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爱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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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范专门用红笔勾出了这篇发在解放军报3版上“军人与法”栏目上的稿件,旁边还有一行字:小波,这是一个新的起点,继续努力!稿不大,700多字,与范的什么头版头条、几千字的通讯比,简直是小儿科!可这毕竟是我第一次上的中央级报纸,而且是解放军报啊!事也不大,当时全国都在搞“二五普法”,军人依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就有些典型性了。通讯团的一个战士当兵前订了亲,给了女方几千元彩礼,后来女方悔婚,却不退钱。这战士家里很穷,他父亲来信说了这情况后,战士很冲动,就要带枪回去讨个明白,团里知道后,及时阻止了他,派了懂法的保卫干事和他一块回去向法院起诉,依法追回了彩礼。不几天,《前进报》、《吉林日报》、《吉林法制报》也先纷纷以《退婚不退款,此理哪有;战士找组织,难题不难”》等不同的标题刊登出来。因为挂了通信团宣传股长的名字,我专门打电话给他说时,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再要请我喝酒。放下电话,我想他宣传股长的位置该保住了吧。
解放军报的20元稿费收到后,我去长春市第一百货,选了半天,给范买了件烟筒、茶叶筒、牙签盒、果盘组合的小礼品。晚上送去时,范不在家,推辞很久,嫂子(部队对军属一律这样叫,不分年龄)收下了,送我出门时,他的3个女儿一声声的“小波叔叔多来啊”叫得人心痒痒的。
绿色爱情(九)
“铃铃”,电话响了,我拿起来,虽然里面有地方线转军线的嗡嗡声,还是清楚地传出了葳的声音:“小波,晚上我最好的朋友过生日,你陪我去。”我想推说有事,就听她咬牙切齿的一句:“不许请假!”电话挂了。和葳在一起的几个月时间,不仅搞的我身心疲惫,也让我囊中羞涩了不少。我每月的30多元的津贴加每天3元多的伙食费(在基层部队伙食费由连队统一使用,到军机关后,发给个人,吃饭时自己买饭票),再加上些稿费,一个人用是够了,还可以攒些。可现在是月月入不敷出。上周她过生日,我才花了200多元,买了件她看中的风衣,这周又是她的朋友过生日,我能空手去吗?看看折子上已经不足百元,脸上唯有苦笑了,只好找老乡先借点再说。
在师大门口的商店里转了半天,买了一个大蛋糕,和两个漂亮的发夹,100多又出去,看来只好把烟和伙食的标准再降了。如果只给她的朋友,不给她买,她非要掐死我不可,这话她说过多次。6点半,我准时走进了她们的寝室,果然,一群女生都在等我了。两张桌拼起,放满了罐头、花生、果脯什么的,都是些小女生平时爱吃的东西,还有两瓶可乐,没有酒,如果不是我的蛋糕,还真没有过生日的气氛。蜡烛点燃后,我掏出两个发夹,一个送给今晚的“寿星”,另一个递给了葳,她高兴的过来冲我脸上就亲一下,喝彩声四起,另几个女生这时也顺势把蛋糕上的奶油给我抹了一脸,好像我是“寿星”。没有酒就感到索然无味,我提出了告辞。葳正兴高采烈忙着和闺中密友咬耳朵,破例没有缠我。我在校园里四处溜达,仰望着夜空的星光点点,心中全是压抑。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正在长春的街上闲逛,在省文化中心门口,遇到了老乡王良。他两手不空提着大包小包,见我就递过一包让帮他拎着,然后不由分说把我给拽上了公共汽车,他说警卫连和师大的学生在南湖公园搞活动,反正你没事,去看看热闹嘛。王良是军部警卫连的文书,有次我忘了带通行证,站岗的兵即使天天见到我,此时也不让我进,争执中,他一听到我的四川口音就跑来解了围。可能是他打了招呼,后来那几个兵见了我再也不看证了,还满面笑容地叫班长。在军部和直属队的老乡中,我和他走的最近。
已是秋天了,白桦林里风景如画,金黄的落叶厚厚铺在地上,走在上面,松软如地毯。远处的悠悠白云,湖面游船来往,要是有些歌声传来就更好了,果然,从林子深处就传来歌声,还有敲锣打鼓和一些不知名的声响。一群大学生和一群军人正在玩击鼓传花游戏。一个足球大小的被扎成绣球模样的东西在他们手里飞快地传递着,锣鼓声拼命敲着,声停,球落谁手上,谁就站起来表演一个节目。这是一个小孩玩的老游戏了,没想到这些大孩子们玩起来还是别有情趣。学生们大都爱好广泛,什么唱歌、朗诵、舞蹈,一招一式都很明星,什么节目都没有的,就当场对心仪已久的女生写情书并当场朗诵,情书的主人这时也要当众回送香吻。而兵们显然面对这些有些拘谨放不开,表演的节目也单调,不是拉拉队列歌曲就是来一套捕俘拳,或来一曲自编的军营迪斯科。人不熟,我想一个人去转转。这时,绣球却飞过来,重重砸在我头上,把大盖帽打落地,滚了很远。一个戴着眼镜,头上扎着马尾,穿着牛仔装的小女生跑来,拉住我就说:“跑什么?该你表演了,不许赖!”手很有劲,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警卫连的指导员也站起来起哄,说:“下面欢迎我们军里的大才子、大诗人给大家表演一个,大家说要不要?”眼镜女生也向人群眨眨眼,人群顿时异口同声:“要!”我没法推辞了。
表演什么呢?我想起来了,在家时专门练过一首老歌,日本电影《人证》的主题歌《草帽歌》,好吧,就唱出来也震震这帮什么也不放在眼中的大学生。“妈妈,你可曾记得,你送给我的草帽,很久之前,失落了,它飘向那浓雾的山岗……”先是日语,后用中文,唱着,唱着,我的眼前就浮现出我6岁时就失去的妈妈,眼眶红了,声音更呜咽动情了。一曲唱完,许久没动静,我点头致谢时,突然掌声雷动。那小女生这时跑过来掂起脚,在我脸颊上飞快地吻了一下,然后勇敢地宣布:“从现在起,我已经爱上这位兵哥哥了,姐妹们谁也不许和我抢……”人群又爆出一阵掌声和怪叫声。如果他们还要我表演的话,我就非露馅不可了,我日语的水平仅仅停留在是“眯西,眯西”,“花姑娘的有?”的水平,这歌还是我在家时边听原声边用笔写下中文注音,对着镜子练了半个月。小女生出来也算帮我解了围,可她的举动却大出我的意外,闹个大红脸不说,人一下也楞住了。王良过来说,她叫葳,长春一所很出名的师范大学生物系的大四学生,辽宁沈阳人。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一块石子投进波心,水面涟漪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了。几天后,我已忘了这事。一个女学生的一时冲动之举还要放在心上的话,那不是自讨苦吃?和范一起再去高炮旅、地炮旅等军直属单位采访了一圈,回来一下又写了4篇稿,分别给军地的报纸寄去,脑子里又开始考虑下篇写什么了。范说过,一个合格的新闻干事搞新闻,就应该有一批稿子在编辑手中,有一批稿子在路上,还要有一批稿子在自己手中写。虽然我只是一个战士报道员,可一提干就可以成为新闻干事。范说过,只要我提了干就可以留长春,再考虑个人问题,在长春安家。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只要他那慈爱的目光一看到我,我就会一个劲的感动,我也就没有理由不努力,我在按新闻干事的标准要求自己。
心里很放松,想去看场电影,劳娱结合嘛。军部后面有家电影院,正上映据说获过很多奖的《滚滚红尘》。看了后很失望,不管报上吹的再响,不管张爱玲和胡兰成之间的爱情有多惊天地、泣鬼神(胡兰成是个有名的汉奸也暂且不说),不管有多少名角参加(林青霞和秦汉),不管是不是三毛编剧,不管里面有多少外景是在长春拍的,电影还是很一般,看得人昏头昏脑不知所云,这类东西没有点历史和文学的积蕴是看不懂的。散场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大学生正旁若无人的大声议论,我只朝那边扫了一眼,人群里就冲出来一个女孩,对我大叫:“小波,小波”,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在南湖公园嚷嚷爱上我的葳。眼镜没戴,头发披散着,人漂亮多了。她上来就挽起我的手,回头说:“你们去玩,我要陪我男朋友。”人群嘻嘻哈哈走了,我摔开她的手,愠怒道:“谁是你男朋友?”她的另一只手又挽上来,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说:“你啊!”头也靠过来了,这才是兵遇上秀才(而且是女秀才),有理也说不清了。我是军人,在大街上作出这样的亲密状不好,只好脱下军装卷成一团拿在手里,无可奈何地想,最多只陪她走走。
走在胜利大道上,她一手挽住我,一手拿着小纸袋,微齿一启,磕开一颗瓜子,瓜仁被卷进嘴里,瓜子皮又准确吐到纸袋的另一边,这手我肯定多久都学不会。她说了些她的情况,她老爸在沈阳的一个什么局当局长,老妈是一所中学的高级教师,她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很宠她。她甚至说出她爸妈感情不好,她爸在外面找了个情人,她不仅见过,处的还很好。天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听,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爸在外面找情人的事你妈知道吗?她摇摇头,我说你怎么不告诉你妈?你怎么不帮你妈?她说我管那事干啥?!这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我在心里骂到。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要到10点了,该回去了,她要送我她。打一辆车直奔师大。到了校门,她手拉着车门不肯下,一定要我答应送她回寝室。好了,好了,我送。我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这样难缠的女孩下次就是打死我也不能再见了。女生楼门口,守楼的人不知跑那去了,她得寸进尺又要我上楼。
楼道里到处是歌声、喧哗声,不时还碰到几位只穿着内衣,端着脸盆来去如风的女生,我是窘得头都不敢抬,她们却见惯不惊,擦身而过,香味扑鼻,还丢下一地“咯咯”笑声。4楼的213房间,她开门进去,先打着灯,再一把拉我进去,只听得一声惊呼:“葳,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靠窗上铺的蚊帐马上放下来,其实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葳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男朋友,有什么嘛!”房间不大,4张高低床住8位女生,却四处乱糟糟得让人无法下脚:暖瓶乱放,满地的方便面纸袋,墙边的几个脸盆里泡着衣服,可能时间久了,发出一股很奇怪的味…每个人的床上面倒是很整齐干净,堆着书和一些大狗熊之类的玩具,一两件当家的衣物斜斜地挂在墙上的钉子上。屋中间一根铁丝从窗口拉到门边,上面挂满了女孩们的小玩意,我抬头避让时,一条晾着的裤衩正往下滴水,几滴水珠冲我而来,头一偏,滴到了脚上,滴到了岂不是要倒八辈子霉?真想象不出这样的环境还能每天诞生出众多花枝招展来?其他人还没回来,惊呼的女生在蚊帐里悉悉嗦嗦一会,已穿衣下来了,手里拿着书,友好地对我们打招呼:“你们玩啊,我去教室里看会书,要考试了。”我从眼里流露出了打扰的歉意,对她点点头。葳解释说:“这是我们寝室的惯例,谁男友来,谁用这寝室。”我说,我答应做你男友了吗?葳眼露凶光:“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语气霸道,蛮不讲理。
我忍口气,说我该走了,她跳了起来:“不许走!”我问为什么?她说就要留在这里陪她。我说同学回来怎么办?她说她们知道我男朋友在就不会回来。我还是站了起来,她斩钉截铁说:“你要走,我就从窗户跳下去!”她用手指了指黑乎乎的窗外。我这人什么都受,就是受不得人威胁,朝她使劲看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她这时像疯了似的,三两下就窜到窗前,打开了窗,一只脚已跨出去,我忙扑过来,一下把她给抱住,颤声问道:“你这是何苦嘛?!”应该说从小到大我见过很多,见过3名小学同学一齐被淹死,见过中学老师暴病身亡,到了部队甚至还看到过几个非常年轻的兵在行军途中推炮车,被退下来的炮车给轧死,就是没有见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生为一丁点事就要跳楼,着实把我吓个够呛。她不说话,只是“嘤嘤”地哭着。
灯灭了,她把我往床上一推,顺势扑在我身上。我闭着眼,心中说,完了,这次我是彻底栽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了。一双手摸遍了我的全身后,却开始在我下体上久久停留,反复摸挲,我分明告诉自己不要不要,可下体还是比我激动,没来由坚挺起来,在她握住的手中蠢蠢欲动,频频向她示好,想尽快找到自己的归宿……虽然我两年多没和女人亲热了,却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什么都说不清的女孩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如果拒绝她还会发生什么,只好说任由她了,唯希望眼前的难堪能快点结束……心里紧张,情绪压抑,我进了她身体里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只觉被一大团很暗很潮湿的水雾包围着,不几下就射了,她还在我身上扭动,脸上不时有泪水落下来……终于,她停了下来,把她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脸紧贴住我胸口,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愿不不愿意,我都要定了你。”这时,我才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强奸了……
绿色爱情(十)
听说王良让车给撞了,我准备去看看。
其实王良这兵很有意思,其貌不扬,面孔漆黑,从成都郊区的菜农入伍,却一口一个我们成都怎么怎么样。如果你要问他人民南路的毛主席像还在不在,九眼桥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十眼了,他肯定急的两眼翻白也答不出来。他能到连部当文书,全得力于他那一手好字,他老爸是小学老师,打他7岁起就规定他每天必须写5篇大字,完不成就棍棒伺候。我看过他出的板报,那字龙飞凤舞,就是政治部很多干事也赶不上。听说他家用卖菜的钱,在成都市的一个区给他买了户口,所以他的目标不高,争取三年入了党回去安排个好点的工作,找一个满意的媳妇。不过,现在困扰他的最大问题不是入党(在连部当文书,只要不出问题,复员时怎么也会弄个党票),也不是复员以后的工作|、媳妇的问题,毕竟还远嘛,而是他脸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