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披风立在柳树上,黑色的披风劈头盖脸而下,她跪倒在火海前,她被他压在身下,衣裳凌乱……
“啊……”
她蓦地惊醒,冷汗涔涔。
徐离——徐离——
徐离呢?
“做噩梦了?”
徐离就在她的床边,手攥罗帕,轻轻替她拭去额上的汗。
遗失一切过往的世界里,她只有他,如果没有他,她怎么办?怎么办?
“徐离……”她扯住他的衣袖,仰首看他俊雅绝美的容颜。他洁净出尘,而她过往如迷……
“可怜的孩子!”徐离把她搂入怀中,“做了什么噩梦?很可怕吗?”
她摇摇头,抱紧他的腰,呼吸里盈满他的气息,怡人的香味沁入心脾,渐渐安抚她的心悸。
只想就这么样。
就算什么也想不起,有他,就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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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园边有一棵大榕树,枝叶四散开来,罩下一片浓阴,也垂下一架秋千。
她坐在青藤与鲜花编织的秋千上,靠在徐离的怀里,徐离双手环住她,偶尔蹬一蹬地面,任秋千轻轻摇荡。
今天,是她住进徐离农庄的第七天——理应陌生的七天,却仿佛住了一辈子的熟稔。只是七天——不,只能算五天,徐离成了她的一切。爱情来得太快,仿佛一场最绮丽的梦,令人深陷,令人迷惘,令人惶恐……
“怎么又在发呆?”徐离低下头,抬起手,手指温柔抚过她的眉眼。
“又?我很爱发呆吗?”她头往后仰,从下往上看他。
徐离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随秋千晃荡颤了颤,她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头,仰起,低下,唇与唇相触,分开,相触,一下,一下,又一下……她勾住他的脖子,皓腕上的墨蓝宝石光芒在他发丝里闪耀。香气弥漫,秋千晃荡,日影闪乱,时光在流淌。他吻她一下,她吻他一下,喘息难定,没完没了。
爱情不是牡丹,是罂粟,上了瘾,戒不掉。
“徐离……”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谁?”
他又吻她一下,微笑,“你明白的。”
不明白!不明白!
“怎么又发呆了?”
“没有,突然觉得闷……”
“带你四处走走吧,好吗?”
“好——”她声音拖得老长,挣开他的手臂,跳下秋千。
他从后面拉她,一扯,她又跌回他怀里。她仰起脸,头正好靠在他肩窝,他垂首,很方便地吻上她的唇。
又是一个冗长的吻。
终于平息,她靠在他肩头,疲软,慵懒,不想再动。
徐离却突然放开她,跳下秋千,不看她,不等她,步履如风而去,声音像飘远的香味一样淡,“……回去吧。”
咦?他怎么了?
第十七章 梦醒
“徐离——”她一路小跑,在农庄大门口追上他。
“为什么走那么快?”她扯住他的衣袖,几乎喘不过气。
“没什么。”徐离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顿一顿,又缩了回去,收在白色衣袖中。
“徐离……”她忽然莫名地心慌。
“爷——”一声女性的绵软的酥得入骨的娇唤惊雷似响起。
看过去。
两个绫罗绸缎、珠翠满头、花枝招展、华美娇媚的少妇,一院子锦衣奴仆。
奴仆们看到徐离后垂首躬身,鸦雀不语,两个少妇则款款上前,屈膝福礼,其中穿紫衣的少妇满脸喜色,软语娇嗔,“爷多日不曾归家,原来在此置了别墅,如此世外桃源,爷修身养性,却让妾身们好找!谢天谢地,今日可找着了!”
妾身?
她看看紫衣少妇,又看看徐离,眼睛没法眨一下。
“爷在外逗留许久,可否……回家了?这位妹妹……是爷新收的爱宠么?爷流连在外,便是因为这位妹妹么?其实,爷带妹妹回家,多个姐妹一处消遣,也是好的。”紫衣少妇笑语亲切,落落大方。
徐离看着紫衣少妇,表情平淡。
她转向徐离,喉咙抽紧,声音干涩得不像从喉咙里出来,“你……娶妻了?”
“奴家是爷的侍妾。”紫衣少妇对她说。
“侍妾?”她瞪大眼睛看徐离——俊美无俦、高贵优雅的徐离,天地倾斜,金星摇落,“真……的?”
“真的。”徐离声音平和,依旧动听……
他如此完美出色,她怎会以为自己会是独独受他眷顾的女子?他的好,他的温柔,原来不单单给她……徐离……徐离早已心有所属……身有所属……那么她呢?
她……算什么呢?
“爷离家,妾身思念日深,没用的奴才找了许久,才晓得爷在此地,爷一日不在家,妾身寝食难安,爷,您回家罢……”紫衣少妇盈盈低语,楚楚惹人怜。
她咬住嘴唇。
“爷,车驾都已备好,是否现在动身?”紫衣少妇又问。
徐离点点头,双眸凝注她,“你无亲无故,不知家在何方,跟我回去罢,我可以照顾你。”
徐离深潭似的眼底是什么?她看不懂。
她一点也不懂!
他陪伴她,他温柔,他对她好,他说会娶她……他有两个侍妾……他要她跟他走……做他的又一个侍妾?分享他四分五裂的爱与温柔?她脑中阵阵抽痛,心口更痛,天地在疯狂地旋转,雷声震震,似乎有雨点坠落,周围的人模糊了身影……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几许凄凉。
“不!”
一切不是真的!
她抱紧疼痛欲裂的脑袋,拔腿向不知名的前方狂奔而去……
力尽。她停在一丛牡丹边,空荡荡的脑子却也记起,那是魏紫。
“这就是魏紫?有姚黄吗?牡丹花王花后我都要!本少爷要把它们种满屋前屋后!”
“公子,那可是最名贵的牡丹……”
“名贵?多贵本少爷都付得起!拿来!”
“公子来晚了,今年姚黄培育不多,都卖完了……”
“哼!谅你也就是小本生意,我家四少爷的银子送到你手上,你也要不起!”
“到别处看看,本少爷就不信买不到?走……咦?南宫妹妹?南宫妹妹!是你?真的是你!让沧浪大哥好找……”
一个锦绣衣袍的年轻公子冲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摇。
她皱眉看他,眼前一张青白脸,一双毛毛眼……青白脸,毛毛眼……
“你是……”
“南宫妹妹,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沧浪大哥,东方沧浪啊!”
东方沧浪?
东方沧浪!
“你叫我什么?”
“南宫妹妹。”
“我的名字——”
“南宫妹妹,这样不好吧?呵呵!太生分了吧?”
“叫我的名字!”
“好!好!南宫……汐,南宫汐。”
南宫汐!是的!南宫汐!她想起来了,她叫南宫汐!江南南宫世家南宫汐。
她想起来了……
南宫汐捂住疼痛欲裂的脑袋,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子,低低呻吟一声。
“南宫妹妹,你怎么了?南宫妹妹,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什么人欺负你?沧浪大哥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