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官场香艳梦:南方浮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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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打断了李尘都的思绪,是易处长打来的。想到这个人有一天会取代南江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李尘都就紧张。对于南江,李尘都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对于这个捉摸不定的易处长他还没有掌握对付他的武器。
对于上司来说你无法控制你的下属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而对于下级来说,你无法掌握你的上司将使你随时处于不安之中。
李尘都搜罗着肚子里的赞语对易处长一阵赞美,李尘都懂得在你不了解某人的嗜好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他进行赞美,人最容易在赞美声中发昏和陶醉。狐狸总是在赞歌中露出尾巴。这时好猎人就冲上去将尾巴逮住拽在手里,猎物的尾巴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好猎物都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不让人逮住尾巴的意思。只有肤浅之辈才将尾巴高高地翘起,让人逮个正着,从此成为别人手中之物。乌鸦也是在被狐狸赞美时失去衔在嘴上的肥肉的,为了一句两句不着边际的颂词就要挨饿,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但世上的人有几个能过赞美关?从皇帝到百姓都在誉美之词中葬身。李尘都相信易处长不可能对赞美有免疫力。
易处长难得获得别人的夸奖,所以,对夸奖就颇有神秘感和追求欲。李尘都在机关里磨练多年,对各种赞美的技巧掌握得烂熟,特别对易处长这种读书人他熟知各种赞语。
读书人自古以来大多受到的是迫害,对赞美有一种条件反射的感激,所谓仕为知已者死。易处长正是这种品行。
李尘都有事没事都爱赞美人,他知道几乎没有人不喜欢恭维,只要你将各种肉麻和恭维说得艺术一点你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这一套路李尘都屡试不爽,他经常把别人恭维得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特别是那些领导,常常被他赞美得云里雾里。
平常很少有人会夸奖易处长这种书呆子,他从来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只要别人对他不指责,不挖苦,不含沙射影,不酸不拉叽,对于易处长已是难得的夸奖。等待夸奖对于易处长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时在电话里突然得到李尘都一通卖力的夸奖,他十分惶惑!一时竟不知所措,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夸奖来得太蹊跷。
易处长被莫名其妙地任命为处长,又莫名其妙地成了局长的候选人。一个受气包,忽然被重用,封为处级干部,真是一步登天。像易处长这种人是准备一辈子当铺路石,当人梯,过平民生活的,却一夜之间被人改变了命运,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使易处长始料不及。他不是不想做官,中国的读书人以出仕为人生的最大愿望,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想做官,使做官变得非常不易。
乐天派(3)
世界上许多的东西都求之不得,而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得到的。
局里本来准备提拔易的同班同学老王,比较起来老王更显赫,更有来头,更复杂,不料他辜负了领导的器重,一出国就再也不肯回来,连老婆孩子都接走了,去过资本主义的生活,让培养了他的领导十分尴尬。于是好事落在了易的头上。
易放弃了在国外的优厚条件毅然回国,这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对照。其实易是在国外混不下去,又不愿意当二等公民,才悻悻地打道回府,不料竟有如此好事在等待他,这就叫做运气。祸兮福兮可以转换,世界处于变化之中,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在国外落魄的易处长在国内却意外地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在国外以为风光的老王在国外定居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永远不能融入到别国的主流社会,只有客死他乡,但他已无脸再回故乡,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有一年易率一个代表团访美,前来迎接的正是老王,他被临时雇来当翻译。易对王说如果当年你不移民,今天率团的也许会是你,而我根本连机会也没有。老王这时刚失了业,靠打短工养家糊口,但他还得供房,还要支付女儿的巨额教育费,老婆也跟他离了婚。老王只能苦笑,谁能预料结局呢?生活是一本天书,随翻随变,没有规律可循,这是题外之话。
易成为处长之后最需要提高的就是承受夸奖的能力,他承受批评的能力很强,但如今批评越来越罕见,夸奖则与日俱增,不断袭击着他,让他招架不住。他的缺点一时间竟荡然无存,全被人夸奖成优点。连他打嗝的毛病也被人美化,打嗝真的这么美好?他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很费他的思索。
难怪官越大品行越优秀,只有倒霉蛋才满身是缺点。
易处长怀疑别人赞美他是否出于真诚,这年月谁吃饱了自家的饭没事干要毫无目的地白白夸奖别人,对待夸奖要提高警惕。
此时,李尘都正在电话里对易处长一通不着边际的夸奖,易处长不好对这个老资格的办公室主任说什么,只能以玩笑的口吻说不要灌我的迷魂汤,你老兄是想让我安乐死吧?哈哈哈……!
“易处长你真是好眼力,在对待夸奖这个问题上也比别人表现出大智大慧,确实与众不同嘛……”
李尘都抓住机会,立即让夸奖升级。
这时李尘都把手机换了一只耳朵,他十分受用,因为他能从易处长的语气中感觉到自己的夸奖发挥了作用。他走到餐桌旁准备往嘴里塞点什么。忽然发现在大嗨大啖的老婆往嘴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有一条菜青虫被她津津有味地吃进嘴去。他一阵恶心,对着手机又不便说什么,只能做出鬼脸试图提醒老婆,老婆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吃得很香。
李尘都无可奈何地继续在电话里跟易处长套近乎,对老婆的愚顽只能听之任之,眼不见心不烦。想白了,菜青虫也是属于蛋白质,关键是它比较干净,同吃进去一只苍蝇或臭虫有很大的区别。
李尘都对夸奖有独到的见解,对不喜欢吹棒的人更要使劲吹棒,吹得他发昏,发麻,仿佛川菜里的花椒,越麻越使人上瘾。俗话说谎言说三遍就成了真理,李尘都在易处长面前岂肯只说三遍就罢休。
乐天派(4)
读书人对被人夸奖十分敏感,譬如易处长对办公室主任李尘都的夸奖一方面表示警惕,另一方面也有好感。夸奖总比恶意的诅咒好吧。现在的人不是在说你的好话就是在说你的坏话,那种中性的不带偏见和感情色彩的话他们根本不屑于说。
易处长转入了正题,问南江局长去南方考查实验室选址是否要组织一个代表团?有没有一份名单?拟不拟定一个计划?易处长说得很公式化,但李尘都一听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考虑到他易处长没有?!
李尘都无比老练的人也一时语塞,哼哈了半天,说这个,这个……
他脑子飞快地转,吱唔说南江局长可能也就是纯粹意义上的考查,并不是最后拍板,所以不准备兴师动众。何况陪同的任务应该是南江局长的秘书陈维西来安排,李尘都滑了个干净,把皮球一下子就踢到了陈维西那里,他想你易处长总不至于敢到陈维西那里去争取进入代表团名单吧!如果易处长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去陈维西那里争名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会给他兜头一棍,把气焰给他打下去,让他得一个教训。你易处长正在上升不假,但机关里有机关的处事哲学,不要见利就钻,谨防钻进火圈跳不出来。李尘都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说的却是:
“我只是个替身!哈哈,嘿嘿……”
李尘都不想让易处长插手这种事情,上亿的大工程,可以造就多少个贪官?为了国家利益要把好这个关。但他又不愿意得罪这个未来的少壮派,只好左右躲闪,推来推去。连他自己也在发笑,自己装得这么高尚,他明白自己并没有这么高尚的人品,但表演得恰到好处,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表演才能蒙弊了。
易处长没有达到目的,甚至连一个时间表也没有打听到,毕竟他不好明目张胆地挤进来,一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既然李尘都滴水不漏,他只好沮丧地说你们多久出发,定了就打个电话来,我好去送送。
他明知李尘都在推诿,但只能把这笔账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你李尘都会栽在我姓易的手里。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e时代,甚至用不了那么久,三个月或许就河东河西了,每个人都看不到自己的后颈窝,但别人却长着眼睛在盯着你,所以,聪明的人不会把事情做绝。李尘都看起来还算聪明,但不识时务,眼见南江就要退出历史舞台还抓住他当救命稻草,这是自绝于时代。
李尘都把陈维西抬出来就把门关上了,谁不知道连南江也让着他的秘书,易处长只好打着哈哈给自己圆场。
老婆大声地催李尘都吃饭,拿了一个炖猪脚啃得满嘴的血水,那猪脚根本就没有炖熟,看得李尘都翻胃,又想起老婆吃进嘴去的那条菜青虫恶心得吐了一口黄胆水。
老婆并不明白李尘都为何有如此反应,讨好地端了一碗花生米炖猪脚,说这汤补人得很,要李尘都趁热吃下去。
李尘都莫名火起,抢白老婆说我又不是孕妇,需要催奶,要喝你的猪脚汤。见丈夫发火,老婆以为他是饿昏了,把汤端到他嘴边,说你闻闻,香得很,说着又使劲吹了两口气,想把汤吹凉。这不仅使李尘都生气,而且发了歇斯底里。
乐天派(5)
老婆一向不爱生气,经常对着别人的碗吹气,吹得唾沫横飞。这种事李尘都见一次指责她一次,但她下次照吹不误,还有理由辩解,说两口子怕什么,又不是外人,说完还哈哈大笑,高兴得像捡了大金砖。
李尘都越看越生气,用手一刨,将汤打翻,唉哟一声惊叫,跳起来一看,手背已被烫红,使劲摔了几下,火烧火辣地痛。老婆手足无措,慌乱中拿了抹桌布擦李尘都身上的油汤,越擦越油腻,李尘都顾不得疼痛又叫起来:
“我的西服!两千块钱一套的西服被你糟踏了!!天啦,你在干啥?你这婆娘!你把我的苦胆都气爆了……”
老婆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名牌?还不是商场打折的处理品。真正的名牌你买得起吗,一万多块钱一套。这套弄脏了下回打折时又去买嘛。听老婆如此嘟嘟哝哝,李尘都简直哭笑不得,摊上这种老婆这是应该享受的待遇。
听见李尘都的叫嚣,儿子伸了一个头出来看稀奇,见了这种阵仗,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老婆可以在丈夫面前受气,却万万不能在儿子面前丢脸,这一点她分得很清。就听见老婆杀猪般的嚎叫,她一腔热情侍候丈夫,不料却遭到这种沉重地打击,一时接受不了,便嚎啕大哭起来。
李尘都是个要脸面的人,赶紧去关窗子,怕被邻居听见,老婆索性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哭得更加有恃无恐。
李尘都只好摔门而去,眼不见心不烦,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算是他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为了脸面和仕途他又不可能离婚,只好这么熬吧!
中国有许多的夫妻都是在凑合着过日子,并把高离婚率说成是资本主义的结症,李尘都想等我空闲下来要写一篇文章好好驳一驳这种说法。
贫穷的父母(1)
易处长叫易大,他从一个农村的孩子混到今天这个位置有机遇,更多的还是自己的努力。
他父亲是长江边上的纤夫,拉着船在江边上一步一个窝,出满身的臭汗,挣了血汗钱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喝的是那种劣质的烧酒,当地话叫跟斗酒,意即喝多了要栽跟斗,两块钱一斤。吃的肉其实就是猪下水。跟斗酒很伤身,倒进喉咙烧得嗓子眼冒火。猪下水更是便宜的下脚料,用辣椒水煮一煮就捞起来,还要蘸加了姜粉的干辣椒面,辣得他父亲吐舌头冒颗子汗。
他父亲只能吃这种刺激性的食物,有时候在外面收工回来就找几个干辣椒蘸一蘸盐下干饭,可以吃下去几大土碗的米饭,或者就着一块豆腐乳或一碗豆瓣也可以干掉一斤半米煮的干饭。父亲的食量大得惊人。酒量不大,但敢喝,喝醉了就拉伸了睡,街沿边,田边地头都可以倒下去,睡醒了就找水喝,灌一肚皮水两泡尿一拉就又有了力气。
父亲刚五十岁就苍老得一脸榆树皮,患了高血压也不知道,只喊头痛,一痛起来就要易大他妈找鹅卵石来烧热了在后脑勺来回地滚动,这时他的病已经很重了,但他仍然挣了钱就吃那些内脏,猪大肠在辣椒水里滚几滚,捞出来蘸干辣椒面,吃得一嘴的血水,他只有这样才觉得过瘾,才能解馋。
有一天父亲喊头痛,其实是高血压又犯了,父亲不懂,喊易大他妈去把最后一只老母鸡拿去卖了,打两瓶跟斗酒回来。他妈说喝不得了,头痛得用碗大的鹅卵石滚了半天也没有见效,再喝酒恐怕脑壳都要炸开。他爹说你们妇道人家不懂,头痛一喝酒头就不痛了,这叫以毒攻毒,喝得醉成烂泥,醒来就好了。穷人治病除用鹅卵石滚就是用酒灌,不像富人还要吃药。
易大他爹只有酒钱,没有药钱。
易大父亲两大碗酒灌下去就脑溢血突发,一个时辰就失语,等两个时辰过去已只能口吐白沫。在那种偏远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医生,拖了半天请来的只是一个乡医,这时易大的父亲连白沫也不会吐了。
乡医会几手巫术,他念念有词,点了几根炙条在易大父亲的脸上、身上乱烤乱炙,皮肤烫起了水泡也不见病人动弹一下。乡医仍然没有倒威,显得十分老道的样子,把草纸点燃化成灰倒进烧酒,搅勺了给易大父亲灌下去,这叫神水,一般的病人经过这种折腾就会返阴还阳。
易大的父亲不行,他牙关紧闭,嘴唇开始发乌,这使乡医也有些慌了。但他还有绝技,用一根银针在易大父亲的人中和太阳穴乱扎一气。他干得十分卖力,弄得一脸油汗,连他的眼珠也因为使劲鼓了出来,易大父亲不仅没有反应,眼皮也翻不动了。
乡医也无力回天。
乡医累得喘了一阵粗气,让人将病人抬到通风处,将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易大父亲奇迹般地有了一口活气。他将易大的手拉了拉,喉管里呼噜呼噜地发出一些啰音,不知他想说点什么,但蠕动了几下就气绝身亡。
易大母亲只会傻傻地哭,把十岁的易大搂在怀里连着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嗓子出血。但日子还得过下去,母亲对易大说,儿呀,娘砸锅卖铁,浆洗缝补也要把你拉扯大。
贫穷的父母(2)
乡下的孩子读书一种是特别读得的,一种是特别读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