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心 作者:苏汉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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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炅琢磨着如何中把杂乱无章的思绪暂时收起来，让微笑把自己衬托得比同龄人更年青更洒脱。很多时候陶母都重复这样一句，陶炅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扔掉幼稚的因子，老妈也省点担心。陶炅说，妈你就放心吧，两条腿的女生多的是的。陶母说，一听这就知道你幼稚，我怕你给社会淘汰呀！陶炅说，妈，人单纯一点的好，这么复杂的社会别老呈强，过得开心就行。陶炅想起踏上离家的路的时候跟母亲的对话，突然想起很长一段时间没给家里挂电话了。陶母经常说陶炅你出门在外妈牵挂你，你要经常打电话回家，妈想听你的声音。陶炅发觉眼里有滚烫。
“陶炅哥，你发什么呆呀！”
陶炅没反应，只感觉她的不冷漠反而证明自己的希望不再渺茫，这种无休止的惬意应该让它细水长流。倘若能让我选择带着这样的惬意活在刀光剑影的年代怎么说也是值得义无反顾的。爱，其实就是一咱力量。
“哥，你怎么啦？”
“哦！你怎么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呀！”陶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
“哭与笑总是在一念之间，总是那么不听使，似乎每个人都活在虚无的世界里。。。。。。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书？”
“泰戈尔的《吉檀迦利》，他的诗歌跟他的音乐一样神奇，哦不，音乐跟诗歌一样神奇，你看过了吧！”他习惯性地递过去。
“没有，他是英国人吗？”
“印度”
“你喜欢印度？”何小雨百般不可思议，然后想恒河一定很美，那是圣洁之河。不再惊奇。
“是的，那是一个充满神奇色彩的国度，但倘若叫我选择一个国家作为畅游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佛的国度Thailand，在大象和天使之城领略富丽堂皇的大王宫，倚在大象宽厚的背上目视湄南河上穿梭的各种船只，多惬意，其次是去椰子国，在马尼拉享受椰汗的甘甜，在椰树婆娑的菲律宾没有身在异颖的感觉，一样灿烂的阳光，一样湛蓝的海水，一样金色柔软的沙滩，时刻给人温暖。”陶炅对自己的滔滔不绝惊讶不已，想口舌笨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
何小雨捡起散落的报子放在手中，然后说：“你怎么老爱往热带跑呀！”
“我也不知道。”想起刚才何小雨那一句“你喜欢印度？”当时他想说，我喜欢你，人生路上有你伴随，一辈子足矣。但毕竟胆量有限，再说了，如此匆忙人家没准儿会接受，一旦反感了，难免功亏一篑。
姚静静远远地一咱听着他俩谈话走了过来，嘻皮笑脸地说：“陶炅，你说得太不现实了吧！不过大白天做白日梦，可以理解。”陶炅面子大跌，他迅速反驳，想把面子扶正：“你也太目光短浅了，出国一事何足挂齿，现在是何年代？开放自由呀！你看海南这经济特区，走在街上左右都是外国人，再说了，咱们老师不是每年都出国。”
“只是旅游而已”
“难不成要住一辈子，你以为是你家呀！”
“那倒是那倒是。”
何小雨怕他俩一唠叨就要马拉松，恐怕中午就这么把肚子饿着，赶紧射出解围之箭：“你俩贫这个有啥用呀！一切皆有可能，我琮得回家吃午饭呢。”
陶炅发觉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终于被何小雨创造了，绝对不容错过，心想我错过了我他妈的笨蛋。经过再三邀请，他们三来十二中校门旁刚开张的生活饭店。何小雨唯恐熟人撞见，拉他俩到二楼就坐，不料二楼只供情侣套餐。倘若三人一同就餐，摇椅也不允许，因为摇椅上这么写着切记！想坐我必须一夫一妻制。无奈之余，要了两张桌子且相隔好几米。姚静静说有事情迫在眉捷要跟小雨交流，陶大哥你就自立吧。陶炅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在另一桌对着空位慢吞吞地吃，看着一对对情侣有说有笑有打有骂顿时思想一片混乱，很长时间固执地低着头想遗忘忧愁却如何也挥之不去，昔日里明亮的眸子和干净的笑容都被忧愁占领，有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抽痛。
而两位女生似乎挨饿了几天，狼吞虎咽地消灭餐盘里的东西，服务员端上洗净的葡萄也所剩无几。何小雨转头瞧见陶炅依然在用筷子戏弄米粒，为了证明她把陶炅这哥认定了，主动地掏腰包付了账在旁边等，等得陶炅心里发慌，肚子还没六分饱的时候，已经不自主地站起来说：“走吧。”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痴情的兴兴在这似水年华里为爱赴汤蹈火还打扮得风流倜傥无懈可击，整天策划着应该如何去用浪漫的情调再度升华感情。鲁阳建议他每个礼拜六跑到市领导住宅区后的半山腰摘一把野菊花，送出去的时候还要下跪。陶炅说太感动了，但恐怕有这种雅兴却没这激情，几天就撑不住了。
兴兴说，我想为她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鲁阳说，你说来看看
兴兴说，为她再跳一次楼。
鲁阳说，你跳过了一次？
陶炅说，怎么跳楼也不断手断脚。
兴兴说，是假跳，从二楼的阳台爬到一楼的防盗网上，看着陈晓欣转弯过来就往下跳，不想她却说你有压力想跳楼也不爬高一点，我一听心里就堵，于是问，你怎么想我死呀！她说你爬高一点跳了断手断脚的我好养你。我就说那好，下下次一定。
鲁阳问，你真要跳？
兴兴说，是的，话说出去了该不了口。
鲁阳说，你真他妈的傻B，你想把你家唯一的种给灭了，再说了，感情好好的惊什么天动什么地呀！
陶炅就把日子这样悠悠然地过着，时间无情地飞逝，思想像太平洋一样无垠和茫然。期末将至，生活上少了一点激情，学习上多了一些紧张。终于感觉气温不停地下降，也开始刮起干燥的北风，远处高山上的橡胶园一片红彤彤，似乎昨天还是绿意盎然的，怎么今天突然说变就变？人生或许也是如此吧？人生也就一个字…变！
陶炅突然发觉在二十八中的日子也过得庸庸俗俗就像高一的时候不争气，尽管如此，总得拿出一点成绩回家宽慰父母。伊壁鸠鲁说：自足，是人生最大的财富。陶炅想我不要自足，只要父母知足，已经心安理得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来到这里，你便安享幸福，在这里，快乐是人生最高的追求。来二十八中何尝不是如此，何不在青春灿烂的日子里拼搏一回，回家也有脸见亲人春节多拿红包。
于是陶炅一反常态，按肖云立的话说是闭关修练，而按老师的话说是临阵磨枪。他每日往返教室和寝室之间，其间也向《第N朵浪花》投去两首诗，去琼大观看一回吉他演唱会，其余的任何时间里都把心思按在学习上一心一意。这其间陶炅看到那些像自己以前一样无所事事的同学转悠在校园中，哑然失笑。
接到成绩单的那天早晨，晨光俯照大地，万物争奇斗艳，但天公不作美捉弄陶炅似的零零星星抖落着纷纷扬扬的不大不小的雨滴。经黄心语莫名的一个电话，陶炅骑上摩托车望东星工业区驰骋而去。那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四了。昨天晚上，依旧是传统节日灶公神上天后，陶炅召集初三时曾经共患难的几位死党，在“仙泉”舞厅里轰轰烈烈地闹到凌晨一点多，迪高震得两耳嗡嗡叫，全身发困得犹如棉花一样软绵绵，躺下去之后雷打不动一直把觉睡天陶母催他接电话：“阿炅，起来了，有你电话。”
睡意压得陶炅许久才迷迷糊糊地回应：“谁呀？”
“黄心语，她已经来了两次电话，我怎么摇你都不醒。” 陶母在厨房里把烧鱼的油爆声弄得比说话声还响。
黄某某呀！好歹你也记得了我，再不给我挂电话你斟酌着办吧！如此嘀咕着便迅速地扑向桌边抓起话筒喂喂叫，不料话筒竟然经不起陶炅突如其来的一吓，嘟嘟嘟地哭个不停，他按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回拨数遍依然没回应。问陶母：“心语姐姐来电何事？”陶母是出了名的厨师，炒起菜来跟列宁工作一样投入，没应声。陶炅突然想，好呀！黄某某你这不是玩老子，我非得杀到你家让你永远居安思危不可。
陶炅把摩托车搁在黄心语家院子里的杨桃树下，依然杀气腾腾。屋里传出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电子琴声，和以往黄心语流畅悦耳的演奏大相径庭。纳闷之余，一条半腰高的大狼狗把脖子上的链锁掀得咣当作响，狂叫几声，然后越叫越猛。陶炅生来就对狗极度反感，特别八岁那年被咬之后。他见狼狗在铁链下只能本能地狂叫，没了伤及到自己的可能便不停地吐舌头，对狼狗指手划脚。不想狼狗在人堆里呆久了依然本性不改，越吠越猛，铁链吱吱作响。似乎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愤怒。终于，“当”的一声，狼狗似乎向前冲了一点尺寸。陶炅意识到情况不大对劲，一个跳跃灵活地抓住头顶的树枝吊在半空，待把脚紧缩得帖在屁股上的时候，狼狗猛地一扑，没扑着，调转身体在树底下汪汪汪叫个不停息，时尔扑来扑去。陶炅欲哭无泪，想，这该怎么办？
“旺才，自家人，咋不长眼了，过来过来。”黄心语弟弟失魂落魄慌慌张张冲了过来，拉住狼狗脖子上的套子一脸恍惚，然后说：“陶炅哥，委屈你在树上吊会儿，等我把这狗上套了你再下来，不知咋的，最近这家伙倒是本性难移不听主人的话了。”
狼狗被上紧了套栓在一边目光呆滞。陶炅跳下一屁股坐在身旁的石凳上，两眼直往狼狗那边瞪，觉得心无限发虚。一壶茶功夫才稍微缓和过来想到正事。忙不迭地问：“畅明小弟，你姐早上给我去了两回电话，不知道什么事？”心想，黄某某你等我灭你吧。
狼狗继续发无名之火生无名之气，但狂叫声显得柔弱无力。
“我姐呀！她去兴隆泡温泉去了，刚出门。”黄畅明无微不至地为狼狗捉虱子。海南话里夹杂着普通话，让人听了极别扭。他心里嘀咕着，畅明你真有能耐，说起话来两种语言混合倒像那些中文不中文英文不英文的歌来，听得我憋那个气呀！真想灭了你。
从黄家出来，老天已经不再伤心掉眼泪了，风和日丽的。可陶炅闷气直冲丹田，想今天一定是个不吉祥之日，一大早糟糕的事才覆天盖地的好像上辈子的错全要今天来洗清。真不如好好呆在家啃《红楼梦》，虽然此书也会让人生闷气让人打盹。一路上想那不堪凌辱的事，不断地给狼狗记仇，快要到家的时候这仇能装一火车皮。又想，旺才个屁，纯属大凶大恶，终有一天会闯祸，到时候看你旺财还是失财。
一路上横七竖八地想太多的事情，越想越漫无边际。
不想摩托车火花塞也开玩笑似的不起火了。陶炅想，还好，再倒霉也只有几百米路程了，我陶炅他妈的走过长征，多大的没吃过了。然而这路程似乎漫长无边，推着车倒像背着车走苦不堪言，想当年曾经把车当飞机开，那个爽字蹭地就灌满全身。终于走完长征，当看到床的时候已经累得做任何事情都无精打彩了。洁白无暇的天花板不知何时早已变得斑班斓斓。
无可抵御的口渴迫使他到处寻水喝，却丝毫没有发现水的迹象，冰箱也空荡荡的。最终目光停留在茶几上不知年措，那显然不是什么可口的饮料，若大的茶几上除了时刻放着的烟灰缸，还有一封信，上面赫然印着：陶炅。他顿时把口渴抛到九霄云外，斟酌着一定又是糟糕透顶的家伙。他向来万事想得开，不曾接二连三有过乱七八糟的想法，今天可是不同以往，得掂量着往最坏处想，得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到时候心脏发作那该怎么办。
陶炅用颤抖的左手网住成绩单，只看李富国那千篇一律的评语。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偏偏指缝间露出一科成绩，阿门！八十一分，理想。
等待成绩其实是一件摧残身心的事情，那种摧残是层层推进的，越想越尽早知道或者即将知道的时候心就愈加虚得不可理喻。他这回里心里有底，估计怎么着也差不到父母责怪的地步。但碰巧的是今天倒霉之事都在早上络绎不绝，按老人的话说，这意味着一整天都会在阴森的门槛里摸索着寸步难行，接二连三跌倒在所难免。恐怕剩下的几科大吉大利至多也只是及格的份。
他移开颤抖的手把视角投在成绩单上。可是世事难料，居然最低分八十一。他惊不住地叫，我的妈呀！哑然失笑。想春节又好过了。
是的，有些事倘若你往坏处想，却出奇地往好里撞。是的，一切皆有可能，不到山穷水尽万不可气哀告怜。
陶炅孩提进打心底盼着春节，春节给他带来喜庆热闹与红包。但突然间发觉自己长大了，岁月的流逝已经灌给他太多的思想，逐渐散失孩提般的企盼甚至于多了一点烦恼。放眼看中华大地送礼行贿根深蒂固。便一片迷惘。高一那篇《教育废话，胡说教育》对送礼行贿也有一些肤浅的批判，这种批判早在初中就曾经下笔试图写过，不想写到半路突然发现道理肤浅得再不能肤浅，根本不有让人折服的可能便嗄然而止。
如今看着父亲整天为送礼的事忙碌得焦头烂耳的，第一次为父亲牵肠挂肚，带着无限关心地问：“爸，你送礼就送礼，何必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政府不把你当行贿才稀罕呢。”
陶父挥着手一脸无奈：“去去去，小孩子哪知天高地厚，你爸这叫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爸你又为下岗的事巴结领导自个伤身体呀！你本科下来能力又强素质又高还怕保不住工作呀！你看某某市的某某市委副书记某某公安局长某某镇长不都是中专出来的，你就省点心多带老妈逛街逛公园吧。”
陶父叹息不已：“我说陶炅你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撑死也就是个空脑壳，如今形势不同呀！做什么事都得长眼睛马不停蹄。”
陶炅顿时对社会心灰意冷，想什么时候才还能一个月白风清的社会呢？
春节，如此一来，亦成为人们喜悦的驿站，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可以把一切烦恼或导致烦恼的东西通通暂时放在心坎外，让它诅咒任何去吧！
这个冬天特别的凉爽，也来得特别的慢，慵懒和倦怠的北风似乎经过北方的洗礼，长途跋山涉水，到了南方，特别是海南，吹在脸上有一种不可言状的温暖。
北国的大年初五，漫天雪花飘舞，天气预报里小雪转大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