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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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恩暗叹。“没有。”
于修凡转身继续往前走。“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去烦你了。”
方静恩只好也跟著前进。“不,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八成是在想办法。在某方面,我跟干妈是一样的,吃软不吃硬,高秉岳了解这一点,也会利用这一点,只要他想到能够让我软化的办法,他就会来找我。”
“……你会吗?”
“什么?”
“软化。”
“这辈子我只软化过一次。”
“对谁?”
“你。”
“……”
于修凡又不说话了,默默地往前一直走,方静恩也默默地跟在一旁,往前一直走。
难道这终究是个无解的问题吗?
☆☆☆。4yt。。☆☆☆。4yt。。☆☆☆当方静恩为了不知如何解开于修凡的心结而烦恼时,她不知道于修凡心中还有为一项隐忧——方妈妈,她又是如何看他的?
就在心有疑虑的不安中,他的隐忧终于出现了。
自从回家之后,除了休息之外,于妈妈不准于修凡做任何事,他因此养成无聊就到家里附近的公园散步的习惯,特别是早餐过后和午觉醒来,他几乎不出门走走就浑身不对劲。
唉,妈妈不觉得他有点缺乏运动吗?
这日,甫入六月没几天,他早上散步刚回家不久,突然接到一通令人意外不已的电话,是方妈妈,她请他到饭店见她,还特别要求他不要让方静恩知道。
果真如他所料吗?
“方妈妈?”以前他都是跟高秉岳一起叫方妈妈,现在,他还可以这么叫吗?
“修……修凡?”方妈妈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真的很不一样了!”
于修凡不太自在的瞥向一旁,却见一位银发老绅士盯住他目不转睛的看。
“我是小静的继父,叫我洛朗就好了。”老绅士王动伸出手来。
“于修凡。”于修凡一边伸手和对方相握,一边疑惑对方怎会说中文。
“三十年前我就会说中文了,因为亡妻也是中国人。”老绅士似乎能看出他的疑问,又主动作解释。
片刻后,三人分别落坐,方妈妈依然盯著他看,满眼惊叹。
“现在才知道,你以前的小平头真可怕!”
“呃……”于修凡有点尴尬。“静不知道方妈妈回台湾了吗?”
方妈妈静了一下,目光移开。“不知道,我没有告诉她。”
于修凡浅浅一笑,“是吗?”笑容泛著苦涩。
方妈妈有点无措的朝老绅士瞥去,后者按按她的手以示鼓励,而后起身走向迷你吧枱。
“想喝什么?”
“开水就好,谢谢。”
方妈妈不安的交握双手,张了好几次口就是说不出想要说的话,结果逃避似的随便找了一个问题问出去,想再多一点时间鼓足勇气,才说得出真正想说的话。
“呃,你怎会爱上小静的呢?”
似乎没料到方妈妈会问出这种问题,于修凡怔了一下,随即垂下瞳眸,望著自己的手好一会儿。
“我想方妈妈也很清楚,之前我的模样一直是很老土的,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愿意多看我一眼,就算看我也是用轻视的目光,随便瞥一下就移开,连男同学看我的眼神也带著嘲笑意味,有时候甚至是同情的、可怜的。只有……”
老绅士悄悄在他面前桌上放下一杯开水,他丝毫不觉,兀自往下述说。
“静不是,她不但不会轻视我,还会主动和我说话,而且她跟我说话时总是笔直的看著我,眼神是认真而非不屑,是坦诚而非虚应,她是和我说话,而不是和我的外表说话……”
“看不起人的终会被看不起,嘲笑人的终会被嘲笑,千万不要用外表来评定一个人的本质。”方妈妈喃喃道。“我总是这么跟她说,要她牢牢记住。”
于修凡用力点头。“她的确记住了。”
方妈妈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于修凡怔愣片刻,目光又垂落。“那年我大学毕业,系上举办毕业舞会,我却找不到女孩子陪我参加,班代又不许我不参加,我只好一个人去,整个上半场舞会只有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呆呆的坐冷板凳,我很尴尬,但也无奈,想说要赶紧找机会溜走。没想到……”
他无意识地扶一下眼镜。“当我正想逃走时,静却突然跑来硬拖我陪她跳舞,她就那样丢下她的舞伴阿岳,整个下半场舞会只和我一个人跳舞。我知道她是在为我不平,虽然她连多看我一眼都没有,只忙著用挑衅的眼神和周围的目光对抗,气势汹汹的和那些嘲笑我的视线战斗,甚至还频频比中指……”
他笑了一下,而后阖上双眸,叹息。
“就在那晚,我爱上她了!”
“原来如此。”方妈妈恍然大悟,旋又想起什么似的圆睁两眼。“啊,我想起来了,对对,我知道那件事,我知道!记得当时阿岳还住在我家,小静陪他去参加毕业舞会,谁知回来后却骂个不停,又是白目又是猪头,我也听不懂她到底在骂些什么奇怪的词,只知道她真的很生气!不过……”
方妈妈笑了笑。“她也在骂她自己。”
“骂她自己?”于修凡讶异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很气你,”方妈妈很老实的说。“每次她诚心诚意想跟你打招呼聊几句,你总是一副不屑跟她说话的样子——她说的,后来她就发誓再也不跟你说话,除非你主动先跟她说话……”
“我没有!”顿一下。“我只是……不习惯女孩子直视我的目光。”
“但当时她不知道啊!”方妈妈说。“所以她很生气,她明明发誓不主动和你说话,可是舞会上她又忍不住火气主动去找你跳舞,结果舞会一结束,你连谢都没谢一声就落跑了——她说的。”
双颊悄然泛起一阵红,“当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爱上她了,我……我被我自己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于修凡呐呐道。“所以……所以……”
“就落跑了?”方妈妈调侃的说。
“呃……”于修凡尴尬的别开脸。
方妈妈不禁笑出声来。“还有,她也一直在嘲笑自己,跳了半场舞,她居然还是没看清楚你的模样……”
“因为她太忙了,”于修凡喃喃道。“不但忙著和四周的目光战斗,还忙著比中指,两手轮流比……”
“之后你又马上落跑了!”
“方妈妈。”于修凡更尴尬了。
“小静还说她本来想在舞会结束之后,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喜欢跟她说话的,可是……”方妈妈突然叹了口气。“阿岳也让我很吃惊,我是看著他长大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
她摇摇头,又叹息,这时,老绅士突然推推她,好像在提醒她什么,她才回过神来,很不情愿的再叹气,然后又不安的绞起双手来,也不敢看于修凡。
“呃,修凡,老实说,我真的很感激你对小静所付出的一切,就连我,我现在的幸福也等于是间接得自于你,对这一切,我真的好感激、好感激,真的!可……可是……可是……”
于修凡猛然阖上眼。“不用再说了,方妈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修凡,我……我很抱歉……”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于修凡缓缓睁眼,苦涩的低喃,“不管我现在是否已脱离男公关的身分,那终究已是一个抹消不去的污点,更何况……”猛然起身,他脚步有些踉跄的步向落地窗前。
更何况他另外还有一个更污秽、更丑陋,永远也洗刷不去的污点。
“其实一开始我就很清楚,无论静对我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在一起,所以她来找我,我就赶她走,但她不肯定,我真的有赶她,但她就是不肯走,我知道我应该对她狠心一点、无情一点,可是……可是……”
他无奈的叹息,“我舍不得呀!”单手扶上落地窗缘,他视若无睹的望著落地窗外。“所以我想……我想……只是片刻时间就够了,不必拥有她,我只想要品尝一下有她在身边的滋味就够了,而那真是……”
双眸再度徐徐阖上,他的表情十分奇异,仿彿在感受、在回味。
“世上最美好、最甜蜜的滋味!虽然我极力控制自己,还是忍不住沉醉其中,有时候我真希望那是作梦,只要我梦不醒,我就可以永远享有那一刻,那么,我情愿长睡不起。然而……”
苦涩再度回到他睑上。
“那终究不是梦。后来,我因为肝炎住院,我想那是来自于冥冥中的警告,警告我不可以忘记自己该做的事。于是,我又开始赶她,但是……但是……她就是不肯放手,于是我又纵容自己享有她在身边的美好,明知太自私,我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就好了,不用太久,再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
他的声音蓦然噎住,好半晌后才又继续。
“然后,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想,时间到了,应该够了,我可以满足了,所以我又赶她离开,我狠下心让她在车上睡了三天,然而她……她就是不愿意放开我,她就是不愿意……”
虽然一再压抑,但他终于禁不住哽咽了。
“对不起,方妈妈,我只是……我只是爱她那么久了,只想拥有她片刻时间,但那毕竟是错误的,真的很对不起,方妈妈,是我错了,我……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她!”
话落,他便转身疾步离开,方妈妈和老绅士始终见不到他的脸,只能默默的目注他那悲凉无比的背影匆匆开门出去,步伐颠踬不稳,跌跌撞撞。
“他……他真的很爱小静啊!”方妈妈不禁哭进老绅士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不这么做,”老绅士温柔的拍拂她的背,像安抚孩子似的。
“可是……”
“为了小静,我们必须这么做。”
是的,即使手段再毒再狠,他们也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方静恩,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
☆☆☆。4yt。。☆☆☆。4yt。。☆☆☆暑假前的期末考,于修凡不但每天陪方静恩念书,而且每天开车送她上下学,体贴得教人心都融化了。
可是期末考一结束,于修凡就失踪了。
方静恩又想赖在于家大门口,但“碰巧”方妈妈和她继父洛朗回台湾来了,方静恩只好暂时先撇下于修凡。
一个星期后,于家才告诉方静恩,要找于修凡就到宜兰。
虽然方静恩一再说不用,但方妈妈和洛朗仍坚持要陪伴方静恩一起到宜兰,方静恩只好随他们。到了宜兰之后,三人按照于家给的住址找到了地方,然后,方静恩看见了一幕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场面。
那是婚礼现场,宴席起码开了五、六十桌,热热闹闹的早已开席了,听说新娘敬酒一半又进去换礼服,而体贴的新郎也陪新娘进去了。
按照于家人的指示,方静恩直接进屋里去找新郎,就那么嘟嘟好,新郎与新娘手挽手迎面而来,一看清新郎的模样,方静恩瞬间化为万年化石,而新郎也止住了脚步,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没有人吭声,新娘困惑的来回看新郎与方静恩。
“怎么了?你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新郎回答。
木然地,方静恩回转身,笔直的走出屋外;新郎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著那副倔强的背影,直到消失。
“表哥?”新娘担忧的推推他。
新郎看她一眼,旋即摘下胸前的新郎红纸,交给一旁的伴郎。
“对不起,谢谢,恭喜!”
顾不得自己的新婚阿娜答,新娘依然忧虑的望著临时客串的假新郎。
“表哥,这么做,真的好吗?”
“当然好,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方静恩终于可以放手了。
第九章
将近一个月过去,于修凡过得很平静,非常成功的化为一只名符其实的米虫,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之外,整天无所事事,出外散个步,于妈妈都要一再嘱咐他别跑太远,好像他不但是只米虫,而且也在不知不觉中退化成幼稚园小朋友。
“修凡,要出去散步吗?别跑太远啊!”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那为什么半个月前,你会散步散到龙山寺去?”
于家在南港,龙山寺在万华,一东一西,这种路程实在不是很好的散步路线。
不过会走出那种路程来,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近一个月来,不管做任何事,他都不时会突然失去专注力,迳自落入心绪恍惚、魂游九天的状态之中。
于家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谁,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名,只能付出加倍的关注,一方面努力调养他的身体,一方面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不会哪天个小心走到非洲去。
“三哥,你不是喜欢逛书店吗?我也想买书,一起去吧!”于嘉凡提议。
“去吧、去吧,”于妈妈从旁鼓励。“你喜欢看书就去买书吧!”有人盯著就个容易“走失”了。
所以,他和弟弟一起去逛书店了。
可是买回去的书,于妈妈总是不准他看,说是看书伤神,那他买那么多书回去做什么?
垫脚?
即使如此,他每次一到了书店就会忍不住,这本好,那本也好,然后又搬回一大堆不能看的书。
“三哥,你不要提,我来就好。”于嘉凡三两下抢去哥哥提的所有书袋。
“嘉凡,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要再把我当作病人好吗?”于修凡叹道。
“没办法啰,医生说一年内不再发病才算没问题,所以,三哥,这一年你就忍忍吧!”
“……我们回去吧!”他可不想用书压死弟弟。
于是,他们回家了,跟以往逛书店后的结果一样,大包小包、大袋小袋,都挂在于嘉凡身上。
不同的是……
“老天,修凡,你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于修凡,于妈妈就紧张兮兮的大呼小叫,于修凡不由深深叹气。
“妈妈,有嘉凡跟著我,我不会走到基隆去的。”
“你在说什么呀!是……”于妈妈往客厅方向瞄了一下。“有人找你,两位,等你好久了!”
于修凡怔了怔。“有人找我?认识的人吗?”
于妈妈摇头。“我们不认识,但你应该认识。”
于修凡疑惑的踏入客厅,只一眼便呆住了。
而客厅里那两位客人,一位神情凝重,眉结郁愁,另一位更是夸张,一见到他就直接扑过来,还放声大哭。
“修凡,求求你,救救小静吧,求求你,求求你,我……我给你跪下……”
于修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