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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拒绝私了-第9部分

小说: 拒绝私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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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新闻界的老前辈告诫过他:“你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特别是要讲真话,要敢于碰硬,要批评报道,那么你就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轻易受伤。被批评的人是会想尽千方百计来为自己辩护,来搞你,甚至不惜动用一级或几级组织来和你斗。”这些年,仲秋一直把它牢记于心,随时受用。他狠了狠心,让她继续在门外站着。这是他当记者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对采访对象的不礼貌。   
不再沉默(3)   
他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转换了话题:“你到哪些地方去反映过?” 
“能去的都去了。”说着,她从提包里取出一叠厚厚的材料,递给他,“后来,在别人的推荐下我才去找到了熊总。他和他的几个代表很热心,但是……他说,他们碰了软钉子。惟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舆论来呼吁了。所以就叫我来找你。” 
仲秋用上牙轻轻地咬着下唇,一时没吭声。如果许琼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实则很复杂,要不,她告了这几年,又加上熊总等全国人大代表的呼吁,都没有弄翻过来?当年凭人证、单位的材料抓她、判刑的办案人员,有的可能升迁了,有的可能调动了,有的可能退休了,现在再组织复查还不是要找这些人?即使许琼是冤枉的,又有谁愿检讨过去,说自己错了?有良心发现者也宁愿在内心反省,而不愿公开,因为这要牵一发动全身呀!何况许琼的材料不过硬,没有物证、没有人证!明知朱誉群搞的是假材料,那几个他的心腹作的是假证,但你怎么推翻?除非他们站出来否定自己!这不可能。 
仲秋急速地思考了一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走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他想给她指出来,又觉得不妥。多少人都是靠着希望在努力地活着。如果你像个先知先觉者般告诉了他们的未来,人家是不会感谢你的。尽管你可以给他节约时间、省去不少的金钱……看许琼那柔弱而坚定的样子,翻案,还自己的清白,就是她现在活着的目的。 
面对这个从苦难中跋涉过来的女人,仲秋真不忍心拒绝她,但自己毕竟不是万能的啊!这事就发生在本市,一个市里管着的报纸的记者,对这件案子能有多大能耐?就作算有人民日报、新华社记者那样大的能耐,但这事从何下手?找朱誉群,他一定还会加油添醋地说一些不利于许琼的话,即使不,他也不会说“过去是我们冤枉了她”这句话;找公安,人家会拿出材料说“这是根据他们公司的举报才抓的”;找检察院、法院,人家会抱出厚厚的案卷让你看,一步步都是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进行办理的。真是“野猫咬牛,无从下手”! 
仲秋翻着材料,说:“许琼,你这事……” 
“我只有求你帮忙了。”许琼深怕仲秋把话说死,赶紧抢过去:“你行!你是大记者。熊总他们都说,只要你一呼吁就好办了。 
仲秋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已经迹近绝望的女人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他能说“我只是稻草,救不了命”吗?他无奈地合上材料,声音显得很没有底气:“好吧。我尽力而为。” 
转眼之间,许琼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枯瘦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仲记者,我谢谢你了。” 
“你还可以去找一下人民日报记者站、新华社记者站的记者,向他们反映。他们比我强。” 
他看见许琼一副不解的样子,又补充了两句,“你想,市里的工作搞不好,他们可以批评,还可以批评市长、书记,我们就不敢。他们可以约见市长、书记,我们就不行……” 
以后,许琼来找过他没有,他不知道。仲秋把这件事向他当时的顶头上司、现在的总编邹平汇报了,并谈了自己的想法。邹平考虑了半响,说:“你说得对。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来办她这个事。这事牵涉面太宽。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没有过硬的证据。也许,人民日报、新华社有办法。我们只是个地方报纸。至于写‘内参’,我看作用也不大。”过了几天,熊总给他的办公室打过一次电话,他如实地讲了自己的看法,也掺杂了一些邹平的想法。熊总认为仲秋讲得在理,只是在电话那头叹气:“这事为什么就没办法翻过来呢?那女子肯定是冤枉的。窦娥被冤枉,老天都要六月下雪,可是、可……”电话就突然挂断了。后来的几个月,仲秋在采访时曾先后碰见人民日报记者站、新华社记者站的记者,向他们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许琼的女人去找过,一个个都摇头。也许,她去找的是另外的记者。日久天长,这件事也就忘掉了或者存封在记忆的仓库里了。 
没想到昨晚上会在那样一个场面不期而遇,而且还有那个逍遥法外的朱誉群!不到两小时,又出了一个李一凡。那次是自己能力有限,没办法写稿。这次是自己撞到了,而且还亲自参与了抓强奸犯……稿件写了,也编了,也上版面了,最后又删改了,连大样都看了,到头来,还是撤下来了。这是为什么?改革开放了这么多年,难道历史会重复自己的脚印?难道还会出现又一个许琼?市里怎么会有这种规定?发展环境综合治理怎么成了传媒不得报道抢劫、强奸、吸毒、卖淫?传媒报道了就会影响市里的投资环境,影响精神文明建设?这是哪家的理论、哪家的逻辑?   
不再沉默(4)   
他不相信市委许进才书记是这种水平,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规定!对,干脆给他写封信,反映反映。正在展纸拧笔之时,他心里又打了个小九九,不忙,先找邹平邹总编咨询一下。这些年来,在报社的干部职工中,只有和邹平在一起,仲秋才无话不说。他马上给邹平打通了电话,邹平在电话那边热情地说:“我们好久没有吹牛了,你马上过来。在我这里吃饭。”   
说客上门(1)   
“砰、砰砰……”一声紧似一声。 
谁这个时候来敲门?是走错了还是……啊,也许是阳昆回来了。不会。他说过要去学校。 
“砰、砰砰……”伴着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一凡,李一凡!” 
是谁呀?她站起来,拖着疲乏的身体,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呀?” 
“一凡,是我。”门外女人的声音。 
李一凡没有听出来是谁。从对方的口气来分析,是李一凡的熟人。犹如经历了几个世纪,她已经不能正确地分辨出这些熟人的声音,或者说不能凭声音就说出某某人的名字。她想了想,尽力提高了点声调:“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一凡,我是江红。” 
“啊!”李一凡吃了一惊。江红,她来干什么?为什么不打电话?她静了一下神,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有急事找你。”听她那口气,显得很急。 
从内心来说,她和丈夫是不愿意同事们到家里来的,一是这个家只是陋室,为不起人;二是上班就可交流,有什么要拿到家里来说的,弄不好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说出是非来;三是她俩回家后都忙,要照顾梅子,要看书,阳昆还要写讲义;四是她俩不接盟、不拉派、不搞小团体,不串门、不溜须拍马,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吃饭。何况今天家里、自己是这么一个样子,她不愿同事看见。她从来都是一个要用美好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惟美主义者。她想让她在外面说,但毕竟是自己的同事,一个公司、一个机关、一层楼,而且平时又很熟,又一块儿在抓公司的妇女工作。她把“说嘛”二字变成了“好嘛。” 
门打开了,江红闪了进来,双颊红扑扑的,还在冒着汗,手里提着大包东西。她一面用右手背揩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转动着有点浮肿的单眼皮下那双白少黑多的眼球,向客厅走去,故作惊讶地问:“这就是客厅?”不等一凡回答,又自言自语,“有点小。” 
寒暄了一会儿后,江红端起橘子水喝了一口,说,“一凡,你瘦了……” 
李一凡被她看得不自然起来,垂下眼光,双手绞弄着,说:“不,怎么会呢?” 
“我特意来看看你,你要想开些。”江红身子向她倾了倾。 
“我有啥想不开的?”话虽这么说,但李一凡心里敲起了小鼓:“未必她知道了?”江红的性格,她很了解,是公司的一个小新闻、小广播。她肚子里的新闻最多,每天一到公司,都能听到她在发布新闻,哪里发生了抢劫,哪里又翻了车,老头儿老太婆又在市府门口请愿,被“三经”骗穷了的男女又拦了公路……李一凡不愿让她知道那事,免得传得飞快。于是解释道:“我是临时请了个假,有点事。你有什么事?” 
江红放下杯子,娃娃脸上写满了诚挚:“一凡,我都知道了。” 
李一凡不死心,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昨晚的事。” 
心里的秘密突然被他人窥见了,李一凡顿时显得心慌意乱,手指尖在发抖。从她要进来时起,李一凡的心上就挂了一把警惕的锁。江红、还有公司的职工除刘枚以外从来没有谁来过,今天她不请、不事先打招呼就贸然登门来访,一个个问题就在脑袋里转:“她来干什么?莫不是昨晚的事?这与她有何干?是刘总派她来的?不。刘总又不知道,不可能每个请假在家的职工,公司都要派人看望。即使刘总偏心,也不可能有这种先例!”江红的到来成了李一凡一时解不开的谜团,如今,就要揭开了。她看着她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江红抓住一凡的手,握着,双眼深情地望着她。 
一直处在孤寂、痛苦中的李一凡很感动,心潮翻涌,鼻子发酸,滚热的泪水从心里涌进了眼眶,翕动着颤抖的双唇:“谢谢!” 
“一凡,这事不出已经出了,你就不要记在心上,身体要紧。”她拉过刚才提进来的那包东西,“我给你带了点东西来,有几盒复方阿胶、乌鸡白凤丸、太太口服液,还有一支野山参,长白山的。你好好补补身体。” 
平常处得一般的一个同事,居然在这关键时刻来看望自己,就是几句宽心话,李一凡都觉得是莫大的安慰,没想到还送来了她和丈夫只有在电视、报纸广告上才看见的这些贵重物品。她脑袋里的问号飞走了,谜团解开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喃喃着:“你……你拿这么多!” 
“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久了,还不是要坏?我也不知道该吃哪些,就胡乱装了点。”她摇着李一凡的手,像是商店经理般说,“如果吃了好,我再给你拿来。那支长白山参还是妇联关主任给我的。” 
“你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说客上门(2)   
“傻娃儿,啥子重不重的。”江红像长辈般拍着她的肩,说,“不要记挂那事了,姐希望你尽快恢复过来,身体好、心情好。” 
李一凡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心跳加快了。小小的眼眶盛不下泪水之多,密而长的眼睫毛承受不了泪水之重,豆大的泪珠无声地滚了下来。她没有抹它们,只是吃力地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记?” 
“要是我,就忘记。” 
“我忘记不了。” 
“以后的路还很长,各人开开心心的过。” 
“这,我知道。但那是我一辈子最大的伤害!” 
“今后注意,不要半夜在外面……” 
一凡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干半夜回家的事!半夜下班回家的女工不少嘛!” 
“你老公没和你一路?” 
“我在办公室为刘总赶一个材料。”李一凡最不愿意在人们、特别是在同事面前提自己给领导做了什么,怕人家认为你是借此来抬高自己。有些人给领导握了手,碰见打了个招呼、点了个头都要拿出来精精乐道半天。她没有这种德性。此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江红的话有点怪怪的感觉,只好和盘托出她加班的事,“他要来接,我不要他来。女儿在家,我不放心。” 
“那里放了心,这里……唉,你呀!”江红叹了口气,“我就不一个人半夜在外面走。古人说,什么月黑放火,风高杀人噻!”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李一凡更正道,“这说的是坏人借‘月黑’、‘风高’来做坏事,而不是这种天气容易使人干坏事。” 
江红脸上泛起了红潮,继续咬住那句话:“反正半夜深更的我一个人不在外面走。” 
“跟你说,不是这个问题,是那小子太坏!” 
“他一天到黑疯兮兮的。”江红轻轻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李一凡猛一惊,脱口而出。倏地,她眼前出现了他的形象:在派出所那间留查室里,惨白的日光灯下,那圆圆的娃娃脸,那单眼皮,那一管长长的鼻子……当时,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现在,她再仔细看面前的江红,那脸、那眼皮、那鼻子……除去那头包谷须似的波浪黄发,就活脱脱是昨晚的他!李一凡的火从心底慢慢升起,双眼也不知不觉地瞪圆了,声音也变得有力起来:“你说,他是……” 
江红突然变得可怜起来,随着“呜——”的一声哭出,整个人已经跪在了一凡面前:“一凡,他是我弟弟江兵……” 
“你弟弟?”李一凡顿时语塞,尽管刚才已经感觉到了,但这来得太快,她转不过弯儿来。 
“是。他不听话。老婆下岗了。呜——到广州打工去了。呜——他无聊……” 江红仍然跪着不愿起来“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你起来呀!”一凡火了,“这像什么话?”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江红耍赖了。 
李一凡霍地站起来:“你不起来算了,我走了。” 
江红磨磨蹭蹭地站起来,揩着泪水说:“他不是人,不学好……都怪他老婆!为了满足她的要求,到厕所去提……”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瞟了一眼李一凡,同时习惯性地伸了一下舌头,转了话题。“她讲吃讲穿好耍,工作业绩不好,被截员了。我说给她找一个实惠的工作,她不干,和几个姐妹约起下广州了。不到三个月,就跟她的老板搞上床了。一个好好的家毁了。他成天酗酒、胡逛……” 
“自己的女人乱搞就报复社会,报复他人,”一凡找到了话头,“这是什么道理?” 
“呃、呃……也不是报复。一凡,你太漂亮了!我要是个男人……” 
一凡涨红了脸,“呸”了一口。要是在平常,她还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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