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云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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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语,太后发话:“盛娇起来。”
盛娇依然跪伏。
她道:“盛娇需得皇上处罚。”
太后看向赵贤德:“皇上……”
赵贤德端得一脸冷凝,抿紧的唇,目光直盯御座下跪地的盛娇,她同样目光固执对视。
场内如崩紧的一条弦,随时一触即发,赵贤德唇微掀,终于松口道:“既朕已恕了你无罪,起来吧。”
“既皇上不责罪盛娇,但盛娇恳请皇上解惑。”盛娇的话让赵贤德再一次不悦,全场再一次进入肃然状态。
“解惑?”赵贤德手中的杯盏一阵脆响,碎了一地:“好,好,好,朕就为盛娇你解惑。”
他伸手指着御座下的百鸟朝凤图,一个字一个字刻薄道:“这幅百鸟朝凤图针脚不够细致紧密,色彩过于华丽,气势过于嚣张,完全忽略了百鸟朝凤图所展示的吉详和谐,这又如何算好,盛娇即便你是朕所封的天之娇女却永远不及堪比姿兰身姿的云絮。”
“盛娇不服。”盛娇同样叫嚣。
赵贤德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服,朕便要你心服口服。”
“人来,把屏风调过来。”
内侍随即把屏风的后面转到御座的方向,赵贤德看我们这边来:“靖王,你且说说百鸟朝凤图的真正奥妙之处。”
曲恂站起来:“臣遵旨。”
他走到场中, 看着脚下的盛娇,沉重道:“百鸟朝凤图除了有极好的手工,它还在于有一颗慈孝如孩子般纯净的心,你的皇姑姑以五岁年幼之姿所绣出的百鸟朝凤图却一直未能有一人能超越,不是因为她的绣工天下第一,是因为心。当年你的祖母长公主是惠帝唯一公主,先帝与长公主一母同胞,长公主身兼数职,把先帝抚养至十岁,扶其登基,她自行择婿选曲阳靖王,此时正值沧国、程国、和氏国扰我边境水域,长公主与靖王亲率水兵临水督战,持续五年才把三国敌军逼离议和,两年后,靖王病逝,长公主也因积劳成疾,卧病缠床,长公主三十寿宴,云絮郡主亲自为母亲筹办寿诞,恳请先帝暗中来曲阳为母庆生,当日寿宴,先帝奏琴助兴,云絮郡主走的正是凤熙公主所创下的水澜莲蓬舞,她不懂武,只有长公主所授的轻功,她的绣工不及盛娇的快,百鸟朝凤图整整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完成。”
曲就看着依然一脸不屈的盛娇,他指着反面的屏风道:“而盛娇,你的百鸟朝凤图却输在,百鸟朝凤图反面与正面并不是一致的,云絮郡主当年所绣的百鸟朝凤图,她的正面并不是凤,是一只吉详鸟,百鸟所朝的凤正好在反面上,所绣出来却是一个‘凤’字。”
满场惊诧,盛娇眼中闪过惊讶、不屈、不甘,最终转为黯然,她对曲就道:“父王,盛娇输了。”她再转向御座上的人,叩首:“皇上,盛娇输得心服口服,太后,盛娇让你难堪。”
赵贤德坐在上首不语,脸色阴沉不定,太后发话来:“皇上,盛娇这孩子也只是想让哀家高兴高兴,这孩子,皇上也知,自小被冠上聪慧异人,这次就看在哀家份上,饶了她吧。”
两抹华贵锦袍也从对座间立起出来。
太子赵桓道:“父皇,息怒。”
赵池也同道:“父皇,今儿是太后寿诞,儿臣恳请父皇众臣同乐。”
曲就移步上前叩罪:“儿之过,父担责,恳请皇上降罪微臣。”
随即众臣伏地恳请道:“皇上息怒。”一帮皇子、公主、世子也系同着地请道,我也随曲恂、曲恬跪下。
赵贤德终于发话:“靖王,你这举严重了,起来,起来,众卿皆起来。”
一大帮子人总算起来,赵贤继续让人上菜,酒席继续,盛娇也被太后的女官扶回身侧,但她已没有先前般的嚣张傲气了。
第十一章:百鸟朝凤(二)
接下来是一组杂技表演;几名男子穿着黑底红的短装绸服;头上着扎布巾;半戴彩绘面具;手上执枪对阵;这种对阵毫无杀气;看重的是表演者两人的默契;承接的合拍度;两人或三人;或四人;或散或聚;看似自由又配合十足。
“当。”的搏击声,我从碗内抬头,两张男子的脸齐刷刷地转过来,我心颤一惊,手中的汤匙失手跌落,一旁的长手一伸迅速一捞接住,我随即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曲恂低语:“谢过大哥。”
曲恂把汤匙放在桌子上,把他未用过的干净汤匙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他却在我掌中轻捏,告戒我无需紧张,我点头,曲就微转脸看我,我对他宽慰一笑,低下头避过若有若无的诸多目光,曲恂唤人上了一个炖汤,递到我眼前,我接过,揭开盖子,是一份甜点,而甜点中央是一只用红木瓜雕成的扁舟。
我全身颤抖地看向舞台那方,只见那名男子眼光阴霾,伸手扬枪,枪杆斜转一个方向,我顺着枪指方向,看到坐到几乎末端的爷爷,只见他一脸微惊地盯着桌子上的一盅东西,与我眼下一样的青瓷兰草釉花。
我全身不可抑止打翻了杯盏、碟子,汤匙也被失手摔在地上,我感到周围一切的目光如炬,但我控制不了地直看向席间末端,爷爷也看了过来,他看到桌子碰翻了的木瓜扁舟,惊恐万状,欲言而止地盯着我。
曲恂随即站起来叩首:“皇上恕罪,太后恕罪,臣失礼。”
“哦,恂世子一向律己严谨,竟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怕是有疑,言不由衷。”太后不紧不慢地发话。
曲恬随即也跪下叩罪:“太后英明,乃是恬之过,恬跟妹妹闹着争吃甜点,妹妹年少不更事,恬作为兄长不知进退,有违礼食,恳请太后明鉴。”
“靖王府四小姐吗?”太后问道。
我挣脱曲恂递过来的手,在席上跪下答:“回太后话,正是臣女曲云晰。”
“曲-云-晰。”太后的话不冷不热。
皇上答曰:“靖王的最小女儿,第一次到京都,第次一面圣,是吧,靖王?”
曲就起来回答:“皇上;正是。”
“近前来。”我站起走到御座下;徐徐跪下:“臣女曲云晰见过皇上、太后、皇后,皇上万岁,太后、皇后千岁。”
…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清楚。”
我依言抬头,这是我第一次直视赵贤明,那么近的距离,他长相不及曲就的丰神俊朗,五官端正,一身明黄龙袍让他看起来庄严,整体来说仅算是位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
他一瞬不瞬地直盯我,随后点头道:“脱俗之韵,虽年纪还轻,假以时日定与盛娇不分伯仲的美人胚子,艳煞齐阳各位公子名仕。”
“这孩子或许将来长得很好,可惜面色苍白无色,想是身子骨弱的原故,再端其面相,命贵却子薄。”太后说的话端得像江湖术士。
赵贤明却道:“那就好好养身子,这孩子自出娘胎就带病,若将来配个皇子或世子,也算是福缘,若得太子称心,也承了太后命贵吉言,孩子可以过继抚养,皇家孩子那个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话让太后大惊,一直端庄自持的皇后却首次发话:“皇上说得也是,既是靖王府小姐;总该得一位身家显贵的方能匹配。”
皇后接着又问:“四小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譬如抚琴、习字、刺绣。”
“回皇后,父亲都有请人教习。”
“精于一样?那样?”
“都不精。”
“不精?”皇后再问。
我一字一句答:“回皇后,不精,云晰资质平庸,有负众望,且靖王府中已有姐姐盛娇这位聪慧伶人,云晰再在皇上太后班门弄斧实在不自量力。”
“娘娘,这是妹妹谦虚,妹妹既得智空大师所喜,必有其赞赏之处。”盛娇的话刚完,左侧也有人附和:“盛娇说得正是,四小姐懂得可多,当日池与太子到靖王府就觊觎到四小姐舞剑身姿奇特,口中念词,荡气回肠,志在四方,大显心怀天下气概。”
“太子,此话当真?”
赵桓站起来道:“云晰当日确是舞剑,但她……”但太后却挥手抢道:“既是太子也说了,剩今天哀家寿辰, 四小姐御前舞剑当作为哀家贺寿如何?”
我身侧的赵桓随即道:“皇祖母这不妥,今儿可是皇祖母寿宴,这舞刀弄剑有孛礼节。”
“太子拘泥了。”皇后笑得含蓄端庄地向赵贤明请示:“皇上,既四小姐曾在兰廷寺福泽于智空大师,臣妾与太后也想见识见识堪比弱柳扶风的四小姐如何能把剑舞出荡气回肠、志在四方。”
赵贤明看向身侧的太后道:“母后有此念想?”太后笑得和蔼可亲答:“让盛娇、阿池这两个孩子说得如此好,且曾得智空大师指点,哀家还真有念想,只是,不知四小姐……”
太后的末句婉转未完,赵贤德已问:“云晰可愿意?”
我抬起头看着御座上贵不可言的三人,微转左,看到曲就,曲就拿着杯盏,一向慈爱的眼底里平静无波得事不关己,然后我不再看了,闭目,一股凄凉滑进心底。
“不愿意?”
“皇上……”那声苍老又而沙哑的声音让我想起慈父的不忍,一股屈辱无可抑止地四散。
我双眼大睁,一股不可而为之偏而为之的念头冲动而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不高但坚定不移:“皇上,云晰的剑舞得最好不及舞姬,舞姬最好不及皇上心中的至好,如若当真要云晰表演一项技艺,琴棋书画怕皇上、太后、皇后及在座诸位看了只觉得眼花缭乱不过其实,剑,云晰不舞了。”我往地上一个叩首:“恳请皇上准云晰所想。”
“……你的念头……若你不想……”
我从地上昂首来:“再请皇上准太子殿下为云晰左右助之。”
“儿臣愿意”赵桓随即在我身旁跪下。
“准。”
我站起对赵桓道:“请太子殿下为云晰摆两张长桌铺熟宣纸,备兰竹、羊毫、油烟墨。”
赵桓点头随即吩咐内侍准备,我平举双手来:“劳烦太子殿下。”
赵桓从我手中接过两段绸带,把两袖长摆系紧。墨已磨好,我选了兰竹笔,左手执笔,薰墨,我闭目念道:“寂寞嫦娥舒广袖——独舞。”右手隔着锦绣天丝织品罗裙用力一扯,睁目,我对上眼下的纸张,我知道,我想起,我是云素。
云家在国内是最大的水路航运世家,拥有自己的造船厂,我的父母无子,得女儿一双,贞静娴雅大家闺秀云素是我,活泼天真如娃娃纯净云霏我的妹妹。
然而我与妹妹都没有经营天份,张悦是一名孤儿,自小被我的父母收为养子,这也是父母为将来云家的祖业后继有人而培养,我与张悦同岁,我五岁,张悦被带进云家,妹妹还只是两岁的娃娃,张悦那时寡言孤僻,但懂事,吃饭,父母夹的菜他会如数吃净,从不会剩饭剩菜或不喜欢,父母夹什么,他便吃什么,保姆为他叠被整理,他总是礼物地说,他能自己做。
我们一起入小学,进同一个班级,他读书很好,永远是第一,不管是班里,级里,市里,他永远与第一位并站。我常常觉得我的贞静娴雅很大一部分只因张悦而生,我永远不懂得如何让张悦注意我很注意我,即便是坐在角落里偷偷地独自看着他都觉得不可原谅,然而那天,我被高年级一名男生拦截,男生把一封粉红色的香纸信塞到我手里,我呆在那里,男生走了,我回头,却看到张悦站在我背后,我颤抖得无法成言,口中念念:“我……不……不……”张悦却走上前,他伸手,我的手被擒在他手中,他拉着我不发一言,走到学校的角落,他拿走我手中的粉红香纸信,他看着杨柳树下平静无波的湖面,平静道:“以后不许乱收别人的信。”
我眼中的爱该像父母一样相敬如宾,偶尔闹不快,但永远一致的爱护孩子,有共同的利益,关心共同的人,拥有一样的房间,睡在同一张床上,旁边的那个永远是你、是我,一起在那个房子,那张床上活到老睡到老,我以为的人,我想的人,是张悦。
我如愿以偿,十二岁,张悦终于吻了我,虽然只是唇与唇的碰触,但我惊喜得全身颤抖,十五岁,张悦的吻已懂得辗转反侧,十八岁我生辰,我躺在床上,月光温柔地落在床铺上,我赤祼着身体,我看到张悦那双眼睛是如此温柔带着燎原星火,我却不再颤抖,我看到自己伸出双来拥抱他,我想说话,但唯有肢体的自主,张悦却在我耳边说了:“素素,我爱你。”
有人说,男人在泄欲之时都懂得使用语言的天性来满足女人心里的所需,女人需要的不是男人的欲望,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我爱你。
我——至死不渝。
二十五岁我与张悦结婚,我与张悦的结合显然对父母来说更称心如意。只是张悦没有如父母所愿继承云家产业,他却与人合开公司。
我想,我唯一最好也是最坏的便是我永远不会去勉强张悦,再二,我想我爱的只是眼中的张悦心底的张悦青梅竹马的张悦,而忽略了张悦是一名孤儿,他有他的尊严,有他的故事。
而张悦他为什么爱我?
我从来没有问过,没有探究,我以为结婚该是一切的美满。
张悦生意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这是他对我说的,但我永远不知道这所谓的好是怎样的好?但云家却越来越不好,我住在张悦所筑的象牙塔里甘愿一辈子守着他一人,我那仁慈的父母永远不在我面前说一句关于云家产业的话,我不知道云家已面临危机,当电视新闻里报道云氏水陆运输公司董事长云涛涉嫌走私贩毒暴光,我感到天旋地转。多日后,张悦他回来,我站在落地玻璃那里看着他,隔着那一层透明,原来我所以为的爱情从来没有真实触摸到,而张悦,我更是从来未真正认识他。
我在赶去看父母的途中,接到电话,父亲心肌梗塞毙命,母亲不堪一击,举刀割腕。
新闻里还说,云氏产业已全部被并购,而并购的正是张悦旗下的子公司,这一刻我真正意识到他所谓的好,他所谓的成功。
我抬头看向张悦,一脸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他死死地抱紧我,低声道:“素素,留在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终于问:“这就是你不要孩子的原因?”我突然失声而笑,是笑,笑得不可抑止来:“是,你已认定害你张家家破人亡的是云家,却甘愿屈就自己娶杀人凶手的女儿,张悦,够了,你实在够委屈了,我云素如今可再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扯下墙上的水墨画幅,把玻璃砸碎,这幅《与君同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