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狩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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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
“你多少可以回想起家人对你曾有的关爱吧。”那可是外人无法给予的感受。“想想你小时候,想想你的兄弟姐妹们,想想你的阿玛、额娘……”
“不可能有的。”他扯起荒谬的笑容,如同要他想像光头和尚冲天炮似地满天乱射的景象。“我阿玛、额娘都只喜欢女人。”
冰雅一愕。女人?不是女儿?
“没错。对我额娘来说,男人是天下最脏的动物,和阿玛成婚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剧,生下我更是难以容忍的污点。”他无聊地挑起左眉。“不过她利用我替她找些漂亮女孩时还满亲切,这点和我阿玛挺像的。”
他的不在乎令她心头一揪,再也掩不住怜措。“不是每个人都只想利用你,总会有人是真心关爱你。”
“谁呢?”
他执著的锐利神情紧紧盯住她眼眸,令她懊恼起自己的一时失控,连忙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反正不是我。”
“那你假装失忆地刻意亲近我,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儿探到什么?”
她骇然失色,小嘴数度开开合合。“我没事干嘛假装失忆?”她当时被他追击得头破血流,能够存活已属万幸。
“你来告诉我,你为何要假装吧。”他轻柔地吻住她错愕的双唇。
他的吮啃缓慢而缠绵,像是深深的依恋,痴痴缱绻。他徐缓地将娇柔的身于拥入怀中,像是拥着粉艳脆弱的朵朵牡丹,其中又隐含着骤然将之猛力捏碎的胁迫感。
冰雅茫然晕眩,被他的不按牌理出牌及过往回忆紧紧捆住,无助地被迫全然贴入他胸怀深处。
不要对她这样……拜托……她花了多大力气与意志,才将他的影像完全逐出她脑海。她已经发誓再也不荒唐、再也不任意妄为,她要安分地嫁给师父.将一切痴醉与狂恋全数埋葬……
“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吗?你以为我为何会顺着你的失忆游戏玩下去?”他含咬着她的耳垂沙哑呻吟。
“为什么?
她被自己虚喘的轻问吓住。她这一说,岂不是承认当初自己确实是伪装失忆?元卿表哥也看穿了她的把戏,可她始终守口如瓶,死不承认。为什么百祯只随口一问,她就……
他们在急遽的心跳中凝然互视,仿佛一切都静止。远处掠过缥缈的呼唤,是五哥徒劳的搜寻。世界顿时被浓密绿荫隔为两个时空,在这里,只有一触即发的薄弱宁静。
他们淬然环杂彼此颈项,唇舌炽烈交缠,急切地吸取彼此的吐息。他略嫌粗暴地剥扯着她的衣衫,嘴上不曾须臾放过她的红唇。他罔顾吻吮中细小的痛苦抽息,狂乱地揉捏着丰盈的玉乳,以他的手指熟悉她蓓蕾的细嫩,勾起那段迷离的纵欲时光。
她明白百祯是表哥的敌人.仍在暗中探查时被他吸引。她当初不认识这个人,不了解这个人,而且有完美的偬装在身,他不可能识破她的真实面貌。可无论她伪装成小丫头、老婆子、臭要饭的,他的视线总会穿透重重屏障,深深锁住她,令她急乱心慌,仿佛被猛兽盯死的香甜小猎物。
怎会有男人带着那么美的一双眼,怎会有人那么专注地凝望她的一举一动,宛如直视到她赤裸的灵魂、使她深感一丝不挂的惊恐?她的失忆计谋最难的不是骗倒别人,而是骗倒自己。她达到了连自己都意外的空前成功,为何他早就识破?
“我们注定就得在一起。’她将她压躺入花丛深处,咬着她的唇,拇指热切地拨弄着她的乳头。“我们之间的证明根本用不着言语。”
男与女,强烈的本能吸引,彼此对挑战的喜好,对高明敌手的激赏,织成细密纠葛的网,牵扯不断。
“我们别再玩游戏了,我已经一再容忍你的迂回,你还要多久才能我回应?”
她在双乳上诡魅的指间捉弄中难受地轻吟,思绪几乎溃不成军。但是不行……她不能屈服于他醉人的魔力……
“别再抗拒我了,冰雅。你想要的我哪一样没给过你?还有谁比我更懂你?”他顺势吻下她颈项,全然匍匐在她身上。
百祯的确懂她,更甚过表哥。但他之前并不认识她,没有共同的成长,没有共处的环境,只是短短的几次侦察,他为何就能看透她?
“世上没有人能真的懂我们,只有我们能了解彼此。”
她几乎为自己颈窝上传来的呢喃热泪盈眶。世上真的有个人,不需她开口说明,不需她费力辩解,就能懂她直达灵魂。她还抗拒什么呢……
百祯不经意刷过她颈上玉坠的热吻却使她及时一震,猛然抓回神智。。。。。。。
我相信你,月儿。
你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月儿,人生年少有几时,你还能再痴狂多少时日?
“走开!不要碰我!’她疯了似地狠劲一推,火速抓紧衣襟退坐到离他远远的地方。
百祯一时怔然,双眼仍笼着浓浊的欲望。
“别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化做无耻的禽兽,别以为我还会再一次被你的狩猎游戏愚弄!’”她咬牙恨恨低嚷,眼眶盛不住的羞耻感…一坠落,湿了襟口。
“冰雅?”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说你了解我!别以为你用这种简单又低俗的伎俩就可以轻松收服我,我、表哥、师父多年的情谊和同甘共苦,无论你再怎么比也绝对比不过!”
“情谊再深厚也用不着嫁他。”
“更不会嫁你!”
他的双眼霎时凶猛暴瞠,闪出猛兽愠怒的冷光;震缩了她的双眉。
“冰雅,我已经声明了,我要你。”
“但我不是你的下人,而是敌人。休想我会听命于你!”
“这只是你跟我之间单纯的感情纠葛,何必扯到那些恩恩怨怨上头去?”
“这的确与过往恩怨无关,但我绝不会背叛疼我、照顾我多年的表哥,绝不会离弃”
“说得好,但倘若是他们背叛你、丢弃你呢?”
“他们不会!”
他在激辩中狠然勾起阻邪嘴角,杀气四射。
“那就由我让你的恶梦成真吧。”
“有必要摆出这么大阵仗抓一个小女孩吗?”
“我不仅要夺回冰雅,更要彻底斩断‘四府’一切生路。”百祯冷然打理着自己一身英伟俊拔的朝服。
深幽厅堂内安坐的几丛黑影寂然思索。
“‘白虎’,你在这事上似乎太过执着。”
“你们以为我只会放浪随性?”
“不,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把局势全面弄僵。”
“别指望‘四府’会跟咱们把酒言欢了。人家自诩为清高之士、正义侠客,只管见义勇为,不顾百姓死活的。”百祯懒懒哼唱着。
“那个冰雅……究竟有什么特别?”
百祯冷眼斜扫,对方马上展手苦笑。“只想搞清楚状况,省得帮你帮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予理会,仿佛自己也是首度面对这个问题。
“她伪装失忆的企图吧。”
“什么企图?”
“就是没有企图。”百祯也觉荒谬地深深一叹。“她除了想亲近我以外,竟然没有别的企图。”
“显然她对自己的感情很有洁癖喔。”其中一名带着酒窝的少女笑嘻嘻。
“你又使个什么乌拉屁!”另一名魁梧男子没好气地一哼。
“哎,所以你们几个臭男人永远摸不透女孩儿心思到底有多纤细。”少女近似崇拜地酣然感叹。“你们瞧,人家冰雅多有骨气。只为了亲近自己不小心爱上的敌人,就假装失忆,作一场短暂的梦,没有什么‘四灵’、‘四府’,没有敌我,
好浪漫啊。”
“你的口水滴下来了。”男子冷讪。
少女连忙七手八脚地擦嘴巴,发觉被耍后,狠捶男子胃部一记,立刻痛得他咬牙切齿,一副鞠躬尽瘁状。
“她没有想办法在‘白虎’府中探测任何情报?”仍有人阴沉质疑。
“被爱情冲昏脑袋,连最重要的情报都忘了探。”一人笑道。
“你猪头啊!人家是不屑用什么鸟蛋任务来沾污高贵的爱情,谁像你,满脑子任务任务,结果你们‘四灵’跟‘四府’还不是一样烂。狗咬狗,一嘴毛!”酒窝少女恶了个鬼脸。
“也难怪冰雅格格上次进到‘四灵’的密会中,什么也不屑探索地扭头就走。”
“那就是她道德上的洁癖了。”酒窝少女扬起羞怯笑容。“这点跟她的元卿表哥好像喔,一片冰心在玉壶。”
百祯脑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印象:冰雅胸前挂的水月观音。
不管是她心头上、或是心口中,他都要彻底铲除这老是横在他俩之间的障碍。
百祯离席入宫后,厅内气氛依旧凝浊,人人各有心思。
“看来‘白虎’根本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难得听他谈女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执着到费这么多心思。还不惜与敌手正面起冲突,就很有关系了。”
“找个人来拉他这头猛虎一把吧。”
“那就找女人罗。”少女露出甜甜酒窝。
“鸳鸯?”
“她不行。”少女洋洋得意地摇摇食指。“若要镇住‘白虎’,非得找个高明点的人才行。”
“死丫头,再卖关子我就扭断你脖子!”魁梧男子狂吠。
“百祯的老相好,江南文华佗,容贵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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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的丧失记忆是假的!”五嫂坐在被褥中惊叹。“害我一直为那次在街上你故意不认我们的事内疚,回来还跟你五哥反省了好久呢。”
“对不起。”冰雅坐在床边骨牌凳上垂眼低语。
“没关系啦,只是……你不认我们不是因为气大家都赞成你嫁给天魁师父的事?”
她摇头。“我那时是扮演丧失记忆的人,即使看到熟人,我也不能认。”
“喔,那倒是。不过你做什么事都好认真,连小细节也不放过。可你头上的伤呢,也是装的?”
“那是真的,只有失忆是假的。”
“我觉得百祯贝勒好狠哪。他在酒宴上发现陌生老婆子明明就知道那是你,却还追杀得那么紧,打破了你的脑袋。”
“那是他的职责,毕竟我们是敌人。”冰雅落寞垂望膝上的雪白小手。
“爱上敌人,实在很苦,连想光明正大地亲近他都得如此大费周章。”五嫂感叹。“不过你这法子实在聪明。因为失忆,所以分不出敌我,也因此不用顾忌什么无聊任务,专心陪伴心上人就行。我下次也来失忆一下好了,这样你五哥跟我唠叨什么朝政时,我就装傻,让他自讨没趣。他跟我谈情说爱,我才理他。”
冰雅苦笑。
“如今你的婚事该怎么办?阿玛已经替你订好与百祯贝勒的亲,你元卿表哥却安排你嫁给天魁师父,你会为了选百祯贝勒而和表哥撕破险吗?”
“不会。”为了爱情毁掉亲情与友情,不值得,何况爱情在各种感情中,是最不可靠的一个。
“你不是恋慕百祯贝勒吗?”五嫂诧异。
“年少痴狂是一回事,终身大事又是一回事。假装失忆的事,已经是一段够荒唐的过往。关于恋情,我追求过,也重挫过,现在我清醒了,回到现实里做我该做的事。”
五嫂不可置信地蹙眉瞪视,久久不语。
“冰雅,你可不要又为了顺别人的意,就委屈自己的想法。你已经在这方面吃了够多的亏,尤其是婚姻大事,更不可以草草处置。”
“反正……”冰雅抽了下毫无表情的面容。“我不会跟敌手联姻。”
“百祯贝勒是元卿表哥的敌人,不是你的。”她柔声劝道。
“我绝对和自家人站同一条线。”
“你啊。”哎,实在是……“其实我觉得阿玛为你选对象的眼光,比你表哥好。”
“阿玛只是想和百祯家的势力结合。”
“不见得,就连我都看得出百祯贝勒比你师父更适合你。”
冰雅心头微悸,既好奇,又不敢有所表示,只得沉默。
“你师父的确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太中规中矩,跟你这一板一眼的性子一配,枯燥得要命。他是会很珍惜你,可是日子一定会过得像杯凉水,索然无味,百祯贝勒就跟你投契多了。”
“没这回事!”她轻斥,双颊温度倏地升高。
“我是不晓得你们相处的情形如何,但无论你或他,只要话题一牵到对方,马上就变得好专注、好敏感,整个人的气氛都变了。”
胡说,她哪有!可是……她有吗?她真有这样子吗……
“冰雅。”五嫂温柔地倾头笑看她。“如果给你一面镜子,你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有多妩媚。”
“我要回去了!”
她霍地起身,急急掉头,却踢到椅凳,跌绊在桌旁,震翻桌上热茶,湿了一大块桌中,尴尬至极。
“等一等,冰雅!我不是存心给你难堪。”突然一声剧烈的深呕,打断了五嫂的急唤。
“五嫂!”冰雅连忙抓过床畔痰盂,攀位猛呕不已的嫂子。
她痛苦地连呕十多声,只呕出几滴胃液,以及满满的两眼泪水,涕泗纵横,狼狈不已。
“冰雅,你别弄,这很脏。叫……呕!”
她吐到整个人似乎都快由里翻到外了,最后才奄奄一息地摊回床上。冰雅轻柔擦拭她的满头冷汗,替她在额角及喉间扶上药油,不断按揉。
“谢谢,冰雅……
她没有任何表情及反应,只是专心做手上工作。
五嫂会心而虚弱地一笑。冰雅这性子实在太吃亏了,除非有人能穿透她固执的屏障,否则谁也发现不了那里面藏多柔软的心肠。
“我这身子……真是不中用。”
“孕吐是很正常的事。”她转身去绞把热手巾。
“很少有人会像我……吐得这么严重,大家都以为……我是在故意装病呢。”她无奈地自嘲一笑。
“没人这么认为。”
“但我倒在床上这么多天,除你之外,却没一个人来看我……”平日热络的情谊,显然只是表面功夫。
“每个人都有事要忙。”
“你不也很忙吗?”
冰雅懒得再辩,不自在地替五嫂更替脏污的衣衫。
“冰雅,在这府里,除了你五哥外,你是唯一对我好的。我家的地位实在不如你其他嫂嫂们高,每次我亲近她们,都被看做是巴结讨好。我好伤心,真的……好伤心。”
冰雅默默地忙,静静地听。
“不管过得再苦,为了你五哥,我什么都可以忍下去。因为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