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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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内,失去自由是人的最大不幸,更何况这些没长舌的人精,铤而走险,侥幸是他们的最大的心理特征。与这些人打交道,假若用正常人的状态和心理相对应,那就大错特错了,而且,说教只是一种形式,最不适用的教条主义。应该以情以理打动他们,真正把他们当成人看待,让他们有生活的希望。至于打与罚只是肉体上的惩罚,而从根本上真正自觉认识到这一切是非常难的,敌对的抵触的心理很难让他们复苏,所以,监狱只是法律体现惩罚的场所,从根本上化解根深蒂固的犯罪中止,完全可以说接近零。因为,大多数人看不到希望所在,他们是社会上底层的特殊另类,虽然不是天生的罪犯,在人们的心目中,他们代表着罪恶。一成不变的观念和世俗,使他们得不到理解和关爱,得不到公正的重新生活的权利,他们背着进过圈的历史和邪性,物极必反,很多的人由此逆反,更加疯狂地走向灭亡。社会应该承担责任,他们是社会的一分子,是不是应该真正将他们纳入社会之中,是不是应该真正将他们改造和拯救过来,他们也是人。兆龙每天都在苦苦思索着这些问题,因为不久的将来,他将要面对社会,何去何从,不得不想。没有人没有思想,没有人不着眼于未来,能不能融入社会,而这个社会是否歧视,是否接纳这些底子潮的人,是否有容身之地,而生存于社会的起点和方式究竟如何,都是个未知数。追捕佟天学的人回来了,在所有的交通要道都派了人堵截,包括长途汽车站、火车站,结果一无所获。只得发传真,通知他居住地的公安机关,通报协查,这件事也就这样了,黑不提不提地翻了页。
第三章第126节 丰满激情的人性
生产任务提前并超额完成,打道回府之前厂长还挺仁义,知道这帮人苦,特意杀了两口猪,给这帮人改善生活,弄个不错的结局。回去照例是浩浩荡荡,畅通无阻。兆龙坐在大轿车里,和黑头戴着一副铐子,冷不丁的还挺别扭,一路上默默无语。等到驶达砖厂中队门里,武警撒开警戒线,往车下押解时,他还低头机械地随人群走动,以至于易军叫了他两声,才清醒。易军进了号:“怎么了哥们儿,跑了一个人就心情这么沉重,别自寻烦恼,劳改队哪有不跑人的,几个月不见,没着没落的,让哥们儿望穿双眼,知道的是哥们儿,不知道以为同性恋呢。”一句话把兆龙逗乐了,情绪也渐渐平和了。黑头说他:“兄弟,是不是想咱们小弟妹,实在不行来个接见,搞得这么深沉,换上我们哥儿几个,还不得死去。”兆龙苦笑道:“不是那一回事,挺自由自在的,突然猛一下戴上那么个鸡巴玩意儿,挺别扭,别把哥们儿看得那么低。”易军告诉他们:“今年9月份,贵州来一批一个专列,咱们支队五百,两个月以后就接档案接人,砖厂也分一百五,这一下川贵大聚齐呀。”哈德门说:“尿不过二尺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不行就招呼,这帮人,就得武力相加,跟他们没理可讲。”一听到这消息,兆龙异常兴奋:“真的拿他们开开刀,佟天学的事弄得我特别扭,你说他妈的跑人跟咱们有什么责任,武警的枪全是烧火棍,人也是傻得不能再傻,那么宽的视线,愣漏了。”都都冒出一句:“没准班长受贿了,故意放走了,真保不齐。”这一想法,倒没想到,哥儿几个却开心极了。人都回来了,重新恢复了以前的编制,兆龙他们又回到了老岗位,各司其职。由于生产计划没有安排人不可能吃闲饭让你待着,就出去打零工,田间管理。这一外出可如临大敌,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单队长加倍,武警也是双倍警戒,而尹指也严令杂务组必须随队出工,什么都不许干,只负责点名,压缩到每十分钟点一次,确保安全第一。今天去的是关系户团政委的小姨子的亲家爹的哥哥的老亲家,瞧这弯绕的,可逮着这少花钱多出力的便宜了,这家也绝,每一块地头上,都放着俩肉罐头,说是奖励干在前面的,川犯们就瞄上了它,一个劲儿往上蹿,在田间干活,都是有人干到一百米头上,警戒旗往前放,赵铁这小子跟装了马达似的,一个劲地往前蹿,并让小哨赶紧挪旗,后面还有十几个人紧跟他玩着命,要力夺肉罐头。小哨大锛儿头作了难,挪吧武警不愿意战线太长,不挪吧,辛辛苦苦的玩命赶名次,捞个荤腥,弄得左右为难。赵铁急了:“你是不是跟我们过不去呀,太阳底下这么暴晒,在土里面滚,满手都绿绿的,洗都洗不下去,想捞点肉吃,你们都装大个的,放不放旗,不放旗今儿就干你。”说完,人就跳了起来,手里拿着小铁铲,前面一炸,后面过来十几个川军,都围向大锛儿头,战斗一触即发。兆龙跑了过来,站在大锛儿头的前面:“赵铁,你是不是真缺揍呀,上次没练舒服你,今儿又假充大铆钉,不就俩罐头吗,弄得你孙子连命都想搭进去,大锛儿头,你给我靠一边去。”一下子将警戒旗拔了出来,这插小红旗的底端是好钢打造的,非常尖利,平时小哨们也闲着无聊,经常站着把哨拔出来打磨,要把人穿个洞,玩似的。兆龙指着赵铁:“你是个爷们儿你就往上冲。”又扭头对熟悉的武警说:“秦班长,你别开枪,今儿我就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武警能控制局面,又是老兵,倒想看看这场龙虎斗,也没吱声,摇头不算点头算,默认了。看着赵铁三孙子样,眼睛老盯着兆龙手中的家伙。兆龙乐了:“你真够 的,就你这德性还出来叫份儿,给你三分钟,不练就算了。你说你,俩罐头就这小样,至于吗?”双方对峙,赵铁还真犯含糊,时间已到。将小旗退给大锛儿头的兆龙语气很沉稳:“赵铁,人都掉坑里了,长点志气,别让队长们看不起咱们,真想吃肉,跟哥们儿说一声,这不算什么,没什么寒碜,别让他们看笑话。大锛儿头,呆会儿到四宝那儿,拿俩罐头,就说我说的,给赵铁拿过去。兄弟,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其实咱们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份,谁也比谁高不了哪去,自相残杀,没劲。”他转身走了。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甚至兆龙自己都忘记了,过了半个多月,赵铁拿着报纸包到杂务组找他:“殷哥,这是我们家乡自己做的腊肠,又麻又辣,是兄弟的心意。过去是兄弟不对,老觉得是北京人欺负我们,仔细一想,还是我们自己没混好,谁都不赖。”兆龙很直:“行,咱哥儿俩交个朋友,看得起老哥,有什么为难事就来,肉就拿回去吧,大班不容易,哥哥不能虎口夺食呀。”“多少是个心意,要不收就扔了。”“好好好,我收下。”兆龙不能再推辞了,晚上让哈德门送过去两个肉菜,算做答谢。圈里是怪地方,有时候,能反目为仇势不两立,有的时候,好起来冤家能穿一条裤子,所以说,这些人是有着丰满激情的人性。换一个角度说,假若是您,被逼得无法活了,失去了理智,也同样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换汤不会换药的。
第三章第126节 丰满激情的人性
星期天,支队机关都休息了,监狱长和政委都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妈,狱政科长高严留守值班室,二十四小时的电台离不开人,惟有启凡警花是外团的,还没有到休假时间,待班。易军给刘科长打去开水,刚要离开,被启干事叫住,闲聊了起来。“易军,你说你们里边的人都受了那么大的罪,干吗还要折腾呀,非要分出个上下,伤了自己不说,给别人弄坏了,还得加刑,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这您就老外了,圈里也是个小社会,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边齐呢,何况人呢。到哪儿都得三六九等,在这个鬼地方,你不招他他招你,不争出个名堂,永远抬不起头来。”“那你们总得为自己负责,为自己的家人负责吧,他们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您整个一个管教干部,改行吧,别打字,到狱政科肯定是个说教干部。”“还讽刺我呢,看看你们过的日子,连我这外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上次监狱长提着枪进去,后来听说还有你的事,把我吓的,难道你真不怕死,真的觉得无所谓?”“谁也想过踏实日子,举个例吧,拿支队来说,这鬼地方,天高皇帝远,你们这儿的人拿当官的当神仙供着,为了一个芝麻大的官,削尖了脑瓜往上钻。圈里也一样,混好了,可以不干活,可以吃好的喝好的,可以减刑,可以少受罪。这是人的通性,谁不往好处奔呀。由于身份的局限,里面的人争得更是刀光剑影,使绊的、下套的、埋雷的,惟恐天下不乱,你拿柳了,他就得受苦受难,那个环境只有用武力说话,以暴力斗,狠才能争得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而最让人感到头疼的,就是圈里的人在恶劣的环境和低下的底层中挣扎。困惑、抗争,使得他们变得更加凶狠和自私,自私得让人分不出朋友、哥们儿,仗义扔在了一边,一切惟我独尊。您有机会能接触这个黑暗的角落,又有工作的便利条件,您真应该写部书,把这些人的思想、行为,对生活的苦苦追求,心灵上的创伤,别离亲人的痛苦,与同犯的角斗,与命运的搏争,犯罪的始因,人性的渴盼,统统记录下来,这本书百分之百地畅销。我们不是牲口,是活生生的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一群孤立无援、饱受摧残惩罚的罪人,被束缚自由的罪人,一群奋力抗争的罪人,罪人也是人。”“对不起,易军,我的话题引得太沉重了,让你压抑得很,实在对不起。”“没有什么,习惯了,其实我们对干部要求并不高,能把我们当人足矣,我易军已经很幸运了,但是,人那有知足的时候。”“看样子,你肯定要出去大干一场呀,把自己失去的要加倍夺回来,这才是你的性格。”“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易军情绪有了好转。“同志,这是办接见手续的吗?”一声清爽的声音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一位绝佳的丽人带着清香走了进来:一袭天蓝色西裙套装,雪白的大翻领,衬着一张粉脸白里透红,丰腴的肌肤,诱人的曲线,一头乌发飘泻开来,一团生命艳光折射到易军和启凡身上,清高俊逸的妙龄丽人,让也是女人的启凡赞叹不已。“费青青,费姐,你怎么来了?打个招呼,找人接你去呀。启干事,殷兆龙的红粉知己,”费青青很大方得体地与启凡和易军握手。“费姐,这可是你的不对,突然袭击我们。”“易军,你真笨,这是给殷兆龙一个惊喜。”启凡纠正易军的说话,“我办手续,你去叫人。费小姐,你请坐,几千里地来趟不容易,喝口水吧。”不一会儿,易军将兆龙带到接见室,费青青见着兆龙,激动的泪水就淌了下来,启凡很理解地扶住费青青,兆龙一个劲地搓手:“别价呀,见着我应该高兴,这么远的路,你也不告诉一声。”“告诉你,就不会让来了。”费青青止住了哭泣。易军玩笑道:“费姐,当着启干事,真不给北京人做脸,整个一个小河流水哗啦啦,今儿得罚你喝酒。”费青青不解道:“你们还能喝上酒,听社会上议论,新疆的圈连饭都吃不饱,不是要安慰我吧?”启干事笑着说:“您得有自信心呀,这两个人精顶尖的人物,什么事做不成呀?”这句话提醒了她,她快人快语地说:“也是,要不,易军老弟怎么会有这么靓的警花陪着说话聊天,我们老弟是个人物。”一句话把屋里人逗乐了,启干事吃了个哑巴亏,脸憋得绯红:“费小姐,你们北京人都这样,拿豆包不当干粮,帮你吧,你却反过来攻击我,有些仗义欠佳。”费青青说:“启妹妹,此话差矣,能看到你们这样和睦相处,我就放心多了,你不知道,我们是在度日如年的过日子盼他们呀。”说到这又想发泄,被闻声赶来的刘科长听到了:“哦,殷兆龙的家属、欢迎,欢迎。殷兆龙表现不错,是个人才,人也不错,怎么着,易军,怎么安排?两位老大不在,今个儿我是老大,是到团部办一桌,还是在团部采购回来,小伙房干?”“您看,费姐,领导们都给您这么大的包容,其他接见的可没这戏。刘科长,团里也没好饭,咱们采办回来,让四宝子大厨,而且,兆龙的哥们儿今儿得多放出几个,给兆龙和费姐托托气氛,也没别人,就是杂务组几个,绝对安全。再有,您把汪中和尹指请过来,兆龙毕竟跟我不一样,那是他的直接领导,借着这个机会表示表示,拜托了。启干事,借一千块钱,周一从账上还。”
第三章第127节 给殷兆龙一个惊喜
启干事掏出人民币,费青青抢着要给,被易军拦下了:“怎么着费姐,这点机会都不给老弟?尽地主之谊是天经地义的。”等到兆龙、易军和刘科长采买归来,尹指两口子、汪中的家属、娄狱政夫妇全来捧场了;很有人情味的启凡竟将自己的铺盖贡献出来,姐儿两个聊得正欢。晚上给费青青接风的酒席开了,兆龙的哥们儿刚坐定,费青青拦着他自己认人:“黑头,属你印象最深,最坏的一个。都都,对吧。哈德门,没错是你。哎,宝全呢?”黑头说:“弟媳妇,可别移情别恋呀,找宝全干什么,他得值班,都出来不行。”“这个死黑头,还是大哥呢,嘴没把门的。”费青青就是费青青,关键时刻拿出了正经,“来,大家端起杯,为干警的爱人、我的嫂子们敬一杯,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的亲人就得不到这么负责任的关爱和帮助,谢谢你们。”说完一饮而尽,赢得满堂彩,不用人教,说得恰到好处,队长们听着舒服。“我费青青无德无能,兆龙和易军以及他们的哥们儿,让各位领导费心了。从北京来一趟不容易,我代表他们的亲人敬各位,全家幸福,快乐安康。”深深的三鞠躬,让众位干警赶紧站起身,“每个人我敬三杯,你随意,我干掉,兆龙倒酒。”刘科长、尹指、汪中、娄狱政、启干事这就是十五杯,她的海量和得体的问候让所的人吃惊和敬佩。“兆龙的好哥们儿,上有我的兄长,下有我的老弟,感谢你们与兆龙同甘苦、共患难,我费青青先干为敬。”又是三杯下肚,易军他们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