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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直至海枯石烂-第5部分

小说: 直至海枯石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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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太太叹口气。

“你打算怎么样,上学呢,我们可以资助你。”

“不,我会找工作做。”

“杏友,为何多次拒绝我的好意?”

“人是独立的好。”

庄太太不去理她,自手袋中取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

杏友微笑,“你的恩典,我会记住。”

“你同你爸是一样硬脾气。”

杏友站起来送客,精明的庄太太一眼看到她的腰身,忽然征住,像是雷砸般,不禁握住杏友的手,“你─”杏友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我已经约好医生,只是筹借不到费用,现在问题已经解决。”

“不,杏友,请你三思。”

杏友抬起头来,“我还有什么选择,了然一人,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能拖着一个孩子累人累己,一起溺毙。”

“胡说,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我怎么好造成他人的负抢。”

“让我回家同你伯父商量。”

“不,请别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我已决定爬起来重新做人。”

“杏友。”

“踩得这样满身血污,也是我自己的错,我太会做梦,太相信人,我吃了亏,一定学乖。”

庄太太实在忍不住,掏出手帕拭泪。

人客终于走了。

杏友抒出一口气。

她一直微微笑,当一个人不能再哭的时候,也只能笑吧。

第二天上午,她收拾简单衣物,预备到医务所去。

一打开大门,看到庄太太自车子下来。

杏友后悔没有早五分钟出门。

“杏友,我有话说。”

即便在这种时候,杏友也还是个识好歹的人,她低下头轻轻回答:“我已经决定了。”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未曾预先征求你同意,是怕你不肯见她。”

“谁?”

“是周星祥的母亲周荫堂太太。”

杏友一听,马上说:“我约会时间到了。”

“杏友,可否给我们十分钟时间。”

杏友十分尊重这位伯母,可是此刻的她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心动物,已经受了重伤,急于要逃命,一听见敌人的名字,更吓得脸色煞白,使劲摇头。

庄国枢太太说:“有我在这里,我会主持公道,你放心。”

杏友仍然摇头,挣脱庄太太的手。

“杏友,你不急赴这个死亡约会,给自己及胎儿十分钟时间。”

杏友征征地看看她。

这时,黑色大房车门打开,一位中年妇人下车来。

呵,周星芝及周星佯长得完全像他们的母亲,四十余岁的人仍然漂亮夺目。

周太太第一次看到庄杏友,也呆住半响,听星芝说,这年轻女子是不折不扣的狐媚子,陷星祥于不义,真正闻名不如目见,她面前的庄杏友瘦削、枯稿、萎靡,像新闻片中的难民女,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敌意不觉减了三分。

庄太太拉着二人进屋子里坐下。

她们连手袋都没有放下,都不打算久留,或者是觉得地方太简陋,不放心搁下随身携带的东西。

庄太太有话直说:“杏友,给多五个月时间,把孩子生下来。”

杏友嗤一声笑出来。

周夫人忽然发觉这女孩子有一双炯炯倔强的眸子。

“杏友,让周太太负责你的生活直到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然后让她送你出去读设计,这样,你多条出路,你看这个主意如何?”

杏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褪,这时的她已经瘦得眼睛深陷牙床微凸,像骼体似,似笑非笑更加怪异。

“这也是一个选择,你看怎么样?”

杏友张开嘴,她听得她自己问:“星祥─”周夫人没等地讲完,立刻说:“星祥下个月同台塑的王小姐订婚。”

她语气肯定,不会再让步,“庄小姐,我会小心爱护这孩子。”想到婴儿可爱的小手小脚,不禁微笑,“请你给自己一个机会,留下孩子的生命,同时,也使我们周家安心。”

庄太太无奈地对杏友说:“他们只能做到这样。”

周夫人说:“孩子生下来,我会正式收养他,我已通知律师办合法手续。”

周家大小办事方式其实全一样快捷妥当,有钱易办事嘛。

“孩子,是男是女?”

杏友答:“我不知道。”

周夫人说:“男女都一样。”

三个女子都停止说话,沉默下来。

夏季已经过去,秋风爽朗地吹进客厅,一并把街外小贩叫卖声也迭进来。

庄太太咳嗽一声,把杏友拉到房内。

她轻轻说:“留下余地,将来也许可以转寰。”

杏友惨笑起来。

“来日方长,杏友,请你点头。”

杏友缓缓坐下来,这也是她唯一可走之路。

“我打电话到医生处取消约会。”

杏友抬起头,“你对我的恩惠,在我生命至黑暗之际照亮我心。”

庄太太忽然流泪,把杏友拥抱在怀中。

两位太太终于满意地离去。

杏友忽然觉察到这是她生命中第一宗交易。

傍晚,有人敲门,一个长相磊落的中年女子满脸笑容地说:“我姓彭,庄小姐叫我彭姑好了,我来服侍你起居。”

当然是周夫人叫她来办事的。

杏友已经倦得不能拒绝什么。

半夜,杏友双足忽然抽筋,正在呻吟,彭姑一声不响过来替她按摩擦油,并且喂她喝粥,杏友沉沉睡去。

醒来,见彭姑在编织浅蓝色小毛衣,看见杏友注视,笑说:“一定是男孩。”

杏友觉得这彷佛是别人的事,与她无关,闭上眼睛。

“太太决定叫孩子元立,你看怎么样,周元立,既响又亮,笔划也简单,即使被老师罚写名字五百次,也很快完成。”

杏友见彭姑说得那么遥远那么生动,不禁苦笑。

彭姑一天料理三顿饭,家居打扫得干干净净,兼联络跑腿,是个不可多得的管家,每星期还得开车陪杏友去医务所检查。

最难得的是她全不多话。

一日,杏友忽觉晕眩,蟀倒在地,彭姑急急扶起,大声问:“庄小姐,痛不痛,可需要叫医生?”

杏友见她真情流露,不禁轻轻说:“我没事,你别怕。”

彭姑忽然听到她声音,一征,“庄小姐,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

从那天起,两人也偶然聊几句。

一日下午,杏友取过外套,想出外散步。

彭姑说:“我陪你。”

杏友走路已经蹒跚。

彭姑说:“替你选择的设计学校在纽约,两年毕业,应该可以在当地制衣厂找到学徒工作,以后,以后就看你自己了,做人要把握机会,能屈能伸,工作上再倔强,永不放松,人事上非要圆滑不可,有时吃亏即是便宜。”

杏友点点头。

彭姑忽然叹口气。

“庄小姐,这段日子来我也留意到你是好女孩,出身不错,令尊是读书人,只是……命中有劫数。”

杏友微笑。

“不必灰心,有的是前程。”

“谢谢你。”

彭姑说下去:“周星祥由我带大,我是他保姆,他的性格,我最了解。”

杏友抬起头来。

“他不是坏人,但是娇纵惯了,又年轻,肩膊无担待,什么都靠家里,父亲一吼,他马上软伙。”

杏友默默地听着。

“这些日子,老实说,他要走,不是走不动,连一封信都没有,由此可知,是乐得将这件事告一段落。”彭姑无限感慨,“鱼儿离不开水,他哪裹舍得优哉悠哉的生活。”

杏友一声不响。

“他不值得你挂念。”

是,奇是奇在杏友也这么想。

“他不知你的事,他已经同王小姐订婚。”

故意把这些都告诉她,是叫她死心吧。

完全不必要,杏友心身早已死亡,现在的她不过是一具行尸。

“我见多识广,你要相信我,你的际遇可以比此刻更坏,”彭姑叹口气,“现在你至少获得应有的照顾。”

杏友仍然不出声。

幸亏彭姑也不是十分多话,两人共处一室,大多数靠身体语言。

冬日竟然来临。

杏友十分诧异,时间并没有因她不幸的遭遇滞留,世界不住推进,她若不开步,将永远被遗忘。

否友的行动惭惭不便。

一日,午睡醒来,听见客厅有两个人说话,一个是彭姑,另一个是好心的庄太太。

“有无人来看过她?”

彭姑答:“除你之外,一人地无,庄小姐不折不扣是名孤女。”

“其实庄家人口众多。”

彭姑感慨,“一个人际遇欠佳,亲友争向走避。”

“她还年轻,一定有将来。”

“很多人觉得一个女子到了这种田地,一生也就完了。”

“那是众人眼光浅窄。”

“庄太太你是个好人。”

“彭姑你何尝不是。”

两人沉默一会儿。

“就是这几天了吧。”

“是,我已经都准备好。”

“周太太怎么吩咐?”

“我可以侍候庄小姐直至她出去留学。”

“你见过那位王小姐吧。”

“王小姐常常来,待下人十分亲厚,有教养,好脾气,大家都喜欢她。”

庄太太叹口气。

“周王两家将合作做生意,发展整个东南亚市场。”

“彭姑你不愧是周家总管。”

杏友一直在房内听两位中年妇女娓娓闲话家常,这些都与她有关吗?太陌坐太不真实了。

忽然之间,胎儿挣扎了一下。

杏友醒觉,咳嗽一声。

彭姑敌敌门,“庄小姐,我去银行。”

杏友出去一肴,客人已经走了。



  







直至海枯石烂4



4

那天晚上,种种迹象显示,她应当进医院。

杏友十分沉默,不发一言。

彭姑警惕而镇定,紧紧握着杏友的手,“不要怕,有我在这里。”

杏友感激这位好心的管家太太,她不过是听差办事,毋需如此富人情味,一切慈善发乎她内心。

周家的司机驶出大房车来接送。

彭姑向杏友解释:“最好的医院,最著名医生,你会得到最佳照顾。”

杏友看着车窗外不发一言。

彭姑С鲆豢谄�

她的任务即将完毕,这是她在周家任职三十年来最艰辛的差使,无奈也承担下来。

车子到了瞥院,彭姑吩咐司机:“你回去叫阿芬阿芳快快准备我说的各种食物,稍后拾到皆院来。”

下了车,彭姑又想起什么,同司机多说几句。

杏友一个人站在晚风里,忽然看见一个好熟悉的背影。

她不禁追上去,脱口而出:“星祥,是你来了?”

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个陌生人。

杏友一征,不知怎地,脚底一滑,摔在地上。

那陌生男人大吃一驾,立刻扶起她,“太太,你没事吧。”

彭姑也实时赶至。

杏友征征微笑,整个晚上第一次开口。“你看我,失心疯了。”

生产过程并不顺利。

天接近亮的时候,杏友轻轻同医生说:“我已尽力,随我去吧。”

彭姑握着她的手,“请勿气馁。”

杏友浑身浸往汗中,“我不行了。”

谁知臀生哈哈笑起来,“没有这种事,有我严某在此,我们准备进手术室。”

严医生充满信心,轻轻拍打杏友手背。

到了手术室,杏友反而镇静,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就这样与父母团聚。

她回忆到极小极小之际,刚学会走路,蹒跚地开步,慈母在不远处蹲着等候她走过去,笑着说:“这边,杏友,这边”,等她走到,一把抱住。

杏友记得很清楚,母亲年轻、娟秀、梳鉴发,穿著格子旗袍与绒线袜子,那一定也是一个冬日。

她极之渴望再扑到母亲怀中。

她失去了知觉。

等地醒来的时候,浑身被痛的感觉占据,只会得呻吟。

“庄小姐,一切无恙,母子健康。”

被彭姑猜中,果然是个男婴。

杏友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室鲜花。

真没想到气氛会这么好。

她永远不会忘记,严医生爽朗的笑声,“我怎么说?保证没问题。”

的确是好医生。

杏友侧过头去,咬紧牙关抵受剧痛。

“我帮你注射。”

一针下去,剧痛稍减。

严医生吩咐:“把婴儿抱进来。”

彭姑却说:“慢着,待精神好些再说。”

杏友不出声。

医生与看护都出去了,彭姑才说:“不要看,看了无益。”

杏友维持缄默。彭姑取出文件,“庄小姐,请在此处签名。”

她把笔交到她手中。

杏友的手不住歉歉地抖。

“庄小姐,别踌躇,大好前程在等着你。周元立会生活得似小王子,有祖父母最妥善地照顾他,你母需有任何挂虑。”

这时,她把住杏友的手,往文件上签下去。

然后,她折好文件,交给在门外等待的律师,东家叫她办的事,总算完全办妥。

律师匆匆离去。

彭姑满脸笑容,“最早下个月你可以出去留学了。”

杏友没有理睬她。

那是一条何等艰巨的路,杏友不寒而栗。

稍后,她在浴室镜子照到了自己的容貌,啊,可怕,瘦得似骼体,皮肤呈紫灰色,头发干枯,整个人已没有生气。

怎么会这样难看?红颜剎时枯稿,伤口痛得她举步艰难,她一蛟蟀倒,晕了过去。

苏醒后杏友决定活下去。

要不死,要不活,可是决不能半死不活拖着。

三天后她离开医院。

手脚仍然浮肿,由彭姑扶着她走出大门。

车子驶返清风街。

司机开着收音机,本来电台有人报告新闻,忽然之间,悠扬的音乐传出来,幽怨的女声唱:“直至河水逆流而上,直至年轻人停止梦想,你是我存活的理由,我所拥有都乐于奉献……”

杏友很疲倦地说:“司机先生,请你关掉收音机。”

司机立刻照做。

好了,车厢内静寂一片,杏友一声不响到了家。

她同彭姑说:“你的工作完毕,可以回去了。”

彭姑说:“不,我还得留下照顾你多一个月。”

“不用,我从来不信那些古老传说,我会打理自己。”

“太太没有吩咐我走。”

杏友无奈,“请同周夫人说,我随时可以启程,请把飞机票及学费给我。”

彭姑说:“你且同我坐下。”

杏友又问:“报纸呢,我都不知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彭姑告诉她:“两年学费已帮你汇到学校,又在附近租了小公寓给你,养好身体,立刻可以飞出去。”

杏友略为安心。

“你们年轻不会明白,健康最重要。”

杏友忽然微微笑,“还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明白就好。”

杏友始终没有回复以前的容貌,她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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