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无忧-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堆石头从天而落,这当然不会是自然现象……前因后果一联想,就算是东柏也几乎可以肯定:罪魁祸首就是舒言。
一旦牵扯到舒言,安青自然也很难脱得开干系。
“我已经确定,他现在仍然听命于舒言。如果就这样继续把他带在身边,他就等于是一个定时炸弹。”蒲萱又扭头瞄了窗口一眼,淡淡说道,“要么逼他和舒言彻彻底底一刀两断,要么把他赶得远远的,不然的话,我们下次或许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来,安青已经在外面待了将近一天。
根据蒲萱时不时的偷偷观察,安青一直好好呆在外面,入夜了就点个火堆,饿了就离开一下,回头就拿着不知在哪捞来野味烤了吃,睡觉时就扯点干草堆得厚厚的盖着——也不知道他实际上是个什么滋味,看起来倒是过得比蒲萱还要自在。
东柏听完之后一直在沉默,他倒是不忍就这样把安青晾在外面,但又没法反驳蒲萱的这番话。
半晌后,东柏才又开口问道,“但是……舒言现在不是应该很忙?他有必要挑这种时候来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我们?”
“大费周章?那么大的排场,他难道有可能是特地布置来对付我们的吗?”蒲萱耸了耸肩,“我们是差点因为这一下而丧命了没错,但这可花不了他太多功夫。”
东柏一下子没听明白。
“那个时候,他手下的一队人刚好走到了那个地方,然后石头下来,砸死了他的手下——这个就是他的目的,他特地安排了那堆人去送死。或许他还有很多后招,但是之前山谷里的一切,最大的影响只不过是砸死他的手下而已。而我们,从始至终,只不过是因为刚好和那队人走在了一起,所以顺便也被砸到了而已。”
东柏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也就是说……”
“没错,对付我们就只是顺便而已。”蒲萱越说越咬牙切齿,“如果我没有想错,就算是他之前引开安青,或许也是因为真的另有事情需要安青去做,然后想到‘啊,这个机会好像很适合干掉她’,于是顺便把安青和我们隔离了,然后顺便让那堆人和我们同行,最后顺便砸死我!那个该杀千刀的混账王八蛋!”
东柏的神情更抑郁了。
蒲萱之前为了顾及东柏的面子,口中一直说的是“我们”,此时说到激动处,终于变成了“我”。
也就是说:如果蒲萱被砸死了,那是因为舒言发现这个机会刚好可以顺便灭掉她,所以就顺便灭了。
而如果东柏被砸死了,那是因为舒言想顺便砸死蒲萱,刚好蒲萱身边跟了一个人,就顺便一起砸了。
东柏就是那顺便中的顺便……
花了好一会,东柏才平定了心情,而蒲萱又在偷偷摸摸地往窗外望。
为过去而低沉是没有意义的,东柏决定思考未来,“如果安青真被你赶走了,时空裂缝怎么办?”
“放心吧。”蒲萱这次连头都没回,“如果他真的要走,我让他在走之前先帮忙找到时空裂缝,他大概也不会拒绝,毕竟这是早就有了的约定。”
“如果他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他现在之所以呆在外面,就是因为他不想走,但是也没法彻底和舒言一刀两断。他这是在我较劲,在和我比谁先妥协。”蒲萱勾着嘴角,眯眼笑道,“如果他会一声不吭就走了,不声不响就放弃,那就不是他了。”
东柏听着,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嘀咕道,“你还真是了解他。”
蒲萱笑,“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吃醋——我谁都了解,你也一样。”
东柏撇了撇嘴,没有就吃醋不吃醋这个问题进行幼稚的辩驳,而是接着问道,“你确实说过,会和我一起回去的吧?”
“怎么,如果没有我在一起,你就不回去吗?”
“当然不可能。”
蒲萱瞪了他一眼,非常不满他这直接又坦诚的回答。
东柏又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安青决定继续跟着你,而你又要和我回去……你真能放得下他?”看蒲萱现在的表现,东柏敢保证,她绝对放不下。
“你很关心他嘛。”蒲萱仰着头叹了口气,“不过,这还真是个问题。”
“我说,”东柏嘴角有点抽搐,“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想过啊:如果把他也带过去,不是很好吗?”
东柏感到浑身都泄了气,“你真是够了。”
蒲萱哈哈笑了一阵,走到东柏床边,“你现在最重要是要养好伤,就算已经找到了你回家的路,也得你能好生生地走进去才行。伤没好,一切免谈。其他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她总是这样,独自一人将一切都决定好,甚至不允许别人去担心。
就算摆出一副商量的姿态,她也只会听取她愿意听取的意见,总是霸道,独断专行,专横跋扈。
当然,如果没人肯听她的,这种霸道所最多只能让她变得我行我素——东柏悲愤地发现,她现在之所以独断专行,多半是被惯出来的。
而在她被惯成这个样子的过程中,东柏显然出了很多力。
“好吧,我会好生躺着的。”东柏默然望着房顶,“要多久,几天还是几个月?说来这里应该还是北岭吧?”
“瞎说什么,就算用脚指头来算,也不可能只需要几天吧?”蒲萱说着,微微有些诧异,“如果不是北岭,你以为这儿还能是哪?”
“嗯,北岭,而且我记得现在还是冬天。”
“呃……”
“听说这地方风暴挺频繁,这几天都没下过雨雪吗?还好这屋子还算扎实,如果呆在屋外,不知道会不会被风暴吹走。”
蒲萱一愣,赶紧起身又看了看窗外,屋外一片阴沉不见太阳,却也只是天阴而已。
她回过头以一副不以为意的口气说道,“哈,这事我早就想过。如果真遇到风暴,正好,我就不信那小子还能倔在外面!”
话音未落,屋外便雷声一响,接着便唰唰下起了雨。
“真巧。”东柏望天。
蒲萱抽了抽嘴角,将椅子向后一拉,狠狠坐上,“很好,我等着他来求我开门。可惜不过是这么点小雨,效果完全不够!”
半个时辰之后,蒲萱开始坐立不安,朝外一看,发现呼呼的风声中已经夹杂了大雪,看起来真有份风暴的气势。
蒲萱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想了想却又坐下。
担心啊,真是担心,还好屋外还有个棚子。
蒲萱想着又朝窗外看,但是窗户上被雨雪糊了厚厚的一层,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
那么个棚子,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大风雪吧?
“还没人来求你开门。”东柏躺在床上说风凉话。
蒲萱横了他一眼,“那又如何,难道他真能被吹走?”
“说不定。”
蒲萱咬牙,懒得理他。
东柏没再说话,但是蒲萱却越想越不安。
安青小鬼虽然倔,也不至于倔到到这个地步还一声不吭连门都不敲吧?风暴是好玩的吗?
那小子身手厉害又爱逞强,但是风吹雪打的还是会受不了吧?他身上还带着伤,现在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这种情况下很容易感染发烧吧?
万一他又在发烧,万一他被冻坏了哪,万一他这些天压根就没有吃好睡好,没有力气一吹就倒……蒲萱不禁又站起身,然后又坐下。
虽然安青有实力又爱逞强,但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鬼,就算是为了逼他,把他晾在屋外这么些天也确实是太过分了。
蒲萱感到头脑有点晕乎,不由得扭头看向门口。
小鬼发烧逞强结果直接扑倒在雪地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冥冥中,她似乎看到安青正躺在门口不远处,身上盖了一层雪,手脚冻得青紫,右手还正伸屋门的方向,差一步就能敲到门……
完了,产生幻觉了。
就算告诉自己一百遍那是幻觉,蒲萱的脸色还是越来越苍白,心中像压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东柏看着她这神色,知道她已经心软,开口安慰道,“说不定……”
这三个字刚落地,蒲萱就噌地一下站起来了,脸上乌云密布,惊得东柏立马闭了嘴。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说不定安青已经支撑不住了?还是说,说不定安青现在已经不在门外,在坚持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决定放弃,压根就不再需要她了吗?
蒲萱苍白着脸几步跨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却在拉开前猛然顿住,深吸了两口气,稳住心神,然后才慢慢地悄悄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屋外飞雪漫天,白茫茫一片,安青正蹲在那块棚子前的雪地里,棚子上的茅草全被他扒拉了下来,正被他往面前的一个小帐篷上堆。
现在风暴还没有成型,看现在的样子,估计还会吹一晚上不止。
他并非是第一次来北岭,也并非是第一次遭遇风暴,他早有准备,这几天捕下的猎物身上剥下的皮革他都留着,扑在木柱搭成的支架上便是一个暖和的小帐篷,将雪堆在边缘踩成扎实的冰块,只留一个出口,再铺上茅草,最后往帐篷表面铺一层冰,便会无比坚实又保暖。
蒲萱看出安青的举动,握着门把呆了一会儿,然后猛地将门关上。
“你刚才说‘说不定’什么?”蒲萱回到屋子中央,开口问东柏,面色不善。
东柏道,“说不定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就可以处理得很好。”
蒲萱抿唇沉默。
“怎么回事?”东柏问。
“没怎么!”蒲萱愤愤道,“不要管他,顺便他去死!”
那小鬼,到底是不需要别人去为他操心的。
蒲萱很愤慨,白白担心了这么久,无力,又不甘心。
安青听到声响回头时,房门还在颤,地上一道很明显的痕迹,显然门刚开过,然后被大力关上。
大力关门,表示她正生气。
那个坏脾气的女人……
安青低头看着眼前搭了一大半的帐篷,想了想,叹了口气,伸手将地上刚踩严实的冰块拨碎一角,大风立马灌进了帐子里。
瞬间,小帐篷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然后安青哆嗦着走到房门处,敲了敲门,站在门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唉
咱能一块石头把他们全部砸死么=…=
所属何处
蒲萱和安青之间的这次僵持,在互相较劲了一天之后,以蒲萱的完败而告终。
这完全归结于蒲萱的决策失误:如果她采取的手段是把安青扔进屋里,自己跑去屋外蹲着,安青绝对撑不过一个时辰。
蒲萱一见门外安青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高高兴兴地将他迎进了屋,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完败的事实,也完全没再纠结“这小子到底决定跟谁”这个根本性的原则问题。
就算他还记着舒言又如何?还能再把他扔出去不成?
“你看你,连个帐篷都搭不好,还是安心跟着我混吧!”蒲萱兴高采烈地扔给安青一条毛巾,勒令他把身上擦干净,接着跳去厨房烧水。
安青揉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在屋内四望了一圈,然后瞪着东柏。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东柏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是你把我们从石头底下拖出来的?谢了。”
安青听到道谢反而不自在,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然后道,“这几天我可没有闲着……如果我没有想错,你所想要找的那样东西,我大概已经找到了。”
因为这次插曲,安青注意到了一些之前并没有联想到的东西:龙脉位于北岭,时空裂缝也位于北岭,这不是个巧合。时空裂缝玄之又玄,安青一个人苦苦寻找自然困难无比,但和龙脉一比,倒也不会更难找。而龙脉的所在是几代占星师通过无数努力找出来的,已经总结出了一套探测找寻的方法。安青顺着前人的道路再去找时空裂缝,就容易得多了。
“你要后悔就趁现在,不然就来不及了。”安青又道。
“后悔?”东柏很诧异,“我怎么会后悔?”他做梦都想回去,现在得知时空裂缝很可能已经被找到,他都快高兴疯了。
哦,对了,回去就意味着要和这里的一切告别……虽然很是不舍,但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回家的可能。
片刻后蒲萱走出厨房,然后将安青踢进去洗澡。
等到安青洗得香喷喷之后再进房,蒲萱已经一团泥一样的瘫在另一张床上。
屋内就两张床,安青傻了一会之后只得拉了个椅子坐下。
蒲萱昨夜折腾了半夜,早就累得不行。
她本来还想着小鬼刚在外面待过一天一夜,应该趁热打铁好好和他谈谈,但一挨着枕头就一阵瞌睡上头,片刻后便睡得云里雾里了。
而东柏还在望着天花板发呆,从刚才和安青对完话之后一直发呆到了现在。
安青无奈地在两张床之间看来看去:男女授受不亲,病患移动不能——好不容易进了屋,难道还是只能打地铺?
好在天色还早,安青观察了一下蒲萱的睡姿,起身将屋内再度整理干净,趴在窗户口盯着屋外暴风雪看了好一会,百无聊奈之下再度找东柏唠嗑。
“你当真不会后悔?”
——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让东柏想抽他一顿的问话。
东柏抽着嘴角,“你很希望我后悔?”
安青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会,然后摇头:很明显他应该希望东柏能早点滚蛋,有多远滚多远,能多早滚就多早滚。
“算来我也为你说过不少好话,你居然没一点舍不得,这副态度真令人心寒。”东柏略微夸张地叹了口气,打趣道,“这算是有异性没人性吗?”
除了安青不巧喜欢上了蒲萱,蒲萱偏偏又不巧有点喜欢东柏之外,东柏自认自己没有任何一块地方对安青不好,就算两人打过一次架,那也是东柏被打得更惨。
“和异性没有关系。”安青皱着眉道,“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当然,我没权利赶你走,但是既然你知道你该属于哪,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听听,多么占理的一番话啊,如果东柏不走,简直都有违天纲伦常了!
东柏又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快,“对,我不属于这里,我必须回去。只是……你以为只有我是不属于这里的吗?”
安青眉头一颤,抿唇片刻后,低声道,“当然。”
东柏偏过头,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
“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不属于这里。”安青继续道,“我看不到你的轨迹,并且只看不到你的。”
嗯,当初还和舒言同路的时候,安青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东柏完全没听懂。
作为从那个世界过来的人,东柏必须回到故土,作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东柏也并不被这个世界所欢迎。
安青的态度算是很平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