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御情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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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沈坠,方才意识到扯开太远,孔书连忙将话带回正题。
";要炼成流光凝诛,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极恶之鬼倒算好找,至今只差一个,只是最後需要的清透之灵,它没有明确表征,不便於辨认,并且不若恶鬼那样现存於鬼界,而要到人间去寻。能否寻到姑且不论,单说要从人间带回魂魄,依例都是冥府那边的事。";
";在时间上,鬼城很难赶在冥府之前。魂魄一旦被冥府带走,再想要过来就不大可能。鬼城虽与冥府互通,但始终各有各纪律。尤其冥府规矩严明,认定魂魄皆有往生之权,要冥府交出魂魄用作炼剑之用,委实强其所难。";
孔书稍作沈吟,目光慎重地盯住辛绚,告诫道。
";戚追大人今日带你入千重塔,并对你态度蹊跷,老夫不能确定他是何意图,但不排除有此假想。因为戚追大人有探索魂魄的能力,或许……或许他发现,你有成为清透之灵的可能,欲拿你炼剑,然後夺走流光凝诛,用以助他开辟新城。";
说著,忍不住苦涩一笑。
";老夫也只是猜测,毕竟戚追大人的作为,外人一向捉摸不透。虽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但不论是为了你,为了宛离,还是为了大王,老夫有责任提醒你,当心莫被利用,落得魂魄无存。";
辛绚面无表情,麻木坐著,神志好似已远飞天外,又好似凝固在魂壳里。
一切来自外界的讯息,均激发不出丝毫反应。
只有低敛的眉睫,能感触到深藏在眼脸之下的种种情绪,微微地颤抖不止。
见状,孔书惟有叹息,无从劝慰。随著追述而涌上脑海的回忆,何尝不是令他难堪重负,痛心疾首。
而另一方面,他说出这些事的目的,绝非为了搅乱辛绚心潮。或者说,并不单是如此。
暂且收起私情,孔书正声道:";辛绚,老夫明白,你此刻不胜混乱,短时间内必定难以平静,但老夫仍要请你牢记,留你在鬼城,其实极为不妥,但这既是大王的决定,老夫不会干涉。如今你已了解内情,今後就更该审慎而行,不可再为大王添乱,更不要成为威胁鬼城存亡的双刃剑。";
说罢,孔书顿感於心难忍,逃避般地向门口飘然而去。
尽管说的都是事实,可是对於辛绚而言,终究过於沈重。
从始至终,辛绚并未做错过任何事,只缘他自呱呱落地那刻起,便注定要背负难以计数的债。
骨肉血缘之亲情,舍己成人之恩义,含愿而去之企盼,哪一笔不是无法估量的重量?
也许他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那麽,明知他的人生就是宛离的期望,鬼王却将他留在鬼城,算不算是一错再错?
思及此,孔书在门外短暂停住,考虑再三,终於开口:";千万年来,大王都是如同城阙般的存在,辛绚,你可知这代表什麽?";
";……";
辛绚没有答话,神情仍旧空洞,只是眉头隐约动了一动。
";城阙无心,只为镇城而存在,自然不容有私情。";
孔书沈沈道,";宛离戚追如成城之石,乃大王左膀右臂,又当例外。继他二人之後,老夫还不曾见大王为谁如此动容。大王心淡,但终非死物,能动容其实是好事。然而,正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你对大王所构成的影响,同样可好可坏,尤其在当前这般危急情形之下,稍一不慎,便可能酿成大害。你既留在大王身边,今後要如何与大王相处,请你务必谨慎考量,小心拿捏。";
第1章
孔书走後,辛绚就一直在发呆。
说发呆,却也不全是,只不过脑子实在太乱,使得思绪处处碰壁,没有可通行的思路。
只能浑浑噩噩地想,想他娘决意保住他的执著,想他爹亲手处决妻子时的心态,想戚追背叛鬼城的野望,想炼剑能否成功的隐患,想鬼王接连失去两位至交的伤痛,还想。。。。。。想自己对这一切已造成的,或可能带来的影响。
终於明白,何以鬼王对他如此反复无常,一时一变,偶尔难得靠近一些了,随即又有所顾忌般地拉开距离,并且执意非要他回到人间,要他好好活下去。
如此看来,他的固执与耍脾气,真的是在一次又一次地为难鬼王。
深深这样一思考,不禁愧疚得无颜以对,然而在心底深处,却好似发了疯一般,不可抑制地越发思念鬼王,想去见他,想和他说话,想真切地感受来自他双手的温度。
当然,魂魄是没有体温的,只不过由於个体之间的差异,也就有了相似的感觉。
鬼王的手很冷,但握著的时候特别安心,好象不管有多少慌乱,都能顷刻间烟消云散。也许,只是因为鬼王的心思太难掌握,偶尔握住,便感激得如沐天恩。
然而鬼王的手,终究不是为眷顾他而存在。
辛绚趴在桌上,竭力忍住这种过份的依赖欲,一直忍到夜幕降临,好不容易熬到就寝时间,却再也忍耐不了。
已经有多少日,不曾试过独睡单房。
去往鬼王卧室的路上,要经过重重庭院。看守庭院的护卫们,对辛绚的到来并显得不意外,也不上前拦截,只是耸肩一笑,为他让道。
於是辛绚又禁不住想,莫非鬼王早料到自己会去找,所以特意知会了他们?
瞎猜归瞎猜,辛绚也知道这种想法自恋得没道理,摇摇头将之甩出脑袋。
越接近目的地,心情就越忐忑,终於来到鬼王门口,辛绚却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後,居然绕到窗前,轻轻敲了敲窗户。
大概真是过於紧张,他也忘了要站到旁边去,结果。。。。。。
砰。
“哎哟!“
辛绚揉著几乎被撞扁的鼻梁,痛得龇牙咧嘴,凄凄然道,“我破相了。。。。。。不行,你赔我鼻子。“
“。。。。。。“一时间,鬼王只能无言干望。
辛绚的突然出现,鬼王虽不算惊讶,但并非不错愕的。毕竟他造访的时间与方式,都相当出人意表。
见鬼王半晌不回话,辛绚放下手,嘻嘻一笑:“吓唬你的啦,我的鼻子哪会那麽脆弱?又不是纸糊的。“
鬼王依然不语,目光如针不偏不倚地对上辛绚双眼,好似要闯进他眼眸深处,研读蜷缩在那里的情绪。
承受著这样的目光,辛绚终於也笑不出来,方才还神采飞扬似的面庞,迅速黯了下去。
一直在胸中翻搅的混乱与不安,苦苦压抑了那麽久,而今却被鬼王的注视轻易撩开。
“对不起。。。。。。“辛绚垂下脸去,轻颤著唇吐出这三个字。
在等到鬼王的响应之前,口齿不清地又说了一次,忽然咬咬牙,扑进了鬼王怀里,隔著窗台,紧搂住对方的腰。
眼圈微微肿胀作疼,但他并不想哭,只是十分难受,心里如同有成千上万只爪子在撕扯。
“我知道,其实我没有资格呆在鬼城。“
辛绚的声音嘎哑不成调,好似用尽了力气迫出话来。
“我娘也是,鬼城也是,你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什麽事都不会发生。。。。。。还以为你成心和我过不去,我真是白痴,猪头,大笨蛋。。。。。。“
第2章
听著他喋口不休的自责,鬼王眼眸越发深沈,很明白是怎麽回事。
之前孔书有来认罪,将下午与辛绚的对话尽数坦白。
让孔书送辛绚去风露苑,到底还是失策了。
辛绚的身世及相关种种,他早知孔书有意让辛绚了解,却没想到,孔书竟会挑在这种时候坦言相告。难道真是老糊涂了不成?
辛绚虽系宛离所生,但毕竟在人间长大,是真正的血肉之躯。鬼界的一切,原就不该他来背,他也背负不起。
鬼王缓缓抬起手,正要往辛绚肩上按下去,却听辛绚梦呓般道:”是,我就是笨蛋,明知道再怎麽道歉都於事无补,还一味讲没用的废话,我真是笨到了家。。。。。。”
鬼王不大能理解他在嘀咕些什麽,只觉得古古怪怪。
费劲地听了一会儿,始终听不出所以然,鬼王决定不由他自说自话。
刚唤出一个『辛』字,忽感到环在腰上的力道猛然加重,不禁一呆。
”已经发生了的事,计不计较都是枉然,但之後。。。。。。”
这样说著,辛绚将鬼王越抱越紧,像要溶入他的魂壳中一般。
”之後我可以做的,只要能帮得到你,任何事情都没关系!”
鬼王见他没来由的发威,越发感到不能理解,疑惑地将这几句话想了又想,恍然大震。
”辛绚!”
鬼王低吼一声,拽住辛绚後领,将他从窗外提进房里,伸手推开他几步,目光严厉异常,自他不敢抬起的头顶瞪视下去。
”你打算以自己炼剑?!”
辛绚身子轻微一抖,脸孔压得更低,只管盯著自己的脚尖,概不接腔。
沈默,若不是实在没话可说,便是无从矢口的默认。
”混帐!”
鬼王大怒,眸中几乎射出一团火来,”谁告诉你这种事?戚追?孔书?。。。。。。简直荒谬之极!莫说你能否成剑,就是能,本座也断然不许!”
辛绚攥了攥拳,终於仰起脸,不避不让地对上鬼王的眼睛。
”这是由你许或不许的事情吗?」他大声道,”时间已经不多,你知道最後一具魂魄怎麽找吗?你能撑到那个时候吗?万一赶不及,你怎麽办?鬼城又该怎麽办?”
喉间蓦地泛起梗塞,辛绚放低视线,唇角划出惨淡一笑。
”如果。。。。。。如果我可以,那又有什麽不好?我明白,这样做会很对不住我娘,但至少你和鬼城都不会有事。假如换作是她,或许也希望如此。。。。。。”
”住口!”
鬼王怒不可竭,一记耳光虎虎生风挥了过去。
辛绚未及防范,即便防了也抵不住鬼王如此重手,当场被挥倒在地,脸颊疼得有如火燎。
然而此时在痛著的,又岂止他一个?
鬼王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俊朗面容因扭曲而狰狞,狠狠道:”再提『祭剑』二字,立即滚回人间!”
辛绚捂著脸,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看了鬼王好一阵子,才放下手,对他咧咧嘴角。
”我可算明白了。原来你打我,真的是为我好。”
鬼王一愣,顿时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辛绚这翻筋斗式的思维跳转,总能令他无从招架。
一切沈默下来,没有呼吸声作打扰,各自在各自的心绪中越陷越深。
打破这层安静的,是辛绚在地上踏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鬼王,直到在他面前停止。
”如果我不是宛离的孩子,你还会不会这样待我?」辛绚仰视鬼王,坦然问道。
第3章
每一次看似无心的发言,其实,却次次扎在点子上。
鬼王的目光,不禁隐隐摇动,嘴唇微启,却始终没能发出声来。
因为答案早在腹中,辛绚并不沮丧鬼王的反应,只是自我排解地抓抓头发。
“真是的,我也知道这样问很多余,如果我不是宛离的孩子,你一开始就不会理睬我。“
顿了顿,脸色倏地一正,郑重其事地说,“但现在呢?如果不把我当作她的孩子,我就是辛绚,你又当待我如何?会*吗?会愿意拿我祭剑吗?“
鬼王眉尖一跳,瞳孔几乎紧缩成两道缝,激烈地震颤了几下,才逐渐恢复正常。
“宛离是宛离,你是你。“鬼王淡淡道,脸色出奇沈静,却因为太过沈静,反而无端地显出些许不明显的疲惫。
“祭剑的事,你不要再想,也不要再提。本座已明言不许,别让本座重复第二遍。“
辛绚露出苦笑:“可是。。。。。。“
万一真的来不及,或者被戚追抢先一步。。。。。。与其如此,宁愿自行祭身成剑。
至少,那柄剑可以握在鬼王手中。
“没有可是!“
鬼王的语气骤然凌厉,神态凶戾更胜往常,却被一双不安地闪烁著的眼眸,出卖了心思。
“倘若你敢投入铸剑炉,本座。。。。。。决不会原谅你。“
辛绚怔了怔,讶然望著鬼王,一时间丧失了语言。
若他魂已成剑,哪还懂得什麽原不原谅?
这个威胁多麽无力,简直就是孩子气。
真不知该不该引以为傲,因为他又一次,将鬼王逼得不像是鬼王了。
但另一方面,若认真地想象起来,却仍是有些茫然若失。
被鬼王记恨著,念起他的名字就咬牙切齿。。。。。。真是比魂飞魄散更加悲哀的一件事。
辛绚蹙眉细忖,尽量想得远一些,思路放开,终於不再钻牛角尖了,才振作起精神,眨眨眼睛,对鬼王露齿一笑。
“那,你不介意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吧?“
鬼王看他笑得不简单,有所保留地反问:“什麽要求?“
心知被提防了,辛绚鼻子一纵:“唉,也没什麽啦,就是,作为我不去祭剑的条件,你要让我留下,直到你的事情解决之前,都不能逼我还阳。怎麽样?“
“你。。。。。。“
愕然过後,鬼王脸色微哂,丝丝缕缕的尴尬涌了上来。
逼?
若他真的有心相逼,此刻辛绚就不会站在这里。
肉身的放置地点已经确定,只要他一声令下,不必再借助乾坤井,随时都可以将辛绚送回去。
偏偏,就在下午那一念之间,他选择了留下辛绚。
换一个角度来讲,也许正是因为确定了肉身所在,并且无虞有何损毁,他才会不急於让辛绚离开。
在外人眼中,那是鬼王破例的宽容,但他自己却不敢说,这其中没有掺入他的私心。
如今遭辛绚无意地这样一戳,顿时让他更加看清楚了,藏在那个决定下面的东西。
如何能不尴尬?
要说他对辛绚一视同仁,无适无莫。。。。。。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了。
恰恰然,现下被这样要求了,就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你若实在不想走,本座可以不逼你。“
鬼王绷著一张俊脸,严肃地道,“但是规矩一如从前,你不可擅自出府。只要你做得到,本座便许你留下。“
“可以可以!“
辛绚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我一定做得到。“
看见他一扫方才的沈郁,重新绽露笑颜,鬼王也不禁受其熏染,冷峻的面部线条渐次缓和下来。
他却不晓得,辛绚深悉打铁要趁热的真理,下一瞬便自觉地捧住他的脸颊,将嘴唇送了过去。
用力在他唇上压了一下,辛绚眉飞色舞,笑嘻嘻道:“你真是太好了!“然後继续一下下地压。
辛绚的偷袭,鬼王原本不打算计较,可是到後来,被他有一口没一口地亲,忽又感到胸口一股股焦躁蜂拥而上,索性将辛绚下颚一扣,牢牢地锁定了他的双唇,再无法离开。
长长的时间里,除了唇舌的厮磨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