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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寂寞妖红 暗-第12部分

小说: 寂寞妖红 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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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想着,脸上已露出不屑神色,老妇人看到了,咯咯笑起来:“小姑娘看不起我呢。”

长青转头喝她:“老实呆在这里不许动,放心,只要你按我说得办,我自然不会杀你,日后我会让你再见到齐王。”

唐流叹:“长青你为什么不休息一会,好好睡一觉,也许等你真正清醒了,才能把所有事情弄明白,你现在这样只会把一切弄得越来越糟。”

“不用你管。”他瞪她。

老妇人突然在一角大笑起来,声音更加难听,长青与唐流都皱了眉转头避开。

长青想了想,从腰里摸出一柄凤钗来,黄澄澄地似乎有一两左右,在老妇人面前晃一晃,后者立刻止了笑。

“阿婆,我要出去两天,你帮我看牢她,等我回来,这柄钗子就是你的了。”他说。

“好的。”老妇人一口答应:“只有两天。”

“一言为定。”他立了喘口气,又取了碗在汤锅里盛了食物,自己一口喝光了。

放了碗,他过来把唐流重新缚紧,栓在草棚中的一根柱子上。

“每天喂她些食物,不要解开她。这女人狡猾得很,还会武功。”他关照老妇人。

“嘻嘻。”老妇人笑,看了眼唐流:“小姑娘不狡猾的,她跟你一样傻。”

13 任风吹,歧途踪迹

长青这一去便是十天,唐流便被束在草棚里十天,手腕上的肌肤被麻绳磨出血红,老妇人找出一种草药,在口里嚼碎了吐到她伤口上。

“我不想替你解开绳子,”偶尔,她瞟着唐流,嘻嘻地笑:“不是怕你会跑,而是怕麻烦。”

于是她们整日面面相对,唐流看她在锅里煮吃一种深绿色的野菜,味涩而微苦,纯粹只是为了裹腹,几天下来,连带唐流的脸上也有菜色,恹恹地没有力气。

不断有人来草棚算命,她们唤她‘阿婆’。

“阿婆,我男人是不是就要回家了?”

“阿婆,我儿子做生意不顺,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阿婆,我女儿嫁得那户人家为啥总不肯好好待她?”

“阿婆……。”

唐流看她一一作答,不过是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换回几个铜板,有时也会是枚银发夹。

久而久之,唐流也觉得似乎可以问她几句话,反正闲着也是无事,终于,有一天,她问:“长青还有多久才会回来?”

“还有六天。”阿婆低着头说。

如此肯定?唐流半信半疑,眼光穿过破烂的草棚壁,透出窗外,方寸里阴暗天色,同样也是混沌莫辩。

希望他回来时能够把一切想清楚,心里默默地念,想了几日,她终于洞出些事情的眉目,想来骠骑庄要杀齐王反被诛了全庄,只是这事前有症兆,齐王似乎早已明白他们的计划,那些天里她如只无头苍蝇般地两地探究,到底还是一场空。

‘咣当’阿婆在地上撒了几枚铜钱,她向来爱财如命,可撒了这些钱后,不捡,只仔细地瞧个不停。

“放心,他没事的。”慢慢地她还是捡起了钱,脸上沉吟,这一刻倒真有几分神算的架式。

“你这么肯定?”唐流忍不住道:“阿婆如果你真是算得来命,为什么不替自己算一算?至少你可以天天吃肉汤了。”

“你知道什么。”阿婆冷冷地,用她那刮铁的声音反驳她:“我这人天生不能有好命,吃糠咽菜住草屋,如果真吃上肉住砖墙了,我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又来了,这几天唐流听惯了她疯疯癫癫的话,不管嘻皮笑脸还是面色凝重。阿婆不过是个草野村妇,如同其它村里占卜混饭的女人,半巫半鬼,却总要把自己装作成仙。

唐流只淡淡地转过头,继续想自己的心事。

‘滋’阿婆把一束颜色灰暗的短香丢在火炭上,烧得草棚里一室混浊怪香。

唐流皱眉。

“呵呵呵……”阿婆笑:“小姑娘,闻不惯吧,这可是召魂香,我也只试过三次而已。”

“召魂香?”唐流苦笑,眼看她自得其乐,仿佛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小姑娘,想开些吧。”阿婆说,眯起眼盯住火堆:“都是错的呢。”

唐流在地上腹中空空,这几日她只得几碗半咸不淡的野菜汤,哪里有力气多话。

“你看,这些来问我算命的女人,哪一个是为自己?全是为了男人儿女,小姑娘,世人都是这样,整天忙忙碌碌,但蠢得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阿婆取了火枝拨炭,未了,自己一口吹熄:“比如小姑娘你吧,还有那个送你来的男人,做多错多,全部都是瞎忙乎哩。”

几天下来,唐流早听惯了她的口气,也不当真,只淡淡一笑。

“不相信?小姑娘,你的命我可看得清清楚楚,费心劳碌,可不算是条好命。”

“不错。”唐流说:“这话早有人说过。”

“那人有没有告诉你,你一落地就注定身世奇突,无亲无友多灾多难?”

“那倒没有。”唐流苦笑,这位阿婆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吃嘴巴饭的大约都是如此,定要说得人惊天动地胆战心寒不可。

“嘿,不是没看出就是不敢说,小姑娘,若不是碰到我,谁会告诉你这种事情。”

“照你说我又该怎么办?”唐流奇怪:“如果真像你所说,我命该如此,我又能做什么去改变?阿婆,是否算命只能做到知命?难道你真有办法去颠覆人的命运?”

“嘿,别套我的话。”阿婆笑,牙是缺的,口里几只深洞:“吃算命这碗饭已经注定要遭天谴,再告诉你化解的办法,你岂不是咒我天打雷霹,别问我,小姑娘,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颠颠地去棚外找草药,把唐流一个人弃之不管,锅上炖着沸水,汩汩冒出水泡热气。

唐流渐渐渴睡,便把头倚在柱子上,半梦半醒里似乎看到父亲,满面涕泪:“唐流呀,爹爹对不起你。”

在梦里她也哭,白天落不出的眼泪一骨脑儿全部涌出:“爹爹,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唐流呀,对不起,全是怪我害了你。”

可是唐流觉得热气难挡,父亲的面孔在火焰后渐渐消失,睁开眼她只见满目红光,阿婆煮汤的火星爆燃了棚里枯草。

“救命!”她叫,急急挣扎,但双后犹被绑在柱子上,左右挪移逃避不开。

阿婆于此时走到棚口,看到大火也吓得呆住。

“快给我松绑!”唐流叫,但她被火海阻住,哪里近得过来。

蠕动中唐流衣角已着了火,一路蔓延而来,灼到肌肤,痛不可挡。

她只得拼命咬了牙,蜷起脚,将背后缚手的麻绳凑到燃烧的衣角上。

这麻绳是浸了油捻编而成,一着火呲呲地焦了一片。然而火舌同时舔到她的手背,唐流痛得几乎要甩手大叫。

可她到底使劲忍住,好不容易将绳子挣开,双手已是血肉模糊,足上也烧糊了大片。人在最末路时会有不自知的求生意识,她蹲下去,缩起头脸曲身成元宝形状,奋力向门外滚出去。

痛、灼、滚烧遍体,原来人肉遇到了火也会起油,‘朴啧啧’自己居然听得到声音。

草棚里本来空间狭小,这一滚出去也是一瞬间的动作,棚外早拥满了人群,见一只火球穿出来,纷纷大叫,把手里的水桶水盆向她身上倾灌。

难得此刻唐流仍有意识,睁开眼,她看到人们关切眼神。

有人轻轻道:“老天,这样活得了不?”

然后,便是黑暗。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只觉仍在火海里,全身上下痛到抽痉。

“你要紧吗?”阿婆怯怯地说,端了一盘草药过来喂她。

“我现在是什么模样?”唐流关不住心头恐惧,她是俯躺在床上,喉口被烟熏得红肿堵塞,硬是从缝隙里挤出话:“给我镜子!”

“不要紧,不要紧。”阿婆急急摆手:“你脸上没有大伤,只有手脚、背处烧得厉害。”

可唐流已红了眼,狠狠盯住她,把包了布条的手举到眼前:“镜子!”

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忙去取了镜子给她看。

脸上总算没有大伤,但头发全无,左颊处有一溜儿水泡,靠额角处铜板大小一块伤疤。

唐流终于哭出来,原来,她已是这个模样,活活的一个鬼。

“别怕别怕。”她们安慰她:“已经敷过草药,以后头发长出来了,扯过去可以掩盖得掉。”

“可是我已经变成这个模样。”唐流口里嘶嘶地叫,双手伸到面前,密密地包了布,想必那里已没有完整的肌肤。

到底是为什么,她拼了命去杀人抱仇、被摆布、被冤枉,最后又变成这个模样,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她一生多灾多难,注定是个厄运女子。

阿婆见她疯狂模样,不敢走过来,抖抖地在远处看,嘴里碎碎念叨不停:“破相是好事,好事……”。

幸好不久唐流便昏过去,人事不知。

长青回来时见她这样也悔之不及。“怎么会这样?”他懊恼,追问她伤势,众人说:“难办。”此刻,她们已经束手无策,“我们没有好药,而且她内毒攻心,发作时连神仙也救不了。”

“对不起,唐姑娘。”长青也急了,抱起她冲到外面拦了马车:“你千万忍住,待我送你进齐王府医治。”

他还是以为她是齐王的人。

唐流浑身针扎锥凿般地痛,像是有无数小刀慢慢细剐肌肤,心里却深深叹气,想说:“我不是齐王的人。”但马车颠簸,触动到伤口,她立时昏迷过去。

玲珑篇

14 冷眼乾坤浊世

伤者被送入齐王府时,已是黄昏时刻。

侍卫玲珑正伫立在书房檐下,听紫铜铁马风中叮当不绝。

此刻有人过来传话:“门口处送来一个女子,身上烧伤得很厉害,送来的人说,那女子叫唐流。”

原来是几天前送走的那人,玲珑自语,这本来不关她的事,但鬼使神差,她一时兴起,决定亲自去查看情况。

那名叫唐流的女子已经昏迷不醒,旁边立了一名青衣男子,满面细细疤痕,瞪着她似一只猛兽。

“你是谁?”玲珑皱眉:“是你把她弄成这个模样的?”

“她是齐王的妾。”男子的声音比她还要冷:“快把她的伤冶好,等到内火攻心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对扭头即走。

“咦?”玲珑反而气到笑,真是没头没脑,“站住。”她喝,一挥手,立刻有家奴上去阻拦。

男子‘呛’地拔出长剑,护在身前。

“你是谁?”玲珑挥了挥手命下人先停住。

“傅长青。”他一字一字地,大声道:“你回去告诉齐王,终有一天我会来取他狗命。”

好大的口气,玲珑不以为然,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想了想,这时,傅长青已经走了。

“算了,把她先抬进去。”玲珑说,自己皱了眉,一遍遍暗念:“傅长青?”

这个时候齐王在书房里写信,偶尔也会找人来商议事情。

今天,他只一个人。

玲珑不敢怠慢,将事情进去禀报,又说:“送来的人自称名叫傅长青。”

“傅长青?”齐王问。

“是骠骑庄的人。”玲珑已经想起来,道:“罗永诚的手下,王爷,如果我没有记错,傅长青便是以前的震远将军傅青城。”

“是他?”齐王微笑:“骠骑庄的人果然大有来头,傅青城居然换了名字。”又皱眉:“那位唐姑娘真的烧伤了?”

“是。”玲珑道,心里犹豫,她跟了齐王时间不久,并不知道他曾经娶妾,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提及那男人其他话。

“找个大夫来替她号号脉。”齐王道,垂目细想,又说:“从外头去找大夫,你负责看护她疗伤,还有,关照下人不许把这事说出去。”

“是。”玲珑应命,出了书房去看伤者。

她果然伤得不轻,鼻息沉沉地只是不醒,玲珑记得几天前她仍然美貌,脸上英气勃勃,只是脾气大了些,她唤人倒来了热水,自己坐在床沿边为她仔细擦脸。

不知道她经过了怎样的火势,头发已经焦成一团,玲珑取了剪刀小心自发根处剪去余下焦发,脸上的伤也用上好丹药温水化了敷上,又叫人取了败火散,用小勺混了水放在一旁等她醒了好喝。

做这些事情时,她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细心温柔模样,已经很久没有去照顾一个人,而这个人,居然还是齐王的妾。她向来不喜欢王府里的女人,整日花枝招展争风邀宠,或许在年少俊美的齐王周围,本来就少不了莺莺燕燕穿梭,因此她平日里只梳一只髻,穿一色男装,见人时面无表情。

她要让所有人明白玲珑与别的女子不一样。

自十岁起卖身为奴起,她便发誓要做一个不靠美色事人的女子,年幼时忍着众人的白眼,偷偷向其他家奴学了武艺,幸得她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居然成了齐王的贴身保镖。

也许,她仍是靠了些许美色的,否则,为什么这些人之中,他单挑选了她呢?玲珑将小勺在手中把玩,略略颦眉,她想:或许我该更努力些。

已近晚饭时分,她命了其他人先去吃饭,自己候在一边,等那女子醒来。

她的伤犹以手足处、背处更厉害,玲珑把她俯躺在床上,用铰刀慢慢割开她颈后处衣服,才开了个口子,便有股酸腥气味扑面而来,原先有人在她的背上盖了厚厚一层草药,碧绿黄浑,然而不管用,伤口某处已化了脓。

“胡闹。”玲珑自语,极小心地把衣裳割成布片,再从她背上创口处慢慢剥下来,用丝绵蘸了温水清洗干净,换敷上佳火创药粉。一边手上不停,心下却是侧然。其实与唐流在一起的几天,她故意冷漠粗语,不过是一种习惯。现见了这女子体无完肤地在面前呻吟,心里很是不忍,尤其当她临走时不肯要珠宝时,她甚至都有些佩服她的硬脾气。

一时到了掌灯时,她才睁开了眼,动一动,朦朦胧胧地有些糊涂,略侧了头呆呆看住玲珑。

“你觉得怎么样?”玲珑说,不知不觉口气柔软许多,又端了药水过来,贴在她唇边。

唐流就着她手上喝了几口,终于清醒了,说:“是你。”

“是我。你饿不饿?”玲珑击掌叫来房外的奴仆,去厨下取了清淡粥菜,用托盘送到床前:“唐姑娘,吃一点东西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头去,却是齐王来了。

“她怎么样了?”见了床上女子蓬头垢面四肢包裹的模样,齐王有些动容:“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

玲珑突然想起她原是他的妾,偷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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