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小紫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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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也有人从朔日至二十四日为止,会扮钟馗、灶神之类的沿家驱鬼乞讨钱米,这即是「跳灶王」。
百姓们捉襟见肘,富贵人家就极尽铺张之能事,他们一遇到下雪天,就会开筵席,堆雪狮、雪人之类的,还装上雪灯招引亲朋好友来聚会,饮酒听曲看戏,还兼赌博。
细雪纷纷中,一向穿紫衫薄纱的紫瑚也披上了皮毛大麾,两人两骑从络绎不绝的新郑门进入开封府,往右转去横街的僻静宅区。
能赶上过年应该是极为兴奋的才对,像傅子嘉就是,可紫瑚不知道为什麽,愈接近傅府,她就愈觉气闷,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她不由自主地扯一下缰绳,让马连缓了下来。
「怎麽,累了吗?」傅子嘉立刻关心地问:「再一会儿就到家了,届时你就先回房去歇著,拜见爹娘那一套等你有精神後再说吧!」
紫瑚却兀自盯紧不远处的傅府,「夫君,你还记得吧?」她低喃。「你曾经说过,无论我是什麽人,你都不会害怕,也不在意,不是吗?」
傅子嘉闻言,不由得转过头来奇怪地瞧著她,不解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转眼再一想,听说女人在身怀六甲时,情绪很容易起落不定,还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想必就是像她现在这样吧?
於是他赶紧伸过手去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当然、当然,你放、心好了,反正我们都还年轻,而且还有我大哥在,无论你生男生女都不要紧的。」
他在说什麽呀?紫瑚柳眉一皱,正想再说清楚一点,蓦地脸色一沉,硬扯住缰绳,冷酷犀利的视线同时朝傅府与隔邻张驸马府之间的巷弄射过去,那是傅府侧门所在。
这条街道左右几乎全是各大小京官的宅府所在,鲜少有闲杂人等没事到这儿来闲晃,所以非常静谧,特别是在满天飞舞的飘雪日,更显得寂寥孤静,隐约有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四周。
「怎麽停下来了,紫瑚?再几步路就到了呀!」
紫瑚没有理会他,迳自飘身落马,面对著巷内,傅子嘉不觉疑惑地循著她的视线看过去……
「咦?堂伯?那不是堂怕吗?」他突然惊讶地叫起来。「哎呀!真是堂伯耶!啊……紫瑚、紫瑚,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堂伯,你记得吧?那位道长堂伯啊?你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了,不过……」他的声音突然转为困惑。「他今天为什麽穿成那样?」
除了一如以往的九梁巾、云鞋之外,矮矮胖胖的寒一道长穿著的并不是十年如一日的道衣,也没有常伴在他身旁的玉柄尘尾,反而穿上开坛作法专用的金星斗云霞法服,右手是呼风唤雨、召神遣将的五雷令牌,左手则是敕召天将、破狱度亡和驱邪镇魔的法印,身後还背著降魔除妖、驱鬼杀魂的桃木剑。
这是怎麽一回事?堂伯穿得这麽隆重干什麽?欢迎他们回家吗?
一手抓著两匹马的缰绳,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拉住紫瑚,他兴奋又迷惑地快步朝寒一道长走去。
「堂伯,您来了,真意外啊!您好几年没来了呢!不过,您穿这样干什麽?不会是特地跑到我家来捉鬼的吧?」他开玩笑地说。
很奇怪的,一向诙谐爽朗、不拘小节的寒一道长,在这时却神情严厉地瞪著他……不!瞪著他後面,不但不回应他的幽默,甚至还沉声命令他。
「子嘉,快放开那只狐狸精到我身边来!」
傅子嘉一听,不由得大皱其眉。「堂伯,您太过分了吧?就算紫瑚长得太美了,你也不能用狐狸精来形容她啊?」
寒一道长心里明白再和那个愣小子说什麽都没用,所以,寒一道长看也不看傅子嘉一眼,迳自对紫瑚冷冷地说:「你是天狐一族的吧?听说天狐一向不与凡人有所瓜葛,今天又为什麽要来纠缠他?」
紫瑚自嘲地一笑,随即挣开傅子嘉拉著她的手,规规矩矩地检衽为礼,神情却相当冷漠地淡淡道:「小女子并无恶意,道长,法外也该有施恩的时候,道长何不睁一眼、闭一眼的放过小女子?小女子日後必当报答。」
「那是不可能的!」寒一道长断然道:「姑且不论子嘉是我的亲侄儿,基本上,人妖本来就不能共存,你何不回你的山林原野,让人妖之间依然保持界线,如此,本道长或许可放你一回,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本道长也不愿多造杀孽,你……」
「等等、等等……」傅子嘉一脸疑惑地看看那个、瞧瞧这个。「你们在说什麽?为什麽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谁来帮我解释一下?」
「子嘉,」道长这才转头认真严肃地对傅子嘉沉声道:「快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人,而是妖,她是天狐,是狐狸精!」
傅子嘉愣了愣,旋即失笑,「你在开什麽玩笑啊,堂伯?」说著,他转向瑚,「紫瑚怎麽可能是……」话到中途,他突然噎住了,看见紫瑚那无奈中带著祈求的眼神,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紫……紫瑚,你为什麽这样看我?」
「夫君,」紫瑚幽幽地凝睇著他。「你答应过我的,你说,无论我有多可怕,你都不会在意,更不会怕我的,不是吗?」
傅子嘉微张著嘴,感觉脑袋里好像开始在打结了。「紫瑚,我不懂,你……你这麽说是什麽意思?」
紫瑚凝视他半晌,而後黯然垂下眼眸。「道长没有在开玩笑,我的确是天狐,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狐狸精、狐妖,随便你怎麽说。」
有片刻时间,傅子嘉僵在那儿完全无法言语,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他努力想理解紫瑚所说的话,非常非常的努力……倏地,他猛然倒抽一口冷气,继而踉跄地倒退两步,满脸的震惊和骇然。
「你……你是狐狸精?」
紫瑚轻轻抬眼,一瞧见他的神情,不觉露出苦涩嘲讽的微笑。「我是,夫君,你终究还是会害怕,终究还是不能做到你答应的事。」
傅子嘉惊喘一声,便再也无法出声了。
紫瑚伸出手想去碰碰他,他却下意识地又退了一步避开,可就在他退开的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做错了,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完全是躯体本身无意识的反射性动作而已,可毕竟是错误的,而且是他犯下的。
他立刻想补救,但是,他才刚踏前一步、手刚抬,就看见紫瑚哀怨恼怒的眼神狠狠地射在他脸上……他知道来不及了。
「我明白了,」紫瑚冷漠地说:「人妖终究是不能共处的,我会离开,离你远远的,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傅子嘉的心头重重一震,脱口便大叫,「不!你不能……」
太迟了!
只见紫瑚的身子平平地往後飘去,不见她提气、不见她作势,双脚更没有任何动作,彷佛只是被风吹走了似的诡异地往後飘去,随即宛若鬼魂飘然隐身般凭空消失了!
傅子嘉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消失的地方,重重地喘著气。「不、不!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我……你不能、不能……」他惊恐地低喃,而後悲痛地大吼,「不要!紫瑚,不要离开我啊!」
06 领悟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臁帲毯G嗵煲挂剐摹
——嫦娥。李商隐
约莫在祭灶之时,宫中便已大略做好各项迎新春的准备了。宫门上的春联、「照虚耗」的灯烛、「大傩仪」(驱鬼仪式)的面具衣饰武器旗帜、教坊的名角优伶,还有殿前诸院的数十座灯山等等,真可谓是极尽奢侈之能事。
如今,在这除夕夜的前一天里,闹烘烘的一片中,似乎仅有延和殿稍稍安静了点儿,毕竟,这是皇上日常便坐的宫殿,皇上若想打个盹儿,或者抱抱爱妃,谁不要脑袋地胆敢惊扰了圣上!
太宗就在这儿接见了傅子嘉,当然,他并不知道傅子嘉早在五、六天前就已回到京里了,直到现在,在父亲频频的催促下,傅子嘉才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皇上。
「如何?」皇上也不多作赘言,开门见山地就这麽问。
「启奏皇上,据臣调查,巴蜀地区至今依然保持著相当落後的生产关系,土地集中尤其严重,豪强地主役使著几十、几百,乃至几千家的旁户,世代相承,视同奴隶。
「而那些旁户们,除了要向豪户纳租外,还要负担官府的赋税及夫役。另外,成都府的博买务亦徵调各州农民织作精美的丝织品,不但禁止农民和商人贩售,还掊取图利,致使巴蜀人民的生路几至断绝。
「因此,当王小波在永康青城县发动暴乱,并且宣告「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时,才会得到川蜀人民如此广泛的回应。而事实上,他确实也将在富家取得的金银财宝尽数赈济贫民,因此,对那些贫户们来讲,他犹如救世主一般。当官兵要捉拿他时,贫户们也极尽所能的掩护他,所以,皇上派遣去镇压的军队才会一无所获。」
「唔!是这样吗……」
皇上沉吟半晌後,突然发现过去总会多说几句提醒建议他的傅子嘉,此刻却反常地在报告完後就闭上嘴不再多说了,他不禁奇怪地多看了傅子嘉几眼,这才发现傅子嘉的神情显得有些疲惫悲苦,甚至有点落魄潦倒。
「累了,嗯?好吧!你尽快说完尽快回去休息吧!朕免你参加大傩仪和大朝会,你的赏赐朕会交给你父亲带回去给你。」
「谢皇上。」傅子嘉平板地回了一声,随即平板地继续说下去。「再来是郑州团练侯莫陈,臣亦查知他利用……」
半个时辰後,傅子嘉孤寂地走在皇城内西大街上往西华门行去,感觉到紫瑚刚离去时,他心中那种又惊又怒、又气又急的情绪已经消失了,就连胸口那种既沉重又尖锐的痛苦也沉淀了,此刻,自己的脑袋是空空的、胸口也是空空的,似乎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般,然後,一点一滴的悲哀与懊悔缓缓地地渗进空虚的身躯里,打算利用更难以承受的哀伤淹没他、窒息他、啃噬他、惩罚他。
可恶!他连要到哪里去找她都不知道,该死的她为什麽不告诉他她家在哪里?而最最该死的是,他为什麽要逼她离开?!
没错,是他逼她离开的!
他很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是他的反应伤害了她,她绝对不会走得如此绝然,是他的震惊、是他的骇然、是他的一时不能接受伤害了她!
她早就暗示过他很多次了,不是吗?
是他笨、是他傻、是他无法体会她的暗示,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呀!谁会无缘无故朝那方面想去呀!
该死!他还那麽自信地告诉过她,他再也不会被任何事吓到了,结果,他却反射性地躲开了她的手,那只曾经救过他、帮过他、体贴他、伺候他、照顾他的手……真是该死!他为什麽要躲开呢?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的悔恨过!
是夜过三更後,傅子嘉仍抱著酒壶狂饮不止,这些天来,他几乎都是这麽过来的,即使敲门声响了大半天,他仍是睬也不睬最後,敲门的人只好不请自入了。
傅子嘉红著眼瞄了一下堂伯和大哥,继而嘲讽地冷笑一声後,继续喝他的酒。
两人分坐在傅子嘉左右两边,傅子嘉还是不肯多看他们一眼,寒一道长和傅子青互觑片刻,傅子青才清了清喉咙首先开口。
「呃!子嘉,那个……大丈夫何患无妻,现下或许你觉得很难过,但过一阵子後,想必就会豁然多了,届时只要你愿意,媒人婆怕不踩平了傅府的门槛,三妻四妾随你挑,就算要多收几房,想必爹也不会反对的,所以,拜托你不要这麽沮丧了好不好?」
傅子嘉的回答是一个轻蔑的瞥眼。
傅子青无力地望向寒一道长,可在寒一道长的眼神催促下,不得不再接再厉的继续奋斗。
「呃!子嘉,如果……如果你希望的话,彩凤还是可以……」
「闭嘴!」
傅子嘉终於出声了,寒一道长这才赶紧举手发言自我抗辩。「子嘉,你不能怪我,我完全是为了你好啊!」这段日子里,傅子嘉除了怒瞪他之外,一个字也不肯和他说。
真可恶!明明是他救了侄儿那条小命的,不是吗?为什麽他还要摆出这副理屈的样子?
「为我好?」傅子嘉连连冷笑。「请问堂伯,你哪一样是为我好了?」
「她是只狐妖啊!」寒一道长似乎觉得他会这麽问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这麽简单的道理他怎麽可能不懂呢?「会伤害凡人的狐妖啊!」难道妖狐迷得他连智力都衰退了?
「是啊!子嘉,紫瑚再怎麽美也是只妖怪呀!」傅子青忙附和道。「你都不晓得娘知道後吓成什麽样子,想到有只妖怪和我们生活了好长一阵子,我也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呢!」
「伤人?」傅子嘉冷冷一哼。「很抱歉,我实在笨得很,你们倒是告诉我,她究竟伤到我们哪里了?啊?是她把我从辽营里救出来的不是吗?是她的帮忙,我才能得到皇上的赏识不是吗?她像个最乖的媳妇儿天天向爹娘早请安、晚问候的不是吗?吃的也好、用的也好,她哪次出门不帮家里每个人带样东西回来让你们开心?」
傅子青窒了窒。「呃……呃……可是……」
「你就这麽希望她离开吗?」傅子嘉狠狠地瞪著他。「你知道她为了体谅你的薪俸比我少,还要在那里计算半天,才决定把我三分之一的薪俸交去给娘吗?然後,再帮你们买这个、贴那个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你们费了多少心思?」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可是她还是个狐狸精啊!傅子青无奈又惭愧地垂下脑袋,不晓得还能说什麽了。
寒一道长咳了咳。「子嘉啊!即使如此,人妖还是不能……」
还没说完,傅子嘉就猛然转向寒一道长,拿更凶狠的目光杀过去。
「为什麽不能?」他反驳道:「从她救出我的第一天起,除了在紧急时刻帮我忙之外,我从来没见她使用过任何法术,自她跟了我那一刻起,她就尽全力在配合我们凡人的生活方式。出门在外,她会自己洗衣服;我和爹要喝两杯,她必定会亲自下厨烫酒、准备小菜;三节大扫除,她也跟著奴仆们挽起衣袖,又抹桌椅、又扫地的;她花的是我的薪俸,也没见她变出金银财宝或什麽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他轻叹。「我还曾经看她为了买自己的衣物和人家斤斤计较地讨价还价,她总是说她有得穿就好了,何必穿太好。」他哀伤地望著手中的酒杯。「她比人间的媳妇儿还要贤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