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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凤待梧桐栖-第47部分

小说: 凤待梧桐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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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细细辨认,只见上面刻着“影刺必亡”四字,不明其意。

    看了一会儿,她又放下了罗帐,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回味着字中之意,“影刺?影刺?何谓影刺?”她自言自语道,闭着眼,双手交错在小腹前,似是睡着了一般,却是在思忖着是何人于何时何境刻下这些字的?此人如此愤恨,应是与这个部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或许……影刺指的是这个部族的名字呢?也不是没有来由的,溟墨和氿泉总是如魅影般神出鬼没,而所修之功又是以真气汇聚成冰刺,由此推及他们所属的部族特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从刻迹的剥蚀程度来看,有些年头了,她也说不准,但至少三十年,此人若还在世上,必已年过半百了。而这些床、桌椅、器具,如何看来皆是没有三十年以上年纪了,这个部族深居地洞中,也不会有人来访,这些东西也没有必要换新的。如此说来,这里本不是这番模样,只是后来不知为何才布置成客房的模样。

    一想起这房中原本囚着一人,她便觉得耳畔似乎还有冤魂的嘶鸣,虽是无神论者,但在这等阴暗、潮湿之地,独处时心中也不免有些惊怕。闭着眼,更是觉得有什么在向自己靠近。

    她倏地睁开眼,落入眼中的并非冤魂厉鬼,只是渊轻轻推开了门,手中捧着两小蝶糕点,半截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格外清晰,随着他脚步的深入,他的身影也在她的眼瞳中一分分扩大。

    他却忽而笑了,细声软语道:“可是惊扰了你?”再一扫她的身影,又责怪道:“怎地不脱了鞋再睡?这么大个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她没有反驳,只是默默起了身脱了鞋,道了声:“早些休息吧。”便兀自上了床,盖好被子,别过脸去,也不再看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无言地转了身,将手中的糕点放在方桌上,向西厢行去,临近门时才回身道一声:“累了便好好休息吧,有事唤我一声便可。”他的身影消失于轻掩的门后,只余两碟冷了的糕点。

    待他走了许久,她才再睁开眼来,说不清为何如此冷淡,只是气他总瞒着她。当他走进来时,她真想斥责他一番,不料他句句轻柔的关怀先声夺人,想开口,却又不知以何相对。只得冷冷地别过脸不去看他,心中却有几分怅然,为何原本可以相知的两人,非要各怀心思?也罢,也罢,毕竟她从来没有朋友,也不在乎这一个。一声怅叹,想平生四十一年,轮回湮灭,浊世沉浮,她真的觉得累了,不愿去想。

    桌上的红烛明明灭灭,烛光透入了轻盈的花糕里,通红通红的。终在风的一声冷啸中,灭去了光影,只余满腹的疑郁、不明意味的刻字,伴她入眠。

    一夜连晓,枕凉难眠,她在床上反反复复,睡意很浓,却始终不能入睡,不胜烦忧。如此的倦意彻夜折磨着她,加之究竟是秋天了,夜凉如水,况乎是这阴冷地洞中,薄衾不耐寒,绕是她蜷成一团,也不御风寒。

    在辗转反侧不知至深夜几时之际,却听得门边依稀传来些动静,她立时警觉了起来,并不动作,维持着原状。一阵冗长的沉默,听不见一点脚步声,只是微有风动。她正欲睁眼看看,只觉身上多了些什么,厚重感告诉她这应是一床棉被。被角轻轻地往里曲了曲,将她紧紧地裹住,也不觉得那么冷了。又是一阵微风动,门轻轻地合上了,再不闻声息。

    许久,她才低声喃喃道:“你这般,又是为何呢……?”如此一番,她愈加难以入眠了。

    那夜,她一宿未眠。他亦然。




第五十八章 ;月下踏歌行(五)

翌日,沉霖醒来之时已日上三竿,一夜未眠搅得她头疼欲裂,昏昏沉沉,绕是补了好几个时辰的眠,也是昏昏欲睡,毫无精神。如此睡下去,只会愈睡愈想睡,她便强忍着睡意,低垂着眼皮起了床。

    摇摇晃晃地,刚站起来便摔了一跤,一下子把她摔醒了。恍惚间,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并不起身,只坐在地上,望着一墙之隔的西厢,这才恍然,原是少了渊。常日里她若是将摔将跌了,他必会扶她一把,她已是许久不曾摔了。而今这一摔,倒令她有些生疏了,才念起原来平日里他对她颇为照顾,自己却鲜少放在心上。

    她拍拍衣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四下里望望,阴阴的房里只余自己一人,隔壁也是一片沉寂,渊不在她的近旁。似乎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一旦见不着了,心里便没来由的着了慌。

    于是她疾疾向门口步去,正欲推门,门却先开了,迎来的是渊,见着他的那一瞬,她有一晃而过的心安。

    渊望着她有些慌张的小脸,笑道:“怎么了?像撞着鬼似的?”边说着,边将手中托着的托盘放在桌上,她斜眼望去,是一碗清粥和一些小菜,菜式虽简单,倒也不失清淡宜人。

    转念一想,她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便坐了下来,舀着碗里的粥,散散热,说道:“说不定这儿还真有鬼呢?”

    渊也坐了下来,半笑半严肃间问道:“此话怎讲?”

    她抬头缓缓望了望四周,声音在空旷的地洞中格外悠长、飘渺:“你不觉得……这里太奇怪了吗?一个部族,竟然居住在地下,还害怕外人知道。洞里的人相貌奇怪,连态度也是神神秘秘的。地洞如此之大,还有不少奇怪的图腾,画着不知意味的图案,刻着不明所以的文字,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先是一阵沉默,渊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望着他的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她却觉得他这话中似乎还有别的意味,又道不出是甚。

    良久,她才喝了一口粥,垂下眼睫,淡淡地说道:“没有,不过我想,会发现点什么的……”

    用过了早膳,她并不觉得精神了些,反觉得愈加混沌,一如眼前这些奇怪的图腾,让人看着云里来雾里去的,也不知是什么。

    站在石壁面前,她凝视着眼前的图腾文字,正思索着。身后是渊负手立于一旁,并不看石壁,只是环视着四周,眉宇轻蹙。

    望着望着,她忽然脑袋斜了一下,喃喃道:“这个难道是……”

    “是什么?”渊问道。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暗自感叹。眼前的这面石壁,刻着一个很大的场景,空旷的平面上有些奇怪的几何形状,旁边附有密密麻麻的字,初看时一头雾水,再细细看去,她便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脑中的景象一再重合,记忆回到十六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时她还在现代的时空里,因为生意上的一些往来到了英国伦敦。晚餐过后,她在旅馆的休息间里看着随身带来的书。一位侍者递给了她一份报纸,她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头版头条的新闻是一起事故,她依稀记得是某工厂氯气泄漏引起了人员伤亡。看着眼前这一壁石雕,她只觉得和那张事故现场的照片十分相似,只是刻在石壁上,凹凸不平,不那么容易辨认罢了。而图腾旁边的文字,正是那一则新闻!

    发现了这一秘密后,她先是震惊,后又十分奇怪,为何这一则新闻会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出现在这个古老部族的地洞石壁中?

    她不断地回忆着,初到这个时空中发生的事。林宸封曾说,她出生的那一天,皇宫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似乎是叫“七星地震”,那一天七星连成一线,她恰好降生,引发了地震。似乎那天的报纸上也说了当天夜晚会出现七星一线的壮丽景观,她只是随便翻翻,并未在意,却不料七星连成一线,将时空错开,而她则掉进了时空的缝隙中,穿越到了这个千年以前的文明中。不是她的到来才引起地震,而是七星连成一线引起了地震,她也顺带落入了这个时空中。她不禁冷笑一声——凭什么她这个受害者成了“降世妖女”?

    渊一直站在一旁注视着她,她的表情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他依稀感觉到,她看出了些什么。自己虽不知壁画上画的是什么,却知道这个部族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关乎了太多人的性命,他还不能说。

    两人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中,而大瀑布的水帘之后,同样有人在沉思。

    “长老,那个小姑娘似乎看出了什么。”一名中年男子望着瀑布的彼端说道,清流激起的水花微微洒湿了他银白的长发。

    长老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说道:“这个秘密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我族经了百年光阴才知其中一隅,尚不知那文字的含义,那个小姑娘不过是十多岁的年纪,又怎会知道?怕只是好奇而已。”

    中年男子说道:“长老,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当年若不是您心软,没有杀死那个叛徒,他又怎会携了秘密出逃,还害死了宁华……”男子却是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长老挑了挑眉,声音有些不悦:“你是在怪我吗?瓴释。”

    名为瓴释的中年男子立时屈膝跪下,恭敬道:“属下不敢。”

    长老没有理会,只是兀自起了身,透过水帘向外眺望,晶莹中犹可见一女子立于石壁一旁,仰首凝视着壁画,轻抿薄唇,那目光似乎诉说着什么。“她若真是知道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解出未知的那一部分……”长老自言自语道。

    石壁前,两人伫立许久,皆是不语。她觉得颈项有些酸疼,便转了转脖子,头一偏,便见着身后十多米处,还有另一幅巨画。她疾步向那儿走去,因为这一幅画,她一点也不陌生,虽然只见过一次,还是在七年之前,但已清晰地刻于她的脑海之中。

    渊见她走了过去,便也跟着,一幅高有数十米的巨画毫无遮掩得呈现在他们眼前,那是一棵参天大树,若是仔细看去,还能见底下有一口小井。她喃喃道:“梧桐树……”

    “你见过这幅画?”渊问她道。

    她轻轻点头,说道:“这是一棵梧桐树,位于隐村村后的那片树林了,我九岁时曾误入树林,碰巧见着它。只是那之后,无论我如何寻找,也找不着这树了。想不到竟然在此遇见这棵树的图腾,连树下的那口井也在。”在这里,她仿佛嗅到了命运的气息,那些命中和她有关,和时空有关的东西,皆在这个地洞与她重逢。连她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力量,冥冥中注定着她要来到这里,寻找那些她必定要知道事情真相。

    她仔仔细细地将这棵树看清,岁月将它侵蚀了一部分,棱角不那么清晰了,而那参天的树冠依旧似真树一般硕大、繁茂,若撇去那些岁月的刻迹不说,这简直是那棵梧桐树的刻印版,不差毫厘。

    究竟是何人将它刻印于此啊?她暗自感叹。如此庞大的工程,精细的雕琢,纹丝不差地复制了那棵树,这是何等的伟岸呢?站在石壁前,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渊在一旁不语,只是望着她。不仅是她,他也十分震惊,虽知“凤栖梧桐”的传说,却始终不知这棵梧桐树身在何处,蛰伏在隐村多年,他也不曾见过那棵梧桐树。而今得到她的证实,他便完整地掌握了整个传说的秘密,恐怕世间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而已了。他不禁一阵欣喜,教主寻觅了这么多年都不曾破解的秘密,他竟无意中探破,先人一步,更利于他先发制人。

    两人各自得到了所需的信息,满意地笑了,而水帘后的那人,也随之笑了。

    半晌,她伸了个懒腰,笑道:“瞧这地洞里没天没夜的,一不注意,已是晌午时分了,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一起去用午膳吧。”

    渊打趣道:“那倒也是,若不及早用膳,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了。”边说着,边向厢房走去。

    她一时未反应过来,有些奇怪。待她明白他话中的意味时,他已走得老远了。她羞恼地提了裙摆向他奔去,他仍是悠哉游哉地踱着方步,若手中有一柄纸扇,他也定会摇起扇来,更显悠闲。

    眼见着她便要追上了,他倏地一顿步,她躲闪不及,径直撞上了他,扑了个满怀。揉了揉酸疼的肩,她不满地说道:“你怎地突然停了下来。”

    他很无奈地答道:“既是到了门口,自当停下来,莫不是要如你这般径直撞过去?再说了,我见你追得那么费力,倒不如停下来等你好了。你倒好,还怪起我来了。”

    她抬眼望望,果真是到了厢房门前,被他说得词穷了,一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微微笑了笑,便推开房门,兀自进去了。只那么一会儿,她又忽然想起,是他错在先的,怎地到了最后成了她的不是了?再看去,自己的房中已是空空如也,凭白被他戏笑了一番,一阵气恼不得,也只能随他去了。

    不多时,她却见他捧着些饭菜归来,一阵怔忡,问道:“你不是在你的房间里吗?何时出去的?”

    他放下饭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浅笑道:“你今个儿是着魔了还是未睡醒,连着发呆了好几次。方才我从你身旁走过,你也未注意到。”

    她不满地想敲回去,却无奈人生得矮小,压根够不着,她怒瞪着他,命令道:“蹲下来!”

    他想问为何,显然不那么情愿,但最后还是遂了她的愿。刚蹲下来,她便毫不犹豫地打敲了他的头一下,他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吧。”她说道:“还是不甚满意,因为你不明白我为何发呆。你也不想想,我们今日在洞中随意走动多时也不见有人阻拦,那定是有人在暗中窥探着我们。我们先前肆意探视了洞中的石壁,对方定会生疑,眼下若不装出一番呆傻的模样,对方岂不是要杀人灭口了?”

    却不料他又回了她一敲,瞪了她一眼,更是不满道:“你以为我会不知吗?这附近尽是他们的人,我不说,只是怕惊扰了对方罢了。方才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演点戏,你倒好,又怪起我来了。”

    这一回她当真无话可说了,低着头讪讪地笑:“吃饭吃饭,莫净说些没意思的事。”边说边夹了菜到他的碗中,自己也吃了起来。

    “你呀……可真是,真拿你没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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