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清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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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捧起那套白色的蒙古舞衣跑向扎尔汉的营帐,想着换个人相处一下,或许会让脑子清明一点。
蒙古人的营帐离我们并不远,刚想找人问哪个是扎尔汉的,却见营帘掀处,他将太子礼让出帐。两人见了我俱是一怔,我朝太子施礼,将手中的衣服一举:“我是来还衣服的。”
“奥,”太子微一点头,拍了拍扎尔汉的肩,“能让格格亲自还衣,你的面子够大的。”
扎尔汉讪讪一笑。太子略有所思的瞟了我一眼,转身行去。
我想开口,却触到太子没有笑意的眼眸,似曾相识,让我徒然一凛。
“格格,进来坐吧。”扎尔汉唤回了我游移的神志。
扎尔汉的营帐简单而干净。一如他的人,处处透着爽直。走近他,并不如我对胤禩的说的有蒙古人的气味,相反有的是一种仿如青草的气息。是不是整天在草原上打滚来着。我胡思乱想着。
“格格的舞跳得很好,如草原的精灵。”
“啊,”这么直露的夸赞,我的脸都红了,“还得有你这身衣裳衬着才是。”我把衣服递向他。
“如果格格不嫌弃,这身衣服就送给格格吧。”扎尔汉推了回来,“白色是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也只有格格配得起它。”
“真的吗?我可以留下它。”我喜不自胜,太喜欢它了,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送上门,自然心甘笑纳了。
打量着营帐,我被一边悬着的一杆琴所吸引。这是唯一和这营帐不相称的物件,它打破了这里原有的硬气,平添了一缕柔情。走近了看,它色如胡木,沉沉的,泛着亮光,仿似诉说着主人的故事,久远而忧伤。我看看它,又转头看向扎尔汉,发现他也正盯着我。
“这是马头琴吗?”我问。
扎尔汉走过来,摘下琴,“格格知道?”
“看着琴杆上雕着马头,我瞎猜的。”
“这是马头琴,我们蒙古语称为莫林胡兀尔。”他抱着琴,盘腿而坐。“传说在科尔沁草原上有个爱唱歌的牧人苏和,他有匹心爱的白马,皮毛像缎子一样光亮美丽,嘶鸣起来银铃般清脆悦耳。在一次赛马会上,白马夺得锦标后被王爷抢走。一天,王爷骑着白马四处炫耀,被马摔得头破血流,白马脱缰而逃,却不幸中了王爷的毒箭,待回到主人身边后,终因伤势过重而死在蒙古包前。苏和悲痛欲绝,日夜守着死马。耳边一直回响着白马那凄凉的嘶鸣,苏和想捉住这个声音来寄托对白马的怀念,于是,他用白马的腿骨做琴杆、头骨做琴箱、马皮蒙琴面、马尾搓成琴弦、套马杆做琴弓,并照白马的模样雕刻了一个马头,做出了草原上第一支马头琴。”
浑厚而悠扬的琴声响起,我慢慢跪下,静静聆听。仿似听到了那一声声凄凉的哀鸣,仿似看到了牧人哀伤的眼泪……不知不觉中泪湿衣襟。
乐声嘎然而止,扎尔汉低着头若有所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我胡乱找着话题:“你的汉语说得很好。”
“我额娘是汉人。”扎尔汉说。
我一愣,“和亲?”
“不是,额娘只是牧人之女。偶然间遇到父汗,被强掳来喀尔喀。父汗极爱额娘,连带也看重于我,只是额娘似乎并不快乐,郁郁而终。”
“我懂。”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
“远离了自己的家乡,强迫生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种害怕和孤独是深入骨髓的。你父汗虽然爱她,但却没有问过她是否甘愿留下。在她的家乡有爱她的家人,说不定还有等她的情郎,有她许许多多的牵挂。”我迷惘地说着,仿佛在说我自己,“西风吹面立苍茫,欲寄此情无雁去的哀凉岂是你父汗所了解的!”
扎尔汉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原也没指望他懂。
起身告辞。
一路上想着扎尔汉紧握的那杆马头琴,想起了云舒,想起了云卷。于是,几乎是用跑的奔回了自己的帐篷。在塞外,第一次换上了骑装,白色的,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
跨上云舒,一路奔驰而去。
“云舒,是不是想云卷了。它也一定想你了。”坐在马上,我喃喃自语。
不再犹疑,不再躲避,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就甘心情愿的停留。不去想康熙,不去想明慧,不去管江山的更替,不去管历史的结局。
爱就爱了,仅此而已。
塞外 (3)
冲上山坡勒住马,心里是释放与渴望的撞击。
极目远望,坡下的不远处,云卷正悠闲地低头吃着青草,身边是一个俊逸挺拔的背影,背负着双手,笔直地站着。
天边已是落日,斜阳如火映照着大半的天空。
夕阳在山,人影在侧。但觉眼底微湿,心底涌起一片激情。
□的云舒一声长嘶,但见云卷前蹄猛扬,挺直的背影倏然转身,我双腿一夹,俯冲下坡……
扑入胤禩的怀中,竟然有种以前坐长途飞机在天上飞,终于落地回家的感觉。或许直到这一刻,我对清朝才真正有了归属感,在他的怀中,才感觉到了真实的存在。悄悄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际,把自己更深的融进。
胤禩的身躯一震,将脸埋向我的颈窝,缓缓吐出一句:“原来等待是如此煎熬。”
“我不来,你会怎样?”感受着他呼向我脖颈的热气,傻傻地问着。
胤禩将我拉开,面对着我,“我会冲到你的帐篷,把你给劫走。”
我瞪着眼睛,有点吃惊,“你会吗?”随即有点懊恼地道:“早知道真该别来的,也好感受一下被强掳的感觉。”
“你……”胤禩简直是好气又好笑。
我看着他一脸将要发怒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眼里飞进的笑意。忍不住双手就攀上了他的颈项,把他的头拉低,踮起脚尖,将吻印上了他的眼。
“这是我的烙印,以后你眼里的笑意只能……为……我”。我霸道的宣称隐没在他的双唇中。
一声轻叹从他的嘴角逸出。“遵命。”他的回应启于他的唇,终于我的齿。
第一次,唇齿间的缠绵。
我慌乱而无措,暗责自己的举动,引火烧身莫过于此。想要挣脱,却被他双
手紧箍,手掌相抵处,忽感他的心跳一如我般急促,我满足地笑了……
从他怀里抬头,我已是满脸潮红。走到云舒边上,再不敢看他。他从身后揽上我的腰际,两人静静相偎,望向已爬上枝头的月牙儿。正所谓:举头望明月,对影成三人。
我毫不掩饰的将快乐显现在脸上,满足于那份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人群中的一个对视,一次微笑,擦身而过时一次不经意地碰触,于我都是快乐的源泉。以练马为借口,我们骑着云卷和云舒几乎跑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也将欢笑留在了每一片土地。草儿听着,云儿看着,蓝天为佐,大地为证,所有的所有都镌刻在彼此的心里,一遍一遍,深深刻刻。
我仰躺在胤禩的腿上,微风拂面,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拿着两根狗尾巴草,一遍遍地打着结,双手一抽,便又滑散。再打,再散。胤禩看着我和草较上了劲,奇怪地问:“你究竟在打什么?”
“打结啊,我想打个同心结。小时候明明可以打住的。”我说。
胤禩好笑地看着我鼓起的腮帮,“只知道用发丝,用娟带打同心结的,没见过用草也能打。”他抓住我打结的手,“你知道同心结的意义吗?”
“怎么说?”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我顿时满面绯红,这不就是私订终身吗。可恶!我抽出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对啊,我打给云卷和云舒的。它们不正是一公一母吗?”
胤禩一愣,笑弯了腰,“是,是,它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就象你和明慧。”话出口,便后悔不迭,完了,干嘛非要破坏好气氛呢。
“欣然,你这么介意吗?”
是啊,她是我的心病,你怎么会懂呢。现在的快乐,我总有种偷来的感觉。
“她喜欢你,谁都看得出啊。”
“那是她,不是我。”
我盯着他,“你敢说自己从未心动过,你们皇亲贵族根本就是乱七八糟,见一个,爱一个,娶一个。你不是还有侧福晋吗,还有侍妾吧。”
“欣然”胤禩的脸色铁青。
我有一丝害怕,却拒绝妥协,这些话,早晚都是要讲出来的。
胤禩叹着气,将我拉近:“那些婚姻是很多原因造成的,面对美色,或许有一时地迷恋,却从未心动。除了你。”
我看着他,他望着我,眼底夹杂着沉沉的哀伤,和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摇了摇头,偎进他的怀里。罢了,我在要求什么,向一个古人要求唯一吗?太傻了,明知道的结果,何必强求?
拿手在他的胸口一遍遍地画着心形,低低吟道,“不求朝朝暮暮,但求曾经拥有。”
胤禩一把抓住我的手,紧按在心头,看着我,一字一顿,“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塞外的日子就是骑马打猎,喝酒吃肉,无聊至极。康熙说,满人以马上夺天下,所以这骑马的功夫不能丢,必须时常练习。可我觉得他就好像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放暑假似的,因为骑得最欢的就是他了。
康熙要办赛马大会,比试各个皇子的骑术。我总算是找到了乐子,听说他们可以在马上翻上翻下,摆各种各样的姿势,就象是奥运会比赛的骑术表演。怎么胤禩就从来没让我看过这一手。
“欣然,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练马,明天也下场让朕看看。”康熙说。
我当下苦着脸,“皇上,欣然只会骑,哪会术啊。不掉下来算不错了。”
“哈哈,怎么一要你比赛你就有理由。这胤禩到底怎么教的呀。”
“回皇阿玛,”胤禩接口道,“欣然其实已经跑得很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
“皇上,不如让明慧和格格比一场,就看谁跑得快怎么样?”明慧在旁说道。
康熙瞥了我一眼,“好,看这丫头还怎么赖。”
各个皇子的骑术简直是让我叹为观止,从来不知道马是可以骑成这样的。不去讲十三十四和胤禩了,就连太子和四阿哥也让我大跌眼镜。人真是不可以貌相的,看着太子阴阴柔柔的样子,在马上居然也是英挺威武。上马下马,翻转翻飞,干净利落,跨过一个个障碍物,马蹄前扬的时候,我几疑看到的是一个君主。尽管知道他的结局,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跟在康熙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虽然没有一个君王的气度,还是有点君王的架势的。
各个阿哥都是有点谦让于太子的,所以比试的冠军自然是太子,康熙也是龙心大悦。
扎尔汉没有参加比赛,和我们一起在边上看着。瞧我一幅啧啧称奇的样子,他忍不住低语:“我可以更好。”
我朝他笑笑,“我相信,你生来就是属于草原,属于马背的。”
他得意地扬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格格穿骑装别有风采。”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唯有苦笑。女人之间的争斗,何苦来着?!
那边明慧已经牵马下场,正等着我。今天的她还是红色的骑装,站在那里挑衅地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牵着云舒站上起点。回首看了眼胤禩,他朝我微微点头。却听到了明慧的一声冷哼。
康熙扬声道:“欣然,你可得好好表演一下哦。”
哎,我简直是头皮发麻。
策马奔出,我和明慧几乎是齐头并进,这让我渐渐有了信心。见识过她的骑技,心里想着只要不输得太难看就可以了。
眼看赛程过半,还是难分轩轾。我居然有点想赢了,正想抽鞭,云舒却突然前蹄一软,往下趴去。我骇得猛抱住马颈,在摔下的一刻顺势侧翻,整个人吓呆了。明慧并未停留,依旧挥马前进。
远处声声惊呼,胤禩和扎尔汉几乎同时策马赶到。胤禩扑向面色惨白的我,急切地检查着我的手腕,脚骨,一叠声地问:“欣然,欣然,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我木然地摇头,爬向云舒,对着正在检查云舒的扎尔汉问:“怎么回事,怎么会的,云舒不会有事吧?”
“应该是马腹痛,难道草料有问题?放心,我保管它没事。”扎尔汉向着我保证道。
我点了点头,这时身后大队人马都已赶到。康熙冲着我道:“有没有摔伤,快宣太医。怎么回事?”
我心有余悸地看向康熙:“让皇上受惊了,欣然没事。”
“看你脸都白了,还逞强。”
明慧回转了过来,看看我,“你输了。”
“明慧,欣然的马有问题,难道你没看到?这比赛根本不能算。”十四抢先叫道。
“哼,比赛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找借口。”明慧一脸的不屑。
“你蛮不讲理,皇阿玛……”十四叫。
“算了,我认输。”我叫住了十四,看了眼趾高气扬的明慧,实在懒得相理,这样的胜利,有意思吗?
康熙看着我们,未发一言。
从马厩看了云舒出来,扎尔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它已经看来好多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刚才十四说的话:
“欣然,你别理明慧,她就这样,你让她受刺激太深了。”
我奇怪地问十四:“我已经尽量避着她了,她到底想怎样?”
“女人嘛,谁让你和八哥老是玩失踪呢?”十四坏坏地看着我。
我耳根一红,强自镇静道:“八阿哥只是教我骑马而已,这是皇上的旨意啊。”
“哦,你落马时八哥的紧张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你胡说什么,扎尔汉不是和八阿哥一起赶到的,你们也不慢啊。”我斥到。
“对,扎尔汉也是紧张得不合常理。”十四摇晃着脑袋。
我气结,将他轰走。可是现在想到他的话,心里却暗暗担心起来。如果连十四都注意到了,那这帮人精阿哥们岂不人人知晓。
“再走下去要掉沟里了。”
我猛抬头,十三和四阿哥立在面前。我尴尬地朝他们一笑。
“怎么,还没缓过来吗?”十三关心地问。
“不是,只是脑子有点乱。”
“看你前段时间总是满面的笑容,好像又回到了初进宫的时刻。怎么摔了一次马,就又打回刚来塞外时的样子。”十三道。
我看向四阿哥,他见我瞧他,开口道:“你不会又要我赶狼了吧,我以为你已经有了更好的猎人。”
我噗哧笑出声,看着他道:“有个词叫做青春,我一直认为不管是皇子还是庶民,都有权力肆意挥霍它,而不让它虚度。”
两人深深看着我,很久。
四阿哥眉峰微皱,“可你忘了这里最容不得的两个字就是‘肆意’,这里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是个人的事情。比如,你 的 马。”
我一呆,只觉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