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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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淡道:「子扬,你在厅上所见到的,绝不会是四大会馆馆主所拥有,那颗真正的金珠。」
子扬两眼一亮。「贝勒爷,您真不愧料事如神呀!刚才我故意不透露,那颗供在丽夫人桌上的金珠,表面实际上雕了龙凤呈样图,在金珠上还镶嵌了白银和硬玉,那确实并不是一颗毫无杂质的金珠。可您怎么会知道,丽夫人这颗金珠实际非彼颗金珠?」
「如果这是一颗真正的金珠,丽夫人将它供在厅前不仅招人耳目,还将引来觊觎。以她如此精明的性格,不致於做这样的傻事,我想这颗金珠代表的意义,只在说明她与四大会馆的关系。」永琰咧开嘴,似笑非笑。「以龙凤金珠替代一般馆众拥有的金珠图腾,不仅富贵吉祥且不失身分。」
子扬哈哈大笑。「妙呀!说到「关系」,贝勒爷,您想这赵天样与丽夫人之间,是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者他们果真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问。
倘若赵天祥与丽夫人之间的关系暧昧,那么也许还能证明,赵天祥与四大会馆有关。
「这两人间到底有什样的关系,只要深入赵宅探究,不就能知其详?」
子扬挑起眉。「贝勒爷,您的意思是——」
永琰抿嘴一笑。
在这世上,难道果真有失传的无上工艺?成色十足的黄金真珠?
一颗龙凤仿珠都能掀起波澜,虚虚实实,世人往往好妄自推断揣测!只怕连传说中的四大会馆,也仅是一个虚无飘渺的名词。
☆ ☆ ☆
禧珍越想越不对!上回永琰明明很生气,硬要从润王府把她带走,可现在怎么反而把她往润王府里送,好像她如果不乖乖待在润王府反而不成?
况且就算永琰答应她住润王府,也没道理把春兰、新眉、小碗、小碟他们全都弄来——
永琰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缘故?
白天永琰把她扛在肩上,一路扛回润王府,让她面子里子全无!禧珍本来气极了永琰老爱管自个儿的闲事,但继之一想,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禧珍想来想去,终於给她想出个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春兰和新眉是永琰派来的,那么她俩肯定知道永琰在搞什么鬼!禧珍想到就做,她立刻跑去找春兰和新眉:「你们两个就老实说吧!到底是不是永琰派你们到润王府来监视我的?」
春兰和新眉互看一眼,显得有些心虚。「格格,您没事问这个做什么?」春兰问。
「当然是有事才问你们啦!春兰你别岔开话题,快回答我,到底是不是永琰派你们来的?」白天永琰让她这么没面子,她大人大量可以不跟他计较,可如果永琰想进行什么「阴谋」,那么她是一定要知道的!禧珍走到两人跟前,瞪大眼珠子以「威吓」、「怀疑」的眼神,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春兰和新眉垂下颈子,不敢啧声。
「看这情形,我能肯定你们俩是默认了!」最後禧珍鼓著腮帮子下结论。
春兰和新眉头垂得更低。
「你们俩不说话,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永琰让我留下,究竟想进行什么「阴谋」了?」
「没什么阴谋、阳谋的呀!」新眉赶紧抬头对禧珍说:「贝勒爷只是派咱们来伴著您,只吩咐过咱们别让您……别让您「出事」,可贝勒爷也没说清楚为什么让您留下。」新眉说得含蓄,打死她也不敢直接说出「惹事生非」四个字。
禧珍知道新眉不会说谎。
她於是皱起两道眉,歪著头认真想了片刻……
「算了,我不问你们两个了!」禧珍忽然转身就走。
「欸,格格——您上哪儿去啊?」春兰在後头喊。
禧珍却头也不回,仿佛发生了什么急迫的天下大事一般,匆匆忙忙跑出了园子。
☆ ☆ ☆
这回禧珍从後门溜出润王府,回到四合院。
她原打算找子扬或阿布坦问清楚,她想这两个人老跟在永琰身边转,肯定知道得比较真,可她没料到回四合院後,里头竟然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禧珍垂头丧气地坐在四合院的前厅,撑著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间她听见後院有动静,於是赶紧躲到门後。
不一会儿她就见永琰与子扬一同走出後院。
「贝勃爷,那么我就先至赵府,与赵天祥一同「把酒言欢」!咱们子时再见了。」子扬对永琰道。
待永琰点头後,子扬先行离开。
禧珍觉得奇怪,她在这儿坐了半天压根没见著半个人影进门,那么永琰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禧珍看不懂这两人搞什么鬼,於是咕咕哝哝地嘟囔。「不从大门进来,这儿又没後门,难不成……」
尽管禧珍只把话含在嘴里,永琰已经听见声响。他一声不吭,忽然闪身至门後抓人——
「唉哟!」禧珍鬼吼鬼叫。
「是你!」
看清楚是禧珍,永琰撂开手。
「当然是我呀!你抓得这么用力干嘛呀?」她揉著痛处,鼓著腮帮子瞪著他。
「你不待在润王府,上这儿做什么?」他问。
「你叫我待在哪儿,我就得待在哪儿吗?那我多没个性!」她顶嘴,白天的帐她可没忘。
「我送你回去。」他现在没空跟她瞎搅和。
禧珍忽然张开两手抱住身边的大柱子。「你别想再来白天那套,否则我就一辈子恨死你了!」
瞧她抱著柱子那副滑稽的模样、以及脸上那戒慎警备、小心翼翼的表情,永琰忽然忍俊不住。「不让我扛著你也成,你自己走。」
「我不走!如果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放著好好的大门不走要从屋顶上跳进来,我就不走。」
「你亲眼看见了?」
「我没看见,可是我猜到!我猜到你可能有另一个身分,专干那鸡鸣狗盗、偷鸡摸狗的事?」她开始发挥胡思乱想的功力。
「虽不中亦不远矣。」本质类似,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瞧吧、瞧吧!我就知你这个人不说话又不爱笑的,老绷著张脸,好像别人欠你几千两银子似的,肯定城府深沉、心机很深!」
听见她这么评论自己,永琰啼笑皆非。
「我问你呀,刚才子扬跟你说什么「咱们子时再见」,你们究竟想上哪儿?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他答得乾脆。
「那么你突然答应我留在王府,可跟我有关了!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净瞒著我?」
「以後你就知道了。」他有答跟没答一样。
「以後?凭什么我要等到「以後」才能知道呀?反正我现在就想知道,等到以後一点参与感都没有!」禧珍皱起眉头。
参与感?永琰有不妙感。「你要什么参与感?」他挑眉。
「嘿嘿,」禧珍笑得贼贼,忽然亲亲热热地贴上去,极谄媚地对人家说:「我说永琰呀,你今晚穿得这样黑不溜丢、鬼鬼祟祟的打算上哪儿去呀?」
「不能告诉你。」他答得直接。
禧珍笑脸一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就会坏事。」这回答得更犀利。
禧珍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话?你又还没告诉我,怎么肯定会坏事?」
永琰连解释都懒。
见人家没理她,禧珍鼻子眉毛全都皱在一块儿了。「我可警告你别敷衍我呀!如果你不怕我缠著你一整个晚上,让你一夜都不能出门干那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坏事,那你就烬管别告诉我好了!」她自以为这警告威吓性十足。
偷鸡摸狗、见不得光?永琰打个呵欠,想来今夜不管能不能出门,大概都不能睡了。
「如何?现在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啦?」她笑眯眯地问人家。
「没打算。」他言简意赅。
「没打算?」禧珍加重威吓语气。「难道你不怕我缠著你?」
永琰盯著她,英俊的脸孔露出笑容。
禧珍心跳一时加快,脸孔涨红……
「你真想知道?」他问。
「当、当然想呀!」怪了,她干嘛口吃?
「那么,」永琰咧开嘴。「就跟我走吧!」
「啊?」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握住她的腰,下一刻禧珍就被腾空带上屋檐——
吓!禧珍张大了小嘴、瞪大了眼睛,一度以为自己的心儿已经吓得飞到天上亲吻月儿星星了!☆ ☆ ☆关於赵宅,子扬只有上回来探查过一遍。後来因为结交上赵天祥,子扬也时常在这屋内走动串门拉馆儿,不过活动范围往往只局限於大门与前厅,内院除了上回潜入一遍查探外,倒是不曾再去过第二回!这回再来查探,子扬先灌了赵天祥一坛千日醉—这酒一旦暍下肚,包准醉死十二个时辰!「贝勒爷,那个赵天祥是一名光棍,他不娶媳妇,平日只爱逛花街柳巷、眠花宿柳,现在赵天祥已经醉死在前厅,这宅子虽大却只有十来名奴仆,可想而知,这幢宅院内的人活动范围仅局限在前院与大厅一隅。平时入夜後大宅内黑阗阗的,仆人们谁也不敢在这幢会叫人走迷的大宅院里头乱逛。」子扬虽然对著贝勒爷说,他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瞟向禧珍,一脸不敢相信。
乍见格格居然一道跟来,子扬错愕得差点掉了下巴!贝勒爷对这位禧珍格格,好像纵容得有点过火了!「赵天祥这幢宅子不寻常,看起来有点机关。」永琰与禧珍、子扬三人一道踏进赵府後院,渐渐看清大宅的外貌形势。
「传说这幢宅子的前任屋主,是前朝一名司天台监司官吏的府第,据说这府第内的建筑,皆依二八星宿於春分之际子夜时刻,运行於天上的方位而作排列。」这是有回赵天祥暍了酒後,得意洋洋、神秘兮兮地跟他透露的。
「子扬,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听起来怪复杂的!」禧珍忍不住插嘴,然後转头问永琰:「他是对你说的,难道你听懂了吗?」
「大概懂了。」永琰分神回答她。
「真的假的?凭他讲得那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什么二八星宿、春分之际的,连我都没听懂你居然能听得明白,算你厉害!」禧珍眉飞色舞地夸奖他,这话里头有那么点儿谄媚的意味。
刚才永琰带著她一路飞檐走壁的,惊吓过後禧珍就开始「享受」那非比寻常的旅程,一路不是叫人家再跳高点儿、就是再荡远点儿—只差没拍手叫好、连声道赞!经过方才那会儿,他带著她飞高走低的,禧珍因此对永琰改观,开始承认她对人家由衷的佩服!子扬翻个白眼苦笑,然後继续往下说:「贝勒爷,我这就带您到上回发现图腾的密室。」说完话他迳自往内院左侧而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禧珍全身泛起哆嗦。「不过住在这屋里的人也真懒,这整幢屋子乌漆抹黑的,晚上还不点蜡烛,怪吓人的!」她嘟嘟囔囔地呢喃。
「跟紧。」永琰不罗嗦,他脱下身上的褂衣披在禧珍肩上,然後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牵著她一路往前走。
禧珍的心口忽然「噗咚咚」乱跳,嘴角情不自禁露出傻笑。
永琰的大手暖呼呼的,那褂子上头还留有他身上的余温,禧珍顿时不再觉得寒冷,刚才那凉飕飕的感觉,一下子就「咻」地全不见了!子扬带领两人来到後左厢房外,一道墙前停下,禧珍好奇地问:「密室难道就在厢房里头?」
「答错啦!再猜。」子扬玩起解谜。
「厢房外头?」
「不对。」
「院子里头?」
「不对。」
「墙外头?」
「不对。」
「墙前头?」
「也不对。」
「难道在墙後头?」
「还是不对!」
连猜连错,禧珍快抓破脑袋了。
永琰忍不住叹气。「在墙里头。」他幽幽答。
「唉呀!好险终於有人答对了!贝勒爷一分,给!」子扬嘻皮笑脸。
禧珍瞪大眼睛。「密室那么大,墙里那么小,密室怎么可能在墙里头?」她抵死不信,不承认她的「智慧」会输给永琰。
「谁说过密室大来著?」子扬绕口令道:「这间密室长而窄,大而不大,小也不小,足以纳一人驻足,而不能容二人骈立。」
禧珍有听没懂。「欸?我瞧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老是教人不理解?我瞧最该立刻纠正的,是你说话的方式。」她倒纠正起子扬来了。
「那依格格说,该怎生纠正才是?在下愿闻其详。」子扬玩上瘾了。这格格真有趣,无怪乎贝勒爷待她「特别」。
「你就简单的说:这间密室很长很窄不大不小一人可以两人挤死—这不就得啦?」她一口气说完。
「啊?」子扬瞪大眼睛。
然後,也不管是不是作贼,他哈哈哈哈哈的仰天大笑起来。
这会儿,连永琰也对她另眼相看。
子扬笑得快拍断他的扇子。「格格说得是、说得真好,简直拍案叫绝!」
听见子扬的夸赞,禧珍得意洋洋。
「该进去了。」永琰再不阻止,这两人大概能闹到天亮。
听见贝勒爷的话,子扬这才收起玩兴,纵身上墙。
「咦?他这又是做什么?比跳高吗?永琰,咱们也飞上去吧!」见子扬跳上屋檐,禧珍兴冲冲地问。
子扬却忽然奔到墙上靠近後院那侧,右脚用力踏上一片琉璃瓦——
墙前地上植的桂树顿时分开两侧,露出一个地洞来,地洞内隐隐透出幽光,里头有一道明显的阶梯一路往下。
「可以进去了,贝勒爷。」子扬跃下屋檐。
这个地洞是上回他到赵府探查,跳上墙面後无意间踏到墙头瓦片才发现的!当时他默默记下瓦片所在位置,并且进入地洞勘查後才离开。
子扬在前领路,三人走下地洞後,禧珍惊奇地发现洞内那幽微的亮光,竟然是嵌在墙壁那两大颗黑下溜丢的圆珠子发出来的!「这两颗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要一颗就足以买这整座宅第。」永琰见到她张大的小嘴,於是解释。
禧珍瞪著眼猛点头,她是头一回瞧见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阶梯刚开始时往下,之後又朝上,不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那狭隘的空间里,宽度果然只能容纳一人站立、不容二人骈立。且因受困於墙内限制,室内怪异的格局犹如一条长廊,不过却能容纳数十人前後排列,站在室内。
子扬所描述,那幅怪异的图腾,就绘於长廊尽头。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旁人还真是描述不出来,这幅图像究竟画著什么?
那看起来像个圆形、又不像圆形的怪异东西,在这怪东西外头画了一圈圈的圆孔,圆孔上以朱墨靛紫各色交相绘满了色彩,让人见了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至於怪东西里头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