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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空巢-第4部分

小说: 空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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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水泥房子的中间,夹杂着一些土坯房,墙上的泥土斑驳,贴着些治疗脚癣、阳痿等什么的小广告。屋上盖的还是青瓦,一些白色的塑料、纸片东一张西一块伏在瓦上,一阵风吹来,那些白色的塑料和纸片就到处乱飞,有的被吹到公路上,有的就挂在空中的电线上。 
这些店铺有的卖服装,有的卖副食,有的卖家电,有的卖种子、农药。 
还有两家开麻将铺的,七八张油腻腻的桌子,几十条板凳,一大盆粗茶,就做起了生意。 
平时生意清淡,只有一两桌,全是镇上的老人,搓的是小牌,一二三的块。遇到赶场天,生意就格外的红火,不仅有一二三的块,二三五的十都有。只听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把小镇整得格外的热闹。 
原先还有一家发廊,叫“靓妹发屋”,小镇上的人管它叫“男人俱乐部”。 
俱乐部的外边挂着一个灯箱,一到夜里就闪着红艳艳的光,是小镇上夜里最豪华的景点。 
老板招了三个小姐,过路的长途货车司机天黑了就把车停在路边,过了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开路。 
记得我读初中时,有一次我回家拿钱,一大早赶去上学,正好看到一个司机从那里钻出来,叼着根烟,在发动车子。 
“小子,到哪里去,这么早?到桑河怎么走?”他问的路正好与我上学的路同向,当时我正在桑河镇上的乡办中学上初中。 
“不告诉你,除非……” 
“嘿,你小子还很牛,知道讲价啊。”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以为像在城市里问路,要给小费。他极不情愿地掏出五元钱,“拿去!”一脸的厌恶。 
“大清早就破财,真他妈晦气。”那司机嘴里骂骂咧咧。 
谁他妈要你钱啊!我用手一指。 
“嘿,好你个小色鬼,东西儿都没有长大就想开荤啊,真他妈什么世道?!想当年老子高三毕业了才公鸡开叫,都算早的了。别以为你人高马大,看你脸顶多不过十四五岁,想那玩意,早了点吧?”一脸不屑的嘲笑。 
我晕,都说些什么啊!原来他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指的是他的车,他以为我指的是他身后的发廊,以为我要那个。 
“我要坐车。” 
“哈哈,你小子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想泡妞,妈妈的,有趣。” 
“呜——”那司机发动了车,汽车的灯光照着前面的路,白得刺眼,四周漆黑一片。 
后来这个男人俱乐部解散了。原因是小镇上的男人禁不住诱惑,违背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潜规则,趁老婆回娘家的时候,偷偷溜进俱乐部。被邻居的女人看到,长舌一嚼,就“满城尽松裤腰带”,挑起事端无数。 
于是镇上的女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处境,在看紧自己男人钱包和裤腰带的同时,异乎寻常地团结起来了。 
在一个太阳懒洋洋地照着的下午,那些女人一人端个小板凳,来到俱乐部门前的大黄葛树下,一边扎鞋垫,一边指桑骂槐。小姐们听不下去了,开始回骂。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小镇上的女人扯开了嗓子,唾沫飞溅,向小姐们的祖宗八辈发起了猛烈进攻。 
小镇上的生活本来就像一潭死水,人们早就想找一点什么东西来刺激一下麻痹的神经,这下终于逮到看好戏的机会了。 
“呼啦”一下,从各个角落钻出几百号人,一下子全集中到俱乐部的外面,一个个都鸭似的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有的吐口水,有的扔瓜子壳,有的大叫;小孩在大人缝里乱钻,男人们呵呵地笑,哈喇子直流,眼睛像长了爪子,在小姐饱满的胸部扫来扫去。   
小镇上的男人俱乐部9(2)   
见这么多人看热闹,女人们像有了人助威,骂得更欢,什么难听骂什么。小姐们招架不住,躲进了二楼,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溜走了。 
俱乐部的女当家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怎么的。大家在一条街上生活了几十年,低头不见抬头见,走了小姐,还可以靠理发求生活,街坊邻居处差了,日子也不好过。再加上老板娘的丈夫正值虎狼之年,老板娘怕大意失荆州,火烧了后院,在找了几个钱后也乐得趁早收手。于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新兴产业”就这样夭折了。 
小镇上的人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像闷墩儿他家的事,就着实让小镇上的人狠狠地兴奋了一把。   
小镇热闹年10(1)   
年关将近的小镇,显得异乎寻常的热闹。平时只有赶场天才挤得满满的小街,增添了些从外地打工回家的人,黑漆漆的头发中晃动着几个黄头发、红头发,格外显眼。 
人挨着人,挪个脚都困难。电器铺里的音响,声音开得足以抖动地皮,流行歌曲、山歌轮番轰炸,为年前的小镇平添了些疯狂的气息。 
副食品店和服装店里老板和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像在吵架,一个假装亏本不卖,一个假装上当不买,最后在三块四块的较量之后成交了。 
收鸡鸭的小贩东窜西窜,看见哪个人手里提着卖,就一把抢过来往他那提着的秤上钩,整得鸡鸭扯着个嗓子使劲叫,鸡毛鸭毛乱飞,空气中弥漫着鸡屎鸭屎的臭腥味。 
小镇的年味是浓得不能再浓了。那些父母打工回家的孩子似乎格外地活跃,拉着父母的手,在店里穿进穿出,要这要那,似乎要父母把平时亏欠他们的在这个时候全都补上。 
父母呢,在假装埋怨了一番后,摸出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清点了一下手中的钱后,慷慨地满足了孩子的要求,末了总忘不了补上一句:“年过完我们走后,要好好读书哦。听话明年就又给你买!” 
老板谄媚地奉承:“这孩子听话,从不在我这里赊东西吃。”天晓得,他平时是如何在那藏着的小账本上添上一笔,再跑到学校,以再不还钱拿小孩的书包威吓,逼这些孩子从爷爷奶奶那里撒谎要钱,说学校要收什么什么费,再不就是从家里偷点什么抵押给他。他这老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就是在这个小镇读的小学。 
校门口的小摊,小镇上的店铺,哪个没有把眼睛盯在父母在外出打工的孩子身上,他们没人管,嘴又馋,于是就赊东西给他们吃,吃了之后就逼账。小孩实在想不了办法,就从家里偷钱。 
我知道最多的一次是四(一)班的“小耗子”从家里偷了一千多块钱,三天不到就全进了小摊主和店老板的腰包。“小耗子”的奶奶哭着找到这些摊主和老板,得到的答案全是“没有在我这里赊东西吃”,最后只好怄得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小耗子”呢,在屋外的山洞里躲了一天后,饿得实在不行,就去扯人家的地瓜吃,被邻居发现后,擒回了家。他奶奶心疼孙儿,没有打他,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没有“小耗子”那么大胆,关键是没有耗子家那么有钱,不然不要说一千,两千元也怕早飞了。 
邮局在小镇的西头,也不能说是邮局,顶多是邮局设的一个点,十几平米的营业大厅,挤满了人。三个营业员,慢条斯理地处理着业务,与铁栏杆外猴急的人们形成冰火两重天。 
一个头发染成黄色,嘴巴像吃了猪血的年轻女人,冷漠地从一双双期盼已久的手中接过兑票,把一沓钱扔在柜台的凹槽里,眼都不抬一下,队伍就又向前挪动了一小点。 
好不容易才取了钱出来,街上已没有先前那么挤了。快近中午了,赶场的人陆续散去了,街上一片狼藉,瓜子壳、剩菜叶、小吃包装袋,昭示着这里先前的热闹。 
几个小孩在玩甩炮,不时响起一两声刺耳的爆炸声,“砰!”惊得路过的狗一阵猛窜。 
买了身新衣服,牛仔裤还可以,膝盖上大大的一个口袋,几颗铜钉扣,看起来酷酷的。 
衣服不好找,都土不拉叽的,挑来挑去;最后看中了一件高腰的小毛领休闲服。老板特抠,价钱上咬得很紧,硬吃了我一百八十元,说什么不是水货,买不买由你。我牙一咬,买,过年了,都穿新衣服,老爸老妈虽然不在家,但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光辉形象。 
又到街上的小摊上,给奶奶挑了件丝棉袄和黑色的线帽,称了几斤粉条,外加几样凉菜,两手都一大包了。年货办完,该去看看闷墩儿了。这小子,以前老是爱赶热闹;不知今天怎么了,不见个人毛。 
闷墩儿在家睡懒觉,我在他家的楼下扯起嗓子喊了半天,那小子才探出个头来,揉揉眼睛,看清是我,咚咚咚跑下楼,把门打开,光着个身子,穿条裤衩。门外过路的女人盯着他看,他一脚把门踹上了。   
小镇热闹年10(2)   
屋里就他一个人,他老爸和他小妖精后妈今年没有回来。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一股呛人的霉味。 
“来就来呗,送什么礼啊?” 
“你小子想得美,这是我过年的衣服和吃的。” 
“开个玩笑。”一听说有吃的,那小子两眼放绿光,揉揉肚子,扯开我放在小凳子上的塑料袋,拿起个鸡腿就开啃。一点没变,馋鬼一个。 
小时候,我们常常在放学后,跑到他家,偷他老妈藏在柜子里的花生吃。他妈发现了,就假装拿个扫帚来打我们,我们就围着桌子跑圈圈,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几年不见,闷墩儿成大人样了,胸肌结实,身子成倒三角形,呈现出男人的阳刚之美;头发染得花花绿绿,一绺长发遮住了左边的眼睛,钉了三个耳钉,左手食指上戴个骷髅戒指,属于看起来很冷的那种,再也不是当年和我一起疯的小闷墩儿了。 
“好吃,饿惨了,还来一个。”那小子特能吃,又抓了一个狂啃,看来我的年货都得进他的肚子了。“吃就吃呗,咱俩谁跟谁呀。”其实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心痛一大截。 
“可惜没有酒,”他一边吃一边嘀咕,“真他妈晦气,昨晚二三五的十,输了我好几百个大洋。”原来熬了通宵,难怪一副欠了几百年瞌睡账的样子。 
一阵风卷残云,我的塑料袋瘪下去了。 
“别他娘的心痛,待会儿我拿钱你再买,老子现在有钱。”“嘿嘿,谁心痛了,撑死你!”小时的顽皮劲又上来了。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马上给你看个好东东,想不?”又想吊胃口,我靠。   
沉重的烟灰11(1)   
闷墩儿把油腻腻的手在被子上一擦,又钻进了被窝,把枕头当靠垫,掏出香烟,扔给我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从嘴巴里出来,又从鼻孔里进去,资源一点都没有浪费。 
“咋不点啊?”见我不动,那小子打燃了打火机,“跟我装傻啊,想当毛主席的好孩子是不?你拉倒吧,你小子有几根毛我还不知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们小时候偷他老爸的烟,在学校后面的竹林里偷偷抽的事。那时我们都还不会抽,呛得眼泪直流。 
“点就点呗,谁怕谁啊?”其实上初中后在学校我们也偷偷抽,那是校园里私下衡量一个男孩是否成熟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大家抽,你不抽,你就显得老土,显得嫩,就会有人瞧不起你,也就会有麻烦找上身来。几年下来,就渐渐有了瘾;上高中后,由于学习任务加重,加上装酷,抽得越来越厉害了,虽然每个月的生活费并不宽裕。 
不过我们抽的时候很小心,如果被老班和生管老师逮住了,就又得吃皮肉之苦,挨二十下屁股。这是我们私下和老班订的协议,条件是不送“刑部”。 
“刑部”是我们学生对学校政教处的称呼,光听这名字就可以想象去那里的“恐怖”程度。只有在事情闹大了,实在包不住的时候,老班才会把你移交“刑部”,而犯事的学生大都勇于“承担责任”,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绝不把老班牵扯在内。 
因为学生都知道,自己的口供决定着老班一家大小饭菜的质量。去了“刑部”,第二天就会在公告栏里出现一张“秋后处决”的白榜,接着下面就会呼啦一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看客。 
认识你的就会立即召开现场新闻发布会,笑容可掬地向那些不认识你的再次发出“通缉令”,包括你的班级、年龄、长相、身高、穿着,还包括脸上长了几个青春痘都不会放过,这样你就全校闻名了。 
这个还不是我们最怕的,最怕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爸老妈安在学校的眼线手指一动,一道电波飞出,你下个月的生活费就完了。这样你小子就玩完了,就死定了。饿死你龟儿子。 
这招怎么样?怕怕。两指宽的竹板,老班手抡得老高,啪啪啪,节奏分明。竹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动作优美。伏在凳子上的你屁股感觉一阵火辣辣的,身子一弹,压低嗓门叫一声,“妈啊”。再后来就麻木了,就告饶“老师,我再不抽了”。 
心里却在说“只怕弄不到”,因为都成瘾君子了,实在抵挡不住那香气的诱惑。不要说是根完整的烟,没有烟的时候,就是地上捡个烟屁股,都像得了金元宝似的。 
同学们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三个烟屁股,当个肥鸡母。”你想想,没烟抽的时候,那烟屁股该是何等宝贵的资源啊!特别是晚上锁了校大门又没有烟抽的时候,犯了烟瘾的小子就在寝室掘地三尺,每当在床下或门后捡到那玩意儿,就会双眼放光,欣赏半天,才点燃,狠狠地吧上一口。那个美啊,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只是刚吸了两口,就烧到了胡子,不仅把小公鸡似的男性特征损失了一小块,破坏了极品帅哥的形象,变成了个小日本儿,还闻到一股焦臭味,像在烧猪脚。我切。所以吃烟屁股是一种技巧,不是人人都会的。 
二十大板打完了,我们就在老班的本子上签字画押,一双贼眼在老班的本子上扫来扫去,看看离老班规定的底线还有多远。 
不过等屁股上的疼痛消失了,我们大都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就又嘻嘻哈哈、嬉皮笑脸,到处晃来晃去,照常吃饭,照常拉屎,照常“大法不犯,小法不断”。 
这种老师打学生的行为,“桌面上”叫体罚,学校是明文禁止的,可是我们这些挨打的孩子,特别是农村的,包括我们的家长却不这么认为。我们知道老师是为我们好,挨了打不仅不恨他,反而特尊重他。   
沉重的烟灰11(2)   
相反,那些对我们抽烟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我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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