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母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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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听说邓小平已经上台了,政府不会管我们了”一边说,一边去拉老太太回来,不想没有拉住,反被老太太拉了一个筋斗。立即醒来,才知道是梦。看已经是6点钟了。这才穿衣起床。不多时候,兄弟去厂里面上班,顺便来送信,说老母亲身体不好,让挺章回老家去。这挺章联想到刚做的梦,就觉得有些不妙。也慌了,放下手里的活路,又给国乡说自己回去看娘去了。
好得这年,去娘家已经通了公路,坐汽车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路程,再走了一段小路,挺章急急地赶回娘屋来,严春东又带挺章进了老人家的房圈。见老太太側身向内睡觉。挺章便轻轻唤自己的母亲。老太太翻身坐起来。见挺章已经到了跟前。“娘,兄弟都说你不好,你的病可好些了。”挺章问道,老太太只道,“没什么,就是想你来一下,等你来了,我又觉得没什么。”挺章见她精神很好,只当老太太没什么大事情。
“你妹儿,今年高中毕业,听说还差点才上大学?”老太太问道。“让她复读,她不愿意,说要花去很多钱。刚好居委会有一个招工指标,就让她去了。现在已经在XX区乡供销社里面学习,来年准备上班了。”老太太又问起其他几个娃娃。挺章道,“现在娃娃渐渐大些了,已经能够做些事情了,担水做饭,都是娃娃在干了。”挺章答道。老太太又问了国香状况,挺章道,“他的还不是就是气管炎,但也比过去好多了。”母女两聊天好一阵子,老太太见儿子媳妇出去了,突然道,“我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要回来了。”挺章笑道,“娘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过些天,我空了,喊他们抬你到我那里去玩耍些时日。现在不比过去了,做生意,只要交点税,国家也不管了。更没有那市管会一干人等,三天两头来家里捉拿。”老太太听罢,稍微叹了口气,又道,“恐怕我是去不成了——我还想睡会儿。”一面说,一面又倒下翻身侧着向里睡去。挺章忙退出来,询问了老太太的近况。严春东只说并没有什么异样。挺章便道,“你要注意,老母亲好象有点不对。”说罢,又拉着自己的小儿子到挺心家里闲逛了一会。那里宋小小又问了小儿子的年纪,只说当年抱着的时候才点点大,你看,现在也都快10岁了。大家摆了一会儿龙门阵,那小儿子因有些怯生的,便要拉着回去了。挺章便依他又回来。进得屋来,再唤老太太,已经喊不应了。挺章忙上前又喊了几声;试着推她的身子,也没有反映。这才慌忙令严春东搬来了一张椅子,把老太太抬到椅子上放在堂屋里。挺章已经是左一声娘,有一声娘,泣不成声。只想到老人家,这一辈子,没有享受过什么,解放前忙着挣家养口,解放后作为地主一直是被专政对象,好不容易等儿子大了,又取了媳妇,巴望着享受几年清富,偏又遇上个现代派的媳妇,伤了老人家的心。这样想着,也止不住泪如雨下。那严春东少不了在一旁劝解,又让侄女们分头去唤来亲戚。一时挺心来开了个路,作了首场法事。等挺生得了那消息,赶回来,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但做儿子的并无悲伤之情,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只不过安排老太太的后事,尽自己作儿子的义务罢了。那严春东叹了口气对挺章道,“我们也晓不得她要死,头些天,她把自己的随身的衣物洗了,又让挺生带信给你。都没想到,今天她就走了。”挺心又对挺章道,“大娘恐怕已经知道自几大去之期已经不远,专程等你回来了。俗语说的,阎王先定人死,后定人生。大凡人要死时,自己总有些知道的。所以他都急着叫人给信,让你来。恐怕就只想见你了。连做儿子的她都不等,偏等你来。”挺章听罢,这才想起头几年替金兰算过的八字,不过是说金兰命有三子,但终究只得半子送终。心想,“这大概人生有命定,并非人力能改。作为儿子没能守望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当姑娘的天远地远跑来,老人家等也要等自己来相见最后一面。也算应了那八字先生的命批。”这样想着,心里又好受一些。接下来又,又住了几日,等老太太下葬,丧事已毕,挺章方才返回县城。这年,老太太79岁,应该死于81年。
如今且说挺心,这几日忙完了葬礼,挺生还是准备了拿点钱于他。挺心不好收,只道,“如果是死了其她人,这钱我是要的,死的是自己的大娘,如今收了这份钱,也是于心不安的。”挺生见他执意不收,也只得就此作罢。偏两个儿子,又一个手头紧,便要想向老头子借点钱。老头子没同意,只说自己最近的法事情做得少,没有收入。“你头天才去作个法事,今天跟你借点钱,你就叫苦。不愿意借就直接说,作儿子的也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的。只怕是又私心,偏袒了姊妹中的那一个。借给那一个了,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的。”挺心见大儿子如此说话,立即回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偏袒那一个了,要说偏袒,你们三几个姊妹我都在偏袒。这手掌,手背,都是自己的肉。那一年我在外做法事找的钱不是用在你们身上。你的兄弟,妹妹都没有什么说法,偏你在这里乱嚼舌根。”老大见挺心发了火,也只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也不必动气。”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吵闹,却不知道那二媳妇听在耳朵里,夜里回去对丈夫说老头子又拿钱给老大,只道,“现在娃娃没有学费钱,他老大既然都给老头子借钱,你还是可以去给老头子借点,看看老头子给不给。”次日,老二又把挺心请到屋里头,少不了叫苦连天。老头子就已经知道二儿子的意思。心里装着不知道。老二不得已,就说出了,借点钱,多几日有了就还。挺心只咬定自己没有。那二媳妇就认定了老头子偏心,在那里摔碗打盘,给脸色。挺心看在眼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匆匆地出了老大的房。回家来,老大知他去了老二那里去,也猜测他私下动了点手脚,那大儿媳妇也跨下脸来。老头子也当没有看见,心想,“给钱给老大,就必须给老二,现在两边都不给,俩头都得罪了。好在自己还能够争钱吃饭的,如今只是手头有几个钱,稍微没有依他们的心愿,他们尚且如此,一但老了,动不得了,到那时候,没有钱拿给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呢!”这样想着,就忍不住长吁短叹,出了家门,在外面闲逛,只想碰个亲戚来诉诉这心中的苦水。不知觉又来到挺惠的家里。那挺惠此时候,也没当公社书记,在家里做些家务活。见挺心来了,让他坐会儿。自己依然忙自己的。那挺心就叹了口气,不过说了儿子们不孝顺的等语。一语未了,那挺惠丢下手头活,对挺心说道,“你是个好人,你亲叔爷都是你斗死了的,现在,你受儿子的气,也叫一报还一报。”那挺心忙道,“那里有那个事情。”一边说,一边拔腿便走。“没有,我们马上喊了这附近的亲戚来问。”挺惠还在后面大声嚷他。挺心没想到挺惠提起了几十年前往事情,嘴上虽然不承认,心理面也开始发虚。惶惶然地出门,又撞见挺惠的老公,见他急匆匆地从院子里出来,留他吃饭。挺心只道,“还有事情。”原本就想找亲戚来诉苦,没料到碰了一鼻子飞。回到家来又不敢说,一个人躺在屋里唉声叹气。想到几十年前的事情,难免又有些悔恨。
过些天,挺德又在县城里接了法事。就邀请挺心下县城里来一起做这法事,这挺心顺便借机到挺章这边坐了一会儿,正好撞见挺章又有些感冒,头晕目旋的不能起床。那国香正好在外面说风凉话,道,“好,对了!就是这样的。要不然她总是说你这样药吃杂了,那样药又多吃了。现在你也病一下,就知道厉害。”见挺心从外面进来,也不再言语。忙又招呼挺心坐了。两个人不过是扯了会儿闲话。这挺心便问起姐姐。国乡道,“她在房里,病了。”一便说,一边进屋。见挺章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便道,“你兄弟来了。你还是出去一下。”说罢,又出来了陪挺心说话。这里挺章也就强打着精神走出来。挺心忙道,“姐姐,你又怎么了?”挺章道,“没什么,不过是偶感风寒,过两天就好了。”说罢,又要留他吃饭。这挺心就道,“我在大街上还有法事,没做完的。不过是顺便过来看看。既然你病了,就多注意休息。我这就去了。”挺章也不挽留,依然回去睡觉。中午时分,出了一身汉,方觉得好些,起来喝了些开水。就有大街上的庄老太太,因见挺章没有出来摆摊子,顺路过来看看。少不了就摆了一阵自己的家屋事。无非就说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不好。又说自己准备搬进幸福院去。省得和儿子媳妇见了面又吵架。挺章忙道,“幸福院恐怕没有自己家里好的。”庄老太太道,“不一定,幸福院的田代表,原来和我是制衣社的同事,她让我搬到她那里去。我也去看了,还是可以。实在不行,我就准备搬进去了。”说罢,告辞而去。
原来,这庄老太太,和那田代表都曾经是制衣社的职工,两个人时常在一起工作,也是无话不摆的人。后来,那田代表也成了居委会出了名的积极份子。虽然没有文化,又做过居委会的小组长,文革期间,自以为可以代替张主任,终究是弄了一身骚,反被那张主任算计,做了居委会的人大代表,后又被张主任摆弄去这管理孤寡老人的职务。俗话说,幸福院的住的都是孤人,不是孤人进去都会变成孤人。没想到自己,进了这幸福院,做了幸福院的最大的官——孤人的头。这些年下来,果然自己没有子女,成了孤寡老人,心里面虽然嫉恨那张主任,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好得自己在幸福院象个土皇帝,日子也逍遥。
你道这田代表是谁,正是那昔日的汤组长。其丈夫姓田,这些年丈夫已经死了,大家只记得其夫家的姓名,反而忘了其本姓。又因为那居委会张主任跟她有些不和睦,她也不愿意别人再提旧事情,也高兴街坊叫他田代表。70年代初,政府把这幸福院迁移到河边上的大院子里来。这一年,田代表还不到50岁。庄老太太家在大街上的巷子口对面坐,于是偶尔在巷子口相间,难免叙昔日在制衣社的情谊,自此也就也就经常来往。
田代表最近知道庄老太太和二媳妇不和睦,就免不了带她进幸福院去玩耍。这庄老太太见众孤寡老人无不清闲安详。心里也是十分羡慕。只想,“来这里,有人替自己做饭,吃饭有人敲噹噹,衣服也是有人洗的,政府每月还有几块钱用的。也没有人来和自己拌嘴,到少了些烦恼。”于是,私下里竟然有了进幸福院的想法。这田代表也极力怂恿,庄老太太就认为有了后路,这底气就足了起来。每和儿媳妇吵架,她也就非要吵个结果出来。又不时候,说自己有退路的人,不怕和儿子闹翻。他那儿子是个好性子,只是一味地拿庄老太太当母亲看待,却又想要照顾自己的老婆,少不了也是左右为难。偶尔劝了自己的老婆要息气,又来劝自己的母亲也不妨碍让着点,大家就可和睦相处了。这庄老太太,只是看儿子劝自己,看不见儿子私下劝媳妇,又只觉得儿子偏袒了儿媳妇,又牵扯出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房子是丈夫留给自己的等语。还不解气,又回头和这田代表摆这龙门阵。这田代表也是乘机说道,“你儿子和媳妇现在穿了连档裤子,来摆布你,日后你动不得了,看你怎么办。”这庄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少不得说了,不该说的话。道,“我怕他,我那老头子,死的时候,给我留了几大千块钱,又留给房子。我怕他干什么?只是如今还有这母子的情份,我太忍了这气。”庄老太太一心在这里说气话,自己发泄情绪,却道出了自己的秘密。等气稍微歇了,才觉得说漏了嘴,又道,“田代表,我们这么好,我告诉你这些话,你可千万不可告诉别人。”这田代表道,“这是当然,我们情同手足,将来你受媳妇的气不过,就直接搬了来住。到时候,我给上头的人说了,就行了。”庄老太太心中自是喜欢。
这日,那庄老太太又和儿媳妇吵架,就又找了田代表,说自己想搬进来。那田代表便带了庄老太太进院子,单独看了一间房子。但见那房子地面坑坑洼洼的,那庄老太太又嫌弃那间房子太烂,田代表道,“我们这幸福院,都只有这条件的。如果非要装修一番,也只有先向上面申请,还须等上面批准,需要些时间。”这庄老太太听罢,也只得先等等。谁知道,她那儿媳妇就以此做了把柄,动不动说出这件事情来激压庄老太太。老太太非要挣这口硬气,来催促田代表。田代表也只是拿话安慰,实在催促得没办法子的时候。这田代表也就让庄老太太自己先垫着,等日后上面拿钱下来再还她。这庄老太太也就信以为真。果真掏出点钱来装修。刚完工,庄老太太就搬了进幸福院。自己垫付的钱,到了年底,却又没有了下文。田带表只是一味地拖延。幸好钱不多,时间一长,庄老太太就不再把那点钱放在心上。
庄老太太的儿子起初以为母亲是在说气话,等这老太太进了幸福院,这才慌了手脚,又来几次三番的来劝老太太回去。那田代表对庄老太太的儿子道,“老太太自己想进来,你作儿子的就不必勉强,等过一阵子,老太太气消了,她想回来的时候,你再来接她。”老太太儿子,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反正挨的又近,老太太想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回来。这样想着又叮嘱老太太道,“想回来时候,只要打个招呼,做儿子的即可来接。”
这里田代表,自是对这老太太象自己的老人一般,事事按照老人家的意愿去办了。庄老太太要吃烧白,田代表就依了她做些烧白。办,实在是当天办不了,过几日,又给补上,少不了其余的孤寡老人也都跟着享受,众人见老太太如此得势,都来恭维这庄老太太。老太太也都自以为有了新家,就更是不愿意回家了。儿子每每来过问,这庄老太太又不时添油加醋说了这里的许多好处来。儿子见此也就渐渐得过问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