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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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瞧在眼里好笑不已,快到济南的时候,叫了高管事,吩咐道:“叫他们都把嘴脸收起来,路上吓唬人不要紧,等下进了城,冲撞了有头有脸的人就不好了。”
高管事领命去了。
进了城,把那些镖师安置在客栈里,到时候还要一起回去。
顾莲当初没有三日回门,今儿还是嫁人后,第一次回到娘家,……长途赶路时间不准,母亲明天才做寿诞。
刚到四房的院子门口,就有好几个小丫头围了上来,一起笑嘻嘻道:“九姑奶奶回来了。”
李妈妈一人发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惹得小丫头们欢喜不已。
叶家有钱,九姑奶奶果然手面大。
下人们可不会管什么商户,什么书香门第,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不一会儿,顾府上下都知道九姑奶奶回来了。
来了不少赶到四房打招呼的,都得了红包,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四夫人静静的看着小女儿,笑容大方、精神焕发,比之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还要鲜妍明媚许多,……似乎嫁去叶家,有一种如鱼得水的自由舒展。
也对,她到哪儿都是能过得好的。
自己倒是白担心了。
方才见了叶二太太和叶五娘,婆婆面相老实,小姑子斯文秀气,一看就不是小女儿的对手,难怪她日子过得舒心。
再看看大女儿那边,婆婆刁难,丈夫不老实,……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好命讲究先苦后甜。
小女儿看样子算是苦尽甘来了,大女儿小时候是在蜜罐子长大的,现在苦日子才刚刚开始,……成亲还不到三个月,就气得她跑回娘家哭了五回。
顾莲应付完了打招呼的人,回头问道:“方才听小丫头们说,姐姐有孕了?”
她见母亲一直闷闷不乐,想着姐姐怀孕是一件喜事,借此缓和一下气氛,哪知道却勾出了母亲的一汪泪水。
“你姐姐真是命苦。”四夫人红了眼圈儿,在顾家一直憋着没地方倾诉,总算逮到了吐槽的地方,“我早就说了何家的小……,何家那个不是好人,她不听,结果被人骗着嫁了。”抹着泪,“进门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就开始吵架……”
母亲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顾莲听得头大。
何庭轩那种风流成性的纨绔公子,……嫁给他,本来就是一项有挑战的婚事。
姐姐是个天真娇纵的性子,既没有心眼儿,又无手段,哪里能够降服得住?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存心刁难的婆婆,一个出谋划策的大伯母,吵吵闹闹是正常的,不吵才奇怪了呢。
可是怨得了谁?人人都看出那是一个火坑,偏她觉得是蜜罐子。
自己一头扎了进去。
“月初你姐姐得了喜讯,原想着……,两个人总该和美一些,哪知道……”四夫人又气又恨,又是心疼,“那个没良心的,不说好好照顾怀孕的媳妇,居然、居然赶着收了一个通房!”一脸愤愤,“这新婚还不到三个月,已经是第二个了!”
顾莲陪坐在旁边听母亲吐槽,不发表意见。
这事儿自己管不了,更不想管,并且管不起,……他们爱怎么折腾随便去,好也罢、歹也罢,一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是了。
耐着性子听完了母亲哭诉,然后回了客房。
出嫁的姑娘,回门就是做客的姑奶奶了。
歇了一会儿,去了一趟长房送见面礼。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家族亲戚的走动看得十分重要,哪怕谁也不待见谁,还得要把面子情给做足了。
正好赶上大夫人不在屋里,乐得省事,于是留下礼物便走,然后顺路拐到了桐娘的屋子里,……这个堂姐,从前总还是帮过自己几回的。
上次要不是她和林姨娘出力,还不能打发三房的人走呢。
尽力善待每一个可以善待的人,只当结个善缘吧。
桐娘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不像顾莲……,挽了妇人发髻,在婆家又过得自在,眉目间有一种小妇人的甜蜜舒心。
“看来叶家待九妹妹不错。”桐娘打量笑道。
顾莲微微一笑,“还行。”
婚姻还真是穿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叶家待自己是挺好,不过……,全家上下都在等着自己生儿子,然后好过继给长房,……这份好便带了功利目的,打了折扣。
只是这些不好对堂姐说,继而笑问:“七姐姐最近如何?”
桐娘淡淡一笑,“我能怎样呢?妹妹又不是不知道。”想说林姨娘等着堂妹给自己做媒,但是这种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好说出口?可是不问吧,下次看见堂妹又不知道几时了。
正在犹豫不定,外头却有个小丫头脚步匆匆跑了进来。
“二奶奶!”
“怎么了?”顾莲看了蝉丫一眼,“有话好好说。”
蝉丫神色有些急,“高管事等着要见你,说有急事。”
急事?在济南府,叶家能有什么急事?
顾莲心中不解,又不敢耽搁,起身对堂姐笑道:“我这两天都在的,明儿空了再找姐姐说话,先出看一看。”
桐娘忙道:“你去,不用管我。”
顾莲赶紧领着李妈妈和蝉丫出去,找了一处会客厅,叫了高管事进来,摒退了顾家的丫头们,然后道:“说吧。”
“二奶奶,这可怎么是好?”高管事一脸焦急,飞快的说了起来,“老爷去济南府的第一楼喝酒,和人争一个靠窗户的位置,两边都不让……,结果、结果请来的那几个镖师,就冲上去把人给打了。”
顾莲听得头疼,……叶东海,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吧?!
高管事一脸苦相,“汤圆回来报信,我还想着……,给人赔点医药费了事,哪知道我还没过去,老爷就被人给抓了起来!”
啊?!顾莲瞪大了眼睛,“对方是什么人?”
“是个捕头的兄弟。”
呃……,县官不如现管,公爹这是撞到了枪口上。
顾莲忙问:“现在呢?那家人怎么说。”
“说什么啊!”高管事连连跺脚,“人家兄弟两个,一个抓人,一个告状,说老爷当街斗殴、聚众生事,当场就把老爷给告了!”
明天是母亲的四十寿诞,本来就忙,结果公爹没事找事,先下了大牢,到底是要闹哪样?!叶家儿媳真是不好当。
想了想,问道:“去衙门里打点没有?”
“打点了。”高管事着恼道:“可银子收了,人家就是不肯放人!”又着急,又有几分埋怨,“老爷也是……,这么大年纪还去跟人怄气。”
74是非(上)
“这样吧。”顾莲犹豫了一下,吩咐道:“你问问对方到底要多少银子,凡事总该有个商量,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撤了状子,然后私下解决。”
“好!”高管事赶忙脚不沾地的走了。
顾莲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丈夫写信……,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有兄弟父亲可以帮衬,实在不行只怕还是要找丈夫。
过了半个时辰,高管事方才从衙门里回来,哭丧着脸,“二奶奶……,人家说腿给打坏了,只怕要废……,要叶家赔一千两银子!咱们出来,没带这么多现银……”
“一千两银子?”顾莲怔了怔,这不是讹诈吗?不由冷笑道:“他的腿是金子做的呢?这么值钱!”有些着恼,“你去问问那几个镖师,到底打着哪儿了?”
高管事满头大汗,又一溜小跑急急出去找人问话。
片刻后回来,“那几个镖师说是只揍了一顿,给了几个耳光,吓唬人的……,并没有打断腿,一定是那小子趁机讹诈!让奶奶带了人去验查……”
“胡说!我怎么去查?”顾莲没好气道。
高管事琢磨道:“二奶奶……,我看咱们是遇上无赖了。”
顾莲当然知道是遇上了无赖,可是这里是济南,顾家几个老爷又不在任上,连个借官威的地方都没有,不然还可以去说项一下。
因而问道:“几时审?”
高管事回道:“今儿下午申时二刻升堂。”
顾莲心里没有底儿,不知道这般讹人是那捕快的意思,还是上头太守一贯的敛财手段,实在不行……,那叶家也只好花冤枉银子了。
总不能让公爹一直在牢里。
正在头疼之际,叶二太太和叶五娘闻讯过来,都是一脸惊慌之色,问道:“听说老爷被人关进了大牢?……是不是真的?”
顾莲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安抚。
然后和高管事继续商量,看从哪里筹够一千两银子,万一解决不了,再用银子把叶二老爷给赎出来,……一千两银子,都够体体面面嫁个千金小姐了。
叶家虽然有钱,可是几位老爷太太都很节俭,大约是没发迹时经历过苦日子,年轻时候养下来的习惯。要是事后让公爹知道,为了争个靠窗位置花了这么多银子,只怕出了大牢,回去也要气得病一回。
顾莲没办法亲自过去听审,只能在顾家等着。
从申时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数着时间,坐立不安的,不时催蝉丫出去,“看看老爷和高管事回来没有?”
不知怎地,许久都不见人回来,莫非遇上了麻烦?妇人不便抛头露面,就只能在家里干着急、白上火,真是叫人头疼。
蝉丫跑到第六趟上头的时候,高管事终于回来了。
“老爷呢?”叶二太太起身急问。
“二太太、二奶奶……”高管事哭丧着脸,叫苦道:“那家人……,只怕和太守是一路的,存了心要讹银子……”
顾莲问道:“怎么说?”
高管事叫了门口的汤圆,“你说。”
汤圆苦巴巴回道:“中午那会儿我在跟前,看得分明,根本就没有打着退,哪知道那家人是个心狠的……”直跺脚,“竟然……,自己生生把腿给弄折了。”
高管事接着道:“他们摆明了是讹诈咱们……,还找了大夫来,在公堂上装模作样看了一回,说是好不了了。”又气又恼,“那太守便说废了人家的腿,往后一辈子都没法去挣吃食,赔一千两银子是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买个丫头不过十几两银子。
普通百姓远远没有这么值钱。
顾莲叹了口气,“既然是上下串通一气的,民不与官斗,……越拖越麻烦,还怕老爷在牢里头受苦,不如早早的赎了出来。”
只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不过这话,不便当着婆婆和小姑子抱怨。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管事连连摇头,叹气道:“偏偏老爷一听一千两银子,就急了眼,说什么也不答应……”语气忍不住带出几分埋怨,“老爷不想花钱,只说那太守是胡判、乱判,又说二爷是在徐三爷手下做事的,休想就这么讹了叶家的银子!”
顾莲突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倾身问道:“……后来呢?”
“那太守气得不行,让人把老爷又关进了大牢。”高管事一脸苦涩,“也不知道是去找徐家对证,还是做别的什么?我们好求歹求的……,人家就是不理会,如今连那太守的面都见不着,堂上的衙役们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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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后宅,薛氏正在闲得无聊给指甲染色。
她最近心情十分不好,……那天撞见陪嫁丫头勾引丈夫,本来就够恼火的,哪知道没过几天,丈夫还向自己要人,说是去安阳的路上没人服侍。
当天下午,紫韵就“不小心”摔断了腿。
薛氏坐在长条椅里,斜眼看着蹲在旁边挑弄汁液的紫韵,……真是日防夜防,没防到贼就在自己身边!不由一声冷哼。
紫韵本来就是战战兢兢的,听得主母没好气,赶紧低了头。
那天的事……,自己真是冤枉!自己不过是想避开三爷,免得踩着他,谁料到他竟然会主动搀扶,还让正正让主母给看见了!
甚至……,有一点怀疑,三爷是不是故意给主母看的?但是没道理啊。
而且他后来又再次要人,难道是……,真的看上了自己?
又是疑心,又忍不住有一点小小的欢喜。
本来自己和青霜两个大丫头,作为陪嫁跟过来,就是预备以后收做通房之用,免得三爷再收了外头的人。
可惜……,自家主母不是一个能容人的。
“发什么呆呢?”薛氏一声喝斥,“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都洒了!你的心思都放在那儿去了?只知道做些狐媚妖道的样子!”又骂,“再不仔细……,我就叫人牙子来领了你去!”
紫韵越发的畏畏缩缩,不敢吭声儿。
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找到薛妈妈,“有个婆子找你。”
薛妈妈看了看来人,走了过去。
“妈妈救我。”那婆子又是急,又是慌,赶着说道:“我有一个娘家侄儿,在府衙里头做捕快……”
啰哩啰嗦、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薛妈妈听得直皱眉,半晌听完了,问道:“对方有个儿子在三爷手下做事?”
“是啊。”那婆子急得跺脚,“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现如今他老子在牢里,不知道该怎么个了局。”
“亏你们也想得出来!”薛妈妈冷哼,“居然讹人家一千两银子!”又问:“你到底说仔细一些,对方家里有什么人,做什么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是谁?”
“说是姓叶,家里做大生意的。”那婆子絮絮叨叨,“看着十分有钱的样子,本来家里人都准备给银子,偏生那老爷小气舍不得……”
“等等。”薛妈妈打断对方,“姓叶?还在三爷手下做事?”
薛氏本来就不痛快着,见乳母和婆子说了许久,忍不住走了过来,问道:“在这儿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半天说不完。”
她心里有气,逮着谁都想数落一通。
薛妈妈刚想阻止,那婆子已经跪了下去,“求奶奶救命……”连珠炮似的,把话再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叶家的人……?”薛氏慢悠悠的走回到椅子跟前,不紧不慢坐下,“还在三爷手下做事?”奇怪道:“他们叶家不是安在长清吗?怎么来了济南?”
那婆子回道:“听说是来走亲戚做寿的。”
“这样啊。”薛氏想了想,看来做寿的不是顾氏的爹,就是顾氏的娘,才会让叶家老爷过来贺寿,……这么说,顾氏应该也在济南了?
“奶奶……?”
薛氏忽地笑了,对那婆子道:“既然是叶家的人打了人,那就先关在牢里,让他们家赔银子、养伤,等你娘家侄儿的腿好了,再放人吧。”
那婆子仔细打量主母的脸色,不像是在说笑。
虽然不明内里,隐隐也能猜到主母和叶家的人有过节,……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啦!赶紧磕了头,“多谢奶奶,我这就回去知会一声。”
等人走了,薛妈妈却是急道:“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薛氏淡淡道:“不做什么。”
叶家老二跟着丈夫去了安阳,好几个月都回不来,……他们叶家不是有钱吗?一天讹一点,一天诈一点,榨干了再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