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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无限江山〈胭脂泪·下〉-第7部分

小说: 无限江山〈胭脂泪·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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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街,也不用再来烦我了。」

    金城燕霍然站起,冷冷的挖苦,「我可不敢麻烦嫂子这种贵人,万一磕了碰了,大哥又得说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正要离开,忽然视线被厅口的一个人影吸引住,她情不自禁地惊呼,「萧离?!」

    谢萦柔一听,没来由的发起抖。原来抽离的魂魄在听见那个低沉男声应答之后陡然归位,然后清楚的意识到,这里是她将要嫁给另一个男人的喜堂,而她爱的男人来了,还是来送礼的。

    她不敢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的,怕想了眼泪就跟着出来了,所以不能想,只要笑就好了,笑得像开心的新娘子一样,这样他就会离开,安安稳稳的活着,她的婚姻换他平安的一辈子,很公平。

    于是她笑。「萧离,谢谢你来参加绝和我的婚礼。」

    带我走……她的心发出悲泣,可是他听不见,她也不该听见。

    金城绝大笑着迎上前。「萧离,你可来了,这次万岁为了我的婚事特地准你破例前来,我还怕你失约呢。」

    「既已承诺,一诺千金。」说这话时,萧离的目光直视着十几步外的谢萦柔。

    她回视,笑得更灿烂。

    金城绝挪了个位置,巧妙地挡在他身前,正好挡去妻子的身影。「好友大喜,你这木头送了什么来?」

    萧离俊逸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像背词似的吐出一串毫无感情的话,就好像一个不会演戏的戏子一样,和这一切格格不入。「两位大喜,我本当备一份厚礼,但你知道我如今囊中羞涩,所以就只准备了这一件送给新娘子。」捧着一个盒子,尽管那道身影被遮蔽,他仍是定定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金城绝见了,在金红色喜服下的手倏地握紧,接着又笑了出来,「真是的,对老友这么不公平,我就偏不如你的意,反正今天新人最大!」说着便要伸手去接。

    「绝,没关系的,我收,这么小心眼可是会让贺客看笑话的。」谢萦柔缓缓移动脚步,巧笑倩兮地朝他们走去,每踏出一步都像踏在刀山上,刀刃直入她的心,杀得她血花纷飞,痛到不能自己,可她还是一直走着,笑着。

    金城绝回过头,眼里有着警告,也有恐慌。「妳……」

    「你真可爱,就这么怕我被别人抢走啊,真是想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谢萦柔,就你把我当宝看,其实哪有那么多人爱。」她已走到金城绝身边,眼睛没有看他,却伸出一手抱住他的手臂。

    贺客们听了,全都哈哈笑起来,连金城绝也笑了,像是在一瞬间安下心似的抚上她的手。

    「祝妳幸福。」萧离看着她,递出盒子。

    谢萦柔抬头,望进他的眼,却发现他的表情平静,像是一点都没有恨。

    「谢谢。」她缩回拉着金城绝的手,以两手接过,当很轻的盒子落在她手上时,居然感觉得到一点温暖。

    那是她熟悉的温度,是在石方村里,她早晨起床时身旁空位的余温;是她每次发动搔痒攻击时,最后必定会被反击的温度;是她和心爱男人牵手时,对方手掌传来的热力……

    这个温度,她好熟悉,好怀念,可是却再不能拥有了。

    「新人佳期,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深深地又看了她一眼,萧离微微一躬身,便缓缓迈步离开。

    他要走了,就要走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感觉到温暖,再也不会看见那张红了更加帅气的脸,再也无法从背后突袭,再地无法因为大吵而被强压着睡下……

    「萧——」她下意识的想跑出去追,追回那些小小的幸福。

    「萦柔,贺客在等妳打开礼物呢。」金城绝拉住她,力道有点大,但是她却感觉不到痛,只是蓦地停下脚步,看见那个想追的人影已消失在门口,发现自己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礼物?她最想要的,已经在刚才走出她的生命了。

    机械性地打开盒子,一旁的贺客全都骚动起来。

    「天!怎么送如此不吉之物?!」

    那是一双男鞋。

    鞋同「邪」音,一直是中国人送礼的一大忌讳,更别说送作喜宴贺礼了。

    但谢萦柔却不停地深呼吸,仰着头不去看那鞋,眼眶的湿润怎么也褪不去。

    「咦?这鞋好像有绣字?」有一宾客眼尖,用手指着鞋子叫道。

    金城绝皱眉,刚要伸手去拿,她却陡然夺过那双鞋,仔细地看着,只见鞋内歪歪扭扭地用红线绣了四个字,左脚是「埃拉」,右脚是「夫油」。

    我喜欢妳。

    她倏地抓着鞋子就跑出厅门,却被门前的家丁架住,眼泪迅速奔流。

    我喜欢妳。

    妆一下子被泪水洗得花了,她却连哭出一声也没有,只是死死地忍着,忍着,好想回应那个人不说出口的喜欢,还要告诉他一个她一直很不好意思说的秘密。

    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我爱你。

    她拚命挣扎。只要一句话,一句话就好,只要告诉那个男人这句话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痛到不能呼吸,连哭都哭不出来。她不想笑的,可是他不知道,所以给她一句话的时间就好,一句话就好,她想跟那个人说爱,就算是哭着说也好……

    「谢萦柔!」

    她一震,缓缓抬头,就见金城绝已冲至门前,铁青着脸瞪她,周身尽是显而易见的杀气。

    于是,她的心立刻冷了,泪还在不停的掉,但心头的骚动却瞬间止息,像是一摊死水。

    她站了起来,点点头,完全没有抽泣,只是静静地,像个木偶一样掉泪。

    「抱歉,我在房里等你。」轻轻地。她说,然后晃了晃手,要家丁松开束缚,便像个游魂似的走向书房,踏进那座红色的、死气沉沉的华丽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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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金城绝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他的新房。

    新房中,红烛高照,只有谢萦柔一个人。

    他走到她面前,站住,然后出声问:「就这一双鞋子,妳看了一个晚上吗?」

    她的目光慢慢调向他,又被他一下子捏住了下巴,「萦柔,这双鞋子就勾走妳的魂了吗?妳记不记得答应过什么?」

    谢萦柔淡然,几个时辰前的激动已不复见,「你已经遵守了你的诺言,我也会记住我的。」

    「那就好。」勾起唇,金城绝缓缓俯下身子,将那枚玻璃戒指又重新载回她手上。「戴着它,答应我,永远别再取下来了,好吗?」

    他的柔情蜜意让她望着那枚戒指,无声地笑笑。「有趣,在我的家乡,成亲之时如果新郎将戒指戴在新娘手上,就算是给对方一生的许诺。」

    「哦?是吗?这么说来,我无意间还迎合了一次妳家乡风俗。或者我应该说,在很久之前,我就以这枚戒指对妳定情了。萦柔,妳从一开始就该是我的人。」

    他轻轻覆住她的红唇,也许是秋意凉爽,她的唇上没有一点温度。

    金城绝陡然挺起身子,声音一冷,「萦柔,我以为我娶的不是石头。」

    谢萦柔微微一笑,这笑容淡而无味,带着些许苦涩。「你该知道,我不是个善于掩饰伪装自己真情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我演戏演得都累了。抱歉金城绝,我没有办法再强颜欢笑地来讨好你,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在乎我,就请原谅我的幼稚。」

    「幼稚?妳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她的目光缥缈,「不,是他曾经这样骂过我。」

    「哐啷」一片声响,金城绝甩袖将满桌果盘都扫到了地上,他昂着头,冷冷地说:「既然妳的心里如此忘不了他,今夜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免得最后妳会搞不清楚这张床上睡的新郎到底是我还是他!」

    他夺门而出,走到门口又猛然回头。「谢萦柔,妳记住,多情最后就是无情,妳这样无所顾忌地伤我的心,就不怕把我的耐性都磨光吗?我会等妳,但也不是个愚蠢的痴人!」

    他倏然离去,留下红烛一夜,滴泪无数。

    谢萦柔看着那流泪的红烛,轻声道:「你哭什么呢?该哭的人是我啊。我一直希望做一株路边的小草,但是你看,最终我竟把自己弄到现在这步田地。最心爱的人我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不爱的人我却嫁给了他。为什么会这样呢?老天爷,难道你让我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更深地折磨我吗?」

    她的手指轻轻摩掌过鞋内那几个歪七扭八的绣字,想哭,泪已经掉不出来了。
第六章
    金城绝还记得,在牢中看见她那日。

    「萦柔……还好吗?」看见她身穿粗布衣里,鬓发凌乱,他应该大笑的,可是心却揪紧了。

    「金城绝……」她轻轻地叹,「多谢你来看我。」

    良久的沉寂停滞在两个人身前,在她怀中的小女孩大概也感觉到了这份沉寂的压抑,所以一动都不敢动。

    「这就是妳硬要和萧离一起走的结果,妳满意了?」他的声音里奇异的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愤恨,和怜悯。「倘若妳当初不走,现在早与我成为神仙眷侣了。」

    「但我不悔。」她轻声回答。

    这四个字刺得他浑身一颤,陡然走到牢房前,墙壁上一盏并不十分光亮的油灯映照着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事到如今,妳还说不悔?!」

    谢萦柔一笑。「当年马皇后被刺客杀死在坤宁宫时,托我给建文帝带话,说她虽然今生无缘白首,但是不悔曾经做他的妻,如今我总算明白她当时的心意了。」

    他紧抓住牢房上的栏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拆下这阻隔两人的赘物,狠狠掐死她算了。「妳……做了他的妻?」

    「还没有来得及。不过心已许了他,就算是他的人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是共富贵,而是同患难,我和萧离不会丢下彼此的。虽然这一生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很短,但我觉得很快乐。」

    眼神久久凝结在她唇边的笑容上,金城绝觉得心如刀割,因为让她那样生死与共约,不是他。「妳真的这么想得开,已经决定赴死了?即使有生的机会,妳也不会要了?」

    谢萦柔一震。「你说什么?」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皇后已经帮我带过话了,妳应该明白,我能救得了你们。」反手亮出那枚戒指,这戒指当初从他的手中送出,转了一圈,又回到他的手上,「但是我不能平白无故救人,我要你亲自开口求我。」

    这不公平,可谁又对他公平过了?明明他是先表白的那个,凭什么和她生死与共的却是萧离?所以他要她求他,不过也只是要一个重新争取她的机会,该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只见谢萦柔沉吟一瞬,问道:「你真的能救萧离?」

    「这要问妳,妳真的想让他活吗?」他盯着她的眼睛,赌她对萧离的在意,纵使他嫉恨得快要发狂。「还有,妳身边这个其实本不该再继续活着的丫头。」

    他眼中的寒光让囡囡吓得一下子躲到谢萦柔的身后,「姊姊,我怕……」

    谢萦柔忙将她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囡囡的后背安慰,一边气,「金城绝,你不应该是个借机要挟别人的人。」

    「我是个怎样的人,妳并不知道。」他退后一步,说得苦涩,可一下子又回复那个微笑着的金城绝,彷佛唯有如此,他才会觉得自己站在上风。「皇上如今恨妳入骨,连我现在来见妳也是冒着风险,妳应该知道,有时候做事不能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因为机会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谢萦柔的表情复杂,看得出心中有着千重矛盾纠结,但他很有耐性,相信她会如他所愿,所以也不催促,只是等。

    然后,像是过了一万年之久,她才缓缓张开唇,「你……想要我怎么求你?」

    他欣喜的笑了,因为她终于回到他的掌握之中。忽视心里的难堪,他微笑。

    「妳知道的,萦柔,妳向来是这么聪慧。如果妳一定要我说明白,那么好吧,我就坦白直说,我要你,只要妳是我的,萧离和这个孩子都可以活下来。」

    她尚有疑惑。「你……有把握一定能说服皇上?」

    「是的。」

    「那么,好吧……」她的声音干冷,「只要你能救出他们,我是你的。」

    「妳确定?」他再问一次,狂喜却已掩藏不住。

    她点点头。「但是这件事我不能让萧离知道,如果你真的能救我出去,那么请让我先见萧离一面。」

    「可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生平做过无数笔交易,却从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如此惊心动魄,只为了等她的一句话。

    但是终于听到她的回答之后,他又觉得悲哀,因为他知道他的喜悦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当他胁迫她答应自己时,其实已经彻底失去她的心。

    可是他不后悔,一定要让她成为他的人。无论他们未来是否快乐幸福,他坚信她未来的人生必须由他掌控。

    金城绝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对情场,还是商场。

    他想要的,即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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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城绝来见朱棣时,他发现朱棣的表情像是已经等了他很久。

    「从皇后那里来的,还是从家里来的?用过饭了吗?」朱棣很可亲地和他招呼。「正好,朕还没有用晚膳,坐下来一起吃吧。」

    他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对朱棣深深长长地一揖。

    朱棣脸色微变。「怎么忽然和朕这么客气起来?朕早说过,你在朕的面前可以不用跪,不行礼。」

    「万岁对绝的好,绝一时一刻不敢忘,所以现在有一事要和万岁商量。」

    此时宫女太监们已经把晚膳摆上桌,朱棣漫不经心地夹起一个点心,忽然岔开话题。

    「你看这个小东西,外表红红的很漂亮,但是吃到嘴里却特别黏牙,无论你怎么使劲咬,用舌尖挑,想把它咬碎嚼烂,都要费一番工夫,就像是朕这些年打过的仗。所以朕特别叫人做了这种点心,为它取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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