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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空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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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烟灰11(2)   
相反,那些对我们抽烟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师,我们特瞧不起,当然也不服他的管教,在他的课堂上就闹,气得他翻白眼。你说怪不怪,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这德行。 
家长呢,特别是那些在外打工的,给老师打电话,总忘不了叮嘱:“老师,要是他不听话,就给我打。黄荆棍子出好人。谢谢!谢谢!”只差磕响头。 
我妈给我们班主任打电话时每次都不忘叮嘱这个。马老师呢,就像得了圣旨似的,摸着我的脑袋说:“郝凯啊,你妈可是交代了我的哟,不听话就打你屁股哟!”我挠挠后脑勺,心里热乎乎的。因为马老师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这样说说,并不真的见打。 
老师打了自己的屁股,不仅不生气,反而千恩万谢,还四处替这个老师宣传,说某某老师是个好老师,管得严。按城里人的说法,我们这叫“傻农民”。 
这其中的原因,他人是难以理解的,只有我父母这样的“傻农民”和他们的后代——留守少年心里明白。 
一方面,我们的父母大都读书不多,在外打工,大都是靠体力谋生,吃够了没有知识的苦,他们在找了几个钱后,不想后代重复自己的命运,就省吃俭用,拼命送孩子读书,希望孩子将来跳出农门,过上城里人一样的生活,自己老来有依靠,同时光宗耀祖;而另一方面,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老师兼任的是家长和教师的双重身份。 
多年未见父母,我们潜意识里已经把老师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愿意在老师的棍子下面感受父母那久违的亲情。因为我们小时候没少挨父母的打,偶尔的挨打成了我们对远在他乡的父母的一种温馨渴盼。 
烟雾在两个男孩的指缝里袅袅上升,红色的烟头一明一暗,几年的遭遇、几年的疼痛,就仿佛指尖的烟一样,在激情燃烧之后,慢慢化作飞尘,不经意地洒落,被一阵风四处吹散。 
看得出,闷墩儿强壮的躯体掩盖着一颗脆弱的心,就好像一个玻璃器皿,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跌落地下,就会粉碎。碎片划过,疼痛的感觉就会弥漫全身,包括皮肤和心。 
他脸上的天真已经逝去,玩世不恭中掺杂着这个年龄不应该有的忧郁与沧桑。一种颓废的气息从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渗出。 
屋里死一样寂静,未见面觉得有很多话要说,真见了面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种感觉就像鲁迅先生笔下“我”和闰土见面的情形,不同的是“我”是漂泊在外,为谋生不得不辗转四处的中年知识分子,闰土是被官、匪、税、绅折磨得像个木偶人的中年农民,而我和闷墩儿只是两个空巢儿,两个留守少年。 
“你爸和你妈……”我想到了那些传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别提那老骚包……”闷墩儿大吼一声,双手捧住脸,豆大的泪珠从指缝间滑落。 
伤口终于被我撕开。 
“对不起!”我抱住他抖动的双肩。 
“凯儿……我……我想我妈。” 
闷墩儿毕竟才十八岁,尽管从法律和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是个成人了,但是,他同样有着少年脆弱的一面,几年的委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倾诉,打架、抽烟,甚至嗑摇头丸,只是他麻醉自己的一种手段。 
亲情的缺失,让他像一头无助的小兽;在眼睁睁地看着母兽被猎人枪杀后,只能发疯般地到处撕咬,哪怕那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一棵带刺的树;甚至是一包自取灭亡的毒药。 
对此,我深有同感。多少个夜晚,看着那从学校宿舍窗户里斜射进来的冰冷月光,双眼圆睁,睡意全无,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只是觉得生活中似乎少了点什么,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孤独的小树叶,被风卷入茫茫大海,有时被抛向高空,有时跌到深不可测的海底,就那么起起伏伏,不知要到何方。 
父母的影子,有时是那么的清晰,有时是那么的模糊,有时是那么的迫近,有时是那么的遥远。   
沉重的烟灰11(3)   
钱,在谦谦君子眼里被视作粪土的东西,竟然成了我们这些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孩子感受亲情的重要通道,成了与父母血肉联系之外的另一种开启亲情密码的钥匙,这是那些家境富裕或者是与父母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同龄孩子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啊……”闷墩儿大吼一声,像要把所有的不快乐、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让它融化在空气里;像要把所有捆绑在身上的有形或者无形的棕绳都挣脱掉,让身体得到完全的放松。 
“好了,都成娘们了。来,抽烟,抽烟。” 
闷墩儿扔过来一支烟,恢复了平静,脸上又现出无所谓的表情。 
几年的广东生活,已经把他彻底改变了,他看起来时尚、另类,与这老屋格格不入。然而广东终究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驿站,而小镇看来又终非久留之地,他要到哪里去,哪里才是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是朦胧地觉得他是一个行走在生活边缘的人。我自己呢?想到这,身上觉得格外的冷。   
狼人谷的小子们12   
“喂,你说有好东东给我,是什么啊?在电话里神秘兮兮的。” 
闷墩儿嘴角歪了一下,笑得好邪。准没有好事,这种笑是他过去干坏事或者出馊主意时的前兆。别人不知道,我太清楚了。 
“让你开开眼界,保证你娃爽歪歪。” 
闷墩儿起来,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碟子来,放进了影碟机。“给你开开荤,毛片,洋鬼子,特刺激。”闷墩儿又钻进了被窝,靠在枕头上,屋里静极了,只听到碟片转动的吱吱声,还有我俩一声粗一声细的呼吸声。 
暗下来的屋里,两个红色的烟头一暗一明。 
也许你不相信,生在山旮旯的我,还真没有看过这玩意儿,只是在寝室听城里来的同学说过这东东。有时上网,也想上黄站溜溜,但网吧里挤满了人,没那胆量也不好意思。 
我所在的学校虽然是一所高完中,有两千多学生,但毕竟在山区,生源大部分来自农村,但也有少部分来自城里。那些都是读书成绩差,在城里重点中学入不了门儿,在普通中学又喜欢和社会上的小混混搅成一团的人,被父母送到乡下来了愿的。都是些烧钱的主儿。 
他们读的大都是文科班,仿佛来乡下中学的主要任务是吃烟、喝酒、泡妞、打架,上课打瞌睡,逃课上网是家常便饭。 
他们的所作所为,令学校十分头痛。你说开除他们,把他们推向社会吧,一是有违学校教育本分,是一种严重不负责的行为;二是他们是一个不小的群体,大都给了数额很高的择校费,为学校发展作出了“显著贡献”。发展才是硬道理,而学校要发展,没有钞票只能是痴人说梦;但撒手不管,不教育也不行。 
于是,对他们的管理和教育,与对留守少年的管理和教育一样,成了一道需要学校和老师绞尽脑汁,运用教育智慧,外加爱心、耐心来破解的难题。 
我们的校园生活,也因学校与我们这些农村留守少年和城里来的孩子之间的拉锯战而分外精彩。 
对我们这些乡下孩子来说,他们的到来,无疑给我们青春期的生活注入了活力。因为他们大都见多识广、胆大叛逆,为我们揭开了高中生活的另一扇窗,让我们看到了学校和老师拼命掩饰的某些东西。我们开始以一种偷偷摸摸的心理去窥探、了解、触摸生命的原始。 
每晚熄灯铃响过之后,寝室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在得到“狼友”(我们给自己寝室命名“狼人谷”,取西方狼性教育之精髓,不全是色狼之意,尽管里面住着十二条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准光棍)殷情献上的一支烟后,清了清嗓子,就开始炫耀从毛片中看到的东东。在把一个个狼友搞得个兽血沸腾的时候,那小子就在紧要关头打住了,等待第二天晚上钓到烟之后继续。接着就是十几声长长的“唉……”,过一会儿就会听到有的床吱吱嘎嘎地响。第二天早上起来一股腥臊味。   
处男宝典13   
烟雾弥漫的房间里,影碟机吱吱地响着。 
我的心咚咚直跳,不住地吞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画面打开了,两个脱得精光的外国男女搂在一起,嘴巴互相啃着,舌头像两条蛇,搅在一起。镜头慢慢移动,出现了男女某个部位的特写…… 
我第一次见这场面;血一下子涌上来;脸上火辣辣的,下面起了变化,胀得厉害。我挪了挪身子,向后缩了缩。 
昏暗的屋子里静极了,影碟机吱吱地响着…… 
我悄悄地看了看闷墩儿,他停止了吸烟,烟灰都老大一截了;双眼在黑屋子里格外地亮,呼吸粗重;一只手在被子下面动,被子一起一伏的。 
“怎么样,好看吧?”闷墩儿嗡嗡地说。 
“不好看。”我言不由衷。 
“你小子阳痿,没有反应啊?” 
“你小子才阳痿。” 
“看看……”闷墩儿趁我不注意,一把将我按在床上,手一下子就捏住了我的宝贝儿,“哈哈,都胀这么大了,还装啊!你小子肯定在学校偷吃了腥,老实交代,那妞漂亮吗?” 
“谁啊?我可是标准处男一个,货真价实,你可别凭空污人清白。” 
“来,检查一下,看是不是处男?”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检查!”我紧紧抓住裤子。虽然我们小时候经常脱了裤子比谁尿得远,比谁的虫虫儿大,但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长大成人了,在别人面前脱裤子看那玩意儿,再好的朋友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有个办法,能够检验你是不是处男?试一试?”闷墩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什么办法啊?你小子哄人!”我将信将疑。 
“暂时保密。”这娃又故弄玄虚。 
“不说拉倒,神秘兮兮的。”我欲擒故纵。 
“告诉你吧,看一个男孩是不是处男,看他那儿的颜色,如果颜色是红的,就是处男;如果颜色是黑的,就说明不是处男。你看我的,”闷墩儿边说边褪下裤衩……“看到了吧,皮变黑了,报销了,不是处男了,该你了。” 
闷墩儿褪下了我的裤子,我闭上了眼睛……“你小子是驴啊……”闷墩儿一惊一咋,“我靠,你小子不是处男了,皮好黑,从实招来,做了几次?” 
我睁开眼睛一看,可不是吗?和闷墩儿一个样,皮好黑。可我没有做过啊,只是有一次和她在学校外面的菜花田里轻轻拥抱了一下,嘴唇刚挨着就分开了,难道破处就这么容易吗?无语…… 
“我还有判断是不是处男的办法,想不想知道?”闷墩儿想继续炫耀他的“处男宝典”。 
“拉倒吧,你那些破经验去哄别人吧。”我使劲掰开他的手。闷墩儿也真是的,不知从哪里得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见我对他的炫耀不感兴趣,闷墩儿倍感失望。 
“对了,我忘了你还是个纯情小男生,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学老爷、祖国的好儿童。不像我,小混混,人渣一个。”闷墩儿低着头,有点失落,似乎觉得几年不见,我们之间有了距离。   
两个男孩眼里的梅14(1)   
闷墩儿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怔怔的,不再说话,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了。 
“你娃敢挖苦我,活得不耐烦了啊!”为了缓和气氛,我装着没事儿一样赏了他一拳,同时丢过去一支烟。 
“读高中好耍吗?”闷墩儿点燃了烟,坐了起来,一脸的落寞。 
“好耍个屁,一天作业堆成山,累死了。”为了不让他更失落,我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得了,你就用不着安慰我了,反正我这辈子是与书本无缘了,再说也不是个读书的料。你娃在学校好好混吧,将来混出个人样莫忘记我就行。”闷墩儿低着头,狠狠地吸着烟;烟雾中他的脸显得有些迷茫和落寞。 
“对了,给梅打了电话吗?她为什么不来?”闷墩儿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但随即消失了,嘴里吐出几个烟圈。 
“打了。她听说你回来了很高兴,让我带她向你问好。”为了怕闷墩儿伤心,我说了一半实话说了一半假话。实话是电话确实是打了,让我带她向闷墩儿问好也不假;假话是梅并不是真的很高兴,而只有淡淡的喜悦。 
“别说假话了,你那点撒谎的技巧爬一边去。她现在过得怎么样?”闷墩儿望着我的眼睛。 
“梅变了。”我把手里的烟熄灭,答非所问。 
“变了? 哪里变了?是变漂亮了吗?”闷墩儿来了劲,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在广州混久了,一开口就问人家大姑娘是不是长漂亮了,什么德行? 
“我是说她是整个人变了。”我望着对面墙上的一领斑驳陈旧的蓑衣,心情像那蓑衣一样黯淡。 
“到底什么变了,你娃说清楚好吗?拜托。”闷墩儿想知道答案,紧盯着我。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说的是实话。 
“你们现在不是在一个学校读书吗?怎么会不知道?”闷墩儿对我的回答不满意,继续追问。 
“嗯,是在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年级,她比我高一级,读高二,我读高一。”闷墩儿抛过来一支烟。 
“听说她现在的家在县城,干吗不在城里读高中,要跑到乡下来?”闷墩儿边抽烟边刨根问底。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把闷墩儿的烟拿过来,将含在嘴里的烟点上。是啊,梅为什么要放弃在城里上学的机会,大老远跑到这偏僻的乡村高中来读书,对我来说也是个谜。 
“你觉得她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闷墩儿眯缝着眼,继续穷追不舍。 
“这个……”我想了一下,“恐怕是不爱说话了吧。”是的,梅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显得很忧郁,沉默。 
“是吗?她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像个小麻雀,成天叽叽喳喳的……”闷墩儿说完就抽他的烟,不再说话。屋里烟雾缭绕,显得很沉闷。 
现在想起来,闷墩儿在外漂泊久了,再加上世事变迁,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比如他父母的离异,他生活环境的变化……他在这些变化中也变得逐渐失去了自我,而这在他的潜意识里是不情愿的。 
他想找回原来的自我,于是拼命打探儿时伙伴的消息,企图从这些东西中找回童年的记忆,找到一丝慰藉。然而,有些东西,过去了是再也找不回来的,我们只有在伤感中慢慢咀嚼回味。 
从闷墩儿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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