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婚亲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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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擅骑马的缃缥小心翼翼地坐在小马上,双手直抓住缰绳,看着贝勒、格格自她的身边呼啸而过,而她只能望着壮阔河面、青青草茵出神。
为何郡璐明知道她不擅骑马,却仍将她扔在这里?
她回眸望着身后,只有几名她不认识的宫内嫔妃落于她的后方,再往后便是一片雾茫黄沙。
是在生她的气吧,否则为何会将她留下?
一想到方才偎在他身边的紫葳、紫榆格格,她便觉得心头有一股难忍的绞痛,弄得她冷汗涔涔。
在大清有着各色的美人,有爽朗豪迈的蒙古格格,也有白皙骨感的汉人嫔妃,偏偏没有一个人与她相似,有着一身丑陋的蜜色皮肤。
郡璐必是嫌弃她,才不愿意让她接近,怕失了他的身份。
念着、念着,她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淌湿手中的缰绳。
她好想回琉球的瓦鲁宫。
然而她又舍不得离开郡璐;尽管他并不爱她、不想要她,她仍厚颜无耻地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就像当年,她不顾身份,硬是向他要了玉佩。
对了,若是她将玉佩拿给郡璐看,说不定他便会想起她是他的襄儿!
一想到此,缃缥随即恢复信心,整个人看起神采奕奕多了,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幽惋恻绝。
当年他给了她玉佩,除了是她的大胆,她相信必定是因为郡璐对她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喜欢;即使不喜欢,在他的心中必也烙下她的影子,只消她向他提点、提点,他会想起她的。
顺利让他想起之后,她便可以问他为何他会改变这么大,为何对皇阿玛有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恨意?
如此便可以解开皇阿玛心中的疑窦,这么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想着,仿佛念头变成事实一般,令她不禁漾开朵迷人的笑花。
“笑起来可美多了。”
郡 不知何时已经驱马来到她的身边,一双温热的眼瞳瞅向她。
“皇兄?”一见到郡 ,缃缥立即羞红了脸,心底猜想着自个儿方才的傻笑全都入了他的眼,不知他会如何看待她?
“羞什么?”郡 笑睨着她,望见她连颈项都红了,忍不住逗她。“怎么,对皇兄这么吝啬,连一个笑,都不愿意给皇兄吗?”
“缃缥不是这个意思。”
缃缥娇嗔了一声,潋滟的水眸含羞挟媚地笑看着郡 ,不禁令他屏息,几欲忘了呼吸,一双眼贪婪地锁住她羞赧的小脸,忘了移开。
“皇兄。”缃缥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轻声喊道。
郡 闻声,震回失了魂的心神,赶紧以笑掩去自个儿的失神。
“皇兄可以带缃缥去见郡璐吗?”瞧郡 露出笑来,她总算感觉到自在,便放胆地要求他。
“郡璐?”一说起他,郡 不禁蹙紧眉头。
方才他瞧见郡璐与紫葳、紫榆格格一马当先冲出,那样的情景,他实在不愿意让缃缥见到。
是的,他是一个明眼人,当然明白郡璐在缃缥心中的地位,就是如此,他才不愿意让她见到那一幕。
“可以吗?”
望着缃缥一双渴求的眼眸,他怀疑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她的要求,点了点头,他便领路往前,沿着河畔,带她往目的地去。
方走到一半的路程,郡 便见到紫葳、紫榆格格迎面而来,马鞍上悬的绳子全都系满了猎物。
“四贝勒福安。”紫葳一见到郡 便甜甜地问安,反倒是紫榆一双媚眼紧紧地锁住他身后的缃缥。
“看来紫葳的收获不少。”郡 随意问道。
“全是郡璐帮的忙,让我们姐妹俩能猎到这么多野鸭。”紫葳盈盈笑着,顺着妹妹紫榆的视线望去,也不怀好意地落在缃缥的身上。
“不打扰四贝勒了,我们姐妹俩要先回宫。”紫葳向紫榆使个眼色,两人便策着马,一前一后地往缃缥的马儿身边走过,在接近缃缥的小马时,用马鞭用力地往那小马身上挥下。
小马一吃痛,旋即往前一冲;坐在小马上的缃缥一惊,便忘了拉住缰绳,任凭自个儿的身子被摔下马,跌落河里。
“缃缥!”郡 见状立即下马,却只能站在岸边望着她载浮载沉的身子而无能为力,他赶紧拿出怀中的烟弹,点燃后往天空一扔,爆出黄色的烟丝,熏黄了湛蓝的天际。
不是他不愿意救她,而是他不谙水性。
不一会见功夫,在附近的贝勒全聚在河畔,望着在湍急河流中的缃缥努力地游向岸边,却因为水势过急而徒劳无功。
“这是怎么回事?”乾隆皇帝的御驾也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河畔,映入他眼帘的竟是落入河中的缃缥。
“回万岁的话,理福晋不慎落入河中。”郡 一见乾隆御驾,便赶紧跪在他的跟前。
“还不快将她救起!”乾隆大怒地吼着,震怒的眼眸瞥见一旁的郡璐,他不懂谙水性的他为何没有下去救她?
“上来了、上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吵得乾隆回过神来,瞥见躺在河畔的缃缥,他旋即跳下马,扯下自个儿的披肩走向她。
一靠近她的身边,便见着郡璐正解下自个儿的披肩欲盖住她的身子,乾隆不觉大怒,放声暴喝:“朕的格格用不着你的披肩,若你不懂得疼惜她,朕会将她迎回朕的身边!”
撂下话语,乾隆抱起她柔软的身子,策马回圆明园,留下面面相觑的贝子、贝勒议论纷纷。
还有一脸冷鸷冰寒的郡璐,一双诡谲的眸子直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第六章
“皇阿玛,缃缥得赶紧回丹宫。”缃缥躺在乾隆皇帝为她准备的炕上休憩,可待她一醒过来便急着回圆明园的西殿丹宫。一下炕,脚步一个踉跄,险些倒在炕前。
“待你的身子好些再回丹宫。”乾隆皇帝不容置喙地说道。
或许他错了,他不该因为一己的私心,而要缃缥赔上原本可以幸福的一生。乾隆精烁的眼眸不舍地望着缃缥,心底不禁暗忖着。
方才在河畔时,郡璐那无情的邪笑,令他的心都凉了一半。有哪一个男人会恁地残忍,望着自个儿心爱的女人即将葬身河底,却能文风不动,毫不在意地望着宛如闹剧一般的悲剧发生?
郡璐是真的令他心寒了。
“可缃缥怕郡璐会担心。”缃缥被乾隆的护卫抱回炕上,她又旋即坐起身,一双潋滟眼瞳轻轻地瞅着他。
其实在湍怒的河水里,在她载浮载沉之际,她也瞥见了郡璐残虐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笑意。
她可以清楚地知道,郡璐一点也不在意她,即使她即将死去,他也不会费事地为她流下一滴泪。
但她记得郡璐不爱她和皇阿玛太接近,遂她必须赶紧回丹宫,否则又免不了一场冷嘲热讽与绝情的话语。
“他若是真担心你,不会到现下还没进到朕的翠宫见你!”乾隆突地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原本不打算如此伤缃缥的心,但与其让她再继续痴迷下去,倒不如让她自这一场恶梦中醒来吧!
“或许他太忙了……”缃缥垂下眼帘,双眸直视着手中紧握着的被子。
她知道他并不爱她,更不会担心她、在乎她,可是她仍旧想要爱他,想厚颜地待在他的身边。
她想要救他、帮他,想要尽一切方法找回爽朗豪情的郡璐。
或许直到有一天,她被他伤得够深,伤得魂飞魄散,心已不在、爱也不在时,她便可以功成身退。
只要能找回那位似水清澈、温煦如阳,像是风一般自由的郡璐,到时要她如何都无妨。
“别再说了,朕不救他了!”望着缃缥执迷不悔的模样,他的心被揪得更紧,像是在数落他自私的罪状。
“自此尔后,只要郡璐再做出违反军纪的事来,朕绝不轻饶!”
他并不是不知道郡璐自接过他的镶黄旗后,再加上他原本领军的正白旗,正暗中调度着,大有造反之意。
但郡璐是所有宗室子弟里最惹他疼爱的,更是功勋彪炳、由他亲自钦点为亲王的贝勒,要他毁了他,便宛如当年他为了这大清江山而毁了自个儿的手足一样的痛苦!
更何况,郡璐是他的……
“不,皇阿玛,请您别放弃郡璐,缃缥一定会想办法将郡璐变成以往那位爱笑飒爽的郡璐,您千万别再说放弃他的话。”感受到心灰意冷的乾隆尚有一丝的挣扎,缃缥赶紧劝谏。
只要还有机会,她不会放弃的,只要她还能待在他的身边……
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将她的感情冲淡、稀释,这一份感情沉在心底,慢慢地酿成最香甜的滋味。
只要让郡璐想起她,她相信郡璐会改变的。
“缃缥……”乾隆颓丧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劝她打消念头,他真的不忍心再把她当成棋子,继续伤害她。
“求皇阿玛答应!”
缃缥立即爬下炕,跪起身子,一双潋滟的眸子盈聚着令人心怜的泪水。
“襄儿知道皇阿玛是为了郡璐,才会封襄儿为格格,更知道皇阿玛是为了郡璐好,才会私心地要襄儿劝郡璐,襄儿全都知道,更知道皇阿玛宅心仁厚,不忍再把襄儿当个棋子看待,可是,皇阿玛……”缃缥顿了顿,不理乾隆的惊愕,又继续说道:
“襄儿是心甘情愿,襄儿是真的愿意为郡璐付出一切,只求皇阿玛再给襄儿一个机会,襄儿一定会找回以往的郡璐。”
她知道郡璐对皇阿玛极不敬,种种轻佻无礼的举止,都是足以将郡璐论斩的大罪,她必须在皇阿玛发怒之前,改变郡璐,否则一旦皇阿玛开口论罪,怕是大罗神仙来也无用了。
乾隆望着她垂泪的水眸子,心头不忍,便轻声道:
“襄儿,你已经是朕的缃缥格格,一辈子都是朕的皇女,朕定会疼爱你一辈子;至于郡璐,你适可而止吧,朕对他已经不抱着任何希望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郡璐最绝情了,成为你的福晋可真是悲哀。”
丹宫最北的寝宫里,传来紫葳格格的轻喃声。
“是啊,瞧那格格落水,我可真是吓了一跳,哪知你连救都不救她,竟然站在岸边,看得我的心都寒了,不知哪天你也会这么对待我。”紫榆格格娇嗔着。
紫崴与紫榆两个格格分别卧在郡璐的两侧,光裸的身子染上红晕。
一屋子的缱绻情色,连外头的月光都不禁昏黯,不愿照射这一幕不堪入目的淫秽画面。
“你不是挺爱本王这一点的?”郡璐勾起邪气的笑,大手肆意地在指揉着紫榆丰润的酥胸。
“我爱郡璐这般对待别的女人,可不爱你这般对待我。”紫榆娇笑着,毫不闪避他的触摸。
“你以为本王会这么待你们姐妹俩?”郡璐邪魅的俊脸上噙着不可猜测的诡笑,双手不安分地爬上两姐妹的身。
这紫榆是挺聪明的。女人之于他,只有值不值得利用的问题,无关情爱,只有单纯的利益来往。
而缃缥……
该死,脑海中无端端又浮起她那一张昏厥的苍白小脸!
那女人是否安好?
弘历那老狐狸对他所说的话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居然当着他的面,强行将他的福晋带回翠宫,全然不把他放在眼底,今他当场出糗!
若说他和缃缥之间没有父女以外的情感,实在令他难以信服。
也便是如此,他改变举兵造反的初衷,改变自个儿原先的打算,兴起了另一个令弘历措手不及的想法。
他不是不知道弘历对他特别疼爱,当年才会安排他和诸皇子一同进入毓庆宫习字;相对的,由最亲近的他联合他最疼爱的格格一同背叛他,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伤害。
就像当年他无情地对待他的阿玛一样,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尝尝当年他阿玛所尝到的滋味!
“郡璐,你可别要我们姐妹俩帮你引开殿前护卫之后,便翻脸不认人。”紫葳嘟起红唇,娇嗔道。
“本王会这么做吗?”
他邪魅地勾起笑,笑意却不及眼,他心底自有他的打算;突地,他感觉门边有一道微弱的气息。
“谁?”
郡璐立即起身,随意拿起一旁的袍子披上,瞬即抽出搁在床边的长剑,一脚踹开大门,剑端迅雷不及掩耳地顶在缃缥的喉头前。
“是你!”
郡璐眯起深不见底的黑眸,直视着她惨白得像是死人般的小脸,心底深处漾出一丝古怪的怜惜,须臾之间,又立即否认。
她不是在翠宫,为何会在此时回到丹宫?
缃缥抖颤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双潋滟的眸子蓄着痛楚的泪水。
方才在她坚持之下,乾隆才差人送她回丹宫。
她踩着小碎步,无视自个儿身子的虚弱,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丹宫,想让郡璐安心。
可她尚未走进屋子里,便听到一阵令她苦涩的呢喃低语,她感到心被残忍地剐开,任由郡璐无情的话语化做利刃,插入心窝。
没看到这一幕,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可现下知道了,只觉得心头涩楚得魂魄即将散去。
“滚!”
郡璐望着她凄楚的小脸上写满了怨怼与幽恻,令他心头一阵紧缩,几欲不能呼吸!
该死,这女人怎会有这样的好本事,居然可以三番两次颠覆他的心情。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再发生!
“滚到外头去,本王现下不想见到你!”面对缃缥的无言,郡璐咬牙收回长剑,青筋在他额上暴跳。
他的大手无情地一推,将合着泪光的她推出房门,也彻底地推出他的心房。
现下的他,用不着这般混乱的情感。
缃缥步履纷乱,一忽儿往前错踏,一忽儿又不禁往后探去,月色照不进的昏暗小径里,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他真的要赶她走?
他真的忍心要她离开,只为了两位格格?
方入秋的寒意缓缓地沁入缃缥单薄的身子,她打着哆嗦,双手不断地摩擦着丝质的袍裙,踩着凌乱的步伐,她来到丹宫外的花园里。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襄儿,在郡璐的心底,永远没有过她一丝一毫的空间,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谁?”
背对着微弱的月光,郡 一双温和的眼眸充满警戒,在望见缃缥之后,又突地松懈,随而写满笑意。
“缃缥!”缃缥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郡 已虚移几步,来到缃缥的面前,双手直抓着她的肩头,仔细地瞧了一番。“你可还好?”
“四……皇兄。”
缃缥惊魂甫定地望着一脸喜色的郡 ,努力地漾起一抹苦涩的笑。
“怎么了?”
透过落在她脸上的微弱月光,他瞧见她小脸上的泪痕,揪紧他疼惜她的心。
“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不妨让四皇兄送你回去。”郡 的大手随即盖上她滑腻的额头,随即感受到她不寻常的热度。
“怎么人不舒服还出来外头吹风,若是病情再严重下去,岂不是折煞了皇兄?”
对于今儿个晌午他无力救她之事,他已觉得愧疚,无脸见人,才会在这花园里自我反省。
不过,她不是让皇阿玛带回翠宫了,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