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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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表姐夫说的,他们有您照顾就够了。再说,大伯母替靖弟找了学堂,家里也有各种各样的琐事,所以……”她歉意地笑了笑,“我知道表姐夫一片好心,怕我有危险,但何家什么都没有,我们几个老弱妇孺也没什么可以让别人觊觎的,表姐夫完全不必担心。”
“随你吧!”沈经纶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举步往前走。
何欢的心“咯噔”一声落到谷底,心知沈经纶这是生气了。“表姐夫!”她追上前,想要解释,却见沈经纶并没缓下脚步,更没有回头看她。
“表姐夫……”
“你不是说,想去探望吕八小姐吗?”沈经纶打断了何欢,声音平淡如水,扬手招来萱草,脚步依旧没有停顿,径直走向客房。
萱草感受到沈经纶身上散发的低气压,战战兢兢回禀:“大爷,吕家表小姐去了老太太屋里请安。”
沈经纶终于停下了脚步,不悦地说:“她去祖母屋里请安,今天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萱草吓得脸色发白,强作镇定地回答:“大爷,是这样的。”她咽了一口唾沫,“早几天,何家二小姐探望吕家表小姐,起了几句争执,不知怎么就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得知吕家表小姐是惠雅姑奶奶的女儿。就把表小姐叫了过去……”
“说重点!”
“是。”萱草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回答:“老太太有时会请表小姐过去说话。因为不想大爷担心,表小姐过了病气给老太太,老太太吩咐家里的人。谁也不许向大爷提及。”
“胡闹!”沈经纶一声斥责,又缓和了语气吩咐:“你带表小姐去客房等着。”
萱草恭顺地点头称是。何欢不得不跟上萱草的脚步,眼睁睁看到沈经纶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吕八娘由丫鬟领着回到客房。两人见过礼,何欢发现她虽然精神不振,却并不见病态。她客气地说:“吕小姐,前几天我不在城内,你病了未能探望,望见谅。”
“其实我没病,是大表哥生怕亲戚们为难我。才让我住在这里的。”吕八娘的声音低低的,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何欢心知,沈经纶并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他的教养应该不会让她当众指责吕八娘,但他一定对她指出,沈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弱。她笑了笑,说道:“没事就好。你也不要总是担心家里,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恩。”吕八娘点点头,低着头说:“若是何大小姐不嫌弃,唤我芷纤吧。”
何欢没有接她的话。严格说来,她并不觉得吕八娘的为人有什么不妥。即便她想让何欣替她死去的二哥守一辈子寡,站在她的立场,也不算恶毒或者难以理解。与此同时,何欢也清楚地感觉到,吕八娘很想与她交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她亲近不起来。
当下,何欢拿起茶杯,作势饮了一口茶,只当没听到她的提议,说道:“你安心住着。不要东想西想,养好身体才是重点。”
吕八娘点点头,迟疑地说:“想必何大小姐已经知道,前几天何二小姐来找过我……”
“二妹找过你吗?”何欢假作惊讶,“我像我刚才说的,我之前一直不在城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说起来,三婶娘的葬礼过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吕八娘自然听明白了何欢的言下之意。她轻咬嘴唇,正想再次开口,何欢已经揭过了话题。
何欢与吕八娘坐了一盏茶时间,推说家里有事告辞了。在离开沈家前,她本想找沈经纶解释,却被他拒绝了。
何欢心事重重地回到何家。她虽然向吕八娘一力撇清自己与何欣的关系,但还是回家就问起有没有何欣的消息。
与何欢昨晚估计的一样,何欣误了出城的时间,才滞留陵城。她从张伯的描述推测,是吕家的某一房亲戚答应何欣,支持她入门,条件是过继他们的儿子到她名下。
陶氏听到此事直皱眉,担忧地说:“虽然我们到处对人说,我们已经和三房彻底分家,但她这样跑去吕家,弄得人尽皆知,旁人一定会说,是何家的家教不好,对欢儿和靖儿的名声一定会有影响。”
曹氏点头附和道:“现在看起来,吕家那些亲戚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这样闹腾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彻底绝了她的念头吧。”
“怎么绝她的念头?你有办法?”陶氏侧目。
“办法倒是有。”曹氏朝何欢看去,“只要找到替他们保媒的媒婆,让她到处说一说,其实吕家已经与她退亲了……”
“这样不妥吧?”陶氏一脸不忍,“她若是不这么闹腾,过一两年等事情淡了,找一户普通人家嫁了,还能皆大欢喜。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想做‘望门寡’,若是突然又说,她早就被退亲了,恐怕这辈子她再难嫁人。”
何欢担忧的也是这点。考虑到何欣的两个兄弟说,何欣也是为了家里,才会如此“执着”,她道:“我明日一早就去表姐夫的庄子上,大约过两三天才能回来。这两天先注意着二妹还想干什么,其他的事等我和靖弟回来再说。”
第二天一早,何欢没有在约定的时间等来沈家的马车,而是萱草告诉她,沈经纶先去接大韩氏等人,再顺道带上她,一起出城。
何欢的第一反应,沈经纶还在生气。她明白,沈经纶这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她到底还是有些不悦,毕竟若不是庄子上的生活犹如受软禁一般,丝毫无法得悉外面的情况,她又怎么会如此坚决?
辰时,沈家的马车终于来了。何欢直接上了大韩氏的车子,一路上与他们说着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待一行人抵达沈家的庄子,大韩氏迫不及待探望沈念曦,抱着他又哭又笑,惹得小婴儿也哭了起来。何欢好不容易劝住她,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已经到午时了。
午饭过后,大韩氏哄沈念曦午睡,何靖和林诺言是同龄人,早就玩到了一处,何欢想着自己不该意气用事,决定去找沈经纶解释她执意回蓟州的原因。
何欢行至宅子的二门口,见丝竹正在马车旁忙碌,她上前问道:“丝竹,你在替表姐夫收拾行礼?他此刻在书房吗?”
丝竹曲了曲膝盖,回道:“表小姐,大爷已经去陵城了。”
“他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何欢看了看马车。她一直和大韩氏在一起,并没见到沈经纶向她辞别。
“回表小姐,大爷在午膳的时候就走了。那时,大爷去向亲家太太辞别,看到亲家太太和表小姐正在用午膳,就没有进去打扰。这车东西等奴婢收拾妥当,再送去陵城县衙。”
一听这话,何欢更是后悔。她正欲转身离开,就见车辕旁摆着几个纸包。她奇怪地问:“这包是药材吗?”
“是。”丝竹点头,“大爷的手还没有大好,这是肖大夫开的药方。肖大夫说,才几天的功夫,大爷就多了不少白头发,得小心他的身体。”
这一刻,何欢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可沈经纶已经走远了,她难道还能追去陵城不成?她转身折回沈念曦的房间。
丝竹目送何欢的身影远去,对着迎面而来的文竹说:“大爷明明还没走,为什么不愿意见表小姐,又吩咐我们小心伺候着?”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沈管家一向都说,多做事,少说话。”文竹一边说话,一边清点车上的东西。
丝竹转头望了望何欢离开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该对大爷说?”
“什么事?”文竹停下手中的工作。
“是这样的。”丝竹微微皱眉,“这几天,我和表小姐朝夕相处,发现她和大奶奶的习惯、爱好,甚至是平日的小动作,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看得出,表小姐一定不是装的……”
“不管是不是装的,大爷正忙着陵城的事呢。反正你只要按照大爷的吩咐,好好伺候表小姐,千万把她留在庄子内就够了。另外,如果有机会,你记得告诉表小姐,大爷曾恳求老太太搬来庄子上,是老太太自己不愿意,知道吗?
丝竹忙不迭点头,低声嘀咕:”大爷为什么一定要把表小姐留在庄子上?“
另一厢,何欢对沈经纶早已离庄的事深信不疑,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不由地责备自己,既然她想要讨好沈经纶,就不该辜负他的好心。
一晃眼又过了一天,何欢后悔之情更甚,决定第二天就提出带着何靖回蓟州,再想办法找沈经纶解释。
因何靖对自己亲手开垦的小花田恋恋不舍,第二天清晨,姐弟俩单独前来道别,却见凉棚内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ps:
“在一起了”,哈哈哈,(顶锅盖,逃~~~~~)
正文 第193章 救治
何欢本来打算带何靖最后看一眼花田,亲手浇一次水,可是当他们走近花田,就见凉棚内躺着一个男人。何欢十分肯定,昨天傍晚凉棚内还空无一人。
“大姐,我保护你!”何靖一下跳到何欢身前,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
同一时间,何欢条件反射般捂住他的眼睛,颤着声音说:“我们赶快回去叫人……不对……”她想说,他们得先确认,凉棚内的男人活着还是死了,可她不敢靠近他。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侧身躺着,衣衫好几处都被割破了,手臂肩膀全是鲜血。
“靖弟,你替大姐在外面守着,大姐进去看看。”何欢把何靖安置在凉棚外,大着胆子,压下胃中的翻腾,一手摁住胸口,一手紧紧攥着小锄刀,一步步走向竹塌上的男人。
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何欢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当熟悉的侧脸映入她的眼帘,她停下了脚步,手中的锄刀“嘭”一声跌落在她的脚背,她却丝毫不觉得痛。
这一刻,何欢的大脑压根无法思考,她仿佛在一夕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他是谢三!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何欢再也顾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把抱住谢三的头,手掌托起他的脸颊。她不敢试探他的呼吸,不敢检查他的脉搏,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夕间,何欢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得知沈念曦病重的那一刻,整颗心似乎被掏空了一般。她不会呼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脑海一片空白。
“大姐,他还活着吗?”
何欢压根听不到何靖的声音。她颤抖的手掌慢慢从谢三的脸颊滑向他的鼻子。当她的指尖感知他虚弱的呼吸,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没事,没事了。没事的。”何欢一下跌坐在竹塌边,双手依旧紧紧抱着谢三的头,仿佛她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大姐。你怎么了?”何靖慌了神,走到何欢身边探视。
何欢摇头,说不出一个字,手指轻抚谢三的脸颊。忽然间,她似恍然大悟一般,抬头对何靖说:“靖弟,你回去庄子里找丝竹,让她先给你止血散,再派人去找肖大夫……”
“别……不行……”谢三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他在何欢抱住她的那一刻就醒来了,只是他太累了。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
“你醒了?”何欢一脸惊喜,眼中却满是担忧。她轻轻放下他的头,半跪在竹塌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没事的,肖大夫医术高明……”
“不能找人……”谢三艰难地阻止她。他想要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却力不从心。他用尽浑身的意志力,勉强睁开眼睛,就见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别哭,我没事。”他想要扯动嘴角对她笑了一笑,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你别动,不要动!”何欢急切地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沾满他的鲜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泪,低头对着谢三说:“我不哭,你也不能有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三轻笑。疲累地闭上眼睛,断断续续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你的伤……”
“我有……金疮药……伤,没事的……”
何欢顾不得男女之嫌,在谢三身上找到一瓶伤药,可接下去应该怎么办?刚才她急昏了头。什么都感受不到,这会儿她只觉得满鼻子满眼都是血腥味。
“大姐,我还要回庄子上叫人吗?”何靖呆呆地看着何欢。第一次面对重伤的人,他觉得害怕,可这种害怕抵不过心中的震惊。他发现眼前的大姐几乎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像她了。
何欢不断命令自己冷静,镇定。她再次深呼吸,对着何靖说:“大姐现在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既然谢三爷说,不能让旁人知道,咱们先不要回庄子叫人。”她的手掌抚上谢三的额头,低声说:“我现在听你的,但你若是开始发烧,我只能回去叫人。不管怎么样,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谢三听到了她的话,却无法做出回应。若他还有一丁点力气,他很想对她说,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和我谈条件吗?他闭着眼睛默默感受她的存在,她的气息,她的声音,她身上的香味,他终于安心了。
何欢心中慌乱,低头看看手中的金疮药,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她要谢三活着,她不需要眼泪,她可以救他的!
“大姐,我们现在怎么办?”何靖小声询问。
“先给他上药。”何欢抿嘴看着谢三衣服上的血迹。她好怕,她害怕看到衣服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但她必须给他上药。“靖弟,你去溪边把那边的盆洗干净,替大姐端一盆清水过来。小心些,知道吗?”
“嗯。”何靖重重点头。
何欢跪在竹塌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锄刀。以她的目测,谢三右手臂的鲜血最多。“我得把你的衣服剪开。”她右手拿刀,左手再次附在他的额头。她原本只是想确认,他并没有发烧,可是当她的掌心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的拇指指腹情不自禁描绘他眉毛的眉形,替他拭去眼角的污迹。
“你一定会没事的!”何欢喃喃,不知道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谢三。
谢三听到了她的话,也感觉到她的动作。他很想抓住她的手,告诉他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他不需要担心,可他压根无法抬起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