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森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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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走了很久才到餐厅外面，接着看见有好多人围在一个张贴栏看着什么，头伸长得像鸭子脖子一样。
梨莲说我们去看看，我说不想去，但是最后还是被硬拉去了。
把头伸进去，那画面，像是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袋。
是一张海报。
上面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接吻的画面，而那个男孩子的脸看不见，而那个女孩子，不就是自己，那张脸，那么显目。
记忆像电影一样倒带，那个早上，小天，黄果树下。。。。。。
空气停止了那么一会，只是一会，还没反映过来。
喀嚓。。。。。。
。。。。。。
“操他妈，哪个？操他妈，哪个贴的，哪个？”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们。还有人用手指指点点。
“看，海报上的那女的不就是。。。。。。”
梨莲疯狂地骂着，边骂边去撕那海报，然后我看见梨莲的眼，伤痛，泪。
“妈那B，谁？”
什么都不敢去想，泪水就那么流了下来，眼角的伤，还是那么疼。
捂着嘴跑，一直跑，像是没有了记忆一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只想快点离开，不要被那么多眼睛看着，不要。。。。。。
28
春天就这样慢慢地在时间中摩擦，摩擦完了的时候春天就会离开的。
校园里总是很安静，阳光还是那样温暖，一切都是很最新鲜的，树叶不会掉，天空不会昏暗。
我和梨莲骑着单车在校园里闲逛，我想，很多时候我们都在享受生活，只是我们没有用心去享受。
“芦寒，对不起？那天不该拉你去看的，我。。。。。。”
“没，不要去想了，梨莲啊。。。。。。”哽咽。
“啊。。。。。。”
“现在不用担心了，你那信笺丢失时间都过去一周了，掉信事件应该就这么没有声色地消失了。”
“呵呵。”
“喂，你信上到底是怎么写的呢，道歉书是不是被你写成情书什么的了。”我一个劲地乐，我想，要是现在有人乐意给我撞的话，我会乖乖地满足他的要求的。
“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对你没什么好处呢你丫头才几岁啊，少儿不宜。”
说真的，我当时很想用车撞她的车，但是怕把她车撞着，车多无辜呀。
“喂，梨莲啊，你写信落名了么。”
“落什么名？”
汗！
啪啪，安静的校园就这样被撞车的声音打破了。
快门键就在这个时候按了下来，因为，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有一种伤在心里荡漾
　　　　29
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梨莲就一直守在我手机边左一个伯母，右一个伯母地叫，我当时就狠狠地瞪她，然后转过身去，她还是伯母伯母地叫个不停，接着我就给了她一句，“是我老爸，”她听到脸就红了，然后右伯父伯父地叫，我想，这丫头以后长大了是个人才。
我说你走开，我还要说话呢，真的像傻瓜一样，然后我就瞟了她一眼，我想，她真的是个人才。
“老爸，妈还好吧，我想你们呢，想家呢，还想燕子，燕子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我想，要是我在家里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对我老爸说话。
电话那边就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的就是嘟嘟的声音，我当时特别纳闷，电话就这样被挂掉了，世界就这样被隔离成两个世界。
就像是生命中最落寞的鸟，什么时候我发现很多东西都在拒绝我，什么时候我发现家人都开始在忙自己的事，什么时候我发现我已经不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了，很多时候我都开始怀疑，我的世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改变了吧，改变了，结局呢，会是悲剧吗？
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在脱落，还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崩溃，我发现，很多时候我都在没有悲伤的季节里哭泣，躲在角落流泪。
无聊的时候我会想家，孤单的时候我会想家，哭泣的时候我会想家。
什么时候我还会想起家，或许有一天当我站在非洲大草原上看着远方的落日，看着草原上奔跑的生命，那时我会把眼泪落向家吧。
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明白，因为我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即使我是一个已经长大的孩子，我还是有权利天真，我还是可以安静地面对这个世界，因为我是无辜的孩子。
30
夜静静的，空气在这个冬季的寒冷里凝结，在这个夜，我安静地睡了，但是不经意之间，我醒了，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一片，树叶就在枝上摇晃，外面，一点点风在刮，那时我的心，什么都没有，但是唯一占据我的却是满怀的冰冷，或许很多时候我都不敢再看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我都不敢在夜里苏醒，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回忆我的过去，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毫不忌讳地把记忆捞起来放进自己的心里，然后又重新记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失望的，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笑话，所以我不会那么傻地去揭开这个神秘的面纱，所以我就只有安静地等待。
梨莲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家了，她说我真的是个孩子，还是没长大。
很多时候我们都说自己长大了，但是其实我们还在做小孩子的举动，因为我们都傻傻的。
我说是的，我想家的时候就是一个小孩子的，小孩子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可以安静地想家，所以在这个世界，我宁愿永远做个小孩子，永远不长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呆呆地发笑，然后感谢上天，接着就做我小孩子该做的事，然后永远地天真下去。
梨莲说我很傻，我就对着她笑，因为我真的很傻。
很多时候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我们却没有留意，因为我们在留意其他事情。
我们留意的却在伤害我们，我们没有留意的却在老化我们，所以我们就不知道到底该留意什么了，那时我们就变得很迷茫。
梨莲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得开心一点，我说其实我很开心，只是我开心的时候你没看见。
她说我嘴硬，说我表面上开心，总是把忧伤埋在心里，我对她笑，我说你是傻子，你什么时候可以把人的心都看透了，她说很多时候她都在观察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说，你狗仔队呀。
31
“梨莲，我要回家，梨莲，我感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家里混乱，梨莲。”
“怎么了？”梨莲猛地从床上翻了起来。
看看周围的环境，我坐在床上，满脸的冷汗，是个梦，但是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真实。
“不行，梨莲，我感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回去看看。”
“嗯，我和你一起回去。”
点了点头，这个季节，为什么这么多事在发生，记忆中，安静却不再安静。。。。。。
32
站在房子的面前，安静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走进屋里，看着满地摔坏东西留下的碎片，花盆碎片，陶瓷碎片，还有一些凌乱的报子什么的。
“妈，妈，妈。。。。。。”
“伯母，伯母”
“妈，你在哪里。妈，妈，妈，你出来啊，怎么了，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啊，妈，你别吓了，不要吓我，妈，你出来啊。”哭泣着，但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么安静，安静如死。
蹲在地上，妈，你在哪里，妈，你怎么了啊。
莲碰了碰我，然后叫我不要那么伤心。
看着窗外暗淡的天，一切都是那么凄凉，噩梦一样。
什么都没想就向楼上走去，推开爸妈的房门，被子什么的全在地上，看着地上被摔坏的爸妈的结婚照片，悲伤，哭泣。
然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那一刻，我看见我妈坐在靠窗子的角落里，就像是一个梦，她手里拿着相框，相框里是我们一家人的照片。
然后她把视线从相框转移到我这里，然后对我说：“寒儿，走了，走了，一切都没了，寒儿。”
那一刻，像是要把心都掏出来，然后再一直哭泣，哭泣到没有呼吸。
我跑过去，然后抱住我妈，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个孩子，妈，妈，不要哭了，妈，妈。
“不，不是的，妈，不是的，还有我啊，你还有我，还有你最喜欢的寒儿啊，妈，寒儿最爱你，妈，不要这样，妈，妈，不要去管其他的了，妈，寒儿最爱你，妈！”泪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我发誓，这个世界最爱的是妈妈，最爱的妈妈。
“寒儿，你爸爸走了，就那么走了，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像是一次旅行，寒儿，妈，老了，妈，什么都不行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女人了，现在妈什么都没了，就只有你了。”憔悴的容颜，沧桑。
“还有我，还有我啊，妈，有我就够了，妈。。。。。。”
泪水，悲伤，黑白照片，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出的梨莲的影子，安静，呼吸，一切一切。。。。。。
33
整理好所有杂乱的东西，然后陪着我妈，一直坐着，梨莲在厨房给我妈熬了一些粥，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妈，”用小勺子喂到她嘴边。
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什么都不说。
“妈，你吃一口吧，妈，不要这样好不好。”
还是什么都不说，看着窗外，妈，窗外是暗淡的天，还有这个季节里消失的容颜，悲伤，还是那个世界里蔓延。
“孩子，妈不想吃，你出去吧，妈想静一静，妈好久没安静了。”
把粥放下，然后走出去，回头看了看，把门关上了。
下楼的时候梨莲在收拾客厅。
“梨莲，好了，就让它留着，不要去管了，来坐一会，你也该累了。”
丢下手中的抹布，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梨莲，我妈是不是很可怜，梨莲，我怎么办，我爸走了，现在我和我妈怎么办？”泪水就那么滑了下来，流过脸庞，嘴里。
“不要去想那么多了，芦寒，好好休息一下，醒来的时候或许会好一点。”
“嗯，”。。。。。。
34
从来不知道梨莲的世界。
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做事务，下楼的那一刻，看见她安静地收拾着地上的残留物，那时，像是一种改变，或者说是幻觉。
很多时候我都不忍心去问梨莲的身世，也不想去问她家里有多少个兄弟姐妹，父亲母亲，从来不问她。
很久都没看见薛叔和燕子了，一直想问我妈薛叔去哪里了，但是看着妈现在悲伤的样子。。。。。。
我和梨莲一直呆在家里，一直没回学校。
35
靠着窗子，看着窗外的月光，流水般干净，像是刚出来的婴儿，晶莹雪亮。
月光洒在床单上，黑暗中，有一点点光，那一点点光却是那么寒冷。
累了一天，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梨莲靠着我背，蜷缩着，像是母体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梨莲，睡了么？”
“没，聊聊吧。”
“嗯，梨莲，我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可以吗？”
“芦寒，我想算了吧，我不想说，聊其他的吧。”
“哦，那好吧。”顿了顿，“梨莲，你说这个世界就真的这么寒冷么？”
“呵！芦寒，你真的是个傻子，傻子一样的人，不要问这些智商低下的问题，喂，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成为富翁啊，以后好去环游世界。。。。。。”
汗！
太现实的一个人！
“芦寒啊，上次那事还记得吗？”
“什么？”
“餐厅外面粘贴栏。”
“呵！没事，过都过去了，有人恶作剧。”
“你不觉得那个人还会出现吗？”
打击，刺伤，记忆。。。。。。
“会吗？世界上有那么可恶的人吗？”
“孩子，看来你真的还是个孩子，”
“应该不会出现了吧，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坏的人。”
妇人之见，“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看了看窗外，月光皎洁，“你知道？”
“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然后灭了那家伙，不要他混下去。”
“呵呵。。。。。。”
36
“啊！啊。。。。。。”痛苦的尖叫，像是在哭喊生命，从我妈房间传来的。
什么都没想，翻起身，开了灯，然后拖鞋也不穿就向我妈的房间奔去，打开门，像是从来没有过的打击，我看见我妈躺在地上，翻滚着，一直翻滚着。
我跑到她面前，然后抱住她，哭着，泪水就在那时流个不停。
“妈，你怎么了，妈，你怎么了？”
接着梨莲冲了进来，看了看什么都没说，然后像楼下冲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抱着我妈，像是一个婴儿一样，头上的灼热，还有眼睛里的泪水，像是在悔恨什么，是一种恨。
我哭着，“妈，不要这样，妈，不要，妈。。。。。。”
不一会救护车就来了，我和梨莲坐了上去，然后看着我妈痛苦的样子，那一刻，我哭泣得那么厉害，那么厉害。
“护士阿姨，我妈怎么了，医生，求你，你说话啊，我妈怎么了啊？”
“现在情况还不了解，到医院检查了以后才知道。”
“妈。。。。。。‘
37
坐在手术室外面，昏暗的灯光，低着头，什么都不去想，看着手术室的灯一闪一闪的，哭泣，流泪，悲哀，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悲伤的，一切的记忆都被我抛开了，然后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小孩看着电影，什么感觉都不在。
”梨莲，对不起，麻烦你了。“低声的语气，像是一种疲劳。
声音在灯光下荡漾着，徘徊在深长而安静的过道里，那么清脆。。。。。。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傻，多么地傻。
记忆冻结，时间离开，不在。。。。。。
38
“爸，你回来啊，妈进医院了，妈病倒了，爸，你回来看看妈。”
深邃而漫长的叹息声，“孩子，对不起，爸不可以，对不起，孩子。。。。。。”
39
“孩子不要着急，你妈妈没事，就是一点疲劳，还有就是一点精神上的瓦解。”
“哦，医生，谢谢你了，谢谢你。”
“没。。。。。。”
泪水还是在，微笑也露了出来。。。。。。
40
对不起，孩子，妈骗了你，孩子，对不起，妈也不想，但是妈要你以后好好地过，不要你为妈担心什么，所以，孩子，妈宁愿要一种欺骗，但是不要看着你为了妈而那样把自己毁掉，孩子啊，妈离开的那一天，请不要流泪，孩子。。。。。。
。。。。。。。。。
“医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哦，不，是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医生。”
“请说。”
“可以给我的孩子保守这个秘密吗？不要对她说我得了绝症，不要那样，我想她肯定接受不了，所以，医生，求求你了。”
深深的一口叹息声，然后想了想。看着窗外昏暗的世界。
“医生，求求你，不要对我孩子说，不要说啊，不要那么残忍，不要。”
眼神凝聚在她的身上，像是一种惋惜，或者说是一种敬佩，但是却是死亡的敬佩。
“但是你最多只能活几个月了，最多。”
“哪怕是一天！”
“嗯。。。。。。”
41
妈很快就出院了，然后我看着她憔悴的脸，默默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