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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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床右后方有张真皮安乐椅,可以转来转去、蝴蝶喜欢在上面看书看笔记吃零食,突然那椅子一转,上面竟坐了个人。“谁?”她忙按房中大灯,一看,才松了口气:“哥哥,你怎会在这儿?你喝酒?还喝白兰地,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间。”“我没有醉,”松柏手中握着一瓶酒,满面通红:“你没良心、对不起我,你太放荡,令我好伤心,你知道吗?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要算帐,明天算吧,我叫管家来扶你。”“不,我谁也不要,你坐下来,我要跟你说清楚,”松柏打个呃,捉住她:“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玫瑰女,我拿着你的小手说:你将来是我的皇后。”“我六岁生日,对着生日蛋糕,你代我许愿,说等我二十一岁,就和我结婚,娶我做大少奶。”蝴蝶说。“对呀!对呀!我们有婚约,就因为这样,这二十五年来,我从未与彭美娜或任何一个追求我的女孩子单独约会,我遵守诺言,我对你痴心一片,而你竟三心两意,一而再地跟其他男人谈恋爱。”松柏放开她的手,擦眼泪:“你还和康伟男……你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你太损我、太伤我。”
蝴蝶站起来坐在化妆台前,把发卷一卷一卷地放下,陆松柏从来不多喝酒,平时也是喝啤酒和鸡尾酒,就算他近来为了生意,交际应酬多,酒量好了,大不了喝两杯,如今他一喝半瓶,百分之九十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蝴蝶也懒得理他,任他自言自语。
“没话说?你理亏。”松柏攀扶着站起来又倒下去,酒溅在他脸上身上,他又说:“太不公平,我寂寞,等候了二十五年,你十七岁交男朋友,十九岁已经乱搞男女关系,你为什么不可以像我对你那样一往情深?你为什么不可以像我对你那样专一?”“你醉得实在太厉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已把发卷全部解下。“我没有醉,你从小到大都说最爱我,你从小到大都说长大了要嫁我,若不是你表明态度,我不会自作多情,你自己说,我是不是比江森和康伟男都好?只有我才配得上你。”“对!你是最好,”蝴蝶悠然地用发刷刷着长发:“但我就算很无耻,也不可能嫁给我的亲哥哥。”“我并不是你的亲哥哥,”他大大一摆手:“你抛弃我又抢走玫瑰的爱人,你伤害了两个人。”
“你酗酒、发恶,无非因为我抢走二姐的男朋友,你还说爱我?”蝴蝶冷哼:“你是爱二姐才真,你那么爱她,你娶她。”
“混帐!我怎能娶玫瑰,兄妹乱伦,我愤怨的是你移情别恋,伤透我的心,”“你也一样,你现在疼二姐也比疼我多,是你先不要我,你偏心爱二姐。”“我爱玫瑰?你真的没良心,”他扑向蝴蝶,说:“从小到大,最好的玩具我给你,最好吃的东西留给你,一家人都知道我是最爱你,你知道的,你自己也说过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更爱你。”
“那有什么用?我们始终是兄妹。”“我们不是兄妹,我姓陆,你姓熊。”“发神经,我姓红,你姓黑。”“我姓陆,我爸爸叫陆华昌,你爸爸叫熊仁忠。”蝴蝶回头看他一眼,皱皱眉头:“你说妈咪嫁两个丈夫,爸爸回来不打你才怪。”
“她不是你妈咪,你妈妈叫文绮玲,你叫熊蝴蝶。”“我爸爸叫熊仁忠,妈妈叫文绮玲?”蝴蝶扔下刷子,走到松柏身旁,蹲下来,摇着他的身体:“哥哥,你说的是否真话?这样说,我不是陆家的人,对了,小时候你常说有个美丽的玲姨,她答应把我嫁给你,她是不是文绮玲?”
松柏倒在椅里,眼睛差点合上,迷迷糊糊:“玲姨是你的妈妈,你美得和玲姨一样,但你长大了也和玲姨一样,一样……”“我们怎样?哥哥,你别睡,”蝴蝶拼命摇醒他:
“你告诉我。”
“一样任性不羁、滥交。”
“哥哥!”
松柏倒在她怀里,熟睡了。“你真是……你真是……这时候睡什么觉。”蝴蝶顿足,终于扔下松柏,她来回踏步,一会又倒在床上。她瞪了一会天花板,又跳下床,走出去,到陆太太的套房想开门,怎样旋那水晶门球也旋不开,门本来上了锁,因为主人不在。蝴蝶在房门外的梳化坐了一会,突然记起了,小时候他们三兄妹玩捉迷藏,蝴蝶躲到书房,看见陆华昌人神地看着一张相片,他看见蝴蝶,忙把相片藏起来。
此后直到长大,也有好几次同样的事情发生。那张相片有什么秘密?
和她有关吗?
管他呢!看看又没有损失,至少可以满足好奇心。
她到楼下,直接进人书房,现在父母不在,玫瑰躲在睡房,松柏醉死,佣人都在下人房,她可以随便肆意搜个痛快。书房的抽屉大部分都上了锁,没上锁的只不过放些信纸、信封,一些小型的字典。
她只有去翻书架,连最冷门的书都翻过了,她用力一挥手,一本书掉下来,她弯腰拾起来,却有一片东西落在地上。“真烦!”她再弯腰,拾起,原来是一张相片,已经有点发黄,上面有两男两女,她认得出年轻的陆华昌、陆太太;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很漂亮,好像曾经遇上过;还有一位男孩子十分英俊,但却完全陌生。她把相片翻过来,相片后面有两行小字——三剑侠:华昌、国贤、小宛。
小妹绮玲南来
陆华昌是父,程小宛是母,绮玲一定是松柏说的玲姨,绮玲真是她生母?
这国贤又是谁?不是她生父,她生父,松柏说过叫熊……熊仁宗。
若她真的不是陆家小姐,怎算好?
也许松柏说的是醉话,等他醒来问清楚,她不相信自己是外人,陆华昌夫妇抱她回来养。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一直看住那幅相,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嘴唇很像文绮玲;松柏像陆华昌;玫瑰像程小苑,自己完全不像父母。
怎会这样?或者她并非熊仁宗的女儿,她会不会是陆华昌和文绮玲的私生女?若真是就糟糕了,她身份低贱,实在没资格和玫瑰斗。
若真是,陆太太不妒忌的吗?她怎会这样疼她,就算如今变心,起码过去十几年都最宠她。
她朦朦胧胧,半睡半醒,突然听到声音,忙睁大眼睛,看见松柏站起来打拍着头:“我怎会在这儿?”“昨晚你在我睡房喝醉了酒。”“对不起。”
“哥哥,你不要走!”蝴蝶跳下床捉住他。“哦,已经道过歉。”他态度很冷淡。
“哥哥,昨晚你说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不是陆家的女儿,我的父亲姓熊,母亲是玲姨。”
陆松柏面色大变:“谁说的荒谬话?妈咪会气死!你是她生的。”“但昨晚你说文绮玲是我生母,我姓熊,不姓陆。”
“你自己也说我昨晚喝醉了,醉酒的人当然胡说八道。”“但我找到一张相片,的确有位叫绮玲的人。”
陆松柏望一眼相片:“你偷爸爸的私人信件,他不会饶你的。”“昨天的事,反正他会打死我。哥哥,帮帮忙,我到底是不是文绮玲生的,我的生父母在哪儿?”“我不认识什么文绮玲,她或许是父亲年轻时的朋友。总之,你是我和玫瑰的亲生妹妹,”松柏推开她:“我要洗澡更衣,你别再烦我。”
蝴蝶睡了一觉,洗澡更衣,准备到雯雯家打听文绮玲的事。
这时候到雯雯家吃晚餐,差不多是时候了。
她懒洋洋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便听到陆太大的声音,她站定下来,还有陆华昌在说话,她慌忙关上门。她们这么快便回来了?一定是玫瑰通知他们。父母回来是蝴蝶预料中事,陆华昌会揍她一顿,陆太太会站在玫瑰那一边,她也心中有数,她会任由陆华昌甚至大姑母大打一顿,然后她会把这些日子以来所遭受的待遇、委屈、不公平全吐出来,好令父母他们知道,今次她就算做“坏事”,也是他们一家人逼出来的,他们要负责任,对江森之事讨个公道。她也打定了输数,若父母不能原谅她,她和雯雯一起去瑞士,因为雯雯无条件、无限量地支持她。
不过,如今情况有变,如果她不是陆家的女儿,那么陆家各人对她有恩,起码陆太太曾经宠爱她十七年,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过分了些。
她非常矛盾,又没胆量去问父母。她就这样子呆坐着,一整天没吃东西竟然不觉得肚子饿。
一直等到十一点,父母回来也有几个小时了,玫瑰也应该诉够了,陆华昌为什么还不派管家来召她,“审打”她一顿?
她又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外面静静的,大家去了哪里?
听见楼梯声响,陆太太走在前面,管家拿个托盘跟在后面,一直走向玫瑰的房门口,但陆太太不能进去,她在外面敲门,叫玫瑰开门,说她两天没吃饭,给她煮了鲍鱼鸡丝粥。
蝴蝶咽一下口水,才发觉肚子饿得闹革命,她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几口便喝下,又拿了排朱古力。
回到房门边,知道陆太太和管家仍在玫瑰房门外,陆太太的声音很焦急,蝴蝶暗忖玫瑰笨,和自己过不去,有美味的东西也不吃。
陆华昌出来,大概打门声惊动他,夫妇俩在商商量量,陆松柏也结着晨楼带子出来了,三个人说了一会,陆华昌父子和管家就撞门。
陆太太去把其他男工叫来,蝴蝶不自觉站起来,满腹疑团,有事么?门撞开,她听见陆太太的叫声,马上跑出去,到玫瑰的房门口,她不敢进去,和其他女佣站在门边。
“二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她自杀!”“怎会这样?我以为她只是绝食。”“三小姐又抢她的男朋友。上一次江少爷的事,小姐已经很伤心,听说钟医生给过她安眠药,刚才钟医生来,她又向钟医生要一瓶……”女佣发现蝴蝶马上停口。“二姐,她……自杀吗?”她手中大半排朱古力跌在地上,声音都抖了。
没有人理她,只见房间里的人很忙乱,一会陆华昌出来,蝴蝶马上缩躲起来,紧接着松柏出来,很快,他们换了衣服又进玫瑰房间,一转眼,松柏抱着玫瑰出来,陆华昌紧跟在身边,玫瑰被大毛毯包裹着,蝴蝶看不到她的头。陆太太跟随尾后,蝴蝶忍不住跑上去:“妈咪,二姐怎么了?”“送医院急救!”“怎会这样?她……她不会死吧……”蝴蝶边追着母亲,边流泪:“我也去医院……”陆太太没看她也没理她,她就紧张地追随,到花园,司机在劳斯莱斯旁边等着,车子大,蝴蝶硬挤上汽车。
到医院,钟医生已在等候,玫瑰被送进急症室。陆华昌夫妇和松柏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候,蝴蝶靠在墙上,慌得要命,她怕玫瑰真的会死去,她只是想报复玫瑰对她的嘲弄、鄙视、不公平,她怎也想不到玫瑰会这样看不开,她不想玫瑰死,玫瑰不能死。
她过分担心,哭声越来越大,她好希望有个人安慰她,给她一点依靠,或者打她一顿列数她的罪行,但完全没有人理会她。
她好难过、好伤心、好内疚。
陆太太看着急症室的门,泪如雨下,陆华昌把妻子拥在怀里,轻声安慰她,陆松柏站起来踱步,神情痛苦凝重。
平时陆松柏最疼蝴蝶,本来她也可以伏在陆松柏的怀里哭,但现在陆松柏看都不看她,蝴蝶也不敢惹他,孤立无援。
她也奇怪她做了那么多错事,玫瑰又自杀,现在生死不明,陆华昌为何不打她?钟医生出来,大家不自觉都拥上去,他说:“已经洗胃,但仍然昏迷,情况……并不怎样理想……她醒来就好……”
陆太太把脸埋在丈夫胸前哭,陆华昌声音也哽咽:“她生存的机会有多少?”“应该……应该没事的,先送她回病房,等她醒来”
玫瑰被送到病房,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唇白如纸。急症室到病房,蝴蝶听见陆华昌和钟医主对话:“原来玫瑰把整整两瓶安眠药吞下,还幸发现得早。”陆家三人分别守坐床边,蝴蝶在床尾哭泣,她很想上前抚一下玫瑰的脸,求她不要死。
快天亮时,玫瑰还没有醒过来,松柏却过来对她说:“天亮了,你回家睡觉吧。”
“我不走,哥哥,我要等二姐醒来。”她央求松柏,但松柏冷淡没反应。“你还是先回家,我怕玫瑰醒来看见你又激动,她现在很敏感,不能再刺激她。”陆华昌说。“我不会,爹地!我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蝴蝶哀求:“我只想早些知道二姐平安。”
“玫瑰有什么变化,我会叫松柏通知你。”陆华昌带点命令的语气:“回去!”蝴蝶只好接受命令,由司机送她回家。蝴蝶抱着电话,靠在床上,她又倦又饿,但她不想吃也不想睡,一直祈祷希望玫瑰能继续生存。以前的恩恩怨怨,她觉得都不重要,只要玫瑰醒过来,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她终于睡过去了。突然电话铃声响,她跳起来叫:“喂!喂!我在,我在,二姐怎样了?”“她刚醒过来,情绪十分激动,钟医生为她打了针。”“哥哥,我马上去看二姐……”“爹妈叫你千万不要来。玫瑰身体很弱,完全没有生存意志,我们都担心她会再自杀。爹说你能见她的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她消瘦、苍白了许多,一直在房里。
蝴蝶每天都到她房门口看她几次:譬如佣人送食物进去……但每次一看见陆华昌或陆太太,便马上跑掉,怕她们夫妇不高兴,因为陆华昌说过,蝴蝶令玫瑰情绪激动。
“你们已经对我太好了,十九年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记。”蝴蝶哽咽声沙哑。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不是我亲生女儿,我除了少怀你十个月,这十九年来我哪一天不爱你?”陆太太也很伤感:“或者你有误会,认为我最近不爱你,就只宠玫瑰。我承认我也有错,我太自私,你和松柏一直感情好,我早已认定你是儿媳妇,突然发生了江森事件,我怕你总有一天离开我,所以后来我反对你交男朋友。松柏不是很爱你,而你也非常喜欢他吗?你和松柏是天生一对,他一定会给你幸福,也许这点私心,令你对我产生误会,但我真的很疼你。”“妈咪!”蝴蝶扑进陆太太怀里,抱住她哭泣。
“我做父亲的也处理不当,由于对绮玲负疚,对你更加倍严厉,我也担心你遗传了你母亲的缺点,她虚荣、自卑、报复心重,她一时意气用事走错第一步,结果误了她一生。但我不应该拿她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