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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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小姐不惧生死,可以代替丈夫坐镇夫家,调兵遣将、杀伐决断,心思岂是一般妇人可比?那看似柔弱柳枝一般的身体里,有着难以折断的韧劲,和刚烈决绝,——可以退让、隐忍,但这绝不是无止境的!
这一次,叶家是真的把她伤到了。
“奶奶……”李妈妈追了上去,哭道:“……奶奶要去哪里?”
“我能去哪儿?”顾莲摸着自己肚子的时候,心底浮起一丝无奈,——别说自己和娘家不亲,就算亲近,出嫁女也没有可能再回头的道理。
天下之大,并无自己可去的地方。
自己处在这个社会,甩不开娘家,甩不开婆家,什么和离、什么出家,那都绝对不是好路子,——更别说,自己眼下还怀着身孕。
再说,自己为什么要退让?!
叶家有人要害自己,要逼自己退出叶家的舞台,自己偏不退让,一定要把暗中的小人揪出来!就算死,也得拉上他们一起陪葬!
心中有万千怨恨,理智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否则气坏了自己,那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屋里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先到厢房去,你们仔细的搜一遍。”
“莲娘……”叶东海伸手拉她,沉声道:“你别急,这件事我来查清楚。”
顾莲回过头,看着那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
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的种种过往,他在栖霞寺为自己悄悄捐银子,成亲前未自己贴补嫁妆,结婚后为自己搜罗奇珍异宝,端茶倒水、研墨打扇,做尽了各种小伏低。
因为自己把珍珠给了五娘,他还像小孩子一样的怄了好几天气。
不能说他对自己无情、无意。
只不过……,和生他养他的叶家相比,这份感情不免有点娇嫩、有点弱小,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可供自己乘凉休息。
叶东海却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他放心的把自己丢在叶家,以为那些爱他、关心他的叶家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他大概从没有想过,在叶家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这一次,希望他能够真正的看清楚。
丈夫并非对自己无情无义,那么和离开叶家相比,当然握住丈夫的路好走一些,既然如此……,还是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吧。
顾莲抬眸,“二爷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叶东海毫不犹豫,“你说。”
顾莲飞快的想了一下。
长房两位长辈不论脾气如何,都是盼孙子心切,断不能对自己做什么手脚,至少不会在自己怀孕的时候;公爹就更没有道理了,婆婆嘛……,暂且不好说,小姑子年纪轻轻,应该还不至于这般恶毒;三房的两位,又实在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算下来,叶家的主子就婆婆的嫌疑最大。
假如自己这个官家小姐的媳妇,生不出儿子,或者一尸两命气死了,——不论是叶东海续弦,还是将来生了孩子的妾室,对于婆婆来说,都会比自己好拿捏的多。
再说这段日子,自己可是不止一次的得罪了婆婆。
当然了,这些只是猜测。
顾莲更担心的,是屋里的那些大丫头们,翠微?红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毕竟在现代人看来做妾委屈,但是对于丫头们来说,做姨娘却是大大的体面。
而且叶东海正年轻,不是公爹那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再有就是,上次处罚的那些叶家下人们。
自己是叶家的新媳妇,没有儿子依傍,一上来就不施恩先施威,那些下人们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哪里肯服?他们害得自己天天发脾气,和丈夫渐行渐远,主母的位置就变得有名无实,——既报了仇,将来也不能再打压他们了。
但是不管是婆婆也好,还是大丫头们和下人也罢,——这些人,都是可以借丈夫之手来立威的,为了自己和孩子,必须彻底镇住这些妖魔鬼怪!
“那二爷答应我。”顾莲再次看向丈夫,目光清明,“不管最后查出了谁,查到了什么,都得按我的方式来做处置。”
妻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了愤怒,剩下的全是冷冰冰的理智声音。
叶东海心里十分明白。
假如……,这次自己不能给妻子一个满意答案。
即便她继续做叶家妇,一辈子在叶家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只怕自己也难再走进她的心里,将会无可挽回的失去她了——
他心里的无可替代明珠,不能失去。
“莲娘。”叶东海握住她的双肩,承诺道:“我答应你。”
心底浮起一丝怅然,如果没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拖累,只是彼此两个人,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一步一步,两人感情增长的步伐,总是赶不及被磨损的速度,心里说不尽的愧疚,——是自己把妻子拖进叶家的漩涡,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愿用一生一世,为她弥补。
125
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二奶奶病了。
不光如此,二奶奶还和二爷拌了嘴,当天晚上就赌气去了厢房住下,——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有一番思量。
叶东海以照顾生病的顾莲为名,留在家里,白天黑夜足不出户。
他试图站在妻子的角度,重新审视家里的每一个人。
而顾莲,也有自己的安排。
中午的时候,厢房里传出茶碗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叶东海摔了帘子出来,冷着一张脸,像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一拂袖,径直去了书房。
丫头们在院子里探头探脑,但是谁都不敢过去打探,只能猜测……,肯定是二爷和二奶奶又拌嘴了。
不免有些窃窃私语。
“到底是官家小姐,眼界高、脾气大……”
“连二爷的面子都不给。”
红玉从正屋出来,看了看,赶忙又折了回去。
换了一身海棠春睡的新衣新裙,打扮的光鲜亮丽,端了一盅清心降火的花茶,心怀期待的去了书房。
“二爷,渴不渴?”她笑得娇妍,比之平时更多了一份温柔,“不知道二爷这会儿想喝什么,就泡了一壶杭白菊。”
叶东海抬头看向她。
如今主母病了,红玉不说赶着过去照顾,反倒在自己面前特意打扮起来,——看来从前在妻子面前的乖巧听话,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这般抢着争风头,不管她私下里有没有算计妻子,心术都已不正。
屋里的大丫头们有做姨娘的心思,自己当然知道,但是却没料到……,居然急切到了这种地步?如今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她们就这样,若是自己再流露出一点儿意思,岂非马上就要爬到床上去?
叶东海觉得倒尽胃口,却还得照着妻子交待的剧本唱下去,淡淡道:“嗯……,杭白菊就可以了。”
红玉又问:“二爷要写字吗?我帮二爷研墨铺纸。”
“好。”叶东海点头,状若不经意问道:“前段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奶奶是不是也这般脾气大?可有发生了什么事?”
红玉心下大喜,只是面上不敢露出丝毫。
一面斟酌说辞,一面回道:“当时二爷下落不明,奶奶难免心里有些着急,行事都比平常急躁一些。”
“哦?”叶东海皱眉,问道:“怎么个急躁法呢?”
一开始,红玉不敢说得太过头,此刻见男主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便有了几分底气,忙道:“我也听得不是太真切,就听说那天,奶奶和大太太拌了嘴,还对几位老爷发了脾气。”
叶东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红玉为了表现老实本分,处处替主母着想,少不得佯作分辨一句,“想来奶奶也是担心二爷的缘故。”
叶东海脸色不好看,又问:“佟妈妈挨打是怎么一回事?”
红玉细细地察言观色一番,猜度主母这回是彻底失了宠爱了,胆子又大了几分,赶忙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佟妈妈喝多了酒,不小心烧了一张画儿,大太太已经骂过了她,偏生又撞在了奶奶的枪口上,结果狠狠挨了一顿打。”
“知道了。”叶东海垂下眼帘,掩饰微微跳动的眼角,“你接着研墨吧。”
红玉还有一兜话没说出口。
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事情正在朝着自己预计的发展,心下落定不少,只得暂时按捺住急切,老老实实的研起墨来。
叶东海冷眼看着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跟碧桃一个腔调,不说替主母分辨,反而跟外头的佟妈妈站在一边,……言语闪闪烁烁,却尽是一些挑唆之词。
妻子是早就看穿了吧。
难怪那么笃定,——只要两人“吵架”,就必定会有人在背后编排她!
不过比起猛然间看到污秽的愤怒,叶东海心里更担心妻子和孩子,……不知道妻子去了厢房,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
顾莲的感觉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厢房就比正屋干净,没有了那些藏污纳垢的东西,暂时觉得还不错的样子。
天黑的时候,叶东海去了厢房一趟。
“可找出什么了?”
顾莲摇摇头,“没有。”
“每一样东西都翻遍了。”李妈妈皱着眉头,“奶奶平常用的、吃的,不管是杯碟碗盏,还是水粉胭脂,就连平常穿的衣服、裙子,用得荷包之类的……”十分沮丧,“什么都没有找到。”
叶东海想了想,“还有什么没翻看的吗?”
李妈妈回道:“只剩下几大箱子春夏的单薄衣服,奶奶都好久不穿了。”
“虽说最近没穿……”叶东海微有沉吟,思量道:“终归还是放在屋里的,还是都看一看的好。”
李妈妈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悬心。
借口要找一件旧衣服,领着人过去开了箱子,——衣服还是那些衣服,裙子还是那些裙子,连当初堆叠的样子都没有变。
蝉丫折腾了半天,汗都冒出来了。
“我就不信了!”她一向不是温柔斯文的性子,又急又烦,索性把箱子掀了一个底儿朝天,“难道还成了精?!没影儿了!”
一阵细碎的声音,掉出一些片状之类的东西。
为了防止衣服放得久有气味,一般囤起来的时候,都会放点香料,……不过,似乎数量略微有点多。
玉竹诧异道:“怎么放这么多的香料?”——
众人都是疑心。
于是把叠好的衣服全都抖散,又抖出不少东西。
现今顾莲不在主屋,叶东海白天在书房,李妈妈领着人收拾好东西,关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狐皮大氅,去了厢房。
第二天,顾莲让人叫了大夫过来。
大夫仔细看了看,从箱子里搜刮出来的那一包东西,一个个辨认道:“山奈、桂皮,还有白芷、良姜……”略有沉吟,“就这些吗?”
蝉丫插嘴,“难道还不够多?”
“不是不多。”那大夫解释道:“而是差了一样。”
叶东海目光微冷,“差了什么?”
“雄黄、冰片或者樟脑。”大夫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道:“须得和这三样中的一样搭配,方才能够发挥提神醒脑的作用。”又道:“雄黄和樟脑气味都挺大的,很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有心的话……,用微香的冰片是最好的了。”
叶东海叫了李妈妈,“先送大夫出去,给封一个红包。”——
便是封口费了。
李妈妈有些发怔,“这要到哪里去找藏着的冰片?”
这年头,冰片是比较矜贵的东西。
一般的丫头们是没钱买这个,府里也不会给发的。
顾莲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喊道:“二爷,你过来一下。”叫了丈夫在身边坐下,果然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又道:“你去外面站一会儿再进来。”
过了一会儿,叶东海进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总觉得……”顾莲摇了摇头,看着他身上宝蓝色的团纹袍子,目测是看不出什么来,“最近每次二爷靠得近的时候,就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叶东海二话不说,把身上的东西都摘了下来。
李妈妈等人赶紧一一检查,玉坠之类的东西没啥看头,藏不住东西,把荷包里面的碎金、碎银倒了出来,并无其他东西。
顾莲的目光盯着那荷包,冷冷道:“绞了。”——
夹层里面绞出一堆白色的碎末。
顾莲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沉了一口气,视线扫过那些漂亮的碎片,和豁然惊心的白末,嘴角慢慢翘起,“二爷,这个荷包是红玉给你做的吧。”
叶东海脸色铁青,“来人!”
“等等。”顾莲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用甜味安抚一下自己的神经,“等下叫了人过来,人家不承认怎么办?万一,说是被人陷害了呢?”
叶东海忍住满腔的怒气,安抚妻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午饭后,和昨儿一样去了书房。
没多会儿,红玉便偷空摸了过来,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午睡的时候,服侍叶东海脱了外袍,忽地发现腰间少了一点东西,问道:“二爷,你的荷包呢?”
叶东海随意看了一眼,“不知道,许是掉了。”
红玉忙道:“那我再给二爷做一个。”
叶东海心思飞转。
对荷包这般在意,掉了一个,就急着再补一个,自己又不是没有其他的荷包,如此着急异常,已经有七、八分断定对方有鬼。
第二天下午,红玉的荷包就赶出来了。
“针脚粗,二爷别笑话。”
叶东海淡淡道:“我已经换了别的,先放着吧。”
“二爷试一试。”红玉却坚持,“我瞧着,还是我新做的这个颜色,和二爷的衣服更搭配一些呢。”
叶东海笑道:“……这你亲手做的?”
“是啊。”红玉急着表功,“昨儿熬了半夜呢。”
李妈妈过来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二爷,红玉屋子里搜出来的。”那绢布轻轻散开,里面还有一些冰片碎末。
等着叶东海一点头,便上前把刚做的荷包给绞了——
和之前的一样。
“你还有什么话说?”叶东海阴冷问道。
“我……”红玉有些慌,强自镇定,“这是、这是冰片,就是放在香囊里面,增香用的东西……”赶忙陪笑,“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妈妈气得大骂,“二爷和奶奶屋里的衣服,平时可都是你在管!那些锁在箱子里的破烂东西,难道不是你居心叵测放进去的?!”
红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强辩道:“只是一些香料……”
叶东海冷笑道:“你一个月五百钱,攒几个月才够买这些冰片?”
“二爷……”红玉没有办法分辨,只能哭道:“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想着奶奶脾气大一些,二爷就……,就……”
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
不过不说,叶东海也能够明白了,又问:“你的冰片哪里来的?”
“我找茶水房的陈妈妈……”红玉抽抽搭搭的,瑟瑟发抖解释,“她家有亲戚在香料铺子做生意,赊了我二两。”忽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