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舞流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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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展信。
〃事情有变,祭天提前,速领兵入城,赶往木槿灵台。〃末尾有个朱红的印,浅浅刻着一个〃敬〃字。
男子眼眸微眯,道:〃叫项瑜过来。〃
〃是。〃
不久,帐外想起阵阵沉稳的脚步,青黑的披风衬出一挺拔的身形,男子进帐,恭敬拱手道:〃涵王爷。〃
潋寒摆手,指指座椅示意他坐下,将信条的给他,道:〃阻挠玄敬的部下,你有几成把握?〃
项瑜看罢;立时怒上眉梢,起身在帐内踱了两圈,沉声道:〃可领两百兵,趁夜突袭,出其不意,若能擎其将领,自可不战而胜。〃
潋寒合眸默想片刻,起身道:〃我亲带楼中之人同你一道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项瑜一愣,急道:〃不可,王爷三思!这。。。〃
〃我不会失败。〃潋寒侧目,语气极缓,却字字铿然。
项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忽然明白心中那清冷如月的人为何会效忠于他。
半夜三更,军营中忽来了手持敬王印信的信使。守将袁义虽心中甚疑,但信印却千真万确,生怕怠慢了,只得将人迎进。
不久,寂静的林中狼嗥阵阵,倏然营内火光冲天,不少士卒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众人抱头鼠窜,却见地上似有血淋淋的头颅滚过,竟包括上将在内!个个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当守将袁义发现事情有异之时,已然太迟了,却哪里是魔羯等人的对手,待他见到本已〃处斩〃的涵王脸庞之时,立马三魂去了两魂半。
一夕之间,上千士卒死的死,伤的伤,连守将也被生擒,那剩下不到千百的士卒也只有投降的份了。
〃玄敬是如何吩咐你的?〃潋寒坐在主帐的元帅椅上,半眯的眸子,根本看也不看跪在前面战战兢兢的袁义。
〃他。。。〃
〃住口!〃一旁的副将倒颇有骨气,腿打折了才跪下去。
项瑜扫他一眼,望向潋寒,后者眼也未抬,淡淡说了一字:〃杀。〃
话音未落,血光已溅得袁义一身腥红,他吓得惨叫一声,几乎晕过去,哪里还敢隐瞒,将玄敬意在三日后于木槿灵台祭天,实乃称帝之事一字不漏说了出来。
项瑜猛一拍桌,骂道:〃好个玄敬!〃
潋寒凤目微眯,道:〃三日已去一日,如今他又将日子提前。。。〃
项瑜起身负手道:〃只剩一天了。〃
〃应该赶得上,传令下去,即刻出发。〃
〃是。。。〃项瑜犹豫片刻,道,〃下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
〃王爷平息内乱之后,不知作何打算?〃
潋寒抬目扫了他一眼,冷然道:〃你以为我要如何?〃
项瑜心中一凛,却见潋寒缓缓起身,走向帐门,忽又侧过脸,淡淡道:〃那人的位置还入不了我的眼,此行不过受人之托罢了。〃
翌日,『醉卧红尘阁』。
凌沧溯负手立在窗前,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士卒,道:〃没想到玄敬竟将祭天之日提前一天,现在全城已经戒严了,今晚黄昏便是灵台祭天之时了。。。〃
流云阖目,靠在漆红的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茶几,发出〃答答〃的声音。
流霄道:〃你还在等什么?〃
流云微微睁开凤目道:〃一个消息。〃
〃什么。。。〃
恰在此时,凤瑶款款而至,手中握着一只雪白的信鸽,一根紫绸绑在鸽腿上,正是流云等待的〃消息〃。
流云展开看罢,微微一笑道:〃咱们走吧。〃
日过午昏,空中厚厚的云遮了半个天空。
玄耀大街上,士兵严严分站两侧,强令百姓跪在地上,等待摄政王和皇上的大驾。
两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混在人群之中,冷眼望着大道的尽头。
〃你让流霄大哥将凌丞相带哪儿去了?〃慕容翎将折扇收入怀中,低声道。
〃我让他们去调动御林军,接应寒和项将军,他们来援之前,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来了。〃
远远的,金丝龙轿露出一角明黄,〃万岁〃的呼喊已此起彼伏的传来。
流云稍稍抬头,长长的持旗侍卫过后,最尊贵的龙轿上 ,玄煜一身龙凤皇袍,正襟端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徘徊,与流云目光相接的一刻,他扶在椅搭上的手倏的扣紧一瞬,随即又缓缓松开,不着痕迹的别开目光。
敬王的王轿紧跟其后。正坐的男子一身尊贵的玄黑丝袍,衣袖摆领间精细的勾着缕金流苏,侧摆竟飞腾着双龙逐珠,精巧之度不下于皇袍。他扬眉擎笑望着渐近的木槿山,好似天下已在手中。
流云望着走远的龙轿,低声道:〃跟上。〃
到了木槿山脚,道路两旁的百姓已远远被拦在后面。远眺苍山,层层雾霭绕盘桓,巍峨仿若直通天际。
玄煜轻轻吸一口气,从容下轿。身后忽想起一声轻笑道:〃陛下,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了。〃
玄煜垂首,微微点头,掩住了目中跳跃的冷笑。
跨过一级级的通天石阶,一方平坦的天台豁然开朗,大理石白玉一块块铺在地上,每一块竟都雕琢着不同的花纹,中间一条宽阔的古道浮雕着龙腾虎跃,栩栩如生,古道高耸入云,浮云如烟漫漫,雾气如苍虯,广袤迷蒙,俯首望下,苍茫大地尽现眼中。
仰望高处,呼啸的风刮的人睁不开眼,迷影幢幢,灵台便在烟影雄殿至高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曾经,玄煜便在此处荣登大宝,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他暗暗立誓,要将玄敬加诸于他的双倍奉还。
现在,玄敬站在他身后,几乎控制了一切,逼他传位于他。
玄敬双目微眯,笑望着跟在他身后。
玄煜咬咬牙,一步一步跨上灵台。
冷风肆虐,狂乱的窜进他的长袍,黑发狂舞于风中,他的双目中,燃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第八十一章 最后一战(完)
灵台乃玄国至高无上的神台,非皇族之人万不得入,玄敬只得命少数亲随在台下待命。
既上灵台,玄煜一言不发,有条不紊地做着祭祀工作。冥冥圣火燃着,他双手捧着错花鹤顶青铜壶,小心将牛羊牺牲之血灌入,撩起衣摆,跪在台上,口中默念祈祷。
玄敬在一旁冷冷望着,道:“做的倒是有模有样,行了,不必再拖延时间了,直接宣布罢。”从袖中抽出一轴明黄的旨文丢给他。
玄煜顿了一顿,睁眼瞥了旨文一眼,忽而微微一笑,卑弱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直盯着玄敬,带着讽刺的笑意。
玄敬心中微惊。这个人。。。难道是。。。
玄煜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微笑将旨文投入冥火之中,火焰倏的剧烈燃烧,余下几缕灰烬消逝在狂风之中。
“你。。。玄煜!”
“没想到罢,皇叔。”玄煜理了理衣袖,慢慢踱过来,内双半眯起,笑道,“猜猜,朕,是人是鬼呢?”
玄敬蓦然退了两步,心难以自制的狂颤起来,鬼神之说虽让人难以置信,但当日堕崖却是自己亲手推他下去的,如今忽然真真切切现在眼前,怎叫人不心惊?!
玄敬愈退,玄煜更大笑着逼近,幽邃的墨瞳带着一丝狠戾,骤然两道凌厉的掌风挥向玄敬!
他恍然惊醒过来,却已重重吃了一掌。玄煜连攻而来,占尽先机,使尽了全力要置他于死地,断不会手下留情。
玄煜狼狈闪躲,接连退了数步,一直到灵台边上,再后退便是万丈深渊,生死只在一线!
玄敬咬牙,挺身迎上他的掌击,竟生生抓住了他的手,五脏六腑震的像全挤在一起,痛楚难当,他蓦的使力狂扯,玄煜猝不及防,两人竟立时调了个位置。
玄煜不及收力,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生生摔下了灵台!幸而左手及时扣住石板,才免于落的粉身碎骨,然而却单手悬在灵台上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哈哈。。。玄煜啊玄煜,你始终不是我的对手!”玄敬狂傲笑道,俯视玄煜忽然抬脚踩在他几乎快痉挛的手背上。
牙关紧咬,不肯发出一丁点呼痛或求饶,只狠狠叱道:“有本事就杀了朕!永远也别想朕传位给你!”
玄敬冷笑着加大脚下的力度,道:“哼,你以为你还会有用?你放心,你死了以后,很快就能和你的心上人见面了,哈哈哈。。。”
玄煜瞳孔猛缩,心中忽涌起一阵恐惧,连命悬一线都不曾有的恐惧。
死亡,自己经历过不止一次,却从未如此怕过,害怕死去,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
苍茫的浮云浩淼如烟,幽幽深渊时明时灭,千丈万落陷入无尽的黑暗,望一眼都让人手脚发颤。
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手几乎麻痹了,尖锐的石沿将手腕磨出一道道血痕。。。
就要支持不住了罢。。。流云会怎样呢?他会忘了自己么。。。
太不甘心,想要好好的活着,好好跟他在一起。。。皇位又怎样,江山又怎样?但繁华过后,终成一抷黄土,云烟消散,有谁还记得你?
走到生命的最后,清晰的印在眼中的只是那张邪肆微笑的脸。。。
“哼!去死吧——”玄敬冷笑着,缓缓抬腿将他重重踢了下去!
玄煜紧紧闭着眼,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一刹那,腰间似乎被一只手臂牢牢揽住,下落之势生生止住!玄煜不可置信睁开眼,却见一张巨大的白帆布网一样被撑起,身旁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不是流云是谁?
“。。。流云!”他们在飞?作梦吧。。。
“幸好我来的及时!你差点吓死我。。。”流云一手紧抓着自制的“滑翔翼”,一手牢牢抱着他,道:“抓紧我!”
御风猛冲至灵台,稳稳落在天台之上。
还未下灵台的玄敬忽见一巨大的“白鸟”出其不意飞上来,不禁吓了一跳,惊恐的盯着安然无恙的流云和玄煜。自知不敌,转身便跑,刚一转身,却见一袭白影,手摇折扇,悠然立在入口,一双桃花眼擎着一丝讽刺的微笑,半眯望着他。
“王爷,这么急着走么?咱们也该算算账了罢。”
“慕容翎。。。你也没死。。。你怎么上来的?”玄敬退回中间,厉声喝问。
“哼,”慕容翎轻笑一声,仰了仰下巴。
灵台之下,不知何时而来的御林军同项瑜的士卒正与敬王的打斗正酣,滚滚黄烟四起,几乎遮住了西天的太阳,灵台上呼啸的风声几乎淹没了隐约可闻的喊杀。
远方天际云霭流过,忽然西边日影方出,残阳如血,骤然将昏暗的灵台照得血影斑驳。
玄敬晃了两晃,喃喃道:“怎么可能。。。项瑜怎么会在这里?!”
流云笑道:“多亏项将军运筹帷幄,早已洞悉你的阴谋,早已将玄耀包围了,王爷在城外上千精亦兵经投降了。”
这话说的半实半虚,但实事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饶是玄敬再强装镇定也不禁乱了心神。
玄敬退无可退,向慕容翎道:“你难道不想要枫玉令和扳指了么?”
“呵呵,”慕容翎嗤笑道,“没了你,不要那两件也无所谓了。更何况你安排在暗部中的亲信已被我一一铲除了,要它何用?”
“你。。。好好,好你个慕容翎,”玄敬狂笑两声道,“不愧是弦的儿子,呵呵。。。不过,别高兴的太早,孰胜孰负还未知呢!”
玄敬深蓄力量猝然爆发,旋身向慕容翎击去,却不料他武功已大为精进,只见白影微一侧身,便从容闪开了攻击。
玄敬并不追击,却是捉住了这个空档,发足向通天阶冲去,哪料还未跑得两步,忽后颈一凉,竟是流云的掌风紧随其后!
玄敬心下惧惊,反手同他对了一掌,却哪里是他的对手?蓦的吐出一了大口鲜血,连连退后数步,才勉强站稳。
他忽然眸光一闪,冷哼道:“御流云!兔死狗烹的道理你不懂么?”
“那又如何?”流云扬眉,笑的风轻云淡,“我只做我想做的事罢了。”话音未落,身形轻旋,眨眼间仅距半丈之远。
眼看即成定局,倏然寒意只袭侧身!
流云心中一凛,墨衣轻旋,轻飘飘落在远处,几缕青丝骤然断落滑下!的
一柄极古老的长剑横在玄敬身前,精细的浮刻着玄青纹案,透着远古沧桑的质感。‘穹渊’二字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庄重气势,凌锐的剑锋隐隐缭绕着幽幽寒意,青而泛白的剑穗在风中摇曳。
掌剑的手臂很直,动亦不动,七月越然抬目望着流云,目不转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勃发。
天台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十来个黑衣死士,半数已将慕容翎和玄煜围上,纠缠不休。
七月越然忽道:“护送王爷离开。”
余下死士护在玄敬周围齐声答应,便要带他冲下灵台。
流云双目微闪,却听七月越然道:“御阁主,你的对手是在下。”
他轻笑着,缓缓抽出淬雪,银华如练,扶摇亮起一角天空。
“你有这个自信赢得过我么?”有项瑜,潋寒,流霄在,他并不担心玄敬逃得掉。
“老实说,没有,但。。。凡是总得试一试,能与御阁主全力一战,方也死而无憾了。”
“好。”流云右腕一抖,甩水般流练出一道铮亮的剑光。
穹渊本来毫无光泽的剑身,忽在七月越然手中凝出淡淡的流光,越来越亮,青眩刺目。
“看来,上次堡主还有所保留罗?”流云眼尾勾起一抹浅笑,墨黑的长袖飒然扬起,飞舞不定,缓缓抬手,淬雪锋锐的银尖直指对方!
几乎同时跃起,又同时落下,闪电般,在云雾缭绕的灵台,一白一黑,时明时灭,霞光闪耀,绵绵龙吟不绝于耳。。。
慕容翎抬指一点,解决掉最后两个,回手却见穹渊、淬雪几乎绞在一起,两人身影在天台边缘忽闪忽现。残阳背光之处,分不清谁是谁,任谁一脚踩空,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流云!”浅蓝衣袂飞掠而至,眼前的情势却着实不容乐观。
却在此时,七月越然忽闪了闪眼神,流云看准时机挑剑气贯长虹,心料此招虽不能一招取胜,但可使对方渐落下风。
不料他不闪不避,迎风而上,长剑直横胸前,破风而斩,竟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
流云意想不到,猝然双足一点,向后滑过数步,七月越然忽顿住身形,周身气流似乎被穹渊吸住般,濛濛卷动,雪白的衣袍凌风飞舞,右手微微震动,竟是将全身劲气释放而出,一决生死!
猛一腾跃而起,穹渊脱手而出,骤然变出幻影无数,缠绕着凌厉的剑气,龙卷风一般飞旋流云周身,呼啸不已。
这是凌剑玉诀中所没有的。。。不能再以剑谱上的武功取胜。。。
流云半合眼眸,沉静凝视着他,凌风夹杂着强劲的杀气,利剑般刮得脸上生疼,只稍一动,长衫之上立时被割出一道道血痕。
闭上双目,虚幻的剑势摒弃心神之外。一切都是幻象。。。不可能回凭空生出这些剑来。。。
“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