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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红牡丹-第6部分

小说: 红牡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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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一脸了解的呼噜呼噜笑,又看牡丹,道:“哎,丫头,我打量你一点激动的意思也没有。”
“我激动着呢。”她只恨当时什么都不能问,如今只知康熙的容貌,对她的论文是半点用处也没有…… 她的论文,牡丹心里突然一抖!看见她的巨大书桌,桌上的笔记本、肖像画、长颈玫瑰,左手矮几上堆叠的资料,右手白色的窗户,窗外教堂晨昏敲响的钟声……这些一个之间清楚映上眼前来,牡丹坐在那里,顿然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了。
“丫头……”
可笑她刚才还在想什么长久留在生命里!她是谁啊?她何时竟忘了她只是飘来的一朵魂。此时想这一月里的光景,十三日日陪她,她日日欢歌,日日饮酒,竟是有种醉生梦死的味道在里头。十三扔开她无望的发呆,十三让她对每天的日子生起了兴奋,十三面前她越来越成为一个实在的牡丹。可她终究不是。她原有自己的生活,她有自己的家人,他们是她的命啊,她是一定一定要回去的……十三要什么?她能给他什么?在这里,她只是个事故而已,她只是个事故而已……
“……丫头……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呀?”牡丹突然泪流满面,福王吓慌了手脚,“你跟阿玛说呀……霜丫头?”小霜一旁猛摇头,瘪着小嘴似乎也要哭出来。
“丫头……丫头你说话呀!”
“阿玛,我怎么办……我没有办法……”牡丹觉得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去,仿佛是一道拼力守了多日的堤,不知为何突然守不住了。她使劲控制自己,泪意梗得喉咙生疼生疼,看见晃在眼前的福王的脸,嘴唇儿哆嗦,眼圈儿也红了。她的眼泪不禁又涌出来,她到底是谁啊?老天是开她什么玩笑?终于抱住福王哭出声来。

门口见她

14。 
哭过了,反倒轻松起来。
回程的马车上,牡丹心里仿佛沉在海底一般的宁静。想了很久,她看向福王,福王正一声不吭攒眉沉思。
“阿玛,”声音有点儿低哑,“我想阿玛为我请个西席。”
福王实在没料到是这么一句,一时有点愣住。一会儿,沉吟道:“丫头,你是不是……”
“不是阿玛想的。”牡丹静静道,“我是想着,我年纪还小,东想西想的既是没用处,还得好好过下去。请个西席先生引导着多读些书,也不算白混了日子。”
“阿玛答应你。”福王端详她的神色半日,吁出一口气,拉过她一只手说:“阿玛给你物色个好的。”
牡丹真的好好过起了日子。她就不信她不能回去,不定什么时候机缘就到了。是老天厚爱她也说不定,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牡丹制定了读书计划,将四书五经一本一本读起。她早就欠着古文的功课呢。有时追究一个问题,她的教授张口就甩出指点,或是《中庸》某章,或是《诗经》某句,虽说那是他的专业,可是一个欧洲人拿中国的东西弄得她张口结舌,她总觉难堪。被《圣经》难住还说得过去,又被四书五经难住,她真觉着自己东西不就,左右不像了。
一个人读书闷。有日她听福王跳着脚的骂二哥,康佑巧妙的顶顶顶,二人竟渐入佳境,变得字字珠玑,句句生辉。牡丹坐在一旁,便得了个想法,后一日发了帖子给阿玛和两位哥哥,请他们晚间来她这里小酌。席间她拿刚读的题目说事儿,三言四语挑拨去,福王跟二哥便七言八语的过起招来,其间再夹杂大哥凉凉的一晒,斜里一刺,观战的牡丹觉着脑里的死物都化作了鲜灵灵的招式,忍不住也要跳进去缠斗。那一晚,烛火亮至东方将白。
牡丹有时想到十三,想写几个字给他,提起笔,却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罢了。倒是常见八贝勒,连及老九老十他们。
宝澜请贵族小姐太太们到府里,常把她也弄去。牡丹欢喜着去了。她已寂寞了很久。留学的日子里,她想她的京中密友想到去听情歌。她的朋友,交来交去都是男的,亲密女友却总也交不来。后来她恍悟到原因:原不是那些德国女孩嫌她身材不够踏实,而是她的德语不够用场。想她跟女友两人在王府井步行街一气儿消磨六个小时,牵着手在街上溜达,累了去麦当劳喝个红茶,完了再溜达,累了又喝茶,晚上回家吃罢夜宵还不过瘾,终于将被褥拖到客厅地上去,边看MTV边唧咕到天亮才迷糊睡去。这当中,一句有用的也没有。可是女人哪,贴心贴骨的感情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不过两局聚会之后,牡丹就知道没指望了。那些说长道短的东长西短的,牡丹听了两天,觉着她不行。而她们的容貌、装扮,她细细品了两天,分辨出美丑,及至连丫鬟如何执拂尘、如何捧漱盂、如何递巾帕这些排场也观察到,觉着味道也尽了。更何况,宝澜一出,谁与争锋。宝澜遍地立敌,却如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她,牡丹就在那些给她的笑容里看见了拒绝了。芙蓉曾说,“八福晋那性子,偏你从小就能容她”。牡丹想着那个如刀锋一般的女子,觉得不是她容她,而是她容她。
于是她退出圈子,跟宝澜独处。然后八阿哥就经常得见了。牡丹在时,多半会遇着他过来。跟他谈话的愉快不同于十三,那种愉快,就如弥漫河上的月辉光华倾泼到身上来。有时聊得入了兴,会一同走到书房去展看一幅字画。当然,这样的时候不多,宝澜在嘛。牡丹在两人之间见识着另一种过招方式。
这一日又是如此。
“啪”一声,宝澜连杯带茶狠劲儿掼到地上。虽然有过经验,牡丹还是心惊肉跳的,看地上站的丫头也是战战兢兢。八阿哥离去的从容却一丝儿没乱,直踱到门口,丫鬟半打起门帘,才含笑回望一眼,掀帘去了。
宝澜浑身打颤,眼睛向桌上扫来,牡丹忙忙端起茶盅,谄笑道:“别,我还吃呢,这茶不错。”
宝澜僵硬坐回椅上,半天不说话。牡丹看着她鬓若刀裁的侧影,觉着她的冰寒冷冽,实在也有一种美感。可老八也实在是个太极高手啊,任你如何锋刀利剑,都没用哪。牡丹叹了口气,道:“你……”
“你甭劝我。他不让我自在,我也扮不来贤良!”
牡丹默然半晌,站起身笑道:“既如此,外面天儿不好,这里头天儿也不好,我看我还是趁早儿回去了。”
宝澜这才缓过颜色,过来推她坐下说:“我还有话问你呢。”又吩咐春芍,“把刚熬的酸笋鸡皮汤去乘两碗来。
一时牡丹美美喝着鸡汤,抬眼看宝澜,道:“说吧,不是有话儿吗。”
宝澜略一沉吟,“老十三……”牡丹心里咯噔一下,又听接下去道,“老十三昨儿个在府里砸了马车,你知道吧?”
牡丹一瞬抬起头来。
宝澜看着她道:“前一阵儿你们常在一块儿,我想你兴许知道底细,看来你也是不知道。从没见过老十三这么发狂的。突然就把车给砸了,搁那儿站了老半天,后来回转身,还轻轻笑了一下,把一院儿的家人吓得心惊胆战,就骑马出去了……”跟牡丹备细说了当时的情形。
牡丹心里一团乱麻,听宝澜说得绘声绘色,又有点惊讶。突然轰隆隆响过一阵雷,牡丹惊醒道:“得回去了。”
宝澜道:“我送你上轿,防着这就下起来。”
小霜并几个丫鬟后面跟着,两人从花园逶迤穿行过来,见正门竟开着。进了门洞,雨终是也没下起来,牡丹握了握宝澜的手道:“行了,这就回吧,赶明儿得空了我再来。”转身扶住小霜的手,刚走到门槛儿,天空又轰隆一阵雷响,牡丹停在那里。
门外阶下落了几乘轿,几个人正拾阶上来,牡丹一眼就看见十三。他穿着白色袍褂,极为显眼,一双眼睛正火一样燃烧着她。
门外几个人看见门槛边的牡丹,也站住身子。
这是四爷第一次见牡丹。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十三和八阿哥,他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乌墨遮天的背景下,宅门里那婷婷一袭红裳,色彩浓重得将人整个儿的吸过去。吸过去,她潋潋流淌的眸光却流过来,一直流进了他心里,流进心里面一个不见底的黑洞去。国色天香,她不是极美,不知为何他却想到这四个字,国色天香。一瞬间他生出一个激狂的想望;想将她抱进怀里去…… 
然后,他看见十三几大步跨过去,拉住那女子的手腕,疾步拖进八阿哥府去了。他这才知道,那便是牡丹。

长车漫雨

15。  
牡丹腕间像火烙,十三的手以一种不要命的神气攥着她,狂风卷进八贝勒府。
“十三弟!”
“十三弟,你做什么?”宝澜吓一跳。
可是胤祥还听得见谁?一路瞥见府中仆人愕然相望,一路七弯八绕,牡丹原是被拖着的那个,却有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终于在湖边柳树下,十三放开了她。
牡丹低头看着左手腕,一圈僵白在慢慢转成青紫,她还从来没有这种经验。十三粗重的喘息响在头顶,牡丹抬头看他。
胤祥的眼睛本来也盯在她的腕间,此时慢慢抬起,看住牡丹。他直直看住牡丹的眼睛,眼睛里面烧着一团火,炙热到近乎凶恶的,在索要一个答案。
牡丹看出那火焰后面的不解和痛苦,突然觉得后悔。她从来不做这种事的,这次居然对十三做了。一句解释也没有的突然消失,剩下的那个人除了失去,还要被不解永远折磨,这是很不公平的事。虽然她不是完全故意,虽然只有大半月时间,可是此时看着十三的神情,牡丹觉得实在该给他句话的。
胤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终于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牡丹本想装傻,可是又咽了回去。想给他个答案,想了一圈,却发现哪一个都吐不出来。阴沉的天低压着灰色的湖面,凉风阵阵疾吹而过,吹得湖水一波波的漾动。仿佛过了很久,牡丹听到了十三极压抑的一声叹息:
“我知道……”
牡丹转头看他。他知道?她自己还整理不出一个清楚的答案。
“……我已经有了福晋,王叔不愿意……是吧?”
牡丹张口看着他。她才发现,她自己百转的心思里面,居然不曾考虑过这一层。她怎么从来没考虑这一层呢?
胤祥看她默不作声,喉咙仿佛被一把扼住,难以吞咽喘息。他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水边一白一红两个身影相对默立,一阵雷声滚过,云越发黑得墨一般了。雷声过去,牡丹听到胤祥低低的一句:
“……还像从前一样,不行吗?”牡丹抬头,看着他眼中赤裸裸一份挣扎的痛苦,仿佛感觉有一根线,从他的心连到她的,揪得她剧烈疼起来。
“只做酒友?”她问道。
“牡丹,” 胤祥看着她的眼睛,脸上浮上一层悲色,慢慢道:“我给不了这个保证。”豆大的雨点开始一颗一颗砸下来,胤祥觉得过去了好久好久,他看到牡丹启唇说:
“好。”
大雨骤至的时候,牡丹在水边看着十三的一脸狂喜。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牡丹低喃。而其实,大雨一夜此时依然没停,她的心情也似被雨水洗得鲜绿的芭蕉叶,并不是什么残酒。巳时将尽,牡丹走出西角门,绣着牡丹的一展白色旗袍,娉婷站在小霜撑着的伞下。站在马车边的胤祥也着白色,两人在两张伞底下,对视一笑。十三欢乐的笑眼,如同他的白绸褂,在夏天的雨中显得格外清晰,牡丹再次看到心里一株鲜绿的芭蕉。
胤祥几步迈过来,接过小霜手中的伞。牡丹道:“早来了么?”看他肩膀稍儿被雨泼湿了。十三笑了笑。牡丹看出他有点沉吟,对小霜道:“不用跟着了,下着雨不好坐。”小霜犹豫,十三笑道:“怕我照顾不好你家格格不成?”
马车笃笃前行,气氛有一点拘谨。事情说开了,牡丹觉得心里面比以前轻松好多,却一时不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问道:“我们去哪儿?”
胤祥微笑:“哪儿都好。”伸展开腿,往后斜靠了,看着牡丹又说一次,“哪儿都好。”
看着他那样儿,牡丹笑出来,侧头想了想,又笑。十三道:“你笑什么?”
牡丹说:“你让我想起了阮籍。怪不得人说你有魏晋之风呢。”
十三道:“哦?”
牡丹说:“阮籍喜欢一个人驾着木车游荡。游荡的意思,就是你说的,无所谓去哪里。”她咪眼想着,“他车上搁着坛酒,任车子在荒烟蔓草间前行,他只管喝酒。突然马停了,他定睛一看,前面没路了,路已走到了尽头,他就号啕大哭起来。他哭够了,才持缰转车,另外找路。另外那条路走着走着也尽了,他又大哭。他就这么喝着酒,一次次走到天涯尽头去尽情的哭……”
“好像你看见了似的。” 胤祥呵呵笑。
“我是看见了。”看见了那荒烟蔓草间的痛快一哭……
“那好,” 胤祥坐起身子,一拍腿道:“今儿我们就‘任意行’,也做一回阮籍。”说罢撩开档帘,呼道:“小吉子听着了吗?车先去七里香办一份酒菜!”
牡丹看着十三,觉着时间就这么回来了,高兴道:“就得辛苦小吉子了。”
胤祥转头大声呼:“就得辛苦小吉子了!”
“格格!”少年嘹亮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今儿怎么着都高兴!”
是的,今儿怎么着都高兴。雨时缓时急,掀帘看窗外,濛濛的天空,長長的灰,两边房屋也是灰色的,街面上人极少。他们的马车,就在空旷的街间巷里转着圈子溜达。马车内是个宁谧的世界,只闻得哗哗雨声,间或小吉子隐约的歌声传来。白衣的两个人对坐着,有时默默无语,有时各自慢吃一杯酒,有时相视一笑。
牡丹斜靠在软垫上,笑睨十三道:“你把那辆车砸了?”
胤祥咧嘴一笑,坦白道:“它不招你喜欢,我见了堵得慌。”又笑,“四哥——昨儿你看见他了吧,穿墨色袍子的那个——狠骂了我一顿,说一个大男人想要什么,要么就想法儿得了来,要么就放手,砸马车是个什么出息。”
牡丹道:“昨儿你一把火烧过来,我哪有时间看别人。”四阿哥吗,不知是不是书里那个冰酷的四爷。
“我哪里是火。”十三慢慢敛起了笑容,深黑的眼眸看着牡丹,“这大半月来,我像是一肚子装满了冰水,却不知走到哪里去暖和。我不知道想一个人会这么苦,连小时候想……”别开了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牡丹知道,十三要说的是“想额娘”。她觉得那根线又在揪扯她的心脏。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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