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母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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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厉害。”搓揉痛处,又忍不住哎呀连天的叫唤。
周卫东次日又向领导请假,说阶级敌人反攻倒算于他。领导准假日,令他回家休息半个月。这周卫东哪有闲心休息,成日里在市场上逛,一心想把何彪揪住。那何彪回去就有多少年不进县城,这周卫东那里找得着。
年底的时候,胡国香总感觉右眼睛跳。因俗语有云:左眼跳财,右眼跳挨。国香就有些心神不宁,急忙去信迷信。找了东门的一个巫婆来“烧蛋”。巫婆又说没什么妨害。
恰逢龙老婆子的女儿从乡下找来两个“放阴”的神汉.在堂屋里头偷偷地搞迷信活动。左右邻居的老太婆们纷纷围在堂屋里。等那两个神汉做完法事,好问些事情。其中一个神汉喝了一碗神水,就睡在藤椅子上,另一个就在屋子里面烧纸钱,请过观音菩萨后,这个神汉口中念念有词,便指令昏睡在藤椅上的神汉去阴间里的城隍庙,请那里的菩萨帮忙。昏睡的神汉得了指令,便突然用脚尖点起了细步。仿佛果然在阴间行步一般。这龙老婆子和他的那些乡下亲戚就开始问起自己的过去的家事。问者只要向神汉,报上死去的亲人的名字,出生年纪,曾经住在何处。神汉就会照着问者提供的这些信息,去访问阴间死者,并向死者询问在阴间的近况后,再向活着的人汇报。一时,几个老太太先后问了自己的亲人的情况,无不点头称是,其中就有的露出了悲哀之情。轮到挺章,挺章就问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情况。当问及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如何去了阴间的时候。那神汉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嘴巴里发出“啵——啵。。。。。。”声香。龙老婆子低声道,“是被枪毙的。”挺章点点头,又问他们否缺什么东西。神汉遥遥头,说,“不缺什么,只是找那个张姓的佃客和一个姓邓名跃华的。”龙老婆子又问,“这张姓的佃客是什么人。”挺章叹了口气道,“张劲松是个贫农,刚解放那阵,斗地主最为积极,周围的地主他都去斗了个完了。他斗地主又没有事实根据,只是一味的乱斗。后来又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家又斗他。说他是土匪,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姓邓的佃客解放那阵当了农会主任,积极了一阵子的,斗了些地主,后来,他唆使起我堂兄来斗争我的大大,我大大才被枪毙的。现在,大家说他整人太多,受了报应,死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以至于当了孤人。”说话间,国香也开始询问了老人们的情况。那神汉却说,“老人家的房子里有一个烟鬼,成日里,缠着两个老人要钱用。”国香这才恍然大捂,原来是自己的亲大哥在做怪,低声道,“怨不得这几天眼睛老是跳。”
第二天,国香在家里面烧了些纸钱。国贵来县城里赶场。国香也吩咐兄弟以后每年应该给死去多年的大哥烧些纸钱。说来也怪,自从许下了给自己的大哥烧纸钱的愿后,国乡的眼睛也就不跳了。心理的石头太算落了地。然而,还是有那居委会的人来通知开会。国乡心理立即七上八下的,心里面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挨批斗。到了居委会才知道,原来是那刘其越犯事了,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居委会让大家来开会批斗。无非说刘其越盗卖药材,投机倒把。。。。。。
国香在居委会点名后就从后面流之大吉了,回到家,挺章因问大家如何批斗刘其越?国香道,“管他怎么批斗,我也不参与。也不想看什么热闹。斗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就那么回事情。”
这天,胡国乡在茶馆里面喝茶,和茶友闲聊时候,叹气说这年头想找人写春联;居然不好找。就有茶友道,还消找人写,眼前就有人会写。国乡因道,“谁?”“就找洪大爷给你写。”国香又问洪大爷道,“是不是?”旁边的茶友道,“你把洪大爷请去,纸,笔,墨准备好就行了。”胡国香听罢,便邀请了洪大爷到家里去。这洪大爷也不客气,提了自己破旧不堪的竹编的提娄,跟着胡挺香去了。
《第一章 我的父亲(五) 》
进了堂屋,胡国香一边生火烧饭,一边拿出了笔墨纸砚等。洪大爷提了笔对胡国乡道,“我就拣点现成的,背颂写出来。”胡挺香道,“要得;洪大爷,随便你。”洪大爷沉思良久,便下了笔写道:“处处管弦歌盛世,家家诗酒贺新年”横批:“四海升平”。写毕,胡国香道,“写得好,些得好,字也周正。”又令挺章拿去贴在大门上。这里,洪大爷,又写了两幅对联分别贴了在房门上。那上面龙老婆子也来要了几幅。国香这才拆了文房四宝,上了几个小菜。胡国香又劝洪大爷饮了几口酒。洪大爷便说起了往事,道,“想当年,打日本时候,我们一个团,就只剩下我和团长两个人。最后,是我背着团长从死人堆里面跑出来的,到如今,那个团长早去了台湾,没有音讯。”说罢,又吃了口酒,只道,“有一年,在上海,也是快过年的时候,取6姨太,请了两场戏班和一些耍杂耍的;一连闹热的几天。。。。。。”说到此处,洪大爷不由得悲从中来,道,“就是这个姨太太,害的我没有及时走成,以至于今日。”胡国乡劝道,“洪大爷,你也不必悲伤,来日方长,机会还是有会的。一个人,一辈子,那里会没有些三灾四难的。很多事情,是冥冥中已经有定数的。”洪大爷听罢,道,“二哥这话说得有理,想来必是这个理,要不然为何我其他几个小老婆都不等,偏偏等她呢,等她,她又没有来。以至让我也误了最后飞机,这世界上,可见女人多少误些事情的。”说罢,又叹了口气道,“想必正如二哥说的,真是命!想想从监狱里出来时,我可以不回来的,留在上海,也许不至于今日。我又选择回原籍,当时,想到有自己的亲姐姐在家乡,可以互相照料。那里知道,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和我划清楚界限了。这么多年,也是没有来往了。”洪大爷捋了捋乱糟糟的胡须,呷了一口酒,道,“民国的时候,我每年不知道要从上海寄多少钱财与她。到如今,哎!”胡国乡道,“现在不比往日了。过去你富贵,现在你是国民党特务,被批斗的对象——这种姐姐,不来往也罢。”“是啊,客走旺家门,象我这种门庭,亲姐姐都不愿意走,想来也是正常的。”说罢,不再饮酒,只道舀饭来。胡国香道,“还喝些酒罢,醉了就在这里歇息。明日回去。洪大爷道,“这怎么行,我如果在外面歇上一晚不回去,乡下那些人就该说我跑了。第二天回去,他们又来理麻于我,少不了,又有一番审问。”国乡听罢,也知道他是受管制的,如果一夜未归,又会多些麻烦的,便不再相劝。饭毕,洪大爷坐了一会而起身告辞。胡国乡忙又舀了一罐盐于他,送了3斤粮票与他,道,“洪大爷,你今天帮我些了这么些春联,我也没什么东西给你,就拿3斤粮票当做酬谢。”洪大爷,道,“按理我都不该收你的什么了,这些年还不是好得有你们这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帮忙,坐茶馆,都是你们在开茶钱,尤其你二哥,也是隔三叉五地请我吃饭,我已经是感激不尽的了。今天不过是我洪某人帮你写几个字,那里称得上帮忙。你又送我这粮票,我是万万不能要的。”胡国乡道,“你的情况,我是了解的,你也不要客气。”说罢,又抓起他的手,塞进他的手里。洪大爷只得说了声谢谢,就出门了。
说起洪大爷,具体出生的年月已经不知道了,据说是14岁出去当兵。后来打日本,立了军功。渐渐得到了提升,混进军统做了特务头目。49年临解放那阵在上海,帮蒋介石负责运金银去台湾,因为自己小老婆没及时赶到,自己也因此误了最后班机。当场被解放军捉了,在上海坐了5年牢房,刑满释放后,因没有什么亲戚,自己就要求回到原籍。因为自己曾经是国民党的干部,所以那些乡下的现代派们时常批斗他。乡里面,县里面,每一次大的运动都是要拿他作靶。洪大爷自小就没在乡下呆过,锦衣玉食地过了上半生,哪里知道,下半生又回乡下。自是下不得田,出不得力,平时也偶儿去挣那队里的工分,年老体衰,也不过只拣些轻松的活路做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排挤他,说他偷懒。渐渐地,年纪大了,有些年老的社员又见他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也就不在刻意去计较与他。这洪大爷稍有闲暇,就进县城里靠做点小买卖,倒卖些粮票,布票等,赚点蝇头小利。买些生活必需品,油盐酱醋等。也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偶而碰上挨批斗的时候,就少不了饱一顿饿一顿。好得生意场上的朋友,知道情况,不时帮他一把,他竟然也支撑到了现在。今见胡国香,送他点粮票,心里也是感激不尽。这下出了胡国香的家门,因身上揣着几斤粮票,深怕遇上市管会的人,被没收,也不敢穿过小巷子直到大街上,而是绕道,刚来到河边,就听得身后,有人喊道:“站到”。只见是两个13左右的小孩子。稚气的脸庞被冻得红通通的。拦住去路。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对洪大爷道,“我认得你,你这个专门投机倒把的国民党特务。”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洪大爷,本能地站在那里。“你提的是什么?”另一个小孩子一边问,一边又抢过洪大爷的竹编的提娄,见里面是一个破盐罐。就将那盐罐就地一摔,但是由于力气小,那盐罐没破。正在这时,就有人叫道,“小杂种些,也敢在这里造孽,摔老人家的盐罐。”那两小孩子回头见一个大汉儿朝自己冲过了,吓得就沿着河岸跑了。大声训斥的是路过的郭XX,见有两个小孩子又在欺负洪大爷。一边骂,一边检起那破盐罐。对洪大爷道,“那两小杂种,其中一个,是市管会的严昆东的小儿子。老东西可恶,尽做些造孽事,小东西也学当讨人嫌。洪大爷,你也不要太老实,对这个小杂种吓吓他,就完了。说不准给他俩个耳刮子。你越怕他,他越觉得你好欺负。”洪大爷道,“我今日绕道而行,沿河边走,怎么也碰上了——运气不好。”说罢,又道,“我刚从你家表叔家出来,还得赶回去。”洪大爷从郭XX手中接过那破盐罐的提娄,沿着河边,向东走,走了一截小路,才进城市,出了东门而去。
洪大爷这一路走来,大约行两三个小时路程,才回家进了茅屋。刚将盐罐放在灶台上,公社书记就推开门进来就问道,“你今天又走哪里去了?”洪大爷道,“我进县城里去买了点盐回来。”书记道,“买盐?嗯,这几天就在屋里头好生呆着,不要乱走了,最近有文件下来,你自己就老实点。免得又生些把柄给拿住。你也是60岁左右的人了。好歹自己挣口气,马上过年了,不要又让他们抓了你的把柄,又把你斗来斗去的。”说罢,书记门也不关上就出去了。
洪大爷刚要去关门,那民兵队长,又冲进来,训斥了一番,才出去。洪大爷也不关门,坐在堂屋里头。心想这这公社书记和队长都来训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运动要来了。想到这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坐了好一会儿,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就在外面拾了点材火拿进屋里头,生了火,煮了点箩卜当夜饭。一连几日,不见有什么风吹草动。转眼就又是第二年的夏天,洪大爷又去附近的集市坐了会茶馆,才知道,公社书记倒了台。心里面也不怎么在意,却意外地听茶友说县城里国香翻了船,也不等到县城里面赶集市,慌得第二天便又抽空去县城打听消息。才知道,胡国香挨了批斗,政府说他走了资本主义道路,正拿他做靶。
一连几天,洪大爷夜里又睡不着,一心想这胡国香到底怎么样了。次日,又忍不住进县城,去打听,听得的还是那些不打紧的消息。直到月底,洪大爷早早进县城,终于才在茶馆里面,见到了这胡国乡。胡国乡反到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几天前,我就知道风声了,见多了。”说罢不愿意再提,又象往常一样,邀请洪大爷去他那里吃午饭。饭后,自己方返回乡下。
原来,这上面发起了运动,要各个居委会批斗本居委会的走资派,这居委会的就领了红卫兵搜查好几家人。胡国乡是河边的住户中的出了名的走资派。那些红卫兵在居委会的带领下,带走了国乡,又让国香挂牌戴帽地游街,最后红卫兵们又在大街上画了个圈让他站在圈里面嗮太阳。炎炎烈日晒了一整天。到半下午时候,就只剩下几个红卫兵,也都躲在了阴凉处去。这时候,年仅12岁的玉贵兵(胡国乡的妹妹胡国因的大儿)回家,刚好路过,见胡国乡一个人站街中央嗮太阳。便对国香道,“舅舅,你就回去了嘛。他们都走了。”一边说,一边去拉。国乡那里敢动。死死站在红卫兵划的圈子里头。立即有两个红卫兵走过来。其中一个长了块马脸,见玉贵兵去拉国乡,伸手就给玉贵兵狠狠的一个耳巴掌。打得玉贵兵一个趔趄,眼冒金星。许久方才回过神来,又听得马脸骂道,“那来的野东西,也敢胡来,滚!”看着眼前两个人高马大的红卫兵,玉贵兵只是狠狠地盯着那个出手打自己的那个瘦高红卫兵:一张马脸,眉心一颗痔。在6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这玉木兵在河边,碰见了这个人。“你还认得我?”这个人竟然回忆不起,见陌生的大汉子兀突突地问自己。只道是老朋友久未见面。又仿佛在那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你是那一个?”当年的马脸红卫兵问道。这一问,更被玉贵兵确认了身份。“你想不起来了,好!”话音刚落,玉贵兵轮起右掌,惯注全身力气。对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马脸就是一巴掌,口内叫道,“那来的野东西,也敢胡来,快滚。”这一声怒吼,那马脸方才明白。眼见当年的小孩子再也不是比自己矮一个头,而是比自己高半个头。心理虽然有些恼火,却也知道了究竟。只是怔怔地望着玉贵兵。凉久才说了句话,道:“对不起。”蒙着脸就走了。几十年后,玉贵兵(表哥)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时候,只说当时,那个马脸当时态度好,否则,还要整他。这是后话。现在只说国香站在圈里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