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不能太温柔(出书版简体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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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的搂住他的肩膀,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苦,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同意谷元恒送他到那么遥远陌生的国渡。
或许……谷元恒是要惩罚他才送他到那里?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就被我否定了。他那时还应该爱着谦彦,怎么舍得让他受苦呢?我该庆幸他没有送谦彦去法国,谦彦可是一点法语都不懂……
谦彦搂上我的腰,语声微微哽咽。
「那时我好想哥,我想打电话给你,听听你的声音。可是我好苯,都不知道国际长途是怎么打的,后来有个女生可怜我,教我怎么打,那个女生就是送我熏衣草的那个。我打了好几次,都是谷元恒接的,他口气好凶好不耐烦,他说我再打的话就要把我的钱都扣起来,让我在英国自生自灭。」
我心痛地摸摸他的头,「他不会这么做的。这两年,你究竟是怎么过的?」
我好后悔自己没有看穿他的信中的掩饰。这两年我们虽然还保持着email联络,但他从不说日子有多苦,只是告诉我,这里很好,大家很照顾他,他很快就适应了。
「我那时就想,与其让谷元恒在那端操纵我,不如我自己找出路。我很努力的学英文,慢慢和其它学生混熟了,他们教我怎么打零工,去哪里吃东西便宜,还帮我找可以合租的宿舍。我在第一个学期末就搬出谷元恒为我安排的宿舍,和其它穷学生一起挤一间公寓。别人放假回家探亲,我去打零工,平常省吃省用一点,我才赚够这次可以回家的钱。谷元恒给我的那些钱还剩了点在银行,除了交学费外,我才不会用他的臭钱。」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唯一欣慰的是,弟弟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瞻前顾后的担心他。
「哥,去我那再慢慢讲。」谦彦拉着我向另一个方向走。
我不解的问:「去哪里?」
「旅馆啊,我租了个房间。」
「你没有回家住?」我猛然察觉我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谦彦不屑的说:「你还认为那个是家吗?我才不会住那呢!」
我苦笑着,那个『家』……
谦彦看着我,变得有些粗糙的掌心抚过我的脸,固执的双眼仿佛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心虚的偏过脸,看着漆黑的地面说:「我今晚要回去一下,有些事情我想说清楚,免得生出什么误会。」
良久,我才感觉他的视线转移,我抬头看向他时,他只是继续搂着我的腰,慢慢地向车站走去。
接近半夜的车总是误点,过了好久才看见一辆有气无力的开进站。
在车上,谦彦紧紧握住我的手,温暖的体温从接触点传过来。他紧抿唇,严肃地看着前方无尽的道路,一条条黄色的分割线滑入车底。
他已经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我把另一只撘上我们已经紧握的手。
我不需要为他操心。
从城东到城西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
谦彦跟我下车,送我到了公寓楼下。他看着上面还亮着灯的某个窗户,对我说:「哥,你突然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牵动了一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只是想,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我想找份工作,赚得钱,好等你回来啊。」
这番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假。
「你不是在赵大哥的店里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究竟去了哪里?」
他咄咄逼人的问着,口气却是那么温柔,带出一丝心痛。
「告诉我,我们是兄弟不是?」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很乱,但我却不想他看出一点异端。这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他和这些事情,原本就不相关的,我不想把弟弟也扯进来。
谦彦看了我好一会,好像在确定什么。
我等着他继续问,不料他却轻轻吻了一下我冰冷的脸颊。
「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接你。」
我拉住他,「你的大衣……」
谦彦按住我的手,柔声说:「哥,你留着吧,你最怕冷了。」
「可我已经……」到家了……
「我不冷,你穿,明天再还我。」
谦彦眼中掠过一丝怜惜,我很肯定我没看错。他居然会痛惜我?
「哥,你快上去,别让我担心喔。」
谦彦笑着对我挥挥手,转身跑了。
我抬头看向那个窗户,灯还是亮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叹气,我拉拢了一下身上温暖的大衣,推开大门进去。
第十八章
我看着掌心的钥匙,不禁自嘲,我居然还留着这里的钥匙。
深吸一口气,我打开门进去。
谷元恒就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我。
刹那间,好像回到了那天的情形。我紧握着门把,拧得手心微微渗出湿意,才艰难地把门关上。
「你,还知道回来?」他冷讥着。
「我回来了。」我冷硬的说,指尖有点抖。
「玩得开心吗?」
我楞楞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吗?
谷元恒尖酸刁刻的眼神刺得我心头紧缩,胸口难受的感觉又漫延出来了。
「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和你的男朋友们出去吃喝玩乐,你还知道回来?随便和男人当众搂搂抱抱的,果然不亏是娼妓出身,连自己弟弟都勾引。我说,虽然不是同一个爸的种,只少该想想他怎么也和你有一半的血缘吧?」
我从愕然震惊中仿若被人重打了一拳在心脏上。他看了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谷元恒拿着手中的名片对我扬扬,「我还以为你会跑到什么地方,或者是回姓岳的家里头。原来你在外面还有男人养着。我打了电话过去,他什么都告诉我了。喔,我还不知道,你连女人都能搞,你就这么饥渴吗?!」
他忿恨的撕碎手中的名片,把碎纸扔在我面前。
「你搜我的东西!」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胸前像被撕裂了般,地上的不是纸片,那是我的血。
「你真是贱,你妈是个娼妇,你是个男妓!你这副淫荡的身体究竟和多少人睡过?!」他把一扎钱扔在我面前,「我搞你搞得很爽对吧,还留钱给我?我该不该感激你这么慷慨,一出手就是三千块。还真是个小富翁啊!」
「我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辱我?!」
我紧捉着胸口,快要不能承受那种被硬生生锯开的感觉。
「你真那么讨厌我的话,我可以走,我可以永远都不回来,请你不要随意骂我的母亲,不要侮蔑我和弟弟之间的感情!」
眼中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纷纷落下来。我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到那个静静躺在沙发脚边的行囊,当我伸手拿起来时,他一脚踩在上面。
我看着他,依然止不住泪水。
「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我拿走都不行吗?」
他似乎很生气,一把揪起我的衣襟,拉下我身上的大衣,咆哮道:「这是谁的衣服!」
我拉着衣角,硬扯回来。
「我弟弟的!你不要碰!」
「你的衣服不够穿吗?还要穿你弟弟的?!」
「我穿弟弟的衣服又怎样?!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也大声地吼回去。
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他凭什么管我?!
「就算我和弟弟乱伦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在狂乱中,我愤怒的吼出来。然后……片刻的宁静。
他盯着我,像野兽要撕裂食物前的残忍,我在他燃烧的目光中忍不住冷颤。
「你这个……贱人!男娼!」
他猛然扑过来,我转身就想逃走,可是他硬拉住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扔到地上。他揪着我的衣领不断猛晃,口沫喷了些在我脸上。
「你就这么贱?!不被操就浑身不舒服吗?!你那么想被操,我就操死你!」
他愤怒地嚷着,腾出一手要揪开我的裤子。我挣扎着,双腿被他压住,绝望伤心和怨怒中,我不知那一拳是怎么打出去的,只见他捂着耳朵,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两眼似乎看不清东西,茫然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头还在晃。
我吃惊的看着,半晌才想起来,击中鬓角会把人震昏,力道够大的话甚至可以把人打得脑震荡。我曾看过有人杀狗就用这招,一下就把一人高的凶猛狼狗给震死了。
刚才那一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气。
「谷元恒!」我叫了一声,随即苦笑。
我是前辈子欠了他吗?为什么即使在他这样对待我后,我还担心他的死活?
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迟疑着,终于还是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
他甩开我的手,摇晃着要站起来。
「……贱人!」他骂了一句。
我……真的是贱。我知道!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流鼻血了。」我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平静的告诉他。
他伸手摸了一下,指尖上染了一绺红。
他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转身摇晃地向浴间走去。我跟在身后,看着他走过的地方多了一点点红色的印记。
他拿下毛巾沾了冷水捂住鼻子,从镜中看见我,含糊不清的冷声问:「你跟进来干什么?」
我看着镜中的他,刹那间,混乱的思绪都变得清晰无比。
「我怕你死了没人收尸。」
我笑着,镜中的我却似在哭。
我始终没有学乖,同样的情境再次重演。
这晚,我抱着行囊在客厅睡了一晚。
我想等天亮时,就让这一切结束……只是怕到时还会存有一丝留念。
※※※
嘟嘟的敲门声让我从恶梦中惊醒,我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好一会,才被敲门声拉回了神志。
现在大概还是早晨吧?
我揉着眼,打开门,以为是谦彦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不料,门口却是坐在轮椅上的岳敬海,岳文遄脸色平静地推着轮椅。
岳敬海一见我,顿时像慈父般拉住我的手,感动的说:「儿子,你怎么躲着我呢?这两个月我发散了人到处找你,还以为呢被人害了呢!真叫我担心得要命啊。」
他们不顾我僵硬的脸色,硬是挤进来。
我看向岳文遄,用眼神质问:你不是答应会帮我的么?
岳文遄低着头,尽职地推着轮椅,始终不和我的目光相对。
谷元恒拉开卧室门,冷笑地对岳敬海说:「你终于亲自来了,岳敬海。」
岳敬海枯瘦的手紧紧捉住我,不让我挣脱。
他阴着脸对谷元恒说:「我警告过你别掺一脚,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说完,他换上慈爱的脸色,对我说:「我们回家,爸找你找得很辛苦。别再让我担心了。」
好假惺惺,我厌恶地用力抽回手,「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没有父亲,我也不姓岳。你是认错人了。」
谷元恒幸灾乐祸的哼笑。
岳敬海看看我又看看谷元恒,突然指着谷元恒骂:「你又灌输什么主意给我儿子?!你告诉他什么了?!」他伸出枯瘦的手企图拉我,却被我后退避开了。
「你是我的儿子啊!」岳敬海痛苦的对我说:「你宁可相信我们的仇人也不愿相信你的亲爸吗?」
我疲倦的摇头,他应该知道为什么,难道还要我挑明?
我无奈苦笑,缓声说:「你害死了我母亲,你说你要我相信你这父亲?我想知道,在我和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你有一点想念过母亲,为什么在我们十八年的岁月中没有出现过一次?你知道母亲是怎么养活我们的吗?你知道被人叫『野种』的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只有在自己需要时才想起有我这么个野种!我告诉你,我是野种!我是生父不明的私生子!我没有父亲!」
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激动起来。那些日子,他怎么能明白?!
「见悟!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岳敬海急起来拚命咳嗽,老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
岳文遄连忙把一个药瓶子递给他,又送上一瓶矿泉水。
岳敬海急急忙忙抖着老手倒药,和水吞咽下去。
谷元恒冷笑着走到我身后抱住我。我马上明白,他要做什么。
岳敬海用惊恐的眼神看向我们,「你你想对我儿子怎么样?!!」
谷元恒贴着我的耳朵,做出异常亲昵的样子,低声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你儿子不愿意认你吗?其实,很简单。」
老天,就让这一切结束吧。我已经不想再尝试理解什么了。
「因为他是我的女人。」
我早就想到,他一定会用这个方法……
平地惊雷的一句话震得岳敬海拚命捂住心脏,脸色惨白,半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岳文遄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责备不赞同和失望。
「你的儿子,比他母亲还淫荡。」
眼眶微微刺痛。
「胡说!见悟,你说话啊!」岳敬海死活都不相信,惊骇的看向我,寻求证实。
我不知道脸上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
用这种方法来结束,实在是很愚蠢,却也最有效。
「所以你看,如果认了你,我们就要分开。见悟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他怎么舍得离开我呢?」谷元恒扳过我的脸,似笑非笑的说:「对吗,见悟?」
好一句『对吗,见悟』。
你好残忍,居然用这种方法来重创你的仇人。
你好残忍,居然连最后一点幻想都要从我身上剥夺。
你好残忍……
可笑的是,我还是无法恨你。
「是的,我爱他。」
我顺着他的语气说,耳边是岳敬海的咆哮怒吼:「见悟,你故意这样说是要气我对不对?!你是怨恨我让莱雅死了!!!见悟!!!!」
我凝视他,这个残忍的男人,眼光寻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环抱住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是因为高兴吗?你终于打倒了你的仇人,你终于如愿的让他感受到绝望,你高兴吗?
我摸着他的唇,轻轻吻上去。
我爱你,也许早在我还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你。
……
我松开他的唇,笑着问他:「你满意了吗?」
他的目光出现了一丝呆泄。
「哥!」
谦彦颤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谦彦站在门口,眼神中充满悲恸。
「这不是真的……哥,你爱上了谷元恒?是骗人的吧?你怎么会爱上那种人?!」
他都听见了?我懵懂的想着,刹那间心底沉进了无底的黑暗。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
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