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菜也无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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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仙女」全然一愣,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首的老姐姐扳过赋秋的头,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什么干什么?我们这是在『马杀鸡』,这原先是厨子使用的一种手段,就是用马蹄子给鸡舒松筋骨,让鸡的肉吃起来更柔嫩可口。现在这一举措已经扩展到了人群中,凡是达官贵人酒足饭饱后都会上我们那儿让『马杀杀鸡』。我们可是公认的手艺最好的七个姐妹,大家都敬重地喊我们一声『七仙女』,如今我们七个一起给那公子『马杀鸡』,您还不乐意是怎么着?」
闹了半天,这是帮他舒松筋骨的「马杀鸡」,不是单纯的「鸡」啊!害得他虚惊一场。人一旦松懈下来,体内的虚气尽数上行,冷汗一点一滴从额头滑到两鬓。他习惯性地去捋顺鬓发,手中却是空空如也。
他忘了,在到「烂菜楼」的第一天,他那两缕飘逸的青丝就被蔡刀的菜刀当葱头削了--片甲不留。
惨啊!惨痛的教训啊!啊--
「痛啊!」
七个老娘们你按住他的手,我搬起他的脚,硬生生地让赋秋的身体摆出大鹏展翅的造型。痛得他哀叫连连,不知道是在「马杀鸡」,还是在杀他。老娘们还有词应答:「不这样,如何能舒松你的筋骨。现在是痛了点儿,等过会儿杀完鸡,你就舒服了。」
舒服……「舒服」……死了就更舒服了。
。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以五百两银子恭送「七仙女」,那赋秋怒气冲冲地调转头找上蔡刀他们三个。果不其然,他们正在大堂里消磨时间,一见他来了,全都眼神一亮。
「那公子,你好了?」
好?蔡刀真诚的关怀眼神让赋秋的怒意消了一大半,那是一种见到久病在床的亲人突然康复后的欣喜,他冷静下来回想了一番。中午时分,他还是疯疯傻傻的痴呆儿,这么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找个理由吧!才子的脑袋往往骗人的时候最灵光。他一拍脑袋,全然大梦初醒的模样。
「是呀!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通畅了许多,一睁开眼居然就迎来午后的阳光,早上我没做什么吗?」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用两道身体夹住他,扯开嗓门嚷了起来:「『马杀鸡』真的把你杀好了?看样子,这方法真的管用哦!」
赋秋该说什么?是呀是呀!你们让七个老娘们折腾得我浑身酸痛,还费了我五百两银子送神,真的要谢谢你们哦!
什么叫吃闷亏,这就是。
此地绝不能再待下去,否则他真的要成疯子傻子了。双手一拱,他准备撤。
「我会将斓彩楼的情况如实向武后娘娘、荳蔻小姐说明,至于无忧宴到此为止,再不要提。我这就回无字酒庄,你们就不用送我了,千万别送。」说着他这就要走,生怕迟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似的。
听说他要走,在蔡刀的带领下,朱二胖子、小猴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
「姑爷啊……」
「我不是你们姑爷,我是谁姑爷还不知道呢!」这一声姑爷,喊得他寒毛直竖,需要熊皮保暖。
「那我们还是喊你『那公子』吧!」朱二胖子做出一副好商量的姿态,却在缓缓地向赋秋身后挪去,以挡住他的退路,
「我说那公子啊!你来咱们斓彩楼也没好吃好喝一顿,在临别之前,说什么我们也要为你饯行。」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别的暂且不说,这「烂菜楼」做出的饯行酒宴能吃吗?赋秋心中害怕,脚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却撞上了小猴子瘦精精的排骨身材。
拽住赋秋的胳膊,小猴子缠上了他。「你带来的那些无字酒庄的美酒还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呢!无忧宴不办了,咱们也没机会合作,我想喝酒又找不到借口,您就行行好,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这无忧酒有一滴美酒一块金的说法,价钱比金子都贵,不找个机会尝尝怎么行?
喝酒不是不可以,但他是名副其实的「三杯倒」,三杯下去,不用他们留,他根本走不了。「我留下三坛酒给你们尝尝,至于这饯行的酒宴还是免了吧!」
免?不能免!免了酒宴,他们的第二套方案还怎么执行啊?
蔡刀放下身段央求道:「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或许日后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这场酒宴就算彼此道个别,来生再相见也算有过曾经遭遇的凭证。你就当是可怜咱的惜别之情,勉为其难给咱一次为你饯行的机会吧!」
听她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他到底不是铁打的心肠,狠下心来答应了:「饯行可以,咱们事先打好商量,我不喝酒,只喝茶。」
「呵呵!」蔡刀干笑了两声,音调里藏着羞怯,「不好意思,咱这儿买不起茶,只有水。」
「随便。」不是穿肠毒酒就行。
「好!咱们这就去准备。」甭管怎么着,他答应用无忧酒来举办饯行宴这就好办了!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兴奋地立刻前去准备,他们的激动让赋秋怀疑又有什么阴的在后头等着他。
他翘首望去,却瞥见蔡刀正在吃花生米。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做法,竟然将花生米泡在辣椒酱里蘸着吃。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她明明被辣得眼泪、鼻涕一把抓,为何嘴巴仍停不下来,难道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辣吗?
思忖间,朱二胖子和小猴子端着最简单的酒菜走上前来。
「那公子,这都是咱们哥俩做的小菜,您放心大胆地吃。」菜式虽然是简单、清淡了些,但至少比小姐做的式样精美却无法入口的「怪味菜肴」好多了。
喝着清水,赋秋仍然没敢动手边的筷子。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逃过醉倒的命运,却因拉肚子拉到腿软不能回去。
蔡刀倒是豪爽,拿着无忧酒当水喝,一口一口又一口,嘴里还嚷着:「这是饯行宴,为那公子送行的宴席,可惜你不肯喝酒,那么就让我来替你喝吧!」她不仅喝光了自己的酒,还将放在赋秋手边的那瓶酒也喝了大半。
这是酒不是水,更何况无忧酒后劲极大。赋秋不放心地想劝阻,朱二胖子和小猴子却反倒怂恿她继续喝下去:「小姐,您别光喝酒,也吃点儿菜啊!」
蔡刀豪爽地夹了一筷子酸菜送入口中,「这酸菜怎么什么味儿也没有啊?」
「不会啊!」小猴子吃了一口,酸倒半边牙,「酸死我了!」
朱二胖子不放心地舀了一勺咸菜送到她嘴边,「再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还是没味道啊!」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成。
「不是吧?」小猴子干脆挖了一大勺白糖喂到她嘴里,「甜吗?」
吧唧吧唧,空气中却是唇齿相动的响声,两个大男人紧张地盯着母熊的大嘴,那情形还真可怕。
半晌过后,白糖全进了蔡刀的肚腹,她这才面无表情喃喃地道:「这是在哪儿买的白糖,一点儿都不甜,怎么拿它做菜招待客人啊?下次可千万别在那家买白糖了,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甜。」
「天啊!天亡我斓彩楼啊!」
两个大男人抱头痛哭,蔡刀手足无措地坐在一边。赋秋则是冷眼看着他们三个你来我往’手中的折扇依旧悠悠然地摇动着,只等欣赏这出戏的高潮。
「咱们小姐失去味觉了,咱们天下第一厨的继承人竟然失去了味觉,这可怎么好哦!」朱二胖子拍腿捶胸,死了亲爹也就这副悲痛状吧!
「老爷,我对不起你,我的老爷。你把小姐交给我,现在小姐空有一身好厨艺却失去了味觉,我可怎么向你交代喔……喔……」他一唱三叹,宛如唱大戏一般。
小猴子更绝了,他手握无忧酒,眼睛瞪得赛过牛眼,满面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是无忧酒……是无忧酒让咱们小姐失去味觉的,就是无忧酒!」
原来戏落在这个点上,赋秋剎那间有种拨云见日的了然。他比较好奇的是--「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朱二胖子仗着身体比赋秋宽,大步上前直揪住赋秋的衣衫。「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喝酒,咱们小姐就不用喝那么多。如果你不带酒来,小姐也不会喝酒。如果你带来的无忧酒没问题,小姐也不会失去味觉。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哈!在这儿等着他呢!想抓他进官府吗?他倒很想陪他们玩一玩,只怕他们玩不起。「你怎么说?」赋秋拿清亮的眼注视着蔡刀,在这里她是当家的,一切她说了算。她若是想用这种方式拉他做垫背的,他自有打算陪他们玩下去。
「「咱……咱……」她「咱」了半天也没「咱」出个下文,他的眼神太过透彻,让她不敢迎视,索性还是避开得好。
「咱……咱不就是失去味觉了嘛!不就是再也做不了厨子了嘛!不就是十几年水里来火里去,锻炼出的一身本事都打水漂了嘛!不就是『天下第一厨』该易主了嘛!不就是要咱眼睁睁地看着祖业被对面『残汤馆』的坏东西抢走嘛!不就是活该咱一辈子嫁不出去嘛!不就是……」
「别!千万别!」赋秋忙打断她的话,再让她「不就是」下去,他就成了毁人名节、坏人家业、伤人荣耀、逼人自尽的千古罪人了。
「你们想让我怎么补偿,说吧!」即便他们真的狮子大开口他也能理解,两年半没有生意上门,再这样下去,不饿死也得找地儿行乞。与其丢那个脸,还不如先上他这儿骗点儿钱。好在他也不缺那几个钱,全当积德行善。「要银子还是要金子,或者……我帮斓彩楼请一位宫廷御用的大厨子?」
这么优渥的待遇,年轻的小猴子差点儿把持不住答应了下来,
「好……」朱二胖子用他的猪蹄死命敲着猴脑,这才阻止了他没志气的行为。为了长远打算,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咱们不要你的金子、银子,更无须另请大厨,我们只有一个条件。」
蔡刀作为当家人勇敢地站出来,直面赋秋探索的眼神。
「我的条件就是……」
。
*「妳确定?」
那赋秋不敢相信地再度追问,蔡刀一颗心早已横着摆,她坚定地点点头,「咱确定。」
「真的要这么办?」
朱二胖子和小猴子颇有共通,异口同声地回答他:「真的要!」
「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
赋秋还想继续探讨,冷眼瞥见蔡刀的手已经搭在腰间放刀的位置上,他觉得还是闭嘴更安全一点儿。
可这件事他若是就这么答应下来,不等于再度背上天大的包袱上路吗?他不要,要他那赋秋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再让他背包袱。为了姐姐,他整整背了十六年的包袱。好不容易清闲了一段时间,没理由再逼他一脚栽进去。
「可是……蔡当家的,妳要知道,以斓彩楼现在的水准根本不可能承担无忧宴。」
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不好,居然要他协助这家「烂菜楼」承办下武后娘娘的无忧宴。随便在街上找个乞丐,人家都不愿上门行乞,你以为武后娘娘的舌头还不如叫花子吗?
「先不论你们有没有手艺超越宫廷御膳的大厨,单以斓彩楼目前的情形,做一桌一般的酒宴都拿不出采买食材的银子吧!」
「所以才要你无字酒庄的庄主帮忙啊!」绕了一大圈,他们正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呢!
赋秋这会儿算是看清楚了,这帮人心肠可真狠啊!不仅要他出钱,还要他出才、出力。总之一句话,「烂菜楼」能否恢复成斓彩楼,「天下第一厨」能否恢复昔日的辉煌,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他肩头上的包袱。
收起折扇,也顺道收起他习惯玩笑的心情。「如果我拒绝呢?」
「希望你能帮咱一把!」蔡刀的眼中有恳求,更有依赖。她清楚地知道,如果赋秋不肯帮她,斓彩楼连「烂菜楼」的名声都保不住。用不了多久,她真的非得把「天下第一厨」的招牌让给「残汤馆」的坏东西,顺便嫁给他。
这其中的种种利害关系,赋秋怎会不懂。然而,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背包袱。一直以来,「中原才子」的名号对他而言早已是一种无形的负担,他不想担着它上路,却始终摆脱不了。不料,今日真的有人拿它做文章,居然用这等招数给他加包袱。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很抱歉,我……」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在干什么呢?」
一阵没来由的粗鲁的叫喊声打断了赋秋未能及时说出口的拒绝,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升格成了奸夫,更不明白自己的眼光为什么会那么差,居然找个母熊做淫妇。他实在很怀疑,这世上惟将母熊当天鹅的,怕只有说话的汤贵了吧!
他懒得解释,蔡刀可不是吃软饭的,
「坏东西,咱和那赋秋的事跟你无关,你休要多管闲事。」
「妳将会成为我的夫人,我怎么能不管妳?」汤贵还有理了,听那口气好像蔡刀已经是他过门的媳妇似的,「我再跟妳说一次,『烂菜楼』我势在必得,到时候妳跟『烂菜楼』一起入我们汤家。」听上去像是买一栋「烂菜楼」,附送一头母熊,倒是挺划算的。
听他这么一说,本就对「残汤馆」没什么好印象的朱二胖子和小猴子更不乐意了。
「咱们小姐可是『天下第一厨』的传人,她的刀功更是出神入化,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望族等着娶咱们小姐过门,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一个喝残汤的坏东西。」
赋秋差点儿没喷人一脸口水,谎话说到这份上,也算破天荒吧!依他才子的眼光,像蔡刀这样的姑娘能找个瞎子愿意娶过门,就是天大的喜事,还敢让人等?汤贵再怎么不济,也将一家「残汤馆」开得有声有色,成为全城生意最红火的酒家--舍了他,蔡当家的还想嫁给谁啊?
「咱就嫁那赋秋了!」
噗--
赋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将喝在口中的水尽数喷了出来。开什么玩笑,她要嫁给他?那她还是一辈子不嫁来得爽利些,免得刚进门,他就因为受不了与一头母熊同眠,洞房花烛夜径自上了吊,还给她留下克夫的坏名声。
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