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亮-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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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您可别再说了,对服装,我其实只懂一点皮毛。”林湄抢先拒绝着。
“有时候你行不行,自己并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很有设计潜质。就像是一块璞玉,稍加打磨就会光彩照人。你不做这行,真是可惜。”
“那就让它可惜吧,这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咱们还是……。”她指指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看着彭堃。
“林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想做这行,随时给我打电话。你要是觉得专业知识不够,我们公司出学费送你去外国学习。”戴岳说话时的神态是一本正经的。
“好吧。我记下了。戴岳经理,古意时装有限公司。”林湄点头。
彭堃听他们说完了,端起了酒杯,简要地表示了自己和刘域的对客人的欢迎,接着便觥筹交错。老太太对桌上的菜很满意,也喝了点白酒。小孩子自得其乐,吃饱了,便到一边看电视,玩去了。大人们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戴岳更是侃侃而谈。林湄忽然发现他和彭堃的个性有些相像,都属于稳健型,粗识之下,话并不多,而一旦发现彼此兴趣相同,就会兴致高涨地聊起来,甚至有惺惺相惜之感。
这样看着,林湄对这戴岳也多了分好感。她跟老太太聊了会儿,又陪小孩子玩了会儿,才又回到桌边。酒精的作用使戴岳的脸有些红,他站起来给林湄倒了杯酒,说道:“今天能够认识林小姐真是幸运,我很欣赏你的气质和能力,如果他日能一起共事就更是三生有幸了。我敬你一杯酒,有两层意思,一是感谢你这次的招待,二是诚心邀请你到我们公司工作。”
林湄偷眼看了一下彭堃,彭堃却只是微笑,就好像自己手里有一件宝贝,一拿出来就得到众人的夸奖一般,因此洋洋自得地笑起来。
林湄刚要喝,老太太在旁边又插了句话:“能得到我这老儿子欣赏的人还真不多,今天就遇到了两个,看来回家乡这件事做对的,说不定在这里能遇上一个意中人呢。”
彭堃和林湄听了都觉得惊讶,同时说道:“不会吧。”
戴岳点头:“是真的。我遇到的女人都不够好,好的女人又都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找一个合意的,难呀。”
林湄就问:“那戴经理认为怎么的女人才算是合意的?国色天香?”
“错。那是美女而非好女。女人其实不必像花一般的明艳,但一定要像树一样长青,她应该像一座学校,让男人因为她的存在而不断地成长。彭总,您说呢?”他望向彭堃。
彭堃连连点头,又看了林湄一眼。
“这样的女人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宁缺勿滥,所以我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继续等待下去。”说到这里,戴岳居然有些感谓。
林湄举起杯子:“承蒙您的美意,那我就借这杯酒,愿你那冥冥中注定的意中人早日出现。”她喝掉了杯子里的酒。戴岳又笑了,是那种发自心底的赞赏的笑……
吃过饭,彭堃和林湄把客人们送回房间,约好明天出发的时间,就告辞了。
第二天上午,戴岳一行在彭堃两个的陪同下,游玩得也颇尽兴。下午一到黑龙山滑雪场,老太太就说有点累了,而且滑雪运动是年轻人的玩意儿,她消受不了,因此只坐着缆车观光了一阵后,就回到当地临时旅馆的房间里休息,并说要好好睡一觉才能解乏。两个小孩子却兴致勃勃,发下誓言必要学会滑雪,戴岳也是个爱玩的,便对彭堃和林湄说:“下午就不要二位陪了,他跟小孩子玩,会很尽兴的。”彭堃乐不得拥有一段二人世界,自然喜形于色。他看着那一大二小拎着滑雪板,坐上缆车,向较高的地方去了后,冲林湄使了个眼色,也进了旅馆。
他们预订了六个房间,两个人也各有一间,林湄的房间在走廊的正中间,靠近电梯,彭堃的,则在最里面,靠近安全通道。两个人就一直往最里面那间走,进了屋来不及脱掉外衣,就拥吻在一起。他们虽然经常见面,但在一起的时候却并不多,所以吻得时间也特别长,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来,才稍稍放开了互相缠着的手臂。彭堃在林湄的耳边说道:“我的情况好像很糟糕!这个戴岳对你的欣赏让我担心着呢。他又是单身,你可不要受他的诱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所好学校,可不喜欢被退学的感觉。”林湄伸出手,在他的额头轻轻拍了一掌:“说什么呢,我是那么容易变的么?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
“不是,是你太好了,我自惭形秽。”彭堃嘴里咕哝着,手却去解林湄的衣服,惊天地,泣鬼神的男欢女爱就此开幕。在他们的世界里,并不耽于性爱,却痴迷于这种灵魂与肉体的交流;他们用嘴唇探寻对方的灵魂,用手指触摸快乐的来处,用颤抖呼唤精神的升华,用身体语言书写幸福的含义……当汗水像温泉一般在皮肤上流淌时,他们的喘息由急速渐趋于平缓,林湄闭着眼,忽然说道:“大哥,我想起一首诗来。”
“哪首?我知道么?”彭堃抬起身,拨开她被汗粘在额前的碎发。
“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呀。我突然感觉那不是写什么琵琶女的悲惨身世,倒是写刚才的事。”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解释?”彭堃怀疑道。
“你听我一句一句讲给你听”林湄换了个姿势把头伏在他的胸前,一字一句地说着,“那第一段里说‘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几句是说两人相逢,互相吸引;‘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几句是互诉衷情;至于‘轻拢慢捻抹复挑,嘈嘈切切错杂弹’等后面几句,你细细想来,不就是爱的过程么?最后又说‘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说的就是此刻。”
彭堃细细一想,便也笑了:“你这鬼丫头,难为你怎么想来,若是白居易再世,见你如此糟蹋他的诗,定会气得疯掉。”
林湄边笑边坐起来,拢一拢头发:“文学本来就是让人想象的东西,鲁迅还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我这样联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彭堃摇头:“我说不过你,你是个鬼精灵。”
林湄突然又不笑了,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大哥,这一年多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月满则溢,月望则亏,月朔则晦,近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我的快乐就要到头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我会如何呢?真是不敢往下想。”
彭堃一惊,捂住了她的嘴:“千万别这么想,我发过誓,只要我活着,就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我一定做得到。”
“我也希望这样,可是世事无常这个词也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此刻,我是最快乐的,我会永远记着。”说这话的时候,林湄的眼神突然深邃迷濛起来,让彭堃的心头也止不住地掠过一丝寒凉。
“好了,不要瞎想了,咱们起来好好说会话。”彭堃把衣服递给她。
“我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待一会儿吧,说不准老太太已经醒了,我陪她说会儿话。”她慢慢地穿着衣服。
彭堃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她穿好了,向门口走去,他就也穿了件浴袍跟过去。她打开了门,他叫了她一声:“小湄……”。她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再转过头去时,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眼睛瞪得比她还要大,还要惊恐正是刚从省城赶回来,追到这里的刘域。
刘域在省城记挂着戴岳的事,所以几个重要场次的推介会完毕后,就提前赶回C市来。到了鹏达,问了办公室人员,知道戴岳他们都去了黑龙山滑雪场,所以急匆匆地又赶到了这里。他在旅馆的服务台打听到了戴岳几个预订的房间号,又知道戴岳带着孩子滑雪去了,彭堃和林湄却是回来了,于是便想先和彭堃聊会儿。哪知他离门还有2、3米的时候,门恰好开了,出来的人却是林湄。他以为走错到林湄的房间,却只见她边捋头发边回身说着什么,刘域听得里面唤了一声“小湄”,那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脚也被钉在那里不会动了。这时,林湄转过头,看见了刘域,惊叫了一声,这一声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他看到了林湄身后的彭堃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这两个人的身上到处是来不及掩饰的欢娱后的痕迹。他全明白了,林湄爱的那个人是他的岳父!一个几乎可以成为她父亲的男人!彭丹的敏感和沈文霞的怨怒,一时间全都有了答案。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看着眼前这两个认识了十多年的、有过极其密切接触的人,好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们……不是真的吧?”林湄也恍惚了一下:“不,不是,刘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像哪样?”刘域反问,脸色苍白得可怕,他摇摇头,又点点头,回转身下了楼,身体有些摇晃。
林湄的眼睛里透出了焦虑和恐惧,刘域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虽然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知道的。彭堃拍着林湄的肩膀安慰着:“不要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他的安慰却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林湄是越来越担心了。因为她发现,戴岳和刘域见面后,不论是叙旧、喝酒还是最后送别,刘域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迟钝。
戴岳临走时,给了林湄一张名片,说随时欢迎她到他们公司去。这时刘域的表情又是怪怪的,好像林湄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
之后的几天里,刘域几乎不跟家里人说话,他从那种受惊的状态里跳不出来,林湄怎么会和彭堃走在一起?她是真的爱上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几乎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还是看上了彭家的财产?如果她的生活里缺少爱情,为什么不爱一个年貌相当的男人,他难道比不上彭堃?沈文霞既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为什么不离婚,反而纵容他们在一起?这世界真是变了,女人们也真是奇怪!如果爱上彭堃的是别的女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让他梦绕魂萦的林湄?他们的重逢让他怀有美好的牵念,让他以为林湄是世上最美好的女人,是女人的绝版,即使不能重新再拥有她,只要能经常看看,也没什么遗憾了。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遗憾,击碎了他心中的一个梦,林湄由一个美好的女人化身成了一个利欲熏心的随处招惹男人的风尘女子。他在这种被击碎的情绪里徘徊着,像一个幽灵。
彭家的空气变得异常的凝重,谁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彭堃曲折地把刘域知道了自己和林湄的关系的事告诉了沈文霞和彭丹。沈文霞感觉彻底没有了面子,彭丹在前些日子的孤寂幽怨之余对林湄又多了几分的恨。不过,刘域的这种情形倒也让她放心――刘域肯定更恨林湄,她倒不需再吃那些莫名的醋了。于是,她像从前一样又开始了玩乐、逛街的滋润的日子。
林湄猜得出在刘域眼里,自己的形象变得多么不堪。刘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旦发现自己认为完美的东西有很多的瑕玼,就会因此否定自己的世界观。她只好找到刘云婧,把这件事说了,希望刘云婧能代她跟刘域解释,或许同学的话,刘域还听得进去。刘云婧说:“我看未必有用,刘域一直是在一个充满了成就感的世界里行走,他看到的全是鲜花,听到的全是掌声,他怎么能理解你曾经的艰难和挫败,以及你对彭总那种绝处逢生的爱情?前些日子,我读到那个网络写手安妮宝贝的一段话时,对你们的世界有一种新的领会。她说,最好的爱情是两个人温暖地在一起,彼此做个伴,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我去把这话跟他重复一遍,他懂就懂了,不懂也就罢了。”林湄只好点头。
两人分手的时候,林湄突然拉住刘云婧的手说:“云婧,最近我总有不祥的预感,这最好的爱情怕是要到头了。”
刘云婧宽慰着她:“阿湄,不要想太多了,事情总会解决的。”
刘云婧约了刘域两三天,两个人才约好在一家咖啡厅碰面。刘域的情绪依旧不怎么样。刘云婧因为结婚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张罗,所以没打算跟他谈过多的事情。她把林湄和彭堃交往的过程简单地说了说,然后就把那句关于“最好的爱情”的话重复了一遍。分手时,她一再强调:“阿湄有理由选择爱谁,怎么爱,就像你当年选择放弃一样。这是事实,你只能接受。”
刘云婧走了,刘域独自坐在那里发着呆,想着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样看来,林湄之于彭堃是并没有所图,是唯情至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岳父岂不是太幸运,自己岂不是太不走运了嘛。他突然很想喝点酒,于是就打电话给陶云安,两人一起来到酒吧对饮了起来。陶云安正好因为要提拔,想给上司送点礼,沟通一下感情的事跟妻子吵了起来,心里也是烦得很,不知不觉两个人都喝多了,嚷着还要去歌厅喊两嗓子,痛快痛快。于是两个人就到了不远的练歌房。练歌房比较乱,一些另类女子常常在里驻留,刘域和陶云安糊里糊涂地让两个女人缠住了,怎么唱的,怎么付的帐等等都记不清了。
刘域到家的时候应该不是很晚,沈文霞和彭丹的牌局还没有散,彭堃也没在家。他进了卧室,一头栽到自己和彭丹的双人床上睡着了。
9点多钟,沈文霞和彭丹回来了。彭丹一开卧室门,见刘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心里很高兴――因为丈夫睡客房快20天了,今天回到两人的房间一定是想开了,消气了,原谅自己了。她见刘域的大衣甩在沙发上,别的衣服可是没脱,就想帮他脱了,让他睡得舒服些。她使劲把他扶起来,去拉他的羊毛衫,忽然发现领口那里赫然一处鲜红的唇膏印,她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她使劲地推搡着他,想让他醒来说清楚这唇膏印的来处,哪知丈夫嘴里居然咕哝出这样一句话:“阿湄,你等我……离婚吧…。。”彭丹像被马蜂蜇了似地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去,飞一般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沈文霞听见女儿的惊叫,忙问:“怎么了?”,女儿却已经不见了。沈文霞追到门口,怱听马路上一阵尖锐的汽车刹车声,夹杂着彭丹凄厉的喊声……
彭丹被推进医院抢救室时,满身是血,也不知道撞到哪里了,伤势如何。沈文霞近乎绝望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