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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寂寞妖红 暗-第9部分

小说: 寂寞妖红 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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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就这么走啦?”鸾祺公主追出来:“你别忘记欠我的这个人情哟……。”

齐王不待她说完,自己足不沾地,领着唐流等人匆匆离去。

行宫外,狩猎的大队果然已到大门,黑压压一大队人马正缓缓进来,齐王引她暂避到路旁。

“澶?”有人叫:“你不是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

少相骑着一匹白额骏马,轻跃过来,他兴致勃勃地指着身后的一辆马车,给齐王看上面一堆堆的动物尸体:“今天在猎场我颇有收获。”

齐王微笑:“果然不错。”

“你是否已经身体无恙?要不要晚上同我一起喝酒吃肉,我的厨子最会……。”他话说到一半,猛然眼角瞟到唐流,吃了一惊,眼中寒光一闪:“澶,你到底生的什么病?”

唐流也是一惊,不敢抬头,齐王立即上前,伸手拉住少相的束马缰绳,低声道:“隆,有些事情容我稍后向你解释。”

少相被阻得一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齐王,立时三分又平静下来,勉强一笑:“今天有些累了,说话也不周全,倒叫人见笑了。”

他想了想,从马上跨下来,凑近澶,轻叹:“你准备把她弄出去?”

澶点点头,两人并排站着,面前大队人马依旧如流而过,人群噪声中,唐流听到少相说:“澶,想不到,你是这样重情的一个人。”

他重情吗?唐流细细回忆,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刻起,齐王就是个面冷心冷的人,不错,他现在的确在帮她,但这样的一种援助——唐姑娘,以前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请原谅。

或许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他,齐王澶,竟向一个小女子,一个妾说对不起,他高高在上地俯视她,道歉也是施舍,地位身份如有沟壑不可逾越。

可是,她低了头,怎么好期望皇族权贵的道德观与布衣百姓相同,人们站在各自的立场说各自的话,其实并不是想要他人接受,一切,只不过是自说自话。

人群快过尽时,少相突然扬声:“平将军,你要出去吗?”唐流只觉心中一抖,看一人迎面而来,他一身紫色劲袍箭袖,头顶束发金冠,颤巍巍拳头大的紫绒珠,大步急急,脸上依然正气多过傲气。

齐王亦是一怔,不好埋怨少相多事,只得沉着气在旁相迎。

平面色凝重,略略一点头,一招手示意侍卫换了匹马过来,才向齐王等抱拳:“恕在下有事先走一步。”

那马才喂了草料,洗刷得干干净,刚系了缰绳,还未上马鞍,平等不及,一挥手便要上去,下人忙不迭地去找锦凳给他踏脚,突然,路旁一人飞奔过去,躬身跪在马下,以身作凳,垫在平的足下。

众人都没有料到,平匆忙间,一呆,但到底没有多想,一脚踏在那人背上,翻身纵上了马,又向齐王少相点点头,勒了缰绳绝尘而去。

他走后,唐流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里与膝上的尘土,脸上平平淡淡,很安静地,又回到齐王身边。

少相奇怪地看她:“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她说,向他勉强一笑,低下头,笑容又慢慢凝在脸上,也罢,难得在落泊里曾遇到这样一个人,蒙他真心诚意为她费心出力,也许豪门内外深似海,自此一别,千里万里,他们终是无缘在一起,但,今生今世,总算她也曾为他做过一件事。

她在心底叹气,齐王皱眉:“唐姑娘,希望这类事情不再发生,刚才若是平将军认出你或惊动到旁人,情况会很不妙。”

他看她,冷冷的,看不出怒或不怒。

“这样吧,我也陪你们一同出去,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抵挡一下。”少相侧着脸向他,不知是否唐流眼花,竟然看到他快速地眨了眨眼。

“也好。”齐王道:“不过一同走会引人注目,不如小王先行一步,在前面等少相。”

他们拱手作别,齐王带着唐流出了行宫。

不知怎么的,唐流总觉心神难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可又说不出个究竟,她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问他:“如果我真能远走高飞,骠骑庄的人怎么办?当初朝廷把我交给罗庄主,也算是个人犯,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离开,罗庄主会不会受到牵连?朝廷会不会因此追究到他?”

“这事有我来办。”齐王淡淡的:“我既然能把你弄出去,下面的事情自然也不用你操心。”他似乎不喜欢她多问,可唐流总是不放心,低下头自己又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难道齐王肯替罗庄主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没有声音,她抬头,齐王面无表情,像是根本没听见。

唐流突然停下脚步。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她警觉地看他:“是不是朝廷要齐王把我带走的?或者齐王想偷偷把我弄出去,让罗庄主去背这个黑锅?”

“你这女人!”齐王被她逼得也停下,瞪她:“我们还没有走出太远,姑娘能不能小声些。女人聪明是一回事,多疑是另一回事,唐姑娘还是安静些比较好。”

他这是在骂她多事,唐流不由怒。自相识以来,他从不关心她的想法,所有事情一早安排好,只要她忍气吞声地安静承受。可惜,一开始唐流就不是这样听话的人,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抱歉,唐流本来就是个多事的人。”她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如果我的逃脱是以罗庄主的罪责为交换,那我还真不能跟你继续走出去。”

“你不想平安的过日子?”他奇怪:“我若有心害你,不用专等到现在,姑娘只要仔细想一下就能明白,我只是想带你出去,你怕什么?”

“我怕你害了罗庄主,我走了不要紧,他怎么办?”

“他的事你不用担心。”齐王无奈:“也罢,你不过是想逼我说一句话。好吧,我答应你,罗某人决不会因你的离开而受罚。” 

10 万金怎掩去无情

唐流半信半疑,看一眼齐王:“真的?”

“当然!” 他一挑眉梢,眼珠清冷,珠宝般焕出光华,唇边一抹讽刺地笑:“我若要治罗永城的罪,哪里会用这种屑小手段。”

他总是如此,嘲笑她,或骠骑庄。想来贵族的眼里蚁民大多不自量力,唐流闭上嘴,只好认了。

此时,少相已赶上来。

“怎么在这里停了?”他问:“离得太近了,小心被宫里的人看到。”上来见了两人神情尴尬,又奇怪:“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是唐姑娘有些疑心。”见了他,齐王的脸色才算缓和下来,“隆,有没有人看到你跟出来?”

“没有,不过我们还是快些吧,时间不早了,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小心别生出什么事端,早些把她送走才好。”

他一勒缰绳,后面的亲信牵过一匹马。

“唐姑娘先骑这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换坐马车。”

他一使眼色,立刻有人过来扶唐流上马。本来,少相一直是个温柔有礼的人,但今日却行动急冲冲,大失常态。

唐流觉得说不出的别扭,近来身边的人仿佛总觉得她多余,从长青、罗庄主到齐王与少相,大家齐心协力地要送她走,每一个人却又都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一切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大道小道全部有军队把守,有齐王少相领路,所有的关口如同虚设,唐流一声不响,随他们走到大路上。

“从这里,往西去,沿路关卡把守会少些,你可以找一处远离官府的村落,用这些金银置些田产,以后的生活自然有着落。”齐王指着远处,轻轻说:“此去一别千里,姑娘自己小心。”

他早叫人预备了马车候在路旁,赶车人指间布满茧子,想必也是王府里的高手。

看来一切果然布置得井井有条。唐流叹气,下了马,走几步,又回了头:“骠骑庄是不是要出事了?料想朝廷怎么会如此心慈手软,将一众犯人养在骠骑庄,不杀不罚,还可间或让人偷偷放了去,唐流确是无知女流,也明白这种好事是不会有的。”

“什么?”齐王挑眉,一怔。

少相突然纵马过来,拦在他面前:“唐姑娘,这些事情不需你劳神,你坐了马车离开此地自然可平安无事。”他一个眼色,马车上的人立刻下来,立在唐流身后:“小姐,请上车。”

他算是在押她走?唐流心中更怀疑,越发不肯动身,直视齐王:“世上哪有这样勉强的事?你们是要救人还是要害人,或者明着帮了我,暗地里利用我去害罗庄主?”

她握了拳,看他,面如冠玉,眉目雅秀,美丽的人未必有美丽的心。想来在齐王少相眼中,唐流罗庄主长青不过是枚枚小卒子,用来消遣差点的小玩意儿,哪里会有半句真话相对。

“唐姑娘不必太操心。”齐王冷冷说:“世上有许多事都是一早注定,我劝你还是明哲保身,请尽早上路吧。”

他一勒马缰绳,别转了脸,并不想与她多话。

唐流看看他,又看了看少相,前者神情淡淡,后者已露出不耐烦。

罢,罢,罢,如何同他们讲道理,他们本来就看不起她。

闷着气,唐流上马车。赶车人始终候在一旁,并不是殷勤,根本是监押,这样的滋味不好受,唐流怒得板起脸,可所有的人只当作没看见。

马车驶离了大道,一转头,唐流看到齐王对少相相视微笑,

这两人都是美男子,笑起时一个俊秀一个风流,然而唐流突然看得心寒,摸了摸胸口,说不出话。

回过头来,赶车人身材很高大,腰挺得笔直,挥鞭间虎虎生风,把马车一路赶到极速。

方向果然是朝西,一路无人说话。从窗口处,可以看到景色如飞般后退,经过官道、树林,唐流坐在车里,心绪也是飞速快转,齐王眼里的嘲讽,那些暧昧的话,越来越担心,他为何要劝她明哲保身?是否骠骑庄早注定不保?

想起庄里的那些人,那些粗犷却真心的汉子,唐流渐渐热血上涌,她狠狠咬了唇。

终于,在一处热闹市集口,车速减了下来,‘的儿的儿’地小心穿过人群,乘此机会,唐流已下了决心,她掀开车门布幔,猛然跃下马车。

人才落地,手里已捏了一把珍珠向上挥洒,齐王赠她的包裹中,一串串桂圆大小的珠子,粒粒滚圆,飞散在空中,阳光下凝成一颗颗晶莹,刺痛了许有人的眼。

“有宝贝呀……!”人群立刻大乱,无数只手扑过来抢截。

赶车人发觉不妙,然而隔了这许多眼红手乱的人,哪里近得身过来,唐流从人群中挤身出去,一手奔了一匹马,往回路飞驰。

赶到骠骑庄时,不过黄昏时分,远远可看到炊烟袅袅,码子胡想必已在做饭,重又见到熟悉风景,唐流突然觉得温馨,原来,于她,这里已经是个家。

入庄时,王头开了门,瞪她,如见了鬼:“丫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唐流轻轻拍他肩,赶了半天的路,人很疲倦,但心里是高兴的,倚在门旁,只是微笑。

“你不是和公主走了吗?”长青也出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么又回来了?公主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什么事情,公主只是一时兴起,差我办些小事。”她说着,欲往里走。

“慢。”长青突然叫住她:“唐姑娘,刚才平将军来了。”

“是吗?”唐流有一分诧异,原来先前见他匆匆出门,竟然还是在找她。

“他知道公主带你走了,又赶回去,可随即又再来,说你早出了行宫,特地在庄里等你。”

“哦。”唐流奇怪,又有些感动,叹气:“那我去见见他。”

“然后呢?”长青只是盯住问:“罗庄主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骠骑庄虽小,也有自己的规矩,怎能容得他人随意进出寻人,唐姑娘,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令庄内麻烦。”

“你要我随平将军走?”唐流止了步,蓦地回头看他:“罗庄主不怕我走后朝廷会降罪?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许我留在庄子里,你们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一天遭遇也许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却不谋而合,所有的人都盼她走。走走走,只要离开骠骑庄,到处仿佛都是乐土,齐王给了她万金的行李,少相亲自押她上车,而回到骠骑庄,长青像是根本不想让她进门。

种种不妥,万般异事,唐流解不开,索性笑,看他:“长青,我早说过,你、罗庄主、庄里所有的人并不会说谎,庄里一定出了什么事,容不得我多呆。想来平将军并没有三番四次地走动过,你原本就没有让他走,你要他等我,把我送出去,对吗?”

她向长青问,眼睛却看王头,只见他听得面色凝重,但并不反驳,于是更加确定,叹:“我来了庄里这些日子,虽然不是一家人,总还有些情义,为何你们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呢?”

“唉……”王头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才要张嘴。

“能有什么事情!”长青伸手阻住他,板了脸:“唐姑娘,骠骑庄是男人的地方,留你一个女孩子总是不方便。我好言相劝,不过是为了你的归宿,难得平将军痴心一片。你受不受下,本与我们无关,现在他就在议事厅,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不再理她,径自走出去。

平坐在议事厅,极简陋的屋子里,他端坐似一尊金甲神,已经等了半天。终于见到唐流进来,不由精神一爽,站起来:“唐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他依旧那一身紫衣,神清气朗的少年模样,似清泉朝霞,诸如此类一切磊落光明干净。

“这么急着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唐流笑,道:“不过且慢,先容我猜一猜,你匆匆来这里,可是为了要把我带出去?”

“咦,你如何知道?”平上上下下看了她几眼,又问:“怎么这身打扮,仿佛哪里见过似的。”

唐流被他说得心头大跳,怕他回忆起刚才的事,忙先阻上去:“才有人曾劝我明哲保身,可巧将军又急急赶来,想必大家都是好心,要我置身事外,对不对?”

她问得认真,平想了想,不好隐瞒,点点头。

“原来如此。”唐流叹:“但朝廷不会白白养着这些人不动,把我们摆在此地,是一时不好处置,专等机会发落罢了,我猜得对不对?”

“对。”平说。

“看来今日如此局面,算是大限将至,朝廷要拿骠骑庄开刀了。你听到了风声,所以特地来救我?”

这一次平有些犹豫,他沉默不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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