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行-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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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早上的时候,顾范氏的高烧才退了下去。
顾远东和阿喵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筹备葬礼事宜,便把顾范氏托付给齐意欣,让她帮着照看。
齐意欣本来就和顾范氏亲近,现在又和顾远东订了婚,就把顾范氏当亲娘一样伺候。
一个晚上下来,齐意欣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脸上也憔悴许多。
顾范氏早上醒过来。看见齐意欣还在旁边给她拧毛巾擦身,忙拉住她的手,道:“你快去眯一会儿。你这个样子,可别为我累病了。你如今是正主儿了,可不能缺席的。”
齐意欣一愣,将毛巾放下来,从床脚取了换洗衣裳过来,给顾范氏换上,轻声道:“伯母,这样不妥吧?——我……我还没过门呢。”有些不好意思。
顾范氏笑了笑,抚了抚齐意欣的面颊,道:“傻孩子,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嫁给别人?——就算你肯,东儿也是不肯的。你就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女主人,知道吗?”
齐意欣忙摆手道:“这个不成的。伯母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顾范氏还没有来得及跟顾为康离婚,顾为康就去世了。从法律上来说,顾范氏依然是顾为康的夫人,也是这个顾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顾范氏却摇摇头,道:“不了。我说要离开顾家,就不会再回来。”说着,掀开被子起身,唤了自己的大丫鬟绿茶进来,给她梳洗换衣。
齐意欣惴惴不安地跟在顾范氏身后道:“伯母,要不这样。您就歇在我这里。我代您料理一些事务。若是我有不懂的,也好向伯母请教,好不好?”只希望顾范氏不要执意离开顾家。
就算顾范氏不管事理家,她是顾为康的妻子,葬礼上很多场合,她都必须出席的。
有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可以说她病了,起不来。
可是有些地方,她是非来不可。——就算做个摆设,也必须到场的。
顾范氏想了想,知道齐意欣的难处,也不去为难她,便点头道:“也好,我就住在你这里。”顿了顿,顾范氏又对齐意欣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不想见到顾老夫人。希望你能帮我挡住她。”
齐意欣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然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倒让顾范氏莞尔。
所以顾范氏便在齐意欣这里住下,在背后指点齐意欣各种丧葬礼仪。
齐意欣便以顾远东未婚妻、顾家未来女主人的身份,会和阿喵一起接待来宾。
顾远东听见阿喵的提醒,便带着上官辉和上官老爷,一起来到齐意欣的院子。
上官老爷看见顾范氏,先给她行了大礼,口称“公主”,让顾范氏眼圈都红了,忙命人扶起来上官老爷,和他一起到旁边说话,商量起顾为康出殡和顾远东就职大典的事情。
顾远东就带着齐意欣过来见上官辉。
齐意欣对上官辉行了一礼,叫他“表姐夫”。
上官辉忙道:“你表姐挂念着你呢。不过今天太晚了,我让她明儿白天的时候再过来。”
齐意欣正要开口,就听见顾老夫人尖利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范灵均那贱人在那里?——给老娘出来!”
☆、第275章 就职大典 下 (含粉红660+)
顾远东眼角跳了几跳,淡淡地道:“看来,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齐意欣顾不得上官辉在旁边,赶忙拽住顾远东的胳膊,轻声道:“东子哥,这是内院的事,让我来。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了。”
上官辉也赞同齐意欣的话,走到顾远东身边,扳住他另一边的肩膀,沉声道:“我有话问你,你跟我过来。”往西次间的方向扭了扭头。
顾远东镇定下来,看着齐意欣问道:“你能对付得了这些刁奴吗?”
齐意欣笑着推他去西次间,道:“当然能。我是你教出来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你放心,但凡搞不定,我就拿枪出来跟她们讲道理。”
上官辉皱了皱眉,正想劝齐意欣要“以德服人,不得如此粗暴”,顾远东已经微微笑起来,夸她道:“真厉害。――记得啊,但凡搞不定,就拔枪。没那么多闲功夫跟不相干的人讲道理。”
上官辉立即闭嘴,知道这一对公婆就是这样彪悍,跟他们讲“以德服人”,就是与虎谋皮,便径直拉着顾远东往西次间去了。
齐意欣回过头,看见顾范氏的双眉微蹙,知道她不耐烦跟顾老夫人打交道,就招手叫蒙顶过来,道:“你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蒙顶笑着应了,和齐意欣一前一后出了屋子,往院门口走过去。
齐意欣小院的门口,顾老夫人披头散发,一身黑衣黑裙,满脸是泪,红肿着双眼,抱着齐意欣小院大门前面的梧桐树,死也不放手。
后面两个婆子面如土色,就差给顾老夫人跪下了。却也不敢太用力去拉她,生怕顾老夫人有个好歹,她们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齐意欣从院门里面走出来,看着顾老夫人狼狈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顾为康活着的时候,顾老夫人过得日子多滋润。现在顾为康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肯那样容忍她了。――就算她是长辈又怎样?
在齐意欣看来。孝顺这种事,从来就不是单方面的。
长辈不慈,就不要指望子孙孝顺。
“老夫人难道又上火了?是不是又要败火呢?”齐意欣袖着手,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道。
顾老夫人看见是齐意欣出来,更是火冒三丈,放开梧桐树,冲上来指着齐意欣的鼻子骂道:“你跟那个女人一样下贱!――还没过门呢,就在这里给我充夫人娘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已经是破……”一个“鞋”字没有说出来,齐意欣已经闪电一样扇了顾老夫人一个耳光。
顾老夫人大吃一惊。捂着被打的左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意欣道:“……你竟敢以下犯上。打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可以让我儿子休掉你!”居然将齐意欣认做是顾范氏。
齐意欣冷笑道:“看来老夫人的脑子真是病得不轻,在这里胡说八道。――如你所说,我还没有过门呢,不管是你孙子,还是你你儿子。有什么资格休掉我?!”
顾老夫人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齐意欣面上的神情,就如同在顾范氏脸上经常看到的那样。觉得又自卑,又羞愧,还有几分不甘和嫉妒,冲着齐意欣怒道:“你将我儿子藏起来,你就能当家作主了吗?――我跟你说,只要我老婆子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得逞!我要去找我娘家人过来跟你打官司!让你把我儿子交出来!”
齐意欣眯了眯眼,见顾老夫人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对蒙顶努了努嘴,道:“把老夫人带到灵堂去。”
蒙顶会意,上前一掌劈在顾老夫人后颈处,将顾老夫人打晕过去。
跟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起顾老夫人,半拖着往陈设顾为康灵柩的院子里去了。
此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第一时间赶到顾家来吊唁的客人已经陆续散去。
蒙顶先去小院的后门处打探清楚,知道前面的客人都走了,才领着齐意欣她们一行人,从后门进去。
阿喵正坐在灵堂前面的圈椅上想心事。
听见后面看门的婆子回报,说齐三小姐带着顾老夫人进来了,阿喵颇为奇怪,忙走到帐幔后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见齐意欣当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她的丫鬟蒙顶。再后面,是两个婆子架着人事不省的顾老夫人,拖拖拉拉地走过来。
“这是怎么啦?”阿喵冲着顾老夫人那边扬了扬下颌,问齐意欣。
齐意欣淡淡地道:“老夫人总说我们把大都督藏了起来,我估摸着,只能让她眼见为实了。”说着,对旁边守灵柩的下人道:“开棺,让老夫人好好看看她儿子。”
守灵柩的下人看了看阿喵。
阿喵皱眉道:“看我做什么?――齐三小姐的话,就是我的话。”
几个下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没有阖上的棺盖打开。
齐意欣用手捂了鼻子,对蒙顶道:“把老夫人弄醒,扶着她过去亲眼见一见。”
蒙顶点头,走过去到顾老夫人背后又拍了两掌。
顾老夫人轻哼一声醒过来,抬起头,茫然地四处瞧了瞧,看见面前一个黑黢黢的棺材,吓得一哆嗦。
齐意欣对扶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俩婆子对视一眼,咬咬牙,架着顾老夫人的胳膊,往棺材那边走过去。
顾老夫人拼命挣扎,不想去看棺材里面的东西,还是挣不过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被按着脑袋往棺材里面瞧了一眼。
只见里面穿着大都督军服躺着的,正是她儿子顾为康。
顾老夫人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更加大力的挣扎起来。
齐意欣冷冷地道:“放开她。”
架着顾老夫人的两个婆子连忙松开手。
顾老夫人一个趔趄,扑倒棺材边上,往里扒着细看,嘴里不断嘀咕道:“不是的……一定不是真的……”可是看来看去,那就是她的儿子顾为康。她看了他这么多年,他的形貌早就印在她的心底。闭着眼睛都能想出他的样子。
顾老夫人无法面对这个现实,索性两眼往上一插,晕了过去,倒在顾为康棺材旁边的地上。
齐意欣松了一口气,对那两个婆子下了死命令:“把老夫人送回去。这一次,你们可得给我看好了。若是再让老夫人跑出来,你们俩也不用过来请罪了,直接一根绳子自己了断吧。”
这几天实在是事关重大。从明天开始。宾客会越来越多,再过两天,就是顾远东的接位大典,如果这当口,顾老夫人跑出来捣乱,就算不会有实质性效果,可是看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发现顾家不是无懈可击的,不知道要造出什么样的谣言出来。
齐意欣自己对豪门八卦能传得多离谱,是心知肚明的。
那两个婆子从齐意欣的态度里。知道顾老夫人大势已去。就算顾老夫人真的寻短见,估计这些人也不会动容的。便跪下来向齐意欣保证,一定会看好顾老夫人云云。
看着顾老夫人被抬回自己的院子,齐意欣轻叹一口气,对阿喵苦笑道:“没办法,也只能这么做。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阿喵笑着摇摇头,道:“怎么会呢?你帮我们解决麻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你?”说着。阿喵悄悄告诉齐意欣,“先前在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来闹过一场了。我弟弟生气了。命管事去处理这件事,结果还是没有看住她,又让她跑到你那里去了……”
齐意欣这才明白,怪不得顾远东那么生气,原来是他说的话,居然还有人阳奉阴违!
“既然是这样,就不能指望这两个婆子了。”齐意欣自言自语地道,转身对蒙顶吩咐:“你去上房挑几个粗使婆子过来,将老夫人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换掉。换下来的那些人,都交给外院的管事暂时看守。――等这件事了结之后,再来算帐。”
蒙顶应了,忙去挑人手。
齐意欣又跟阿喵寒暄几句,便离开灵堂的院子,回自己的梧桐院。
梧桐院的西次间里,顾远东和上官辉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院子。虽是黑夜,那里却依然被灯火照的透亮。
“这样说,安郡王还是不肯回来?”上官辉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一次,安郡王能想通了,回到他们中间来。
顾远东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不过也不能怪他。无论是谁,处在他的位置上,都会这样做的。――他没有立时自尽,已经是很有勇气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还要艰难。
上官辉默然半晌,长叹一声,道:“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希望他离我们近一些。在营州,我们实在是鞭长莫及啊。若是他的行踪被别人发现,后果可是难以预料的。”
顾远东点头,道:“我跟他说了,他答应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想多久?再想一个八年?”上官辉更加不满,忍不住道:“你为何不跟他说,就说阿喵还未嫁,还在等他?”
顾远东将手插在兜里,沉默良久,方道:“我希望我姐姐,能有更好的归宿。”
安郡王为了大齐朝,明显是放弃了阿喵。
顾远东也是男人,知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上官辉却不赞同,拍着顾远东的肩膀,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敢说,安郡王对阿喵的感情,不比你对意欣的要少。可是你们各自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个性也不一样,所以表现出来的形式也是不一样的。在他心里,是对大齐朝覆灭的愧疚暂时占了上风。也许让他知道阿喵的痴心,他会改变他的想法也说不定?”
顾远东深吸一口气,道;“十三叔还在营州继续劝说他。我是提前赶回来的。”
“你爹去世的消息,还有你接任大都督的消息,明天就要见报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上官辉想了想,还是问起他最关心的事情。
顾远东郑重地点头,道:“自然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说着。附在上官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上官辉不断点头,道:“这你不用担心。沈大总统那边,我帮你搞定。”
顾远东的这个大都督职位,应该是世袭。三大都督都一样,除非他们想自己将军队交出来,否则新朝政府是不能干预的。
但是新朝政府之所以成立,也是在三大都督的拥戴下成立的。所以名义上。三大都督还要接受大总统的一个任命书,来正式确认他们的大都督位置。
就像以前世袭的爵位一样,虽然肯定是有自己的后代继承,可是皇帝若是有意卡着不在诏书盖玺,世子就只能一直是世子,做不成“x爷”或者“xx爷”。
上官辉是政务总长,这种事正式任命官员的事情,都是由他起头的。
顾远东见上官辉答应的爽快,嘴角微微上翘,拍拍上官辉的肩膀。算是谢谢他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