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时光 作者:青衫落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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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实在有点倦了,这三年中间有人追求我,不止一个,可是相处得还是没感觉,我想难道得一辈子陷在这样无望的单恋中吗?未免太惨了,回来看看,彻底死心,好象也算是一种选择。”
“我过来报道,他很惊讶,把我叫去办公室,直接说他再也不想听到旧事重提了,我说我有分寸,不会再做蠢事。他点头,说那就好,然后让我出去做事。用不了几天,我就知道了他在追求我们合作方公司的董事长助理。他本来负责的是总公司的香港上市,可是为了这女孩子,不惜两地飞来飞去,听说他父亲责怪过他,也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前几天,我在百货公司终于又和这个女孩子见面了。她肯定知道我是谁,可是很镇定,直视我的眼睛,和我谈着公事。呵呵,几年不见,她没什么学生气了,好笑的是,我们看上去倒是挺同类的,都是职业女性的样子,穿着套装高跟鞋,化淡妆,说起话来客气周到。不一会,他也来了,那么紧张看着她,说卖场装修,太吵,对你的耳朵没什么好处,赶紧走吧。她礼貌地跟我说再见,然后走了。看着他们那样亲密的背影,我知道这段故事算彻底结束了。”
我已经确定故事的主角是苏哲和邵伊敏无疑了,我其实对他们俩早就有好奇心,可是我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好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眼前的安妮了。
她笑了:“讲完了,松了口气,罗小姐,你听的故事应该很多,我这个是不是一个典型的炮灰女配的命运。”
我也笑了,她能自嘲,应该是放下心事了吧:“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命运和道路一样,是自己选择的,你现在放下,也不算迟呀。”
她点头:“是呀,24岁到29岁,从刚见面到今天,快五年时间了,实在够长的,有时不得不愿赌服输,幸好这几年虽然荒废了专业,可工作还做得上手,没有白活。今天讲完了,希望可以就此忘记往事,重新开始。”
“忘记?大概很难,其实也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不用努力去遗忘,才是最好的释然。”
她沉思一下,点点头:“有道理,谢谢你,有个不情之请,这个故事能不能不登出来,很抱歉我拿你做树洞,浪费了你的时间。”
我也点头:“没问题的,我的职责就是倾听,并不是每个故事都适合见报的,我们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她告辞走出了咖啡馆,我给张新打电话,他坚持要每天来接我,不管多晚,我想我是幸福的,在听了这样充满无奈的故事以后。
原来一见钟情真的存在,原来并不是每个奇迹都值得人感激,原来坚持并不总是一种美德,原来放弃需要更多智慧……我脑袋里条件反射般涌现了好多句子,都适合安在这样一篇讲述后面当记者点评,同时不禁失笑,当真是有职业病了,这个又不用我写成稿子。
这个样子见证别人的人生,我不知道该感谢我的职业还是苦笑了。
《被遗忘的时光》青衫落拓 ˇ第 54 章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一)
“她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牵挂不放?”
问这个问题的是向安妮,她的面孔透着绝望,其实前几天晚上在酒吧碰上,她就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当时心情很轻松地回答:“这女孩子,性格实在是强大,栽在她手里,我认了。”
我没想到这个回答会剌激到向安妮,并接了伊敏打给我的电话。我匆匆赶回去想挽回,但她的回答决绝,没留任何余地,大步走开,当然根本没回头,我留在了原地,沮丧而恼怒。没错,似乎也在这湖边,我和她散步,开玩笑地说她是那种可以把生离死别当普通再见处理的人。她并不生气,倒觉得好笑。真到了分手时,她连再见都不说,我意识到,她根本不想再见。
此时我不想再回答向安妮任何问题了:“我的感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坚持不辞职也随便你,去人事部门办调动手续吧。”
她冷笑:“这算什么,为你们的分手迁怒于我,可说不上公平。你在我面前扮情圣有什么意思。你又没许诺过我什么,一切是我自愿。我只想知道,我的感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吗?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感情就如此脆弱,甚至面对不了一点事实吗?她难道不知道一直以来你的生活态度就是这样随心所欲吗?”
“我不是迁怒于你,向安妮。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你,见到你我会更加厌恶我自己的行为,你的感情,很抱歉是你的事了。”
她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伊敏当然知道我一直活得随性,所以她一直不信任我,一直抗拒着我。
然而就是这样,她也许诺了。
我回去给她过生日,这寂寞的孩子,一个人待在那个空落落的房子里,并不指望别人记得她。看到我,她那样用力拥抱,那样将头抵在我胸前。她对我轻轻说了个“好”字,答应毕业后和我一块去深圳,我当时只是开心。现在我才意识到,我给她的不过是一点点温暖,而她却初次答应为我改变她的人生。
我却并没意识到那个“好”字的份量,没有重视那个来之不易的承诺。我从来觉得追悔于事无补,于人无益,可是这一刻,我确实是在追悔。
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对她恋恋不舍,而她会去得这样决绝,还会那么随性生活吗?我猜我不会,这个代价,付得太大。我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做到淡漠,并且我也不想淡漠。
我不会在你忘了我之前忘了你的,我猜我的记忆应该会比你来得长久。”她曾这样对我说。
她一向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坦白起来却毫不计较。哪怕她觉得我会先忘了她,她也不介意说出自己的感受。
可是我真的能忘记她吗?
(二)
“一定要选这样一天说结束吗?”
问这话的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女朋友,而这一天是情人节。
“对不起,很抱歉在这么个日子说这话。可是如果再交往下去,对你会更不公平。”
她一脸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早上还是秘书提醒我要不要订花送女朋友,我才想起是情人节,蓦地想起我和伊敏的第一个情人节。
“你赢了,我猜以后的日子,我会记得你给我的这个情人节。”
在那个湖边,她的眼睛亮如寒星,嘴角微微上挑,这样坦然地对我说。可是赢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现在这样一天,她身边有人陪吗?她会记得我们共度的那个情人节吗?
和她分手的第二天,我还在想怎么去找她求得原谅。不过公司那边马上打我电话,一堆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我只能心神不宁赶回深圳,生意就象一个欲罢不能的游戏,有时这游戏显得乏味,可是却没办法断然中止,陷身其中,只能继续。随后还陪母亲去了一趟美国,做术后检查。
母亲的情绪也说不上稳定,后期的治疗很折磨人。她一生隐忍,为这个家庭默默付出,病成这样,长期郁积何尝不是原因之一呢?我和父亲继续冷战,她却一定要我答应,不要因为她的病就责怪父亲。她勉强笑着说:“当初嫁他时就知道他性格强势自我,有过婚姻,有复杂的家庭,一切都是我愿意选择的,我从来没指望过改变他,这么多年,也说不上牺牲,只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罢了。”
我无话可说,却情不自禁想到了伊敏,她也有隐忍的性格,可是她从来坦白,爱惜自己,我爱她对自己生活的坚持。
几次拔她宿舍的电话号码,却又挂上,如果面对面都不能求得她的谅解,电话里又怎么说得清楚。而且我知道我请求原谅的解释甚至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她一向逻辑强大性格坚强,我根本不敢想象打通电话就能让她回心转意。
终于还是打了她宿舍的电话,却总是没人接,看看时间,我想应该是毕业了,这样可真是消失在人海之中了。我对自己说,好吧,这是你活该了。一生之中不知道要和多少人相遇再擦肩而过,也许我和她就只有这样的缘份了。
我开始认真工作,家人对我的变化十分满意。我对父亲还是亲近不起来,可是相处算是不象从前那样一语不合就翻脸走人了。
别人介绍女孩子给我认识,我想试试能不能开始新的感情生活,就去约会、吃饭、逛街、购物、泡酒吧,可是一切那么程式化那么乏味。
关于她的记忆翻涌上来,我提不起精神再去敷衍谁,我知道我不用再去做这种尝试了。我只能认命地发现,她给我的影响其实远大于我可能给她留下的印记。
有时间我会坐飞机回我们共同待过的城市住上两天,我叫物业派人定期打找我的房子,告诉他们,万一有女孩子过来开门,一定记得马上打电话给我。可是跟我预计的一样,我并没等来这样的电话。
我想她应该是和先前计划的一样,去了温哥华留学,和爷爷奶奶团聚。我和表哥林跃庆一块去了一趟温哥华,探望嫂子和乐清乐平兄妹,他们长大了,快上大学了。我去了几家有名的大学,抱着万一的指望,查看他们的海外学生名单,还是一无所获。
加拿大那么大,她不见得一定在温哥华。她一向目标明确,我只是她生命里一个意外,虽然她许诺过会记得我,大概也不过是记得罢了。
可是我怎么能够做到忘了她?对她的想念,固然折磨着我,却也让我心里充实。我没试过对人对事这样固执,然而她这样长久占据我的心,我愿意。我甚至害怕我会忘了她,有时会象履行一项仪式一样,一点点回忆我们相处的时光。
(三)
“她很爱你吗,你这么放不下她?”
问这个问题的是我的大哥苏杰,他大我九岁,早就成了家,女儿已经十一岁了。我们本来关系一直并不亲近,可是这两年倒是相处得越来越好了,按他的说法,是我成熟了,能很好分担家族生意的重担。
“我并不缺爱我的人,我只是缺一个我爱的人。”
我们俩人都笑了,兄弟俩进行这样的对话,的确有点可笑。尤其大哥,他是从来不相信什么爱情的。他的婚姻是两家大人共同愿望下撮合而成的联姻,他并无不满。他之所以问我这个问题,因为父亲刚刚跟我发了火,勒令我必须等香港上市的工作有了眉目再去内地,我的回答还是我可以两地跑,不会耽搁正事,可也别想我耽搁我自己的私事。
他笑着摇头,显然没把我的话当真,只嘱咐我好自为之,别没事惹老爷子生气,然后走了。
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我敛去了笑,看着窗外乌云翻滚的天空和下面大片的高楼大厦,只希望将要来临的台风不至于影响到下午的航班。
这样空中穿梭,自然很累,可是叫我一直待在香港,我恐怕真的会发疯。
终于又见到她了,在我绝对没有准备的一个场合,而她却显得从容。原来她一直留在国内工作,甚至见过我大哥苏杰,但她既没特意和我碰面,更没特意去避开我。
她礼貌周到,递我名片,叫我苏先生,说“相遇只是偶然,不见也是平常”。 听到她声音低低讲电话和人约在酒吧碰面,我的心凉了,这么说她的生活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我送她去三里屯南街后,开车回自己住的酒店,可是怎么也没法平静,想来想去,还是拿了车钥匙去了她和徐总住的希尔顿酒店。查到她的房间后打电话上去,她还没回。我坐在一楼咖啡座,喝咖啡等着她。她一向好静,却也会和人约在酒吧,并且这么久还不见回来。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吧。
终于透过玻璃长窗看到了她,她下了出租车,微微摇晃一下才站定,正要往里走,一个高个子男人追了下来将她的包递给她,两人笑着挥手说再见,那男人上出租车开走了,她径直走进来穿过大堂,去电梯那边,我原地坐着,突然没了想上去叫住她的勇气。
她已经有了她的生活,我还应该再去打扰她吗?我的想念对她而言也许只是一种困扰。
这样嫉妒,这样患得患失,在我是头一回。可是我终究放不下,如果就此不见,各走各路也许可能。既然已经见到,我又怎么能放手。
我开始不管不顾纠缠她。我表现得强硬,其实内心毫无底气。我所仗的,不过是她对我还有一点温情回忆,这样迹近无赖的做法,已经不能算是追求女孩子了,我只是实在怕和她再度失之交臂。
看到在北京曾送她回酒店的那个男人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听她说那人已经向她求婚,而她正在认真考虑,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然而我不能再拿自己的绝望来困扰她了,她有权做她想做的选择,我跟她说我不会放弃,但一定接受她最终的选择。
幸好我没有放弃,在她失去亲人的最痛苦的时候,我能守在她的身边。
可她还是拒绝了我的陪伴,独自去加拿大奔丧。我毕竟不能象希望的那样为她分担所有,她始终是那个宁可独自面对生活的女孩子。
(四)
“苏哲,我觉得你始终小心翼翼对我,我也始终表现得患得患失,我们两人这个样子,好象说不上是正常恋爱的状态,真的有必要继续下去甚至说到结婚吗?”
我开口求婚了。她惊讶、犹豫,这样反问我。
“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伊敏。我爱你,我没象爱你这样爱过别的女人。对我来说,你已经是一种抹不去的存在,我只知道我早就没得选择了。”
我头一次对她说了那三个字,她会不会对我说,我不在乎。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爱我,可我知道我爱她。现在对我来说,爱情哪里止于一点小小的喜悦,既然对她的爱已经重到我无法摆脱。我想留住她,用婚姻,用她向往的平静安稳生活。
早上我先醒来,她依然熟睡,晨曦里她样子那么恬静,长长的睫毛覆出一排阴影,我长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孔,听着她细微稳定的呼吸。我完全没了睡意,又不想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