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一片绿色的森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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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禁不住哈哈大笑:“不过,张小媚对你倒是很热情的”
“也许是真的,但她对你更热情。”卢柯笑说。
“我们做朋友都和不来,处对象更是不能的。”我肯定地说。
“可她人不坏呀,你别太挑剔了。”
“我们永远处不到一块。”我无奈地笑笑。
卢柯是我的同事,十年前我们一同调入这所中学,两个人虽然不同科,我教语文,他教地理,但我们志趣相投,很合得来。我反对把人教成机器,他主张教活学生,也因为他在同事中很不入流,所以女老师远离他,校外的女孩子嫌老师穷,一直没有处上对象。
卢柯比我小四岁,同样称得上是老男人,我想他受的气吃的苦不会比我少。
他常常对我说:“我不介意工作的辛苦,我只想做一个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可不知为什么做个这样的老师就这么艰难呢?最可气的是我们做法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就连邓丽莎这些小姑娘都说我们太笨,真是的。”
“真是吃力不讨好。”我补上一句。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活得太累了,你看别的老师,他们照本宣科,完了让学生背背答案,自己无需动脑筋,考试还能拿高分,活得多自在。”卢柯很是不平的说。
“可你又能怎么样呢?”我说。
“做一个好教师难,做一个好男人更难,我实在吃不消这种压力了。”
“别泄气,柯。”我说。
“你比我强。”卢柯说,“你还有女人追求,而我呢?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找一个好女孩是很难。”我忽然想起了阮彩云,尽管我只见过她一面,但直觉告诉我,她是那种很有个性,很有品位的女孩。我告诉卢柯,“好女孩还是有的,只是你与她的缘分还未到。”
“也许,只是十之八九她们已有对象了,像我们学校的女教师。”卢柯叹息说。
“但好女孩还是有的。”
“你相中谁了?”
我摇头。
这顿饭我们磨了两个小时,我端起酒杯:“祝我们幸运,干杯!”
“干杯!”
“下一个节目呢?”卢柯问。
“回家睡觉。”
“你睡得着?”
“睡得着。”
“我不信,才几点呢?”
“八点刚过。”
“你真的回家?”
“真回家。”
“那么再见。”他笑着走了。
因为无聊,到成衣店转了转。摸摸口袋,还有一百来元钱,买件衬衫吧,有两年没买衬衫了,当老师的工资不高,也难怪大多女老师不愿嫁给同行。本想买一件“红豆牌”,但价钱太高,于是只买了件“华伦傲森”,仅四十元,走出服装店,在路上碰到阮彩云。她先跟我打的招呼,我倒一怔。
“来买衣服?”她问我。
“是的。”我说。她看上去很友好,语气也很温柔,我觉察到了。
“小妹还好吧?”她指阮彩霞。
“很好。”我说,“她是一个很乖的女孩子。”
“她太调皮,请多多关照。”她说。
我等她邀我的下文,却没有。神经病,哪有女孩先邀男的。于是我笑笑说:“小妹,很听话。你放心好了。”见鬼,我怎么也称彩霞为小妹。
“辛苦你了。”她说。
“再见。”我招招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跳了,脸也一定发烧了,真没出息。
在办公室里改作文,朱庆斌走了过来:“林老师,怎么才能赢得女孩子的心呢?”
“不知道。”我说。
“可邓丽莎就对你有好感。”
“胡说八道。”我瞪了他一眼。
“真的。”他说。“无论我做什么事,她都要拿你来比,说你看人家林老师,哪像你,呆头呆脑的,笨手笨脚的。”
“那是人家关心你,懂吗?真是的。”我说。
“我想送件东西给丽莎。”他说。
“送什么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只小钻石戒指,芝麻般大小。这个朱庆斌,别看他老实,也懂得用小恩小惠取女孩的欢心。“很好看”我说。
“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他担心地说。
“你还没给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我说。
“我怎么给人家呢?”他问。
“看准时机。”我说,“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我准会难过得跳楼。”他说。
“没骨气。”我骂道。
这时候静走进办公室来说:“林老师,你有时间吗?”
我看见静一脸苦瓜相,便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你能出来吗?我有话跟你说。”她语气很严肃。
静是个学习十分刻苦,且极富同情心的女孩。上次她把罗楠的苹果让给同桌,是因为同桌的母亲病了,她在安慰同桌。现在她郑重其事地找我,心里一定有事,于是我跟静走到露天舞台。
“什么事?”我问。
“林老师,最近我很苦恼。”她说。
“我倒没发觉。”我微笑着说,“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有什么事值得你苦恼。”
“我收到两封男生的求爱信。”静烦恼地说。
原来是这样。
“这说明你很有魅力嘛。”我仍然微笑。
“我愁都愁死了,你还开玩笑。”
“老师不是开玩笑。”我说,“一个女孩子被别人爱,说明这个女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你愁什么。”
“可是我怎样处理这件事呢?”静问。
“你喜欢他吗?”我问。
“我从来都没想过这种事。”
“你是对的。”我说,“中学生,正是学知识,长本领的年龄,不该过早地恋爱。可一旦遇到别人求爱,也不要大惊小怪。因为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他们身心已渐趋成熟,这时候对异性产生朦胧的爱,这本身并没有错,你不能骂他们小流氓,小狐狸精,你明白吗?”
“听明白了。”静说,“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你记住罗。”我说,“第一,像你那样,要有远大的理想,努力读书,学好知识,将来服务社会。如果一旦对异性产生爱恋,就要用理智战胜自己,不要让爱的念头破土萌芽,人区别于动物的标志,就是人是有理智的,如果有一天你对男生也产生了爱恋,你再来找我。
“是”
“第二,你找到那位男生,当面对他说,你感谢他对你的爱,但他爱的不是时候,你让他把对你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要让这种爱冒出来,等到将来长大了,走上社会了,如果还有机会,再让他向你表白。”
静听我说完,轻轻地笑了,她扬扬头,很满意地说:“林老师,你真好,我真怕你像别的老师那样呢。”
“别的老师怎么了?”我‘问。
“别的老师遇到这种事,可严厉啦,”静说,“像九班有位女生,收到了男生的信,不知道怎么让老师知道了,老师非把那封信收去不可,还告到了家长那里,结果双方家长都来啦,你猜怎么样?”
“能怎样?”
“写检讨,写保证呗!”
“我可不敢这么做。”我坦白地说,“我不愿为少男少女的早恋推波助澜。”
“我不明白。”静说。
“你想啊,要是今天我大骂你一通,或者逼你交出那位男生的信,你可能就会一百个不服气,本不知道恋爱的你,很可能偏和那位男生好,你说是也不是。”
“也许吧。”
“逆反心理嘛,大都有的。”
“谢谢你了,林老师。”静说完高高兴兴地走了。
刚回到办公室,阮彩霞走了进来:“林老师,有空吗?”
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我问她:“有事吗?”
“周末野炊,罗楠她们几个说要带课本去。”
“不行。”我说,“我不是说过吗?学要静得下来,玩要野得开心。”
“可罗楠她们说,临近毕业考试了,复习紧张,她们好不容易说服家长,才让去的。”阮彩霞担心地说。
“你放心好了,她们的家长我去说服。”我安慰阮彩霞说。
送走了阮彩霞,桌面的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喂,你找谁?”
“找你呗。”是张小媚的声音,“明天周末,有空吗?”
“我没空。”
“星期天呢?”
“也没空。”说完挂上电话。
我拿出电话号码本,拨通了罗楠家的电话,“罗楠家吗?我是林森。”
“林老师呀,我是罗庆武,有什么事吗?”
“我们班周六去野炊,听说你不想让罗楠去,是吗?”我问。
“罗楠快毕业了,现在学习这么紧张,别班都不去玩,你怎么还带学生出去呢?”
“正因为学习紧张,所以我才带学生出去轻松轻松。”我耐心地解释。
“你的学生也许轻松了,但他们的家长可不轻松,你明白吗?”对方有些生气。
“学生整天关在教室里,会很压抑的。”我仍然耐心地说,“再说让学生走进大自然,亲近大自然,性情会得到陶冶的。”
“听说离毕业考试只有半个月了,你还让学生去玩,学生考不好你负责。”罗庆武显然生气了。
“如果是因为这一天去玩而考不好,我负责。”我很不高兴地说。
“那么再见。”对方挂了电话。
我又打了其他几位家长的电话,回答同罗庆武的一样,见鬼了,学生就不能去玩,把你们家长集中起来每天十一节课,节节灌满,你们试试。我真搞不明白,上级强调分数,家长也要分数,你当我们的学生是生产分数的机器呀,我很不平。
不平又能怎么样呢?周一我便接到校长的电话,他让我到校长室去。
原来是静和罗楠的父亲跑到校长那里去告发我。
校长说:“王章彪(静的父亲)说你教他女儿不良思想。”
我莫名其妙:“我没有灌输王静不良思想。”
“你不应该说王静有魅力,被男孩子爱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难道我要说王静毫无吸引力,被男生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我无法抑制自己,“王章彪怎么不说我教她女儿中学生正是学知识,,长本领的年龄,不能过早地谈恋爱。”
“你这么说了?”校长问。
“说了。”
他叹口气,“林老师,你做工作是认真的,但你不该对王静说前面那句话。”
“我不明白,一个句群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单独抽出一个句子来理解,是不是断章取义了?”我反问了一句。
“是的,但我们说话做事不能授人以柄,你明白吗?林老师,你对工作负责,但有些话不适合跟学生说,最好别说。”
“你是暗示我做检讨吗?”我问。
“我没有那个意思,林老师。”
“那好吧,以后除了授人知识,别的事我都不与学生说了。”
“你看你,林老师,你怎么这么极端呢。”‘
为了尽快结束这不愉快地谈话,我违心地说:“好吧,我以后说话做事注意分寸就是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林老师。”校长叫住我。
“还有事吗?”
“罗庆武对你带学生去野炊感到很不满意。”
“可我是为学生好啊。”我有些委屈地说。
“这我知道,但你不该对学生说玩要野得开心。”
“中学生还是玩的年龄,难道要他们像老头子,老太婆那样生活吗?”我很生气。
“这我理解。”校长不紧不慢地说,“可是现在离毕业考试不远了。”
“又是考试,考试和野炊有那么严重的冲突吗?我十分不满地说,“校长,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吗?长期以来,别的老师平均分比我高,能拿奖,那是通过不正当竞争得来的,这种竞争手段我学不会,我不会排挤差生,像这一届学生,入学时每班都超过六十人,可现在呢,每班平均不超过四十六人,而我们班,一个也没落下。”
“林老师,你别生气。”校长叹口气说,“每次考试,你教的班级平均分也不低,你是一个有工作能力的老师,只是不合时宜。”
“我这辈子是合不了时宜了,除非开除我。”我气恨地说。
“别说气话,林老师,我知道你是敬业的,也很爱学生,你对学生很耐心,你对家长就不能耐心些吗?”校长提示说。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问。
“王章彪与罗庆武想当面和你谈谈,我想谈谈也好。你说呢?”
“可以,你给约个时间吧。”
“林老师,要耐心一些,你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老师。”
“可惜我不合时宜。”说完走出了校长室。
我走进教室,“这节课自习。”
学生们呆呆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说:“自习,听见了吗?”
教室里发出哗哗地翻书声。
静和罗楠走上来,静十分不安地说:“我爸很过分。”
罗楠也说:“我爸也是。”
第三章
“这与你们无关。”我说,“你们去看书吧。”
她们只好回到座位上。
我摊开书,可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真闹不明白,我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老师那样,只管上课,上完课就走。我抬起头,看到了我的一班学生,他们的确很可爱,我有什么理由跟他们赌气呢?
放学了,我走出办公室,邓丽莎跟上来悄声问:“老校长找你谈什么?”
“他要把女儿嫁给我。”
“别开玩笑,林老师。”她埋怨我,“你吃亏就吃亏在嘴巴上,你性子太直了。”
“我性子直?我性子太坏了。”我叹了一口气,照说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早应该学会避开那些风啊雨的快快活活地生活和享受了,可我偏偏学不会。邓丽莎就笑过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那么认真。”邓丽莎这帮小青年做工作还不如我和卢柯认真负责,可她们却有一条立于不败的秘诀:照本宣科,对付试卷。我很奇怪,以她们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也叫教书,但他们居然也混得很好,还能得奖。可我和卢柯呢,天知道哪来的这么的苦恼和抑郁。我们总也容不进她们轻松的节奏,我们这么不折不挠的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我对她说:“看来是我脑子有毛病,可怕的精神病。”
“别胡说了,林老师,王静和罗楠的爸爸才有精神病,他们要胡闹,让王静转学或者转班算了。”邓丽莎很不平静地说。
“不行,王静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那么让罗楠转班吧,罗楠的父亲也很多事。”
“也不行,罗楠是个很热心的女孩。”
“你呀,你的肠子太直了,一点弯弯都没有。”邓丽莎叹口气说,“你管得也太宽了。人生不是在演戏吗?在这个舞台上谁又是真实的自己呢?你只管演好你的角色就行了。”
我吃惊地看着邓丽莎,我真不明白,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看破红尘了呢?本想再跟她理论理论,但想想现在的许多老师不都跟邓丽莎一样吗?我跟她说得再多有什么用呢。于是我对她说:
“别说这些事了,你看,朱庆斌在前面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