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火烬-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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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月娇替妈妈擦泪,将内心深处躁动的东西按捺下去,说:“妈妈,别难过,女儿能挺住。我们一家人,已经走进了一个怪圈,就像原本灵敏有序的指南针,遭受强磁场袭扰,一下子便昏头转向了。”
应弁正没有听懂女儿的话,只是把最富有母女情的话从心窝里掏出来,坦陈给女儿:“月娇,你是妈妈的心头肉,截你的左臂,是在割妈妈的肉、妈妈的心头肉呀!我这儿,就是这儿,生拉硬拽地疼!”说着,将自己的胸拍得咚咚响。
钟月娇又去替她揩泪:“妈妈,别哭了,我会好起来的。您也要保重身体。”
*****
钟唯物探视钟月娇,面对女儿涌动着忏悔的心潮。
但语言上,也只是几句不关痛痒的劝慰:“月娇,事已至此,应该往开处想。痛苦归痛苦,总得过日子吧!”
钟月娇说:“爸,我会调整人生座标的,请您放心。这次枪伤使我从脆弱变得坚强,从迷惘变得清醒。我以前真是太傻了。”
钟唯物并没有实质性听懂女儿的话,竟强装笑颜说:“看到你日益成熟,我真高兴。”
钟月娇话锋突然一转:“爸爸,有些心里话,我不能不对您说。有个谜底我想来想去无法破解。这一回,我是替人中弹,那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枪杀目标?开枪人是谁,有什么背景?我很想知道。”
钟唯物内心像猫爪子抓,却不愿在女儿面前表露,只是说:“月娇,安心养伤,别想烦恼事。公安干警正在全力侦查,会有结果的。”
钟月娇仍然不依不饶:“爸爸,面对已成残疾的女儿,您心情怎样,我完全可以想像。但是,我的直觉却妨碍了我的想像。有人说,女人的直觉往往就是真理,我却希望我的直觉是个例外。”
“你的直觉?”
“是的。直觉告诉我,这一枪是现代黄鹤射出的,而您是现代黄鹤的最大靠山,您与这一枪或许有某种联系,您心中隐藏着太多的东西。”
“不要胡乱猜疑,安心养伤。”
“因为我是您女儿,我要说。因为我已经死过一回,并且截去了左臂,我敢说。如果我的直觉哪怕只有一成的真实性,我也希望您面对女儿应有所表白,与现代黄鹤之间的恩恩怨怨应该有个理智的了断。我只是想请您明白一点,女儿宁愿再失去一只手臂,也不愿失去生身父亲!爸!您掂量掂量吧!”
钟唯物拍拍女儿的手——当然是右手,什么话也没有说,迈着愧疚而沉重的脚步走了。
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背影,钟月娇预感爸爸陷得太深,恐怕已经难以自拔了。
不然,他会说的。
但是,他没有说,他说什么呢?从哪儿开始说?如何才能说清楚道明白?所作所为能说得清道得明吗?或许,他还奢望着能保全一些坛坛罐罐!
钟月娇知道,这是爸爸的难处,何况面对的是已成残疾的女儿,是被现代黄鹤伤害的女儿!
唉,可怕的欲望之火呀!
*****
武卫华探视钟月娇,则是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
钟月娇成为应招女郎,失去左臂,都是现代黄鹤惹的祸。
自己与她肌肤之亲还历历在目,这么好的姑娘,竟被断送了。
现代黄鹤有罪,我武卫华有罪!
而她爸爸也有罪。可以说,是钟唯物间接地害了她!
武卫华见钟月娇将头偏向一边,便说:“月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眼睛向前看,今后的路还很长。”
钟月娇冷冷地哼了一声,才一字一顿地说:“武大厅长,您来看我,先谢了。但是,想过没有,您有什么必要来看我?是欣赏我的残肢?还是往伤口上搓把盐?再说,您又有什么脸面来看我?是戴了面具遮了羞,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有,您现在岗位在哪儿?您应该把现代黄鹤给我铲了,将自己捆了,向华春市民负荆谢罪!还有,你看你,刚才说的话,就像蜻蜓掠过水面,多么轻盈飘逸呀,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老庄哲学的门生,还是趋炎附势的骚客!?”
武卫华无颜以对,无话可说。他走了,默默地。
陆翔宇、郭纯然想来探视钟月娇,被彭刚正拒绝了。
黄德坤想来探视钟月娇,也被彭刚正拒绝了。
第六十九节
邹洪涛获得饶秋香手机资信后,立即以李小威短信为线索,安排两个兄弟到石家庄市去捕捉李小威,却不见踪影,无功而返。
邹洪涛将这一情况向陆翔宇和郭纯然汇报。
陆翔宇说:“把饶秋香控制起来,守株待兔。”
郭纯然补充说:“索性将饶秋香软禁起来,不让她上点,安排两个女保安24小时形影不离。软禁饶秋香不是目的,控制她的手机,钓出李小威才是目的。”
陆翔宇吩咐道:“就按郭总意见办,如果再收到短信,立即报告。”
李小威接到饶秋香回复的第一个短信后,就从石家庄转至唐山,并换了手机号码。
隔了几天,李小威又给饶秋香发来一条短信:“阿香,我平安无事,勿念。到家看看。珍重。”
这个短信立即被截获。
陆翔宇主张以饶秋香名义回发短信,请他回来。
郭纯然则主张把处境说严重些,逼他回来,陆翔宇表示赞同。
这样,李小威看到的短信是:“阿威,我已被软禁。如果你三天内不回来,我会葬身鱼腹。”
李小威肺都气炸了!为防有诈,他没有急于同现代黄鹤联系,而是立即通知华春市铁哥们,到现代黄鹤查看饶秋香下落。
随后,他动身赶往郑州市。
途中,他在一个县城又换了两个手机号码。
第二天,到达郑州后,他的朋友告诉他,饶秋香确实被软禁。
李小威像一头复仇的雄狮,正在聚集力量。
他拨通陆翔宇的手机:“陆翔宇,你不仗义。饶秋香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陆翔宇说:“只怪你不懂规矩,不按游戏规则办事,事情没有办成,为什么不回来复命?我真是错看了你!”
李小威说:“别废话,我明天回来。我的事跟饶秋香没关系,你把她放了。”
陆翔宇说:“见了面,自然会放人。”
李小威说:“好。一言为定。”
与陆翔宇通完话,李小威立即乘火车赶到宜昌,在朋友公司里作了必要准备后,连夜赶往华春市郊,住进一家小旅馆。
当晚,飞鹰山地堡的电脑突然报警。
黄丹瑛敲击鼠标后发现,李小威已经进入视线。
她立即报告给欧阳华泰。
欧阳华泰指示聂焱飚密切关注李小威的行踪,作好干预准备。
*****
晚上9点,陆翔宇驱车来到冀月桂别墅。
冀月桂才洗完澡,觉得很困,正准备睡觉。
听见门铃响,便取下对讲话筒:“谁呀!”
陆翔宇说:“是我!”
“怎么不预先打个电话?”
“先打电话,会害你老记着。”
“进来吧!”顺手按一下键。
陆翔宇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精神疲惫地望着冀月桂。
冀月桂凑到陆翔宇跟前:“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清茶?”
“咖啡,苦一点,不加糖。”
陆翔宇抿一口咖啡,咂咂嘴:“够味!”
“那就多喝点。”
“实际上,我很害怕苦味。”
“是吗?”
“因为吃的苦已经太多啦。”
“看来,您今晚想谈哲学?”
“见笑了。我说的是经验和感受。奋斗几十年,到头来,恐怕连杯苦咖啡也喝不上。”
“或许,您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眼前这一关,恐怕闯不过去。”
“您似乎没有悲观过。”
“这次不同。”
“我陪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
“没有必要。你跟我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咱们应该有难同当。”
“你还年轻,我不会拉你垫背。我今天来,就是为了给你搭建一条生路。这是一张全球通用银联卡,我动用秘密资金,已经存入500万元。这是现金,人民币和美金各2万元。这是明天早晨6点长沙机场飞往香港的机票。这是护照,你都拿着。不要推辞。时间不多了。你到香港后,会有人将上午10点飞往新西兰的机票交给你,你可以不出机场,直接转机飞往新西兰。我不能拽着你一起上审判台,你应该活着离开我、离开现代黄鹤、离开中国。”
“您是说,今晚一别,意味着永别?”
“高兴一点。退一万步讲,或许还有来世。哦,差点忘了,这笔钱只能在新西兰银行窗口提取。他们已经代理客户提取了这笔钱,即使华春市现在就冻结这笔资金,也会无济于事。所以,这笔钱是安全的。还有,12点整从三桥上京珠高速公路的进口处,将会有一辆从长沙来的轿车等候在那儿,你准时赶到就行。注意,千万要甩掉尾巴,千万要保证时间。”
“你想的真周到。”
“另外,这把钥匙,你随身带走,永久保存,或许会用上,或许用不上。”
“我怎么知道用不用得上?”
“用得上时,一定会有人找你。”
“好。我一定妥善保管。”
“我走啦。你收拾一下,早点动身。”
“不!我跟您上床!”
“不行!我应该重新塑造在你心中的形象。你就依我这一回吧!”
冀月桂扑倒在陆翔宇怀里,哽咽起来。
陆翔宇在冀月桂背上拍了拍:“别哭!把眼泪擦干,笑着送我……”
冀月桂深情地去吻陆翔宇,将他正在说话的嘴堵住了。
良久,他们脱离接触。冀月桂莞尔一笑:“谢谢您,但愿还能相见!”
“但愿你的‘但愿’不会成为泡影。”
*****
送走陆翔宇,冀月桂心里很矛盾。
首先想到的是留,现代黄鹤一些烂事,自己一件也没有参与,留下来,也不至于会有牢狱之灾。
但是,自己毕竟与一些烂事有某种联系,退一步讲,也没有坚持不懈地去阻止,你有什么颜面留下来,去面对受过伤害的市民和饱受创伤的员工呢?
如果冀月桂知道现代黄鹤有那么多血债,她的自责还会更深刻,或许还会改变主意,因为她到此时此刻为止,确实不知道现代黄鹤害死过那么多人。
冀月桂经过激烈斗争,最终选择了走。
陆翔宇到冀月桂别墅的活动,既没有逃过公安厅的监控,也没有逃过飞鹰山地堡的视线。
冀月桂只是将随身衣物、首饰和现金放进手提箱里,准备带走。
收拾停当,她拨出一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的士进入院内。
她跟的士司机一阵耳语。
随后,便陆续有的士进出她的别墅。
不久,一个的士司机驾驶她的专用车离开了别墅。
而她本人,则将手提箱往的士后座上一放,便驾驶的士绕了一通大街小巷,才直奔三桥而去。
冀月桂离开别墅后,仍有的士陆陆续续进出别墅,直到凌晨两点后才停歇下来。
原来,这是冀月桂的障眼法。
她给了那个的士司机一千元人民币,让该司机间隔几分钟通知一辆的士进出别墅。
开走专用车的的士司机,她也给了钱,并告诉那位司机零点过2分,到京珠公路三桥进口处开回自己的的士,然后将专用车送回别墅,由佣人再付酬金500元。
陆翔宇的安排确实是明智的。
如果冀月桂走华春机场的话,她肯定会被截留下来。
但是,欧阳华泰是有办法迟滞她离境的。
不过,当知道她打算离境时,欧阳华泰和聂焱飚反复考虑,选择了默许,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措施。
冀月桂虚惊一场。
第七十节
钟唯物和应弁正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既无睡意,又没有说话。
钟唯物在回味女儿的每一句话。
女儿是对的,该算总账了。
自从与现代黄鹤连鞍绞辔,自己就不安神、不踏实。
现代黄鹤的出现,使自己迷失了方向。
这种选择,这种偏向,值得吗?回忆最初的选择,自己好像是清醒的,知道有风险,但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吹燃了欲望之火,便接受了50万元,让有关部门放行,使现代黄鹤的大宗毒品得以过关。
这个选择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迈出去的脚却无法收回,而且循着惯性,越走越远。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要不被蒸发,就会一直往下渗往下流,一旦汇入小溪,终究会流向大海!就像一堆欲望的干柴,一经点燃,就会熊熊燃烧起来,冒出烈焰,直至化为灰烬!
这时的钟唯物确实是懊悔的。他认定自己既往的选择得不偿失!
应弁正想到了现代黄鹤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陆翔宇送给钟唯物金卡,由她在现代黄鹤无休止消费,其中的陶醉、浪漫、愉悦,现在回忆起来,仍令她心跳加快!
但是,女儿挨的一枪跟现代黄鹤到底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意味着什么?该怎么办?
“我们拿了现代黄鹤多少钱?”钟唯物忽然开口问道。
“怎么问这个?”
“拿了人家的手软。多少?”
“498。5万元。你是说女儿这一枪是现代黄鹤打的?”
“嗯。”
“你要为咱们女儿报仇!”
“怎么为女儿报仇!我和现代黄鹤已经穿上连裆裤了!”
“作孽呀!到头来是咱俩害了女儿!”
*****
通过对已抓疑犯的审讯取证,彭刚正已经确定了天网行动的缉捕目标。
彭国杰批准了彭刚正制定的天网行动方案。
2058年12月31日上午8时,一大批便衣混进了现代黄鹤。现代黄鹤周围也布满了便衣。
9时50分,华春市公安厅指挥中心。
有关指挥人员已经到位。
武卫华厅长到位时,全场一下子静下来。
他扫视全场,威严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随后,钟唯物到了,坐在武卫华的左边,只是隔了一个位子。
9点59分,彭刚正陪着彭国杰进入指挥中心。
彭国杰坐在钟唯物与武卫华之间的位子上。
彭刚正坐在钟唯物左边的位子上。
彭国杰背后,站着两个武警战士,腰间各别了一把小巧的手枪。
10点整。
彭刚正与彭国杰、钟唯物、武卫华交流目光后,对着话筒喊道:“请各小组报告目标情况。”
各小组现场报告的声音依次传到指挥中心。
“第一组报告,一号目标仍在办公室内。”
“第二组报告,二号目标仍在监控位置。”
“第三组报告,三号目标没有离开监控地点……”
*****
待各小组报告完毕,彭刚正宣布:“各小组请注意,现在,我命令,天网行动开始,立即执行第一套方案!”
彭刚正话音刚落,钟唯物却意外起身对着话筒喊道:“‘射杀天鹰,除恶务尽’!希望各小组缉捕目标稳准狠!”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指挥台上的首长们焦急等待现场报告。
武卫华心情很矛盾。他实际上已经成了天网行动的看客。他在思考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