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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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山感叹,“是的,在这方面,中国人观念还需更新。中国人锻炼多半是为了健康不生病,少有人从形象塑造方面去考虑。年轻人相对生病少,因此就没有像美国年轻人那么普遍爱好运动注重健美。中国心理学家们要从自我形象塑造和改变人的心理方面去提倡人们练健美才行。”他环视四周,不管是黑人白人,美国人的性特征大多很突出,很多男人两腿之间的那宝贝比较大,女子的乳房和臀部则丰满凸出,这很可能和他们爱好运动有关。
米山看到有些美国女人的乳房大得出奇过分,像肉摊上空中吊着的两块巨大肉团搭在她们身上,毫无美感而言。他怀疑这些女子的乳房是不是假的。以果非常肯定地说:“有些女人是动过隆胸手术的,以假乱真。没办法,这个世界有不少人喜欢假的东西。这种假东西,还昂贵极了,只有有钱人才做得起。”
京典点头称是。他警告米山,不要被美国女孩子的性感迷住了。他说:“你是在中国长大的。你成长的环境跟她们完全不同。美国文化有这么强烈的性刺激。这些女孩子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除了天生因素之外,我敢肯定她们比中国女孩子自慰要频繁,加上从中学开始就和异性亲吻抚摸过性生活,她们的性激素分泌一定要比中国女孩多得多,对性要求也强烈。你恐怕满足不了她们。”
京典认为美国女人虽然肉体上突出性感,但大多没什么女人味。一个女人是不是有吸引力,还要有女性特有的温柔水灵灵的气质,大多数美国女人缺乏的正是这种气质,对他没什么吸引力。
以果则很喜欢东方女孩。东方女孩的黑眼睛、苗条身段和光滑皮肤让他着迷。他指着海滩上正在散步的一个身段苗条的亚裔姑娘,冲着米山说:“哎呀,你们东方女孩比我们西方女孩漂亮多了!”
米山想,京典和以果说得都有道理。人都是缺什么想什么。
那次从海滩回来,米山对美国人的性感印象非常深,甚至有点想入非非,心猿意马了。
京典带米山看画展,聚会,去酒吧。两人几乎无所不谈。通过京典,米山长了不少知识,很快对美国社会比一般中国留学生有了更多的了解。一般来说,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大都只穿梭于住处、教室、图书馆和实验室,四点一线。即使是中国移民,忙于打工,生活在华人或中国城的圈子里,对美国社会了解很有限。米山因为整天和京典及其美国朋友泡在一起,不但英语口语提高得很快,而且很快学会了做西餐,调鸡尾酒,欣赏黑人音乐……
米山很喜欢京典,不仅仅是从京典那里学到新东西、了解美国文化,而且包括京典健美的身体。当京典只穿着短裤跟米山聊天,那一块块肌肉凸起的胸脯、腹肌和那漂亮的四肢,真让米山羡慕。
米山在雷默画廊展出的画卖了不少钱。他找到了合适住所。从京典那里搬出去的前一天晚上,是一个周五。京典请了几个朋友到住处聚会,介绍几个画商认识米山,也为了欢送米山。
聚会上都是男子。大家又喝又闹。其中有一个画商是犹太人名叫格雷,米山在这之前见过他几次,和京典挺要好的。格雷和米山一样是个大腮胡,浓眉大眼,和米山长得还真有些像,只是他的脸部轮廓西方人的特征突出、皮肤更白罢了。大家笑他俩恐怕祖上是一家。京典说,中国的犹太人被同化了,说不定米山祖上是从西方去的犹太人。他给米山和格雷照了相。格雷说要把照片拿给他爷爷看。
他们胡闹了一通,听音乐,跳舞。
半夜,米山醉了,呼呼地在沙发上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听到有人发出在做爱时的那种快乐叫喊声。米山以为自己做梦,因为这次聚会没有女子。他万万没想到落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京典和格雷两个大男人全裸着拥抱在一起在京典卧室的地上做爱,门完全敞开。俩人亲吻着,抚摸着,滚动着,一览无余。
原来京典和格雷是一对同性恋者!这一发现,让他着实大吃一惊。他揉一揉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睁眼看着,大气不敢出,只听得见自己心蹦蹦地跳。他轻手轻脚坐起来,努力要看个真切。京典卧室里的灯光效果,就像是透过红色过滤镜朦胧的电影镜头:两个健壮男人在较量,在运动。
米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心理:京典被人夺走了,失落像一只苍蝇在脑子里嗡嗡地叫。其实他和京典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哪里谈得上失落。他觉得自己的这种心理莫名其妙。自己这么会有这种心理。他知道不该观看人家的性生活。可是他不能动弹,否则会打断京典他们的做爱。同时,他内心又想继续看下去。这个场面惊心动魄。亲眼目睹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在做爱,他一辈子还没见过。
第一部分 天堂与地狱之间动荡是致命伤(3)
看着京典和格雷这样缠绵,听着他们兴奋的呻吟声,米山自己像雨后竹笋似的,开始不管一切地勃起了。为什么看到同性做爱也会勃起,自己是不是也是同性恋者?这个问号在脑子里出现,让他有些恐慌,不知所措。他没意识到这只是一种性刺激后的生理反射,无所谓来自同性还是异性。正常人看到同性做爱场面都可能引起性兴奋。他忘记了十几岁时,和伙伴们在一起谈论性,也会勃起。
他终于再也受不了这种性刺激,站了起来。不小心把桌上的一瓶啤酒瓶打翻了,啤酒泼在桌子上和他的衣服上。他顾不上自己,赶忙把酒瓶扶起来,没等京典和格雷反应过来,便匆匆忙忙走出了房屋,像是在故意逃避逼近自己身体的火焰和传染病,刻不容缓。
米山坐上地铁。列车向曼哈顿中城的方向开去。在纽约,单身汉的心理很容易失重。性这东西,在特定场所里很容易使人疯狂。米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迷失的不是方向,而是自己。刚才的场面仍在他脑海里一一出现。他回忆起在京典客厅里自己感官的神秘变化,闻到啤酒洒在自己衣服上的味道,失声笑了起来。京典和格雷做爱的场面像这酒一样,对他有一股醉人的神秘力量。
他曾看过同性恋的成人录像带,不感兴趣,那纯粹是同性寻乐罢了,有些镜头很恶心。但京典和格雷刚才做爱不是游戏。他俩缠绵,忘我,互相给予,快乐叫喊声中不断甜蜜话语“我爱你”,与异性相爱时疯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们的做爱有一种力的较量和阳刚的展示罢了。
米山在拥挤的第42街跳下地铁,毫无目标地在街上瞎逛。夜幕里,曼哈顿是个大万花筒,繁华似锦。霓虹灯诱惑地闪烁。橱窗灿烂夺目缤纷。浮光掠影。夜风撩人。声色也撩人。喧嚣的人海,随波逐流,纠缠不清,若即若离。有一种莫测的悸动,好像人人垂手可及,可以得到什么。大家脸上布满不同的欲望。米山边走边想,纽约这城市的真谛,就是让人们到此来实现各种欲望。从这里流动的人身上,可窥视美国的热闹,可窥视到人心的向往、浮躁和动荡。
附近汽车客运总站门口,密密匝匝地挤满了疲惫的旅客。他们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出入,失魂落魄。这些人是奔着纽约的诱惑而来,还是对纽约失望而归?成千上万的人心怀美梦,到这里拼搏,角力一场。败阵者只好另寻出路。行人里,黑、白、黄和棕色,混血儿,应有尽有,熙熙攘攘。纽约城真是人类展览馆和人种杂货店,什么样的人都可看到。
米山对外界这一切都兴趣不大,只想发泄身上的力比多即性能量,有一种箭在弦上伺机待发的情势。他相信,人有几个灵魂,其中有一个灵魂指挥力比多。人一旦进入性的怪圈里,就由这个灵魂统帅,身不由己。他失去了理智,走在大街上,喝醉了似的,头重脚轻,寻找可以释放性欲的场所。
曼哈顿的那天夜晚是深深的陷阱,要把米山给吞下去。他进了一家成人电影院。里面昏暗。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只见可容纳几百人的电影院里,观众稀稀拉拉,只有十来个人,只有一个女的。米山不喜欢美国的色情电影,没有故事情节,人物一出场就是脱衣性交。此刻,他从自己身上明白了一个事实:去色情场所的人,其实有些人并不喜欢那种场所,但是为了释放自己的力比多或满足需要和好奇,如果没有其它途径又不想自慰的话,就有可能到那种地方去寻找刺激。
看着裸男裸女在银幕里叽叽哇哇地浪叫、真枪实弹地干得热火朝天,米山有点恶心。他觉得这些人是真正性游戏里的角色,毫无美感,哪里比得上京典和格雷充满了爱恋的诗情画意的做爱。如果没有爱恋的浪漫,纯粹的性交和动物的确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勃起,这种没有浪漫色彩的纯动物的勃起。
米山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感到了强烈的冲动,如树苗坚硬地茁壮长大。他完全可自慰。可是,他不想这样做。这种场面有一种令人不可理解的东西在暗示他,如果自己马上把性欲释放掉了,今晚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他克制着自己,等待某种情节的来临,希望某个故事能在他身上发生。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安慰平静自己的着急激动。
这是米山有生第一次在成人电影院里观赏。他不知道,这种电影院是几部片子重复地轮流放下去,观众一旦买了票,可看到自己不想看为止。当灯光比较亮、正换片子的时候,有几个姑娘进了电影院。有一个混血姑娘朝米山走来,压低嗓门彬彬有礼地问他:“先生,你好。你要接受服务吗?我可带你去一个单间,会让你很舒畅。我会给你跳舞。如果你想进一步,可再商量。”
米山明白她说的再进一步是什么意思。他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裤袋里的钱包,突然想起身上只有30美元,稍有点尴尬地跟她交头结耳:“我可没多少钱呀。”
“我不会收你很多钱的。”
“不瞒你说,我只有30元。”
“没关系。享受是首要的。”
眼前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妓女。米山猜不出她是哪个种族后裔,几分印度人的长相,几分南美人的长相。她穿着一件低胸无领红黑相配的太阳裙,整个肩膀和乳房上方都裸露着,非常迷人。裙子把她的胸脯裹得紧紧的,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乳房很饱满。她说话温柔,得体礼貌,像是从一个有教养的家庭里长大的姑娘。
米山盯着她,心里暗暗说“很漂亮!”。他感到不可思议,这么一个丽质佳人何需来这里靠提供性服务为生。他跟着这姑娘,进了隔壁的房屋。红色的灯光很暗,里面用布拦成一间间小客房,像是旅馆。米山从布缝里隐隐约约地看到旁边有一位几乎全裸只穿一条细绳子似的短裤的姑娘正在给一个客人跳舞,那个客人坐在沙发上,离姑娘很近。米山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我叫罗莎。我会让你有一段愉快的时光。”姑娘拉着米山的手,也请米山坐在一张沙发上,然后把布帘拉起来。
坐在这样一个用布围成的小天地里,米山听到旁边几个同样的小天地里以及电影院传来的刺激的声音。就像看到京典和格雷做爱的场面,他的心再次砰砰地跳。他想起了大陆作家王朔说的“玩的就是心跳”那句话,感到自己很堕落,居然这样来释放自己的性欲。可是,他的欲望和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第一部分 天堂与地狱之间动荡是致命伤(4)
罗莎把裙子脱了,原来她没戴乳罩。只剩下诱人的三角裤。她的乳房高耸着,像是在召唤米山。她的身材很好,丰硕的上身、苗条的腰和修长的腿浑然一体,恰到好处。她微笑着,开始翩翩起舞。她诱惑的舞姿以及柔和摆动的手臂,对米山来说,是一个从未经历过的世界,既遥远又很近。他记得刚来纽约时曾在街上碰到过一个妓女,她问米山,你喜欢女士吗?“喜欢,她们给了这个世界光亮。”那个妓女听米山的回答后,马上要带米山走,米山拒绝了。那个妓女很粗俗,穿着极短的上衣,露出肚皮白白肥肥,还有白色的体毛长在那粗劣的皮肤上,毛孔都看得见,活像在水里泡了很久的猪肉。以后每当米山听到“妓女”两个字就会恶心。
此刻,面对着罗莎,米山觉得她和那个妓女完全不一样。罗莎很高雅,只是举止有性的挑逗。她的上身好几次碰着米山,让他想起小时候女理发员贴身给他理发的那种感觉。米山闻到了只有女人身上才有的香气,温馨弥漫。
罗莎很快跳完了舞,米山都没意识到。他傻掉了。
“你肯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一个上身裸的姑娘跳舞吧?”
米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是的。”
你很开心吗?罗莎站在米山的面前,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和满脸胡须。米山激动,不知所措,他想去触摸罗莎。罗莎摇了摇头告诉他,这一行的规矩是只能她碰他,而他不能碰她,否则他必须付很多钱。
或许为了减轻罪恶感,米山把看到京典和格雷做爱场面的感受告诉了她,“可惜我身上钱不够,否则我想看看你们女人之间做爱是什么样的。”
“你应该去找个男人试试。或许比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更有意思。”
“我从来没想过。”
“性爱是很美很快乐的事。问题是人的内心很肮脏,可使性爱变成性恨和性恶,把它弄得很脏。性可以是源泉,你因为性欲本身而到这里来。性可以是从属的,你爱一个人是因为这个人而不是他或她的性,但因为爱而使人会接触到性。人为什么要因为对方的性别来决定自身爱的取舍呢?真正的爱无性别。我们恐惧或恶心,多半是因为我们的心理素质,是因为社会有形无形地塑造了我们。比方说,男人为什么彼此不能在大众面前有亲密的身体语言,而女人彼此则可以?……。”罗莎一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