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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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想起过去她住在小阁时,岩方一直持自己很好。「让你为了我的事去求岩方是不是太委屈了?我可以自己去求他──」
「不成的!」海棠摇头。「现下您只要一出这房间大门,府里众多耳目,没有一人不紧盯著您,试问,您还怎么去求岩方呢?何况您不会认路,又怎么知道往哪儿去求呢?与其您同我一道,不如我自个儿方便。」
明月沈默了。海棠说的是,西门府家大业大,她往哪儿去找岩方?究竟还是得要海棠指路。
「您放宽心…少夫人,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定会把这事儿办妥的。」海棠认真地道。
明月紧紧握住海棠的手!她满心地感激,激动地说不出口……现下她心系著娘的病,在西门府里她又是个最无力的人,欠海棠的恩情,也只有往后再报了。
(注1):所谓的封禅,就是帝王亲自登上泰山祭拜天地。秦始皇等人都曾经举行过封禅一事。因为皇帝亲临名山,途中人力、物力花费颇钜,一般就算在盛世太平之时,不是特有功德的帝王还不敢承办此事。
因此,宋帝想要来个「封禅」,非有「天神降书」歌颂其功德盖世、古往今来莫其为最不可──倘若连天上的神明都降下天书,以昭其德、示现祥瑞…这个做皇帝的要是不登泰山回神以礼,岂不是对天神有失周到了?哈哈!
【第八章】
因为明月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关系,以至于她在海棠和岩方的帮助下私逃出府的事,一直过了三日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直到第三日正午,海棠装样子提了食篮要到明月房里,走到梅园的时候,她趁著四下无人便要把食物倒在园子的隐蔽处──「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做什么?!」蓦地后头传来一阵呼喝声。
海棠吓得跳起来,食篮掉在地上,食物洒了一地。
「你把饭菜倒这儿做什么?!」傅思成上前一步…盯著地上的饭菜皱起眉头。
「我、我……」海棠因为心虚,吓得支支吾吾地说不成话。
「你是上回少夫人房里那个ㄚ头!」傅思成认出了她。一这是少夫人房里的饭菜?
」他质问。
「我……是……」海棠脸上变了色。
如果不是遇到傅思成,她或者还能辩解几句、敷衍过去,谁知居然这么碰巧,偏偏被傅思成撞见她在园子里倾倒饭菜,这下她可是百口莫辩了!
「你把饭菜倒了,让少夫人吃什么?!」传思成严厉地问。
傅思成压根没想到明月已经逃出府,所以没人会吃这些饭菜,海棠必须要找机会倒掉,他直觉想到的是海棠又苛刻了明月,竟然把明月的饭菜倒在园子里!是以他的语气才突然变得十分严厉。
「少夫人、少大人她吃不完,所以……所以要我倒掉………」
「胡说!」他喝道:「吃不完的东西自有灶房收拾,何必要你来倒掉!」话才说完,他突然上前抓住海棠的手───「跟我去见爷,方才的话,有胆你在爷面前重说一遍!」
「不要、不要啊──傅先生───」
海棠吓得脸色发白,她挣扎著不肯去,却怎么抵得过傅思成的臂力,只能被他拖著一路往西门炎的居处去。
★★★
明月回到濯王府已经三天了。
回到王府这三日来,她眼见著娘亲昏迷不醒,偶尔睁开眼,却好像认不得人,昏昏沈沈地竟然连她也不认得了!
听宝儿说,娘亲从西门府回来后就闷闷不乐,心里似乎有著解不开的愁思,宝儿时常见王妃偷偷掉泪,过不了几日王妃就病了。
只有明月心底清楚,娘肯定是为了她的事忧心,又因为忧愁过度,因此才会发了病。
眼看著娘亲面容腊黄、消瘦,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她心底好愧疚、好难受,恨不能代娘亲受苦,却无论如何是办不到的事……她能做的只有日日坐在床前,紧紧握住娘亲的手垂泪。
这一日濯王妃的病却似乎有好转的迹象,竟然能睁开眼认人了!
「明………明月?」濯王妃病重后转醒,乍见女儿,她精神一振,居然有力气讲话了!
「娘,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明月一见到娘亲醒来,她激动地抱住了娘亲孱弱的身子,高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宝儿站在一旁,见到这一幕也欣喜地哭了。
「明月………真的、真的是你吗?」濯王妃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朝思暮念的女儿会当真出现在她面前!
「娘,是我,是月儿回来了!」明月紧紧握住娘亲的手低喊。
「月儿!」濯王妃知道自个儿不是做梦,她张开孱弱的手臂抱住女儿痛哭。
「别哭啊,娘,你身于弱,才刚醒来要好好休息。」明月强迫自己不哭,伸手替娘亲拭泪。
「月儿,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回来了?是西门官人……西门官人让你回来看我的?」濯王妃气息不顺,连喘了几口气才把话说得周全。
「我……嗯,我知道娘身子不好,所以回来看娘。」明月含糊地回答。
濯王妃仔细盯著女儿看,半晌她才有气无力地问:「月儿,是西门官人让你回来的吗?你别骗娘……」
明月垂下了头不语。
濯王妃见明月不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都是娘不好,当初皇上指婚,娘就该就该直接同皇上回绝的──咳咳!」
濯王妃话才说完,就连续咳了好一阵子,慌得明月急道:「别说话了,娘,您快躺著休息!」
濯王妃眉头紧皱,在明月扶持下躺回床上…却仍然咳个不停。
「宝儿、宝儿!一明月急得叫宝儿。
「我在这儿,小姐!」宝儿应声奔上前去。
「快找大夫──快去找大夫来啊!」
「我马上去!」卖儿随即奔出内室,冲出门去找大夫。
★★★
从海棠口中知道明月私逃出府,西门炎的反应只有震怒!
关起海棠后,他立即下令备马,打算上濯王府要人───谁知到了濯王府,却见到大门洞开,偌大的宅第里沈寂无声,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随行的傅思成讷讷地问。
两匹快马都已经驰进了濯王府内院,却不见有人出来吓阻,这情状实在诡异!
西门炎神情微变,他一语不发,跃下了马往内院而去。
傅思成见主子下马,也立即跳下马尾随而去。
一直走到了后进厢房…才隐约听见后头传来哭喊声──「娘!娘你醒醒……是月儿不好、月儿不孝、月儿教你操心………」濯王妃寝房外头传出明月的哭声。
只见房里站了一列王府内的家仆奴婢,算算也不过五、六人,留下来的,都是待在王府里一辈子的忠仆。床边除了明月和宝儿,还站了一名不断摇头的大夫。
濯王府因为失势的关系,财源短绌,王爷在世时,府中人丁旺盛、奴仆成百的景象早已经不复存。
「大夫……我娘刚刚还能抱著我、同我说话的,你说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为什么……」明月哭著问站在旁边的大夫,她不能接受濯王妃去世的事实。
「郡主,王妃那是回光返照,你要节哀顺变,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他看明月面如白纸,身上显然也埋有病灶,随时有量厥过去的可能。
「不、不是………娘不会就这样丢下我……」明越不相信,她埋王妃身上哭泣。
期待濯王妃醒过来的自欺欺人心态,让明月强自撑持著,这是她到现在还没晕死过去的原因。
「小姐,你要保重……要保重啊!」宝儿也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小姐嫁到西门家,她原该跟著过府的,可小姐要她留下来照顾王妃,这时眼见王妃病重去世,宝儿深深自责,自觉辜负小姐的托付。
房里的人这时全都哭成了一团,谁也没注意到推门进来的西门炎和傅思成。
傅思成见到濯王府这幅凄凉的景象,他回头望了主子一眼──西门炎跨步上前,直接走到濯王妃床边。
「两位是──西门官人!」
府里众人见到王妃房中突然多了两名陌生人,全都呆住了,只有濯王府的管家大声惊喊。
当初在太液池畔见面,同西门炎有一面之缘的王府老营家,立即认出了西门炎。
明月听到老管家的呼喊,心头一震,她还来不及回头,就看到西门炎伸手在她娘亲背心上一拍──「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娘!」
明月想拉开西门炎,却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得往后弹──「小姐!」宝儿吓得大喊。
明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虚弱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登时昏了过去………明月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刺痛,全身虚软无力。
「唔………」
「小姐,您醒了?」
宝儿的声音唤醒了她,明月迷蒙地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宝儿的睑。
「宝儿……」她茫然地轻唤宝儿的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猛地从床上坐起──「宝儿,我娘她她怎么了!?」
「小姐,您别急,王妃她没事,她让唐公子救醒了!」
「你说娘没事?」明月心口一松,紧接著头部却传来一阵晕眩……「小姐,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身子虚得很,快躺下吧!」宝儿扶著明月睡下。
「我昏迷了两天?」明月一点都不知道,她这一晕过去,竟然已经过了两天之久。
「是啊,这两日您身子虚弱得教人担心,都靠西门爷儿找来上好的老山参,给您含在嘴里提气。」
明月听到西门炎的名字,心口一紧。
「娘呢?她现下在哪儿?我要去看她……」她转移宝儿的话题。
「不成的,您现在这么虚弱,哪也动不了的!何况王妃正歇著,唐公子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的,」宝儿道。
听到这儿,明月才打消了去见娘亲的念头。
宝儿接下道:「再说唐公子在您脸上敷了东西,您想去见王妃,也得等脸上的东西除下再说啊!」
「我睑上敷了东西?」明月茫然伸手想抚摸自己的睑──「别碰啊!」宝儿赶紧拉下明月的手。「唐公子说,东西没除下来之前,不能碰坏它。」
「宝儿,你说的唐公子是谁?他么能救得了娘?」明月问。
「唐公子就是『回春公子』唐煜啊!」
宝儿接著把那日的情景仔细说了一遍──原来那日西门炎见王妃脸上还未生出黑气,显是刚停气不久,心窝还是温的,便以内力助王妃续气存命,一面通知傅先生去找唐煜。
唐煜素有妙手回春的美誉,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天下就没有他唐煜救不活的人!
听到娘亲平安无事,竟然又活转了过来,明月除了感激唐煜,心底十分明白,若不是西门炎及时出手,娘亲的命也不得周全。
凝视著床头绣面,明月知道自个儿此刻已回到西门府中,娘亲活转过来她虽然高兴,可胸口一股没来由的酸涩,仍然教她内心百感交陈……「小姐,您脸上敷著东西,千万别哭啊!」宝儿虽然不明白明月心底的事,可她看得出来小姐又难过了。
明月摇头,强颜欢笑。「宝儿,你可知道,唐公子为什么在我脸上敷上这样东西?
」她问。
明月只觉得脸上十分疼痛,但比起先前以为娘亲去世时,那心头如刀割般的痛楚,这点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我听唐公子说,他有法子能让小姐脸上的胎痕消失不见!」宝儿兴奋地道。
这些日子来,宝儿的脸上首次露出欢笑。
「消失不见?」明月怔怔地重复宝儿的话。
「是啊,小姐,唐公子说,等今晚除下覆在你脸上的药布,就知道成不成了!」宝儿道。
听宝儿这么说,明月的心平静下来。
原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成的事,宝儿也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如果您脸上的胎痕真能消失,那小姐就不必再烦恼了!」宝儿又道。
「烦恼?」明月摇头,现出一抹黯然的笑颜。
「小姐,您别否认了,宝儿从小服侍您,还不知道您心头的难受吗?再说,如果您的睑更好了,那么西门爷儿肯定会更爱您的──」
「宝儿。」明月打断她的话。「我累了………」
「噢。」宝儿忙替小姐盖被子。「那您歇著吧,就等晚间揭去脸上的药布了!宝儿欢欢喜喜地道,浑然不知明月的忧心。
宝儿安置好了她家小姐,这才放心地推门出去。
躺在床上,明月心头却思潮起伏………她没料到娘的病会被西门炎所救,她欠了他,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做?
唐煜善自己治病,也是他要求的吗?如果她的脸压根好不了,一辈子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想到这儿,明月心口一痛,叹了一口气,她不再去想──之前他早已表明,同自己不再有实质夫妻上的关系,那么就算她的睑好了又如何?汴梁城里美貌的女子太多,就算治得了这「残缺」,她又算得什么?
合上眼,她努力要自个儿的心平静,至少……别再去想他,想那已经同她断绝了关系的「夫君」。
★★★
晚间,当唐煜要揭下明月脸上的药布那一刻,除了生病的濯王妃不克前来,所有的人全都屏息以待──当然包括西门炎。
「嫂夫人,请先把眼睛闭上,我好揭去药布。」唐煜道。
「嗯。」明月听话地合上眼。
唐煜随即动手替她揭去药布。
「啊!」
见到明月揭去药布的睑,宝儿第一个惊叫出声。
明月茫然地睁开眼,她的视线掠过在场众人,更到看见西门炎变色的睑──她的心蓦地揪成了一团………「怎么,没好是吗?」明月强颜欢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怎么回事!」西门炎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揪住唐煜的衣领。
「别激动,炎。」唐煜撂开西门炎,退了一步,不干他事地笑道:「我说过了,替嫂夫人治『不可以,却不保证一定能好──」
「那也不该是现下这样依旧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西门炎怒道。
唐煜挑起眉,他咧开嘴,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明月,俊逸的凤眼掠过一抹诡光。
「炎,小心你的措词。」
西门炎僵住,始终没再转头去看明月的脸。
西门炎冲口而出的话,已经让明月寒了心……「怎么了?宝儿,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明月问著,同时伸手摸自己的脸──她手指上接触到的,是一片满布的疙瘩!
「小姐!」宝儿看到明月一瞬间杲滞的眼,她心痛地奔上前抱住明月。「别难过、别难过,是这样又怎么著?咱们没一个人在乎,真的!」宝儿难过地低喊。
宝儿安慰人的话,明月彷佛听而不闻。
没有人在乎,真的吗?如果没有人在乎,宝儿何必安慰她?
她发直的眼慢慢转回西门炎睑上……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别开的视线,她的心在这一瞬间完全碎成一片片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