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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幸臣-第7部分

小说: 幸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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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着,回到被气得脸色铁青的徐太后身边,极孝顺地帮她在背后顺气。
也不知是不是这体贴的举动真让徐太后顺了气。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然后果然放平了嗓音,道:“既然皇上要论美,为何退而求远,几次延拒哀家的‘集美宴’?今日泰宁宫中,美德美容美功美言,必然能让皇上论个尽兴。前兴朝以男色为美,颠倒阴阳伦常,故倾覆江山。正好哀家也看看皇上要论何为美?”
如此一言,恩威并施。段君铭却只是笑了一笑,道:“母后还在怪儿臣之前的推迟吗?母后常教导儿臣以国事为重。儿臣乃一国之君,怎么能随意撇下臣子去赴宴呢?但既然母后亲自前来,朕又岂能推诿,楚卿想必也能谅解朕。”他边说着,转而对楚今朝道:“正巧楚卿也有些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吧,朕改日再去看你。”
楚今朝心里真是又惊又怕又迷惘,万千念头在脑中打转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段君铭与徐太后把这气氛搅得着实诡异,但大抵自己成了炮筒,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也放弃了早先想探寻段君铭与徐太后的关系的念头,巴不得赶紧离开。不管有没有像段君铭所说的“身体不适”,他道一声:“多谢陛下,微臣先行告退。”然后迅速后退。
谁知,他才刚退到门口,段君铭又唤住他,殷切关心道:“朕差点忘了。刚才在兴头上被打断,楚卿想必没有吃好。瞧楚卿刚才对那道桂花鲈鱼很是喜爱,不若打包带回去好了。还有这几盘瓜果点心,当餐后甜点,还能帮助消消食。”他边说着,唤小宫女拿了食盒来把桌上的饭菜打包,一脸微笑如春,言笑晏晏,甚至亲自动手来帮忙。
徐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却仍旧保持着端庄礼仪。楚今朝无力回天地闭了闭眼,嘴上虽道着谢,背上却有千万只蚂蚁爬着。
段君铭似乎仍觉不够地亲手把重重的一提食盒递至他手上。刚一脱手,又嫌食盒太重,遂叫过来一个侍卫帮忙拎着,并嘱咐要护送他出宫回家。
想不明白段君铭莫名其妙的行为,楚今朝倒是寻思着徐太后所说的“集美宴”是什么,为何太后非要段君铭参加不可。问侍卫,侍卫三缄其口不说,冷冷的脸色将他态度表明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皇上有令,爷哪会送你这种佞臣回家。还想爷跟你说话,帮你解惑?没门!
楚今朝讨了个没趣,想到那“美德美容美言美功”,忽然停住了脚步,一个念头忽然蹦进脑海。
“那不会是……选妃宴吧?”徐太后要帮段君铭选妃,但段君铭似乎非常反感,屡次推拒,甚至还故意惹怒太后,都是为了……报复啊。
得出答案,不仅没让他的疑惑减少丝毫,反而更增了三分。哪个皇帝能没有皇后?哪个君王不想选妃?哪个儿子会跟母亲为这种事闹别扭?
“你,闪一边去!”
楚今朝正边走边想着,前头忽然吼起一声大嗓门。
听到这最近已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地,忘了才思考的难题,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个弧度,笑了笑。这笑一起,马上又转念想道:完了完了,霍颖光从此在他心里要与笑话划到等号了。
这次霍颖光却不是来逗他笑的。他堵在桥头,大有一夫当关之势。右手扛着红缨枪威风凛凛,左手遥指着他们,又往旁边指去,命令护送楚今朝出宫的侍卫“闪一边去”。
殿前少将军与楚今朝尤其不合的事,早是朝野皆知。那侍卫一见来者不善,倒极识趣又乐得看戏地把食盒放下,退回到宫门口去,一副“你们有架好好打,我就不打扰了”的态度。
楚今朝有些无奈,他跟霍颖光能打得起什么架啊。霍颖光一动手,他敢动手吗?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霍颖光劈下长枪,横执在手,已是磨刀霍霍了。一双老是瞪人的眼睛,这回也不例外。
楚今朝拎起食盒,自己朝桥下走去,实话实说:“没什么话好说。”实在是不知道霍颖光想叫他说什么。
“心虚了?就你那点把戏能迷惑皇上,你以为骗得过你爷爷我吗?”
“爷爷我”前面多出了“你”字,让楚今朝听得非常刺耳,他皱了皱眉,道:“霍少将军,我爷爷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管你爷爷过世没过世,你爷爷我……”霍颖光说到此骤然停了下来,顿时把下面的话全都忘了。楚今朝瞟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
“站住!”霍颖光叫住他:“你爷……我说过会看着你!这次皇上又是抓了你又放,你又用什么迷惑了皇上?”
仅凭这一点他老大爷就认为他又“妖言惑主”了?楚今朝真是被这鲁汉子给缠怕了,看在他还有些头脑的份上,不索点回报真是对不起自己了。
“陛下叫我杀前朝太子,我杀了,陛下就放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杀了前朝太子?”
霍颖光后知后觉的吼声在身后响起,他充耳不闻,深一脚浅一脚地跟踩在云雾里似的,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直到天黑,他还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怔怔地望着桌上的食盒发呆。
那一道妖艳的血光,那一道银色的刀光,还有那倒下的小孩……
“哇——”
再也无法忍受地,他将胃里的膳食吐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桂花鲈鱼,他根本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只是努力地想表现得正常,拼命压住那股反胃的呕吐之感。原以为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竟然被段君铭看出来了。因段君铭与徐太后的斗气,让他稍稍忘了先前的事,却又被霍颖光一搅和,如今回想起来,顿时肚腹翻腾,吐得胆汁都出来了还不肯停歇。
昏昏沉沉一晚上,醒了睡,睡了醒,扑天的噩梦侵袭。一会梦见嘉和太子果真身首异处;一会梦见德仁殿里火光熏天,承宣帝从火中伸手来向他求救;一会又梦见三军不发,齐齐举刀相逼;一会又梦见自己被那段君铭一刀挥于阶下……翻来覆去,噩梦连连,冷汗淋漓。
迷迷糊糊中,有雄鸡高叫传入梦里。好不容易才从那漫天血腥中挣扎了过来,他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梳洗整装后,头重脚轻地穿过半个盛京城,赶去早朝。早朝议政之事其实与他无关,只是,下朝后的议论,也迷迷糊糊听了些入耳。
昨日宫中的“集美宴”早传到了宫外,身为尚书省左丞相的二皇叔段启慧,继上次礼部尚书后,再次明确提议,新朝稳定,皇上该立皇后,传承子嗣,以保大中朝万世基业,此事自然得到百官的一致赞同。
楚今朝对这个问题没兴趣,且当时头晕眼花,也没多注意段君铭是怎么回答的。下朝后,途中有官员跟他问话,他也只能勉强搭理。大脑呈迷糊状态,想不透段君铭是在搞什么,那些官员从他嘴里问不出结果,更加讳莫如深了。
倒是听到有人说起前朝太子,他上了点心,欲盖弥彰地将那个“楚今朝杀了前朝太子”的流言推得更远。
病体撑不过去,告了几天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连喝个水都困难,更别提还要起床找点吃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只当没听见,空着肚子修身养性。
“咚咚咚——”
不知从哪里传来敲门声,楚今朝苦笑一声,当是幻听。没想到敲门声不但没停,反而更大了。他没理会,艰难地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
又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有人喊着:“哎呀,发烧了!”
他陡然惊醒过来,对上圆圆的陌生眼睛。见那眼睛的主人正举起一只手,他想也没想地迅速抓住对方手腕,向后折去。
作者有话要说:40,13,9,5,5,3,1,21。神奇的点击。
一直以为是没人看,今天一觉醒来点击从55增加到了97,增加的都是第一章和最后一章,然后才顿悟:果然是因为写得太烂了。
多么痛的领悟……
有没有还能勉强忍受到这里的亲能好心告诉下步步,这文的问题都出在了哪里?好茫然。。。
2014/7/24

☆、笑

“断啦,断啦!楚爷饶命!”一个妇人的声音叫起,尖利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楚今朝这才用心打量了一下那个妇人,四十上下年纪,面色红润,虽是被吓到,却并没有怎么害怕,只是龇着牙,示意被他擒住的手腕很疼。
楚今朝看那人依稀有些眼熟,手腕细弱无力,是个普通人。细一思索,猜到可能是周围的邻居,于是先放开了手,却仍是一副凛然不悦的表情,沉声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地潜进我房里做什么?”
那妇人握着被他捏得发红的手腕,厌恶气恨地道:“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不过是看你一早病怏怏地回家,一整天没出门,过来看看。我当家的说得真没错,像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货色,祸国殃民又卖主求荣,真是早点死了好!”说完扭着丰臀走了,临走还使劲地掼了房门一把,发出一声砰响。
楚今朝半撑在床上,愕然不已,从那噼里啪啦的说话声已经听出来是邻居的蔡大婶。他一天没出门,竟然能让邻居大婶关心地过来探看?
虽然被痛骂了一顿,大抵病中人都是有点脆弱,他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无力地躺回床上,想起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扭人胳膊,不由得有点懊悔。
他这不留余地的手劲,普通人哪受得了?幸亏病中力气小了些,不然,蔡大婶那只胳膊估计得去找大夫了。
披上衣服起床,先去栓好了门,然后才去把早晨回家路上买的点米加了水扔进了锅里。现在非常时期,他可不想晚上出门糊里糊涂地被杀。
唉,连在家里都不得安身呢。
楚今朝不动声色地喝着白粥,听着暗处极细微的脚步声,以及窗口那被夜风吹动的细小铃声。名声臭了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人都可以来骂一顿,什么人都可以来砍几刀。现下他只希望,来人不要太破坏他的屋子了,他已经没多少钱能修葺房屋了。
心念未了,就听到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疾风从耳边扑来,伴随着一句大喝:“楚贼,受死!”
这一声还没喊完,门口与屋顶同时被撞了个洞,三面夹击,三把刀齐齐砍来,保证万无一失!
但是,落地处却只听到木头断裂桌椅倒地的声音。楚今朝轻轻地吹着碗里的稀饭,慢慢地搅着调羹,凉凉地道:“想杀人,不看准了再动手怎么行?”
轻飘飘地说完,趁着对方怔愣的空档,他“啊”地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碗和勺,朝那被撞开的门跑去,同时叫道:“杀人啦!救命啊!”
他体力不济,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身后的人补一刀砍来,却正巧被门槛碰了一下,狼狈地跌倒在地,却也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刀。那人见一击未中,又再砍来,楚今朝却因为倒地要爬起来,一个翻身又躲开了,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不偏不倚,全部躲开了后面人的攻击。
一次偶然,两次巧合,再恰好下去,就会变成必然了。
楚今朝以为躲过了追击,正回过头来,一把大刀迎面砍来,他躲无可躲,瞪大眼睛,暗想:这下完了。
又惊又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就重病在身的他,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眼角终于瞥见一束白光挡住那斫来的大刀。
段君铭,你就不能让你的手下早点出现吗?
哎,果然名声太臭了不好过啊——楚今朝醒来时,脑海里只有这个想法。
段君铭固然是派人监视并保护着他,可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担此任务的护卫们似乎并不乐意,反正不让他死就行了,该吃的苦头还是要吃的。
所以,他很惬意且痛苦地看着满天星斗在很灿烂地朝他眨眼。他浑身酸疼无力,连动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用力耸耸鼻子嗅了嗅,周围一片安静,风吹过门窗通风处,扇得那破败的门窗吱呀作响。风的气息很干净、很安宁,是谁买通蔡大婶探路,是谁要杀他,已经不用去追究了。
反正想杀他的人不少。
心念前朝的,想杀他;嫉恶如仇的,想杀他;还有忠于新朝的,也想杀他。今天又出现了这几个理由不明的谨慎杀手,打着嫉恶如仇的旗号,却根本不敢暴露真身。
人混成这样,倒也不容易。最不容易的是,谁都想杀他,却还有人必须保护他,而且还是最不甘愿的那个人。
楚今朝得意得很想笑,索性就躺在地上,朝那满天星斗笑了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呐!
第二天天未亮,邻居蔡大婶催促丈夫的泼辣声音又传了来。两口子一大早就挑菜去市场上卖,他下朝回来,从来没见过他们,倒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看到他怏怏地回家后没出过门了。
也不知是不是晚上出了一身汗,即使露宿一夜,他不仅高烧退了些,人已轻松了许多,那日杀人所留下的心理阴影也淡去了不少。身体好些了,他并没有立刻去销假,买了些木头和纸张,顺手抓来自己送上门来的霍颖光帮忙,把损坏的屋子都修葺好了。
霍颖光是来向他询问前朝太子的事。
当日在宫门口,他只说他杀了前朝太子,无论霍颖光有什么疑问,他都没再透露半个字。霍颖光见他脸色不大好,也没多问。谁知第二天,就有人猜测着原来是楚今朝杀了前朝太子,所以段君铭放了他。霍颖光不知道这流言之始正是他惊讶中吼出的那句“你杀了前朝太子?”他嗓音多大,自然被传开了去。
结果,流言传了一圈再回到他耳朵里时,已经变成:段君铭当初之所以能既往不咎地放过楚今朝,是因为楚今朝已经表衷心地杀了前朝太子。当然,这些话大家只敢私底下议论,毕竟,段君铭的宽大仁和形象,谁也不敢诋毁。
“前朝太子真是你杀的?”
看吧,从“你真的杀了前朝太子?”到现在这句,流言就是这么一点点地扩散乃至变味的。
楚今朝没有回答,专注地挑选着纸张,最后选定付钱,离开铺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理霍颖光。霍颖光不死心地跟着他转,最后即使被充当了免费挑夫也执意要从他嘴里得出个确切的答案。
“皇上就这样相信了你的衷心?”从挑夫到最后的木匠,没得到答案的霍颖光孜孜不倦地自己推测着,拿着锤子钉得窗户叮叮地响。推想到这一层时,陡然用力轰得钉了一下,道:“皇上恁地糊涂!昨日卖主求荣,今日就会忠心耿耿么?”
他一把甩开铁锤,把才钉好的木窗子又摔破了好大一个洞。楚今朝停下糊窗纸的动作,抬头向他那边看去,寻思着又要多花一根木头了。他冷静地继续拿刷子粘了面糊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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