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不要说离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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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有一家药店,我是不是可以进去买到足够的安眠药,找个地方偷偷把它全吃了,然后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悄悄地离开世间?如果我在那个世界可以见到乔治特·莱勃伦克,我要告诉她,我很喜欢很喜欢她的青鸟,可是,我没有找到属于我的青鸟……”
滕俊川麻木地走着,眼睛不时回头望着药店。
任老师又忙乎了大半个小时才离开办公室,准备去华润商场买几个菜打发晚餐。
去到华润商场二楼,任老师竟然看到滕俊川那瘦小的身子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踱来踱去,左看看右看看,左摸摸右摸摸。
任老师悄悄地走近他,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滕俊川吓得半死,回过头张着嘴巴愣愣地望着任老师,半晌才迸出一句话:“任老师,你来了。”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任老师问。
“没有。”滕俊川说。
“那你怎么还不回家?”任老师问。
“嗯……”滕俊川把一个词拖了老久,怯懦地说:“我现在就回家。”掉头闷闷地走了。
“不对。”任老师警觉了起来,追上滕俊川,问:“你因为没考到第一不敢回家?”
滕俊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跟你回家去。我要告诉你家长,你非常得不错。”任老师说。
滕俊川站着不动。
28、家家都有难念的经(3)
任老师坚持着。
滕俊川不能再坚持。
坐在车上,滕俊川显得很不安,很被动,任老师问一句他答一句。
在留医部站,滕俊川带着任老师下了车,穿过天桥底下,拐过几条小巷。越往里走见到的楼房越破旧,环境也越肮脏。那麻辣烫的刺鼻香味,理发屋的回旋灯,穿着高统靴子露出白皙大腿的摩登女郎,组成一幅真实的、质量粗糙的生活场景。
任老师吃惊地问滕俊川:“你们家来深圳多久啦?一直在这一带住吗?”
滕俊川又点了点大眼镜,用双手托了托沉重的书包,说:“来了八年,都在这里住。”
任老师不敢再问了,对这位瘦弱的成绩优秀的男孩子有了一种新看法,这看法让他立即挨近滕俊川,把手搭在他细细的肩膀上。
来到一幢民宅,滕俊川在智能门上按了504,再按了喇叭键钮,喇叭里很快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川川吗?”
“妈,是我。”
“今天怎么这么晚?”滕俊川的妈妈焦虑地问。
“班主任老师来家访。”
“是吗?快请上楼。”滕俊川的妈妈一下子显得很紧张。
滕俊川走在前面,慢得像蜗牛。
上到五楼,滕俊川似乎很不情愿地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位比滕俊川还瘦的妇女,一看就知道是滕俊川的妈妈。任老师在家长会上是见过她的,只是那时因为家长多根本没有好好注意她的样子,现在才发觉她那穿着褐色衬衣的身子是佝偻的,脸色带着贫血的苍白。在高大的任老师面前,滕俊川的妈妈显得很拘谨,仰着头望着老师,局促不安地说:“快请进来。我家川川怎么啦?”
“屋里小,又简陋,实在是不好意思。”滕俊川的妈妈把任老师让进屋,用手使劲地拍了拍藤椅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把它恭敬地搬到任老师面前,请任老师坐下。
任老师连声道着谢坐下了,并打量了一下这个一房一厅的家,确实简陋,十平方米左右的客厅里摆设着最昂贵的物品是一部十八寸的电视,另外,厅里还摆着一张小床。
“滕俊川在这里睡?”任老师疑惑地问。
“是我在这里睡,川川睡里面。”滕俊川的妈妈一边手忙脚乱地泡茶,一边指指里屋。
任老师顺着她的手势往里望,里面倒是一个很舒适又现代的空间,一张宽大的学习台,上面放着一部液晶电脑、一部复读机,旁边是一架胡桃木书柜,柜里放满了书籍,墙上张贴着一幅书法,上面赫然写着:“天道酬勤”。
任老师心里顿生疑窦,不禁问道:“请问滕俊川的父亲呢?”
“他死了。”这位瘦弱的女人很干脆地说,任老师留意到滕俊川的脸上肌肉抽了一下,任老师感到惭愧极了,责怪自己工作太粗心,总以为这位品行兼优的学生没什么烦恼,丝毫没了解到在滕俊川好学、乖巧、沉默的背后竟埋藏着这样的不幸和辛酸的家境。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任老师嚅嚅地说,“俊川是一位很懂事,学习成绩很优异,工作负责的好学生,你有这样的孩子应该感到自豪。”
这位掩饰不住倦态的妈妈的脸上立即焕发神异的光彩,高兴地说:“多谢老师的教育。”
“俊川很自觉好学。”任老师说,“他的成绩很好。”
“我家川川自读书以来,在学习上就没让我操心过。”滕俊川的妈妈谦虚地说,却掩盖不住自豪。
任老师表示同意,说:“俊川的学习确实很棒。他这次期中考成绩位居年级第二。”
“什么?”滕俊川的妈妈吃惊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我家川川这次考试没拿到第一?”
“第二这个名次已经非常不错。第一名是一位插班生,她的基础很不错,我相信俊川完全具备拿第一的竞争力,只要努力就可以超越……”任老师在使劲地解释,滕俊川的妈妈脸色却越来越黑,滕俊川坐在那里拼命地把手指拗得哒哒响。
28、家家都有难念的经(4)
“读书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二次拿第二名。”滕俊川的妈妈像喃喃自语地说,看她的表情,失意到了低谷。
“第一第二差别不大,以后的成绩要按等级计算,况且考试成绩有进有退很正常,你孩子很聪明又好学,下次一定能考好,”任老师又转向滕俊川,对他说,“俊川,你以后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要立即问老师。我跟其他科任教师说说,尽量找多一些题目给你训练。你在其它方面有什么困难,要随时来找我。”
“谢谢老师。“滕俊川说。
妈妈看了一眼滕俊川那憋着一股劲的脸,又看了任老师诚挚的脸,点点头,说:“谢谢老师。川川,你下次一定要第一,知道吗?”
滕俊川用力地点头,弄得大眼镜差点掉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任老师说。
滕俊川的妈妈热情地挽留任老师吃晚饭,任老师拼命地推辞掉了。
离开滕俊川家,任老师觉得心里的压抑感久久难以消除,惶恐和失落像夜色一样越袭越浓,自责“太偏心”,总以为差生才会有家庭问题,没想到优秀生也会有难念的经。
第四部分
29、天使也会咬人?(1)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任老师被姚校长找去了。
“校长从来没找过我,这次为什么事找我?”任老师边走边想。
五十多岁的姚校长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他一见到任老师进来,就笑容可掬地叫道:“小任,坐到我对面。”
任老师诚惶诚恐地坐下了。
“小任,工作感觉怎么样?”姚校长问。
“这挺像老师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时的前奏。”任老师心想,回答道:“感觉还比较适应。”
姚校长频频点头说:“你是一位优秀的老师。你带的初二(10)班,这次期中考的的成绩位居年级第一。”
“原来校长找我是为了表扬我。”任老师心里甜滋滋的,连忙谦虚地说:“不是我的成绩,是所有科任老师的成绩。”
“你是不错的,这个星期五质量分析会,你把你的经验说一说。”姚校长继续说,“小任,今天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
校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条,放在任老师面前。
任老师一看,心跳都停止了,眼前竟然是告状信——几份打印出来的告状信,更让人难以置信难以接受的是,第一份告状信竟然是出自——蓝洁之手。
“哇。”感到震惊的任老师在心里惊呼,心像被挖出来一样痛,他努力控制着情绪,把告状信读完。
“尊敬的校长:您好!展信愉快。
我是初二(10)班的蓝洁同学,我来贵校两个多月了,觉得学校的学习氛围挺好的。但是,有些老师让我觉得很不好,不适合当老师,我们的班主任任翼就是一个。他偏心,上课总讲些无聊的话逗我们笑,分我们的心,还经常体罚那些不听话的学生。我衷心希望,尊敬的校长您能批评他,如果他还不改,就恳请校长帮忙换老师!谢谢!”下面是蓝洁的亲笔签名。
另外还有三份告状信,写的内容大致一样:“尊敬的校长:您好!我听初二(10)班的同学说,他们的班主任很不好,又偏心又没有教学经验,有时嬉皮笑脸,有时又很凶,整天骂人罚人。我觉得他的学生真命苦呀!”下面没有具体署名字,只署上了班级。
“下面这几份或许是蓝洁怂恿他们写的,或者,一样出自蓝洁之手。蓝洁呀蓝洁,老师真没想到你这样一位如此美丽、懂事、文静好学,深得老师器重的女生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师什么时候做过你投诉的这些事?蓝洁呀蓝洁,你真是伤透了老师的心,你甚至动摇了老师做人的信念……”一时间,任老师觉得低血糖的症状出现了,“我不相信,蓝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相信。如果不是她做的,又是谁冒她的名,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老师,”姚校长沉稳的声音又响起,“我让校办公室到你们班调查了,发现信里说的内容不实,同学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很喜欢你,反应你说话风趣幽默,也没有发生体罚学生现象。”
任老师的心仍像被一块石头塞住般沉重。
“估计是个别同学对你有些不理解。”姚校长继续说,“你好好调查,认真处理,关键是要消除学生的心理误区。任老师,我欣赏你,你干得不错,继续好好干!”
“谢谢校长。”任老师拖着软绵绵的身子飘浮地回到办公室。
猛灌了几千毫升热开水,任老师才感觉一度冰冷的血慢慢热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情,走到班上,见到全班的同学在各做各的事,或是认真学习,或是小声讨论,除了谢珊珊趴在桌子上。
任老师走到谢珊珊跟前,被吓住了,只见谢珊珊的手腕留下许多刀子割过的伤疤,还没完全结疤,刺目的鲜红色恐怖之极,谢珊珊却在昏昏睡大觉。
“怎么回事?”任老师的吃惊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见到告状信,他敲着谢珊珊的桌面,喊她醒来,可她仍然昏睡。
陶敏跑过来小声告诉老师:“老师,她可能吃了安定剂。”
“什么?”任老师震惊了。
29、天使也会咬人?(2)
陶敏摇着谢珊珊的身体。
谢珊珊眯着眼麻木地站了起来,头好像不是长在脖子上,老是耷拉下来,还流着口水。陶敏扶着她到了老师办公室。任老师让陶敏帮她灌下两杯温水,谢珊珊才清醒了一些,瘫坐在椅子上,头仍然无力的倚在椅背上。
看着谢珊珊的样子,任老师的心比看到告状信还要痛。
“谢珊珊,吃安定、自虐——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任老师在咆哮,把早上积攒起来的情绪喊了出来,把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吼了出来。
谢珊珊被吼得又清醒许多,声音沙哑地说:“我难受,我不吃安定,我会死掉的。”
“那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就好吗?”任老师继续咆哮着。
“好。”谢珊珊说。
任老师气得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是憋得最难受的时候。
“打呀,打死我最好了。”谢珊珊踉踉跄跄站起来,脸迎着巴掌,“死了最好啦。”
任老师的声音放低了许多,窝火地问:“你说说,有什么难过的?”
“老师,你说什么?”谢珊珊矇着一双无神的鱼眼睛呆呆地问,不时咳嗽几声。
“病啦?”任老师提高了声音问,心更痛了。
“没病。”谢珊珊的声音嘶哑,眼皮在打架。
“有没有看医生?”
“没有。”谢珊珊说。
“有没有吃药?”
“没有。我没病。”谢珊珊摇头,用纸币挖着耳朵。
“你耳朵怎么啦?”
“没事。”
“怎么会这样?”任老师紧张得站了起来,“跟我去见校医。”
昏昏沉沉的谢珊珊像一堆泥一样瘫在陶敏肩膀上,摇头晃脑说:“我不去。我是病大的。”
“现在就去!”
校医检查了谢珊珊的身体状况,然后说:“这位同学喉咙发炎,耳朵也发炎,还出脓了。这应该是饮食习惯不良,加上睡眠不够导致的。任老师,她的炎症还比较重,赶紧医好,否则怕影响听力。我给她打一剂针,再开些药。”
回到办公室,任老师继续问:“你说说,是不是失恋了?”这是任老师所想到的最近的理由。
谢珊珊没吱声。
“跟谁?”
“唐炜。”
“唐炜?” 任老师惊愕了,望着谢珊珊,谢珊珊正拼命用衣袖遮盖自己手腕的伤痕。
“老师,我以后再也不拍拖了。”谢珊珊不敢看任老师的眼睛。
任老师打定主意了,非见到谢珊珊的家长不可,因为教育单靠学校一方往往是回天无力。家长不配合,外界环境又那么复杂,不良的诱惑那么多,学生一离开学校就把学校的教育抛开了,那时眼巴巴地看着学生在沉沦也觉得无能为力。尤其是对于像谢珊珊这类问题起源就来自家庭的学生,一定要找到家长一起寻找办法共同教育。
任老师提高了声音,态度明确地说:“谢珊珊,我要分别见到你的爸爸和妈妈。”
谢珊珊顿时清醒许多,说:“我妈妈在香港。我爸爸不在深圳。”
“我要家访。”任老师坚决地说。
“我爸爸不在深圳。”谢珊珊继续强调。
“谢珊珊,老师需要了解你生活的环境。”任老师想起滕俊川,提醒自己不能再犯大意的错误。
“老师……好吧。”谢珊珊无奈地回答,“等我爸爸在家。”
谢珊珊回教室去了,任老师在下课时间把唐炜叫到办公室。
唐炜一点都不避讳,任老师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一副男子汉敢作敢当的味道。
任老师开始怀疑告状信是谢珊珊写的。
唐炜走了,任老师又把谢珊珊找了上来,把告状信放在谢珊珊眼皮底下,问:“这事是不是你做的?”一边观察谢珊珊的反应。
谢珊珊吃力地瞅了一眼信,茫然地摇摇头说:“我的作文水平有这么好?”
任老师心想自己是不是太鲁莽行事了?
29、天使也会咬人?(3)
同事们善意地提醒任老师:“任老师,你们班的学生也够复杂的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