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平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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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圆圆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到害怕的情绪,这是她面对再强大的对手时也不曾有过的。
「虽说向来不诛灭族外的人,但近来族长得到消息,有远嫁在外的幽影族妇女被流盗掳去污辱致死,当地的官府收受了贿银,对流盗们的恶行不闻不问,而族长老人家也知道你行程上会路经那些惨事发生的地点,所以这一路上以幽影密使给了我旨令,要我去……要我去……」
反正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秋圆圆索性一口气说到底,「挑了那批流盗居住的贼窟,以及砍下那些贪官污吏的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杜安终于开日出声:「你什么时候要去执行任务?」他不想说出「杀人』这两个字。
「啊?」
秋圆圆暂时忘记了害怕,猛然抬起头看着杜安。
「那些贪官就在我们即将要进的这个城吗?」杜安望着官道前方隐约可见的城门轮廓。
「呃……嗯。」不知为何,她有时候会觉得看来斯文白净的杜安,实在是精明得吓坏人。
杜安转头看看远处云雾环绕的山头,继续问道:「贼窟所在地,就是这几个山头的其中之一?」
秋圆圆不得不点点头。
「三灰和五灰在打瞌睡了,走吧,进城里去找个客栈给他们歇歇。」
杜安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鼻尖点着胸口的灰仔们,小孩子若是倦了、困了,真是不管人在哪儿。身子呈什么姿态,都是说睡就能睡的。
他走到路旁以布巾背起三灰、抱着五灰,示意其它的孩子该继续上路了。
「我来吧。」秋圆圆认为自己有功夫、气力大,想从杜安手里接过孩子。
杜安瞥了秋圆圆一眼,淡淡的说:「这点力气我还有。」
望着杜安抱着。背着孩子往前走的背影,秋圆圆心里一阵难喻的酸涩。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脑子里念头别乱转,我没生气。」他头也不回地向后伸出空着的一手,摊开手掌等待秋圆圆。
双手拍拍自己圆圆的脸颊,她绽出微笑跟上去,将手搁进他摊开掌心里。
大灰、二灰、四灰跟在身旁,杜安和秋圆圆两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后,杜安眼视前方,开了口。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在想些事情。」
「想什么事情?」
秋圆圆一手牵着四灰,一手被杜安牵着,心理觉得这么样走着,让她有种永远都不会走累的感觉。
「想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能让你们旅长就派你一个小姑娘只身去剿灭一窝的盗匪,潜进官府里去砍狗官的人头。」
呵这类任务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的。
自从小时候她被教她练武的师父折断双手双脚,让骨头重新生长再继续练功后,她就没输过任何一个同是天诛使者的师兄弟了呢。
别小看她了哟!
秋圆圆不好意思向杜安夸耀自己的武技,所以只是低头不语微笑着。
「想你的族长有没有心疼过你只是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有没有在你执行任何一次任务的时刻里,为你的安危担忧。」
啊!
阿安,你……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紧紧回握住杜安的手,秋圆圆的心里涌起一片感动的热潮。
「想你夜半梦回时,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血腥。很厌恶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而只想过着和一般姑娘一样的日子。」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她的鼻子会酸酸涩涩的、眼皮子会热热涨涨的?
秋圆圆的身体起了一种她很陌生的反应。
「想你要如何才能使你的族长答应,让你脱离这种自己不喜欢的处境,和过这种你不喜欢的日子。」
前方的景色蒙上一层薄雾,秋圆圆的双眼第一次有看不清楚的时刻。
「想我厚积实力后要行贩运营生,将瓷器、漆器、木材香料、米、麦等跨海运往番国,再将国外的硫磺。木材、香料、生铁等货物带回中土。猜测你是否也对这种人生感到兴致。」
秋圆圆睁着力人蒙蒙的圆眼。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她明白与自己并行的杜安并没有瞧见。
「想我们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牵着手……」
交握的两只手,紧得发疼,彼此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念。
第八章
办妥客栈住宿的手续,杜安因为秋圆圆的「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两句话,十分满足的离开客栈,走进城南贩卖诸色杂货的夕市里。
按着申屠老爷子交代该会帐的小摊贩,杜安一一前去查看。
市集里小商小贩的资本微薄,所卖的物品大都是自产自销,有些人一副担子、一辆推车、一只竹篮,便是他们的营生工具。
说是会帐其实太过,因为市集里的商贩多数人并不识字,顶多拥有些银钱算数的能力,所以杜安只是口头上简单的会个帐,再逐一记录在他带出鸩花岛的帐册中。
或是申屠世家的行事手段为各小摊、商行的管事不敢造次,也或是挑选的管事人选秉性忠纯,更或是恰巧没发生在杜安会帐的地点。
一路走来,杜安觉得申屠商帮的规矩甚是严谨,除了某些地方管理不善导致亏损外,讹骗诈假的事端倒是没有发生。
他经过卖五香猪头肉的熟食摊、荆筐盛装的当季果子摊、摆地的青白瓷器摊、竹篮蒸笼摊、裁刀笔薄摊……最后在一个多数的姑娘、大婶们都会喜爱的珠饰摊子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让小摊上一块小巧的锁片吸引住。
***
夜色里,隐在枝头上的吗仍咕咕地叫着,黄铜亮眸随着头部转了一圈,盯视着树下踩着碎步急奔的人影。
欧阳珠儿向柳絮推说人倦了,要早点熄烛歇息将她遣离自己房内,然后便抱着随身的小包袱偷偷离开客栈。
从小金技玉叶般被捧在掌心里疼宠着的她,别的事情或许不见得全盘了解,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她倒是明白个十足十。
「哼!柳絮,你不听我的使唤,就以为奈何得了我了吗?进这城里的路上,我早瞧清了哪儿有得雇车,哪儿有得托镖护送我去追杜安,真以为我身边没了你这高个儿侍婢就寸步难移了吗?」
欧阳珠儿既是得意,亦是抱怨的叨念着,脚步片刻也不见停缓。
「长相是有几分神似杜安的姐姐渺渺啦,但性子却是相去甚远不好摆弄,当初真不该挑了柳絮带出门的。」
见再转个弯之后,街的那一头就是白天时瞧见的缥局,欧阳珠儿嘴里叨念未停,脚步也更加快了。
砰!
「哎呀!是哪个缺德鬼?怎么站在街角啦?」
小小鼻头撞上了一个迎面的路人,欧阳珠儿以完好未伤的左手抚着鼻尖,抬眼想继续破口大骂。
「啊!柳……柳絮?」
虽然背着月光让人瞧不明长相,但眼前那人的身量体态,欧阳珠儿万万不会错认。
「小姐,大夫给你开的药里搀了极微量麻醉散,现不能使你暂且镇痛,主要是要让小姐惜由饱眠未养好伤口的,小姐怎么能这么晚了还跑出客栈呢?」柳絮淡淡地说,语气里隐含着责备。
多亏柳絮为欧阳珠儿请了治伤良医,不但药方上治伤的药材配得好,就连镇痛的药材也配得足,所以才能让伤得不轻的欧阳珠儿马上就活蹦乱跳的。
「我……我……」欧阳珠儿急在脑海中搜寻着理由和借口,最后,索性放弃争辩地说:「你明知道我是要去找杜安,还拐弯抹角的问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啦?」
「小姐……你……」柳絮定定地看着欧阳珠儿好一会儿,终于放弃的叹了口气道:「又不晓得杜公子现下人在哪儿,你就这样莽撞的跑出来。」
「谁说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儿!」欧阳珠儿不服气地低嚷着,声音里带着几分白天时嘶叫后的沙哑,接着说:「我当然知道他人在哪儿,杜安下一个会帐的地点就是这个城南的市集,现下他人一定就在那市集边的客栈里落宿,我只要到镖局里托个人护送,再雇辆马车,花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找到他了。」
柳絮借着月光将欧阳珠儿小脸上的坚决,仔仔细细地瞧进眼底,她知道自己怎么也没法子打消欧阳珠儿那急迫想见着杜安的意念。
「小姐,将伤手伸给柳絮瞧。」柳絮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
知道自己即将获得胜利,欧阳珠儿当然乖顺地把手伸向柳絮。「喏……」
审视着里布上有继续渗出血水,轻抚着有肿胀的迹象,柳絮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小姐还禁得住疼吗?」
「不疼,不疼,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你请来替我治伤的大夫,医术真是高明极了呢!」
她手指头上的几处伤口其实还是有些犯疼,但柳絮软了口气的大好良机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柳絮再度叹了口气,搀扶着欧阳珠儿回投宿客栈的方向走去,无奈地说:「回客栈让柳絮驾车送小姐到城南去找杜公子吧。」
***
「长命百岁?」
秋圆圆看着掌心里那片穿著红系绳的小巧银质锁片,念出上面铸刻的字。
「阿安,你是买给灰仔们的吗?怎么只买一片?存心要让他们兄弟打架的吗?」她笑笑地问着。
拿过秋圆圆掌心里的锁片,杜安微微红了脸,带点羞涩地回答:「不,是买给你的。」
「买给我的?这不是专给小孩子们戴的吗?」她惊喜的睁圆了一双大眼,略略疑惑地问着。
「是还有铸刻着福禄富贵,吉祥如意的锁片,可是我想要你戴着这片『长命百岁』的。」
杜安原本想替她带上,可是又觉得男女有别,所以递还到她手里,「喜欢吗?戴上好不好?」
秋圆圆低下头,收拢五根手指包住掌心的锁片,感到那锁片好似正发着高热,直烫进她的心里,也烫红了她的眼眶。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我再拿去换成别的,圆圆,你喜欢什么?玉镯?簪珥?还是好看的绣裙?」
杜安见秋圆圆低头不语的模样,生怕是自己买错东西惹得她不开心,着急得直在她身旁绕圈子。
「不……」
秋圆圆仍旧是低垂着头,但却以手指撑开绑好绳结的红系绳,将它套上自己的颈子。
她嘴里喃喃地低声说:「我喜欢、很喜欢、好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一滴。两滴。三滴……终变成无数滴的水珠,从秋圆圆薄薄刘海覆盖下的圆眼里掉下了地。
「啊?圆圆?你……你怎么哭了?」
杜安慌了心神不晓得该怎么办,他举起左手想拍拍秋圆圆的背,觉得不妥,又让左手垂下。
但看着地面上扩散开来的泪滴,他终于忍不住伸出右手拍拍她的肩,嘴里轻声安慰着,「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别哭,别哭。」
与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是个动不动就掉泪的爱哭姑娘,但是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哭、什么状况下会哭,总有些迹象让他有心理准备。
而向来甜笑不离脸的秋圆圆闷门声不响的掉泪模样,揪得杜安一阵心慌。也觉得茫然。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以后也一定会活得好好的。」秋圆圆走向杜安一步,将自己小小的圆润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她明白杜安嘴上虽然不说,却一直挂心着她即将上山剿贼,以及潜进官府摘狗官人头的任务。
以往与尚未出嫁的小姐秋淡月虽情谊甚笃,但因自小服侍的小姐不知道她有另一个天诛使者的身分,所以平日里并不会特别去挂意她的安危,以至于她从未未曾拥有过受人宠惜的感受。
「好……好……」轻拍着她的肩,杜安喃喃地连声说了几次好。
***
「老四那家伙真是没福气。」
终究是忍受不住想念儿子们的申屠黑衫夫妇,此刻正坐在客栈屋顶的瓦檐上揽着大灰、二灰、三灰。
「没有缘分吧。」
白衣拍拍怀里因为见到爹和娘,哭累后睡着的四灰、五灰。
「啧!平白便宜了老三的小舅子。」黑衫捏捏二灰的小脸,提醒他,「小孩子就得像个小孩子,别老是绷着脸。」
「我像娘。」二灰享受着父亲温柔的责备。
申屠黑衫无话可说,二灰的性子、模样,确是像极了妻子白衣。
白衣面对着儿子,终年冷淡的表情不禁露出了些许温度。
「圆圆不当我们的媳妇儿了吗?」三灰从双亲的交谈中猜测着。
「唉,是呀,看来会是你们杜叔叔讨去。」申屠黑衫颇感遗憾的接着说:「就连当你们四婶都没着落了。」
「也不全然和申屠家失了关系,杜安总和咱们是姻亲。」白衣伸指抚去二灰眉间的忿忿不平。
「我还是觉得可惜……」申屠黑衫顿了一顿,「圆圆要出门了。」
「嗯。」
白衣刚刚应了声,身着黑衣的秋圆圆已立于他们面前的瓦片上。
「爷、夫人。」秋圆圆一点也不讶异会在屋顶上见着申屠黑衫夫妇。
「要出门办事了?」申屠黑衫对于秋圆圆的装束,也丝毫不觉意外。
「是。」秋圆圆回答。
「帮忙?」白衣淡淡地问。
「多谢夫人,圆圆自己就能成事的。」秋圆圆含笑心领。
「孩子我们就带走了,省得你绑手绑脚的挂心。」申屠黑衫将和妻子原有的打算说出。
「谢谢爷、谢谢夫人。」虽然自己的孩子本来就该自己带在身边,但她仍是对申屠黑衫夫妇道谢。
「大灰,去同你们杜叔叔说一声再会。」白衣交代着儿子。
「好。」大灰乖巧的点头回答。
大灰攀着屋檐,翻身跳进檐下的窗口,不一会儿,就像只猴儿翻回屋顶。
「和圆圆说再会。」申屠黑衫抱过妻子怀里睡着的四灰、五灰,站起身时示意着大灰、二灰、三灰道别。
「不要。」二灰倔强的道,跑向秋圆圆要搂往她。
秋圆圆偏身一闪,歉意地拍拍他的头,「圆圆以后会去找你们玩的。」
「一定?」二灰抿直小嘴问着。
大灰、三灰微红着眼眶再度确认着,「一定?」
「一定。」秋圆圆也是依依不舍的回答着他们。
***
秋圆圆望着申屠黑衫夫妇带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再举头望望天上那轮亮洁的明月。
「月不黑、风不高……」
她喃喃自语着,接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要透视过鞋面、脚板、屋瓦,看见屋内的杜安。
片刻之后,在她蒙起面巾时,看见了欧阳珠儿和柳絮的马车,正在街的另一头朝着客栈方向驶来。
「真想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她摸摸衣襟下那仍似会烫人的银锁片,打消了念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