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在上任时失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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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门锁得紧紧的。他去找妇联主任,也不见人影。逢人就问,谁也不知道。刹那间妹妹失踪的情景一幕幕地在头脑里闪过,一种不祥的预兆倏然袭上心头!他觉得心脏一阵猛烈的收缩,犹如箭刺一般的疼痛。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
毕家又乱了。
直到夜很深了,毕生才像掉了魂似地一头撞过家门。母亲迎上去,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接着雷鸣闪电,大雨倾盆似地倒下来,全家人犹如站在油锅里一样,熬煎着、强忍着、等待着、期盼着……
天亮了,雨也停了。一夜未眠的毕生才发疯似地冲出家门,工艺编织厂的门仍锁得紧紧的。他在荒野里乱跑着,对着长空大声喊道:“艾莉娜,我的艾莉娜!你在哪儿……”
这时,他看到村庄里的人一个个朝前跑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人们往前跑,突然听到有人说:“好惨呵!真是丧尽天良呵……”
又听一个妇女说:“可怜啊!一丝不挂……”
他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绑了块千斤重的石头,怎么也跑不动。
前面是一片玉米田,玉米叶子还没有黄,玉米秆子有半人那么高,一场暴风雨,有的玉米秆歪了,有的倒了。一群人站在玉米地里,有人叹息,有人捂着脸,有人低声骂着什么。毕生才直往前闯。当他冲上前时,一幕惨不忍睹的现状令他魂飞魄散!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周围的玉米倒的倒,断的断,大约有一间房那么大的范围,显然是这女子撕打、搏斗的痕迹。不远处乳罩挂在树枝上,上衣撕破了,被雨水弄脏了。那条淡红色的三角短裤在裸露的身底下。死者被雨水浸泡得已经有些变得苍白。
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啊!天哪!这不是艾莉娜吗?他简直如同万箭穿心,更令他锥心的是,她的阴道里被塞着一个玉米棒子!
他拼命地抱着艾莉娜的裸体,他心爱的姑娘,发疯似地狂叫着:“艾莉娜!我的文莉娜!……”他昏过去了!
两个妇女脱下自己的衣服,把这个可怜的女人裸露的身体盖起来。人们这才明白,这个就是毕家儿子从西双版纳带回来的那个“仙女”!
消息随即传遍了周围的家家户户。没等儿子回家,毕生才的父亲听到消息后,突然一头倒在地上,老伴慌了手脚,等找来邻居,可怜的毕老头已经断气了。老伴心灰意冷,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惨状,拿起农药大口大口地喝着……
待人们把艾莉娜抬回家,毕生才也被人们架回来了,此刻的毕家已是三条人命。工具尸体并排躺在堂屋的当间。周围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敢看这悲惨现状。村民们没有一家吃下一口饭,痛哭,流泪,咒骂,愤恨……
修车人已经泣不成声了,泪水洗着他那苍老的面容。他哽咽着……这个外地的中年人早已不断地用手帕擦着泪水。他如同看了一场悲剧,是电视、电影、还是小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又面对什么样一些观众!哭了好半天,他才似乎有些清醒,他用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和表情说话,人们无法形容。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颤抖着声音说:“这样大的案件,没人管?”
修车人用肮脏的手擦着泪水,泣不成声地说:“是啊!县公安局来人了,查了个把月,没有结果。老百姓奇怪的是,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乡党委书记安小宾被免职了!”
中年男子点着头问:“那后来呢?”
修车人又说:“这是前任县委书记的事,可是那个县委书记调走了,现在这个县委书记汪登生上任不久,又把安小宾官复原职!不久这个安小宾又调到商业局当局长了!”他愣了半天又说:“还是当官好啊!有权、有钱、有势!”
中年男子又问:“这个安小宾到底怎么样?”
修车人说:“那就是天晓得了,只是老百姓都称他叫‘大色狼’!”
“这种人怎么能当官呢?”
修车人看看他说:“如今官也好买,只要有钱,在这县里什么官买不到?你拿5万块钱,包你也能买个书记、乡长当当!”
中年男子问:“真的?”
修车人说:“你是外地人,又是第一次来沂南,感到奇怪。
老百姓已经习惯了。反正老百姓买不起。那些当官的买官也是用公家钱,他自己哪来的钱?老百姓其实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饭吃,平平安安的,管他呢?谁当官都一样。只要不害老百姓,可是他们还要害人!“他指指旁边的高个青年又说:“就像他家,这就是毕生才,被弄得家破人亡。你看他,可怜呵!……”
中年男子看看这个毕生才,刚才修车人讲的这番故事,惟有他像一个木头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雕塑坐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泪水。
这中年男子心情极度难受,他像挨了刀割一般,怒火在心中燃烧。终于他愤怒地对修车人说:“师傅,我要帮你们申冤!”
修车人看看他,冷笑着说:“这可不是吹牛,说气话有什么用。不是小看你……”他擦着泪,凄惨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有的老百姓在家用刀砍着骂,大年初一在家烧着纸骂那些丧尽天良的狗官不得好死,可是又有什么用,人家官照当,官照升,财照发。看你的样子,是好心人,但怕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如今的官场上已经编成一张网,碰也碰不得。”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会再见面的,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姓王,外号王大车,周围没有人不认识我这个修自行车的,除了阴雨天,到这里就能找到我。”
“好,王师傅,谢谢你,谢谢你!”他站起来,从口袋里取出钱,先给王师傅五块钱,随手又拿起两张100元,塞到毕生才怀里孩子的小手里。随后推着车子走了。王大车喊道:“找你钱!”
他头也没回,骑上自行车,走了。
木木市委书记在上任时失踪四、重担在肩
四、重担在肩管也平回省城——求见省纪委书记——省纪委常委肖克俭、处长周兴标、徐启正随管也平去沂南县第五天中午,管也平悄悄地回到家里。家中一切依旧,爱人方兰上班,女儿上学去了。但他似乎觉得离家已经很久了。这五天时间,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个漫长的岁月。他没有那轰轰烈烈的,令一大批干部群众刮目相看、隆重的就职仪式,没有省委领导陪送的大队人马,没有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说,没有河决奉迎。
讨好拍马的碰杯酒宴,没有轿车迎接奔跑的威风……他天马行空,独来独往!
可是正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学到了书本上不可能学到的东西;看到办公室里不可能看的真情实感;听到了人世间稀奇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剧;尝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觉得活着这41年来灵魂在燃烧,心肺在膨胀,肌肉在颤抖!一个真正的人要弄清的,那就是是和非的辨别;黑与白的分界线;正确和谬误的分水岭;忠和奸的鲜明观点;正义和邪恶的斗争;善良和掺忍的抗衡。这一切,他过去只是在学习辩证法时,统统把他归纳为“世界观”。然而,今天具体来到现实生活中,在实践中,他过去长期积聚在内心的夙愿,一旦付之人生,就是岩浆喷射、洪水倒流。平生以来,他天性就是一个爱抱打不平的一人。对待事物的爱和恨,对待人间的不平。他会立刻表现在脸上,甚至不顾个人安危,谴责那些强压弱,大欺小,抨击那好臣陷害忠良。近几年来,报纸上报道的那些基层政权腐败,贪官污吏,卖官鬻爵。他愤愤不平过,拍案而起过,背后议论过。甚至曾感慨过:我要是当县委书记,非要治一治那些贪官不可!我要是当县委书记,非要像郑板桥上任县官那样,轻装简行不可。不要大队人马接送,独自乘公共汽车上任。没想到这玩笑竟成真的了!他却当上了市委书记!哎!这到底是真是假?不觉自己也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先刮刮胡子。这些天来还没有很好刮过一次胡子。他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照自己,胡子参差不齐,真像个老头子。心想方兰见到了一定会笑话他的。刮完胡子,他觉得该给方兰打个电话,于是拨通妻子的电话:“方兰吗?你听我说话,别大惊小怪的。喂,我现在家里,哎!刚回来……你别多说了,我知道。记住,对任何人都别说我回来过。晚上给我改善一下伙食,我胃里缺少油水了!下午我有点事要办,晚上回来吃饭。千万记住,不要提起我回来之事。哎……我会干什么,你还不知道?知我者,老婆方兰也,哈哈……好,晚上见!”
打完电话,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好笑,如今这年头,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忍饥挨饿,不是自找的吗?当今的大小官员们哪个不是天天出人宾馆饭店、舞厅酒肆!而他却吃不好睡不好,更好笑的是他这个市委书记还被铐上手铐,关了一夜!头脑中的闸门刚一打开,他立即强迫自己关闭了它。他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混蛋!现在哪有时间去想这些。于是拨通省纪委书记乔可明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他一听不是乔书记的声音,对方说:“请问你是哪位?”
他说:“我是他的……你就说是他的老家亲戚,请他亲自接电话!”
过了一会,乔可明拿起电话:“喂,请问哪位……”
管也平听出是乔可明的声音,于是歉意地说:“乔书记吧!
请不要怪我刚才撒谎,说是你的亲戚!”
“你是哪位?”
“乔书记,我是管也平,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我回来了。我现在在家里,刚回来,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想和你面谈。是啊……”
“你怎么……什么时间?”
“我想下午就见面,最好没人干扰,我们两人单独谈。”
“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左右。”
“这么长时间?”
“是。”
“那这样,下午两点,你到我家来,我在家等你。”
下午两点整,管也平准时来到乔可明家,乔书记已经为他泡好茶。管也平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登乔书记的门!”
乔可明递给管也平一支香烟说:“你现在官居要职,不比过去了,就别客气了。”
管也平接过香烟说:“我其实是一个不抽烟的人,但有时例外,人逢知己千支少吗!但我只是吸到嘴里就吐出去。”
乔可明笑着晃晃手里的烟说:“我也一样。好,我们闲言割断,言归正转。”他突然又说:“哎,我听说你‘失踪’了嘛?”
管也平收敛了笑容说:“乔书记,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正题。”接着管也平又说:“乔书记,我们过去交往不多,你是省委领导,现在我身上压了重担,我想首先请领导信任我,相信我的行为会对自己负责的,对省委赋予我的职务负责的。其次,请乔书记支持我的行动。第三,继续为我的‘失踪’保密。”
乔可明大笑着说:“我们的也平书记还不了解我乔可明,还有不少顾虑?”
“不,因为我的行动不比往常,我的思维方式也难以让人理解,况且我这一行为关系到一些干部的命运。”
“好,只要你说得有道理,我一定支持你。”
管也平吸了两口烟,又吐出来,用他那洪亮的声音说:“乔书记,我并没有失踪。五天前,我乘公共汽车准备去商阳报到。
偏偏汽车在路上抛锚,只好在附近的汪集乡找个小旅社住下来。
晚上我在一家小饭店吃饭,那个乡党委书记竟然搂着少女在喝酒!夜里我难以入睡,无意中进入乡政府大门,却在后院听到县委书记汪登生和一个女子在屋内调情。就在这时,我被几个人捂住嘴,上了手铐,关进一间屋子。整整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经过和乡党委书记一番辩论,他不得不放了我。这时我已产生了种怀疑,于是决定改去沂南县看看。谁知那里发生的一些事,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还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共产党干部干的事!“管也平拿出老董给他的那个破旧的薄薄的笔记本,递给乔可明。他翻开这已经发黄的一张张纸,上面有钢笔、铅笔、圆珠笔的笔迹。
管也平又接着说:“更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有一户农民,女儿被强奸,疯了!儿子外出两年后娶回一个西双版纳的媳妇,竟然被剥光衣服,在玉米地被害死。歹徒竟然在女子的阴道里塞上玉米棒子!这家老头子,其实才50岁,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倒地而死。老伴一看全家已走上绝路,心灰意冷,当时喝了农药而死。顿时三条人命,三具尸体同时摆在堂屋里!乔书记,听到这件事,我几乎要发疯了……”管也平讲不下去了,泪水从他那浓眉下的双眼里流下来……
乔可明怒不可遏地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骂道:“他妈的公安局长死了!”
管也平擦着眼泪说:“县公安局查了一个多月,没有说法。
前任县委书记把那个外号叫‘大色狼’的乡党委书记安小宾免职了。可是,汪登生到任后,不久这个乡党委书记又官复原职了。
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我们的乔书记啊!这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几个太简单的现象!我的良心迫使我暂时不能去安安稳稳坐那市委书记的宝座,我还要继续再‘失踪’下去“。
“好,也平,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管也平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一滴一滴地滴下来,他紧紧地抓住乔可明的手说:“乔书记,有你这句话,我管也平不为沂南县老百姓铲除恶势力,不为沂南县老百姓申冤。誓不为人!省委可以在商阳就地免我的职,甚至处分我!”他停了一会说:“乔书记,我的要求是:第一,请你继续为我的‘失踪’保密,必要时请为我挡一下。省里不要惊动过大;第二,请省纪委给我两到三个正直、精干的同志。要你信得过的人,最好是副处级以上的职务。”
“也平,这些我都支持你。还有什么要我办的?”
“请你给他们‘尚方宝剑’,我想这次行动只是暗中行动,不准备惊动县里的头头们,所以除了他们的工作证,还有什么办案的特殊证件?以防万一!”
“有中纪委统一发给的《特别办案通行证》,全国统一编的号,盖有中纪委的印章。”
“好,太好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老百姓不能等哪!乔书记,还要请你向他们解释清楚,这可是苦差,要乘公共汽车,住私人小旅社,吃方便面,吃面包。”
“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