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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唯望三身皆有幸-第49部分

小说: 唯望三身皆有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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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却负了我。
我从来没认为文珂是个好人,但是他对我说的话,我却喜欢。那时候我多单纯,身边出了那么多事,人人都瞒着我,只有他一个,为我解惑。
他还跟我说,他从前有心宜的女子,却为了权势离他而去,最后香消玉殒。他那时候将平日里的那些轻浮一应收敛,表情落寞。
捏起有一粒晶莹的棋子,他注视了许久,突然问:“那你现在叫什么?”我的目光被那棋子闪烁的光泽吸引住,忍不住“啊”了一声。
他把棋子轻轻一抛,落进了棋盒里。
“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的,是那个大皓来的皇后,不是你。”
我看着他,又是那样认真的神色。犹记得我跟颜莛昶说过,这世间上多少事,嬉笑怒骂就过去了,可谁又真的认真了呢?
这世界上,认真的又有多少?
我的嗓子里有些痒痒的,难受,侧过头去用手掩住,咳嗽了两声,才转过脸对他道:“我现在是薄碧氏,薄情的薄。”
他那一瞬间恍惚的表情让我想起颜莛昶。当年的颜莛昶,在病榻上,就是这么看着我。“碧氏?”
我倒出一点茶水,用手指沾了写给她看。
碧绿的碧,阏氏的氏。
我可以感受他很专注的视线,脸忍不住有点发红。
该死的,我多大年纪了还会被人看得脸红?
他就这么看着我写完,才道:“其实,这也是个好名字。”
我哂笑:“我也觉得。”
他又笑:“其实我以前想,再也没机会遇见你了。”
这真是句实话,他真的不会再遇见浮舟了。
那个没有薄碧氏记忆的浮舟,单纯,良善,不是不聪明,就是懒懒的不愿意想,任着别人欺瞒;遇到了危险,思来想去却还是会义无反顾。
浮舟不会嫁给颜莛昶。
浮舟不会替颜莛昶打理国事。
浮舟不会被朝廷众人怨恨。
那样年少轻狂,只爱着思月轩的浮舟,在那一年,已经死去了。
谁都找不回来。
每一个看我的人,身边的每一个,都觉得我变了。颜莛昶,应太迟,若水,芪沁……就算每个人都不说,但是从他们的眼神里也知道,我变了。
从浮舟变成了薄碧氏。
“这不就又遇见了么,”我打趣他:“要知道世事难料。”
他噙着嘴角笑,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今日是特意来见你的。”
我惊讶。
“大皓的皇后出来串门子,我文珂知道,耶律云祈的人会不知道吗?”他沉声道:“好自为之吧。”
我也站起来:“多谢文大人提点,本宫自然很清楚当中的厉害关系。”没留神,袖子将茶杯扫到了地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殷含殊推门而入,看见我们这样,站在原地不动。
冷笑着问:“只是文将军的胆子也颇大,你也不怕耶律云祈找你麻烦?”文珂转过身去,从殷含殊身边擦过:“他一贯找我麻烦,要是担心,早就担心死了一百回。”我听见他下楼的声音,还有老板热情的招呼声:“文将军慢走。”
殷含殊走了过来,问:“没事吧?”
我的手扶着桌子,觉得头有些晕眩:“没事。”
殷含殊便不说话了。
我道:“这个文珂,胆子也太大了。”
殷含殊摇头:“依我看来,他这般作为,必定是有恃无恐。”
“算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他点点头。
皇后&皇后'一'
    形势比我想象当中要稍微差一点,这从殷含殊时不时皱紧的眉头上可以看出来,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真的很累,要不然干嘛老皱眉头?
殷含殊叹气:“回娘娘的话,臣只是喜欢皱眉头。”
我靠,当我傻的。
其实我很清楚殷含殊的难处,颜莛昶太清楚扶姜人的心思:谈是可以谈的,但是绝对谈不拢。于是他的目标就是,又要争取谈判的时候不吃亏,又要不至于激怒对方导致我们有来无回,这个中利害关系他要一人掌控;相比较之下,我就是一吃闲饭的。
难怪颜莛昶也说,殷含殊是个很好用的人才。
这些天看着他还要更憔悴,想关心也没处下手,有一日晚间我失眠,到院子里散步,才发现这人憔悴得很有道理,都这么大晚上了,他那屋子里灯还亮着。
想去敲他屋子的门,但是想想人言可畏,还是算了。
满院子里月光如牛乳铺地,抬头看见月亮,是个横挂着的月牙,颜色带着一点诡异的橘;夜里有风,夹杂着些许热气扑面而来,耳边听到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很惬意。
大概是不在宫里的关系,感觉要自由多了。
把鞋给踢掉,坐到台阶上。
地上有少许砂石,磨在脚上不是很舒服。我双手支着下巴,盯着月亮发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我才回神。
因为听到门开阖的声音。
抬起头看,原来是殷含殊出来了,他看见我,愣了一下,居然也没行礼,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这话是不太客气,但听着感觉可比他左一个“皇后”又一个“娘娘”顺耳多了,我站起来,有点不稳当,保持一个姿势坐太久脚都快麻了:“你不是也在这?”
他满脸诧异的表情盯住我不放,最后过了很久,他才道:“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要走。
我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结果脚真的麻了,“哎哟”一声就往左边歪,手支在台阶上,被一颗小石子给磕到了,我倒抽一口凉气。
肯定破皮了。
殷含殊大步朝这边走来,一手把我拉起来,面无表情:“怎么了?我看看。”他伸手碰了碰我的小腿。
我觉得小腿很酸很痛:“别碰,我脚麻了。”
“脚麻了?”他问。
“嗯。”我不耐烦。
“你平时里有空也该多走走。”他又习惯性地皱眉。不过这弦外之音我倒是听出来了,是嫌我不爱运动。
“再说了,脚麻要站起来才行。”
“是么?”我很怀疑。
他扶着我站起来,让我把脚踩在地上。果真如他所说,虽然一开始很疼,不过过了一小会,果然好多了,只是脚上残留着一阵阵的酸麻感。
以前脚麻的时候在床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等着疼过去。
也许我这个人就有这习惯,疼,忍着,疼过了就好。
什么都忍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我还真能忍。
“好了吧?”殷含殊松开扶我的手。
我点点头。
他道:“那你回去吧,早点睡,明日耶律云祁的皇后要邀你入宫。”
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那行程上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想想都寒,跟她聚一起干嘛?对我诉说被男人三妻四妾困扰着的苦?抑或是请教我驭夫之道?天地良心,谁管谁还说不准呢,这帮果然是愚民,都被颜莛昶那贱人造成的表象给蒙骗了。
他就这么转身要走,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冲他喊:“殷含殊。”
听到我叫,他顿住脚,慢慢地转过脸看我。
“你饿不饿?”我问这话的时候觉得有点丢人。
他摇摇头。
气氛很尴尬,我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声绵长的“咕噜”声。这声音怪耳熟的,有时候我肚子饿了也会听到。
但今天肚子饿的不是我,我忍住笑问:“你肚子饿?”
殷含殊脸红了。
“娘娘,该起身了——”
可不是该起身了吗?有个人在你耳朵边喋喋不休地碎碎念,要是还能睡下去我就真成神仙了。我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让明兰给我穿衣,然后端水来让我洗漱。
昨天晚上殷含殊本来要人给他端东西来吃的,我说别啊,我们还是去厨房偷吃比较好。结果我们真的去了,倒腾了半天就找到点糕点果腹。
还真有成就感,一堂堂的尚书,和谈使跟一个皇后,跑去厨房偷吃。
我任她摆弄半天,她边给我梳头边道:“娘娘啊,你说这扶姜的皇后娘娘是想干嘛?”我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继续打呵欠:“不知道,估摸着也就说说话呗。”明兰的手上没停,却看着镜子里的我道:“听说那位娘娘也跟您差不多的年纪,年轻得很;不过还是我们娘娘漂亮,再说了,也是我们皇上俊朗些。”
我听得想笑,敢情在她眼里好看就等于一切了?
“不过娘娘,我听人说,扶姜皇帝很不喜欢那位皇后。”
“是么?”
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皇后有几个是拿来宠的?说穿了就是一摆着好看的门面,有权有势可,无权无势亦可,完全看皇帝的需要。
女人在这里,就是这么可悲的生物。
所以我运气真好,遇上了我爱的,还有爱我的,皇后的日子过得舒舒坦坦,怎么都该知足了。“难得她那皇后的位子坐得这么稳。”估计背后也是有势力支持的吧。
“皇后娘娘说得没错,”明兰把我的长发挽成髻,别上钗子:“戈月家也是王族,世代出名将,可惜的是这一代,只有两个双生女儿,不过不管怎么说,扶姜的名将,多出于戈月麾下。”“原来如此。”我取了一对明珠耳坠戴上,并不怎么用心地听她说话。
“皇后娘娘可曾见过戈月家那位郡主?听闻她跟扶姜皇后生得一模一样。”就是那位蓉郡主吧,戈月蓉,看着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原来跟我差不多年纪,居然还没出嫁,奇了。
“我见过。”
“听说她也是早就跟朝中大将有婚约。”
我的手顿在耳边:“是谁?”
“文珂,文将军。”明兰道。
唉,我就知道。
这男人真不是个好玩意,两个女人都葬送在他手上了,明明都不爱别人吧,还老招惹小姑娘,之前是公主,现在是郡主,怎么瞧都是好货色,为什么就都搭上他呢?
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皇后&皇后'二'
    未时的时候进宫,这次比上次好得多,不用被一堆人像去动物园看猴子一样盯着瞧,下了轿之后,有几个乖巧的小婢带着我朝御花园里走,直到走近一处水阁。
她们恭恭敬敬地给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官行礼:“风姑娘,贵客已到。”
那女官神情傲慢,略一抬下巴,道:“我知道了。”那几个小婢识趣地退下。“娘娘,奴婢名叫风明晖,请娘娘随我来,我们皇后娘娘早就在等着娘娘光临。”这个明辉,语气恭敬而疏远,不卑不亢的态度倒不错,不过她的相貌,看起来倒有点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真奇怪。
她在前面引着我朝水阁里走,不消片刻,就看见扶姜的皇后趴在栏杆边侧坐着,伸手抓了鱼食洒进水里。
池水清澈,看得见数尾红鱼聚在一起争抢饵食。她身边的一个宫监看见我们前来,轻声地禀告道:“皇后娘娘,贵客到了。”
她朝我这边看过来,嘴角一弯,拍掉手指尖黏到的鱼食,站起身来,颔首道:“薄皇后远道而来,我却招呼不周,还请担待。”
我也笑:“戈月皇后太多礼了。”
叫得真不顺口,平日都是别人称呼我为“皇后”,今个我却要叫别人。
她展臂道:“请坐。”
水阁中央有一张圆木桌,我在桌边坐下,她也坐了下来,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跟薄皇后说几句体己话。”
众人应声而退,我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跟她有什么体己话好说的?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笑着斟酒,从袖子里露出一双玉腕,雪白丰盈:“我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彼此称呼简单些好,我单名一个俪字,小字慧君——你称呼我阿俪就好,我未出嫁前他们都是这般叫我;我叫你碧氏吧。”
都说北地民风直率彪悍,这女人果真是挺热情的,我能说什么呢?只是点点头。她把酒盏递给我,道:“无论如何,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仰头就干了一杯。
既然她都先干为敬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随她,也干了一杯。
“文珂跟我说,阿蓉那傻丫头,竟然在茶社得罪了你,”她继续倒酒,又敬道:“她是自幼被宠坏了,见了谁都是没规没矩,偏偏戈月家的人,甚至连皇上都爱她那脾气,直来直往,尽宠着她,到了现在十足的无法无天。这杯酒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赔不是好了。”
我举杯与她对视:“岂敢岂敢?蓉郡主性子直率,自然是有她的好处,你也不必担心。”想她们戈月家如此势大,戈月蓉又有个皇帝姐夫,动辄嚷嚷自己有个皇后姐姐撑腰,成日拎着鞭子想打谁就大谁,想她不娇纵都难。
这样的女孩子,生来就有太多东西了,连一点挫折都没有,让人喜欢不起来。反而是我面前这个戈月俪,两个人虽然面容相似,但论起气质,行事作风,比之做妹妹的不知道高出多少,当个皇后绰绰有余了。
戈月俪笑。
“我曾听闻,碧氏你独得皇帝恩宠,真是令人羡慕。”
我讪笑:“你说笑了。”
“不过对我来说,宠不宠无所谓,”戈月俪兀自斟酒喝:“文珂早年常跟我说,不是自己心里那一个,别的谁在他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
我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你别惊讶。”她笑笑:“我跟文珂可算是青梅竹马,还有绮罗跟阿蓉,我们四个都是一起长大的。”
戈月蓉我知道,但绮罗我还真不知道:“绮罗?”
“扶姜开国,太祖封三异姓王,戈月家,百里家,华家皆在此列,”她解释道:“如今百里家中落,戈月家势头正盛,还有华家,华家……华家早就成了过去。”
我点点头。
戈月俪继续道:“绮罗姓华。”
原来如此。
“要说感情好,绮罗跟文珂可比我亲密多了,可惜她心高气傲,”戈月俪苦笑:“当年她比我先入宫,恩宠得尽,可惜为人所害,华家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我们四人如今只剩下三个,文珂从未释怀。”
文珂喜欢的人,华罗绮。
都说她心高气傲,行事剑走偏锋,棋行险招。虽然没见过她的样子,但是可以想象她是哪种气质的女人。
“自从我成了皇后,文珂也来得少了,毕竟人言可畏,我也不想令他难做,”她的视线落在水池上:“这个宫里那么大,对我来说,六年却如一日,见的人,做的事统共就那么几桩,好生无聊。”我稍微有些惊讶,我本以为她是个很随性淡定的人,结果不是;听她那口气,她做这个皇后多半也不安生;至于她跟文珂,我看未必是朋友这么简单。
“做皇后就是这么无聊,偏偏还有那么多人觉得掌管后宫风印是福气,好笑。”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我百感交集,只得道:“可是不做皇后,又能做什么呢?”
她倒酒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把酒盏放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我。
“是啊,又能做什么呢她莞尔一笑。
她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斜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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