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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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便回过神,镇定如山。“我让刘总管先带两位到大院去欣赏今年的菊花。”
显然,易天爵的现身也引来众宾客的瞩目,而交游广阔的他,更不断有人上前与他招呼攀谈。当然,他身边新带的女伴自是不意外地成为旁人的议论对象。
舒净几次想藉机摆脱易天爵牢箍的手都不可得。
她一点也不喜欢面对人群,尤其是这些因为易天爵而对她投以惊讶、揣测眼光的人。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而对她多怀妒意不善的,不意外的全是千金小姐姑娘们……又是易天爵的风流浪荡惹来的。
不过也因为那些成群结党的贵族千金刻意把她从易天爵身边排挤开,她才得以暂时离他远一些,到一旁呼吸新鲜空气。
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对着菊花吟诗作对,舒净特意挑个离人群较远的花园角落,假意欣赏着其中几盆素白带紫边的花。没想到才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接近她,她的身子立刻被揽着往前走。
舒净转头朝易天爵瞥去一眼,不意发现他左脸颊畔一记淡淡的唇印,莫名的闷意梗在她胸口。她转回前方,却仍掏出巾帕给他。“把你的脸擦一擦吧。”
易天爵黑眸一闪,没接过她的帕子。“你替我擦。”停住脚步。
舒净跟着停下,静默片刻,她没拒绝地转身、抬手,用帕子在他印有唇红的脸颊稍显用力地擦了几下。最后她停手,眼神无波地审视了一下。“好了。”
碍眼的唇印消失,她的心情奇异地跟着转好。
易天爵一直瞬也不瞬地睇着她,似笑非笑地凝了她眸心一眼,结实的手指紧扣住她指间,继续拉着她前行。
“这里的花美吗?”气定神闲。
“美。”终于注意到他们走的路径——舒净的眉心微拧,却仍分神回答他。
“你喜欢?”随手摘了一朵小翠菊,递给她。
舒净回神,接下花。她仰首望向迷离光线下他明暗不定的侧脸,再将视线转向愈走愈偏僻无人的院落回廊。“难道你想告诉我,这里也有花可赏?”
“没有……”易天爵的声音里有丝笑意,接着忽然将她压进自己胸前,身形定在墙角,等到两名国舅爷府里的下人提着灯巡逻一过,他才放开她。“不过,倒是有宝物可以拿。”继续绕过廊下走。
他意外的回答令舒净愣了愣。“宝物?”她蓦地有了联想,盯着他高大张狂的背影。“你不会是特地要来这里偷什么宝物,所以才会来参加宴会吧。”
易天爵轻松地又避开了两组下人,再勾住她的腰往其中一座壮观大屋的屋顶一跃。两人趴在明月当空的屋顶斜瓦上。
即使有易天爵的手牢抓着,舒净的脸还是微微发白。
“那样东西我本来就有兴趣,今天来只是顺便带走。”易天爵回头瞥了她的脸一眼,动作迅速利落地开始将上面的屋瓦一片片移开。
没多久,一方足供两人穿过的洞出现,他探头向下看了看,然后再抱着她跳进屋子里。
舒净努力维持镇定地任他抱着眺下,但忍不住紧闭上了眼,直到确定自己双脚终于落地一会后才敢张开。
这是一间摆满书册柜子的书房。因为银亮的月光从多了个洞的屋顶上方洒泻下来,照得这原本黑暗的书房有了些光亮,因此她才能很快看出他们正置身何处。
易天爵已在屋里走了一圈。此刻,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玄机似地立定在门口右侧的一张椅子前。
舒净还未完全适应房中的暗,因而只能看到他站在那里,却不清楚他做了什么。没多久,她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轻微的移动声,她下意识转过身,隐约见到南侧一只书柜已经悄悄滑开,现出一个黑黝黝的空间。
“留在这里。”在易天爵定进那黑洞前,他对她说了这句话,便闪身进去。
舒净眼看着他倏忽消失在黑暗里,心一紧!下一刻,她已经跟着站到那黑洞前。
那像是一个特意建造的机关室,她只约略见到它粗糙的门框,再里面就是令人无从想象的黑暗了。
恐怕也只有易天爵才有办法面对那种黑暗。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传出来,舒净没发现自己是屏息紧张地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他到底要进去偷什么?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清楚让他“顺便”想偷的东西是什么,但可以想见,那对他而言定是真正的宝物,否则他何需亲自下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就在舒净终于意识到自己愈来愈忐忑的心情叫“担忧”,而那令她产生担忧心情的男人已经进去得够久了,正决定咬牙进去查探他会不会出事时,一团黑影蓦地矗立在她身前,她倒抽一口气,及时咽回惊呼——
从里面出来的黑影自是易天爵。
轻易发现她刷白受惊的神色,易天爵竟低头啄吻了她的唇一记,这才动手让机关恢复原位,接着再抱着她循原路回去。
没多久,两人重回明亮灯光下、人声不断的花园场边。
这一路上,舒净没问他关于“宝物”的事,而他也没主动开口。
刚才的事,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一回到宴会场,易天爵立即被眼尖发现他的刘总管招呼到主人那一桌同坐;自然地,身为易天爵的女伴,舒净也随着他坐上主桌。
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他们曾经消失的事。
这一场狂欢之宴彻夜未尽。不过,三更时分,易府公子便已揽着微醺的女伴向主人告辞离去。
舒净被易天爵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最后,她竟醉了。脑袋发晕的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易府的,直到她的身子碰上柔软的床铺那一刻,她才仿佛有些清醒。
她原本因不舒服而紧闭的眼睛忽然张开,然后抓住正要起身的易天爵的手。
“别走,留下来陪我……”含水美眸看着男人,她微微沙哑的娇声饱含央求。
易天爵顿住,视线由她主动拉着他的手,再慢慢移到她美丽的脸上。他回视她的眼底,异光闪烁。“舒净,你说什么?”
“别走,留下来陪我。”没一丝迟疑地重复。
他没听错。
但……
就连原本被派来替舒净梳洗的府里仆妇也不禁把脸转到一边偷笑。
易天爵的眉峰微微往中心靠拢,他伸出另一手触上她的额,没想到她却朝他娇柔一笑,如花绽放。
他的心被撼动,接着诡谲眯眼。
“你醉了。”体温正常。他偏头要仆妇过来。
“我很清醒。”水眸更加灿亮,她握住他的手。“你是易天爵,我们刚从国舅爷府回来没错吧?我虽然喝多了一点,可是我没醉……”她忽然摇头,不让仆妇擦她的脸,从床上坐起,她又摇头。“我可以自己来……”
仆妇为难地看着她,再转向主子征询。
易天爵对她一颔首。“你下去。”
等仆妇一走,舒净对他一笑,便放开他的手,下床,要自己洗脸,可没想到她的脚才一踏到地就软倒。
易天爵准确捞抱住她,要再将她放回床上,没料到她却主动勾抱住他强壮的颈项不松手。
他的胸口又是一震。
“易天爵……虽然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但是你的温暖、你的笑容……愈来愈让我有种……心里有温暖的感觉……”像只慵懒的猫般,她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近似呢哺的柔声就在他的耳边。“你是个坏男人,很坏很坏的男人,所以……虽然你让我的心有了暖度,但……我的……还是我的,不能给你,你一定会弄坏它……”轻浅叹息。
这下,易天爵确定这绝不会是清醒时的舒净会说的话,因为清醒时的舒净绝不可能主动抱他,对他的神态也不曾如此柔顺可人,更遑论说出这种近乎剖白的内心话了——但这样的舒净,依然令他的心绪激荡不已。
同时,他的心悸动了。
任所有思绪在脑问清晰转过一遍,他轻易扳开她纠缠住他颈项的纤臂,捧住她泛着娇艳醉人红潮的脸蛋,深邃幽黑的眼盯进她明澈无垢的眸底。对着她,他低沉的、有力的、清楚的说;“舒净,我不管你有没有醉,我只要你记住一句话……我不会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眨眼,舒净回他柔媚一笑。“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呢喃,她忽地倾前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不对,你是,每个人都一样……”哝叹。
闷哼了哼,易天爵伟岸的身体将她压向床褥,狠瞪着她。“我不是每个人!”
并不害怕他的肃脸,舒净呵声娇笑,接着倦极了似地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了……你不是过客……你是什么……”声音渐次淡去,然后,平稳的呼息声取代了一切。
她睡着了。
低眸盯着她平静的睡颜,良久,易天爵半撑起身,抬手,拇指轻刷过她眼底下的阴影。
“我是什么?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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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舒净头痛欲裂地醒来。而除了昨夜自己与易天爵坐上马车离开国舅爷府之前的事她还记得外,至于之后她是怎么回易府、回自己房间的,她全无印象。
但她知道自己醉了。
她第一次喝酒喝到醉。
而她发誓绝不再碰一滴酒——皱着眉将下人送来的解酒茶喝下,她晕得几乎想吐。
稍晚,她的身体好不容易终于舒服多了,没想到,那个不速之客又大刺刺跑进她房里——
范儿青端早膳进房。“季总管说你还没吃早饭。”
正要到外面透口气的舒净见了她,倒没表现出惊讶。“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吃。”离开房间。
范儿青一愣,立刻放下餐盘追在她身后。
“喂!昨晚宫主带你去国舅爷府是不是?”她声音微有异样地问。
舒净的头痛才好,实在不愿听她在耳边吱吱喳喳。
她停步,悄悄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定眼前的美艳女人。
“是又如何?”又想来警告她什么了?
“你在所有人面前大出锋头啦!他们大概以为你是最得宫主宠爱的女人……”范儿青话里终是掩不住饰地流露出浓浓妒意。
舒净听出来了。她微愕,但某种情绪使她淡淡回道;“我不是吗?”
范儿青的脸色霎时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很快地,她的表情一变。“你昨晚喝醉了,所以一定不知道吧?”
舒净自是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尤其在她知道这女子将她当成什么之后。她往庭院方向走。
“昨晚宫主和我共度了一夜。”范儿青毫不害臊地大声说。
舒净听得一清二楚。心,莫名一颤,但脚步却不曾因此而稍顿,仿佛没将她的话当回事似,她漫步到东边的池塘畔。
低头看着池里悠游的鱼儿,舒净的心绪还在俏悄动荡之际,她身后来了另一个人。
“咳,舒姑娘,你没事吧?”季小雪清了清喉咙,出声问候。
知道来者是谁,舒净的目光没移开池子。“嗯……”漫应。
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季小雪才又开口;“舒姑娘,你别太在意她的话。其实宫主就算真的在她那里一夜,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她觉得有说明的必要。“也许宫主看似风流不羁,不过他有个原则,绝不会沾惹自己手下的。”
她的话令舒净的心绪莫名释然,不过对于自己的喜怒竟如此轻易便被旁人左右,她微感愕然,也不禁开始深思了起来。
“季总管,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事?”之后,她转身面向仍未离开的季小雪,突然想知道。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季小雪看着她诡奇的艳眸,即使是身为女人的她,心也不由自主地快跳快了几下。眨一下眼,她赶忙回过神,认直思考她的问题。
“当然是因为,我怕你误会了宫主。”很快做出结论。
舒净淡淡一笑。“就算我误会又如何?毕竟我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等时候到了,我就会离开。季总管,我不特别,也许我只是被他带来这里,所以才和其它女人显得不一样而已,你不必因此而特别小心翼翼。”语词犀利了起来。
季小雪侧头想了想;虽然她这旁观者看得其实比当局者清楚,但此时她聪明地选择不再多说。
“对了,舒姑娘,这是宫主要我交给你的。”记起自己的任务,她赶紧从身上掏出一只小金匣递给舒净。“宫主一早有事出门了,出门前他吩咐我把这东西亲自交给到你,他说这是昨晚你们一起去偷的宝物。”她如宝贝转述。
舒净看着手上的小金匣,闻言,扬眉。
宝物?
原来这就是他们昨夜从国舅爷府的书房里偷来的东西,但,为什么他要拿给她?
这里面……又是什么?
季小雪悄悄地退了下去,留下舒净独自开启关于宝物的秘密。
舒净完全没留意到季小雪已定,蹙眉盯着小金匣,一边思索着易天爵这举动的用意,最后,她终于还是动手将小金匣打开——
一颗黑黝圆润的珠子静静躺在小金匣内。
她将有近半个指圈大小的珠子从金匣内取出;当她的肌肤一接触到珠子,一股奇异的暖意瞬间由珠子传导过来。她一诧,接着在珠子上发现了几个极细、几不可辨的字刻着——辟寒珠。
辟寒珠?!
她结结实实惊愣住了。
以前她从未听过辟寒珠,但最近从地下宫城的书籍里,见到过几行描述“辟寒珠”的字句。她约略记得书上写着;世上有种异宝如玄珠,放在身上可驱寒活血,使人身处酷雪寒冰而不觉,其名日“辟寒”……
紧盯着手中不起眼的黑珠子,手心渐暖舒适的温度令她不得不相信,这珠子确实不是普通的珠子。
它真的是……辟寒珠?
轻吸一口气,她将珠子放回金匣子里,又看了它一眼,再把盖子合上。
如果这真的是辟寒珠,易天爵为什么要将如此宝物交给她?这不是他费尽工夫偷到的吗?
怎么也想不通他此举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