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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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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经纶没有回答,转而陈述:“他没有回京,一定会想办法送消息回去。”
    “就是没找到?”吕八娘见他没有否认,转身往外走,行至门口,她又回头道:“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派人告诉你,既然何大小姐不回来了,我也不需要留下……”
    “这个时候,请你不要再添乱了。”
    “添乱?”吕八娘打开房门,背着沈经纶说:“你派人跟着何大小姐回蓟州,不就是想引他现身,然后再杀了他吗?我帮你找他,难道不好吗?”她跨出门槛,又问:“对了,你说,他们背着你,在你的地方见过几次?或许……孤男寡女,*……”她轻笑一声,大步走向二门。
    第225章
    沈家的二门口,早春早就等着吕八娘。她上前向主子行礼,问道:“小姐,我们还是明天一早就走吗?”
    吕八娘点头,转身朝沈经纶的书房看去,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早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试探着说:“在小姐心中,沈大爷真的这么差吗?别人都说,他是君子,是大好人。就连老爷也夸他,够隐忍,为人谨慎,杀伐果断……”
    “杀伐果断?”吕八娘不屑地轻笑,“他若是杀伐果断,何欢就不可能活着。她若是能够一怒为红颜,我敬他是个男人。可惜,他一心只想着将何大小姐金屋藏娇呢!”
    “小姐,不如让奴婢亲手杀了何小姐。”
    “不必了。”吕八娘摇头。“我很想看一看,他如何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金屋藏娇。”
    “那我们明早去哪儿?”
    “自然去找谢三爷。”吕八娘收回目光,转身走入二门,边走边感慨:“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像缩头乌龟一般,灰溜溜地逃回京城。果然,他压根没走。我早前听说,就连西北蛮族都称他勇士……对一个男人来说,能够得到对手的尊敬,才是最高的荣耀……”她的声音渐行渐远。
    书房内,沈经纶打开窗户,就见吕八娘的身影消失在二门后。他伸出左手摸了摸右肩,手指立马沾满了鲜血。他没有擦去血迹,只是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寂寥的夜。他找不到一颗星星,就如他此刻的心情,没有半点光亮。吕八娘的话深深刺耳,句句扎入他的心田。
    他原本以为,把何欢“软禁”在庄子上。就能把她和谢三隔离。那些日子,手下明明向他汇报,就连谢三派去保护何欢的人,最后也撤走了。平日里,他相信丝竹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谢三和何欢一定在他的地方见过面。甚至——
    他们到底何时见面,又是怎么见面,见面后都做过什么?
    这三个问题像诅咒一般,在沈经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就着沾染鲜血的手,轻轻摸了摸脸颊。原本温热的鲜血已经凉了,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丝丝凉意。
    那一日。他只是想亲一亲她,抱一抱她,她打了他一个耳光。这是她的本能反应。第二天,他在她身边似温顺的绵羊,那是她的理智。
    她在谢三面前又是怎样的面貌?
    沈经纶拿出手绢。慢慢擦去脸颊的鲜血。这一刻,他很想立马赶去何家,亲手掐死她,可是他知道,她若是死了,他一定会后悔。
    肩膀的那一刀是他心甘情愿为她挨的,坠崖那一刻,他也心知肚明,或许他们会一起赴死。他没有后悔,哪怕是眼下,若是有人问他,当日的情景再现,他还会救她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经纶一点一滴擦拭手指的鲜血,那艳丽的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没有眨眼,只是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他相信,何欢终究会属于他,哪怕这辈子他都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他能得到她的人。
    沈经纶一直在窗口站着,直至东方吐出鱼肚白,他才上了金疮药,又换上干净衣裳,悄无声息地骑马离开。
    蓟州城内,何欢起了一个大早,帮着白芍为全家人准备了早膳。她告诉自己,把自己关上一天已经够了,她若是觉得对不起沈经纶,就应该努力忘记谢三,回到以往的生活。只要她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做到。再说谢三迟早是要回京城的,“风花雪月”四个字,怎抵得过时间和空间的消磨。
    陶氏和曹氏都惊讶于何欢的态度变化,不过谁都没有提起,她们没办法把银票还给谢三。魏氏只当到手的一万两银子已经飞了,在一旁说了几句酸话,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借口身体不舒服,又缩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欢向陶氏和曹氏提及,何靖想练武的事。
    陶氏自然是极力反对,何欢试图用“强身健体”说服她,奈何她认定练武之人都是粗鄙之辈,比不上读书人清贵,就是不同意。
    何欢以为何靖一向孝顺懂事,一定会放下练武的念头。她忘了他只是十岁的孩子,又觉得陶氏和曹氏是最亲的人,脱口而出谢三也是练武之人,他也要像谢三一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陶氏一听这话,也不问何靖,直接对着何欢说,她与谢三之间,是不是不止“治伤”这么简单。
    何欢语塞,不由自主想到她与谢三短暂的独处时间。
    鉴于何靖并没有看到太多事情,何欢很快揭过了话题,但有了这个插曲,她总觉得看到何靖,就会想到谢三,下午便借口看一看何靖上学的学堂,离了何家。
    来回何家的路上,何欢隐约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她直觉一定是谢三又派人跟着她,以防她和沈经纶见面,顿时又气又恼。索性站在大门口大声说:“你们不用鬼鬼祟祟跟着我,不如进来喝杯茶?”
    不消片刻,当他看到来人是沈家的家丁,不由地暗暗惊讶。她以为。前一日她让他们送信回庄子之后,他们没再回蓟州。转念间,她又觉得莫名感动,直觉认为沈经纶一定是怕“羽公子”再度骚扰她,才会派人保护她。
    夜深人静,何欢回到自己的房间,默念沈经纶对她的关心,历数他的优点,可真正让她思念的人依旧是谢三。
    同样的夜空下,沈经纶很快便得知。何欢发现他正派人监视她。他问袁鹏:“她有什么反应?生气?”
    袁鹏愣了一下,摇摇头,如实回答:“何小姐见过罗虬,不过第一眼看到他,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便释然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沈经纶想了想,自嘲地叹息:“她不是释然,大概是失望吧。”话音刚落,他正色问:“罗虬没发现谢三,有没有发现其他人跟踪她?”
    袁鹏摇摇头。沈经纶低头沉吟,自言自语般说:“是谢三发现了罗虬。还是……不应该啊……他应该担心羽公子,他应该上门找她——”他戛然而止,表情微变,沉声问:“你确认,她没有见过谢三?”
    袁鹏回道:“这两日只有林家二小姐去过何家,再无其他人了。何家的张伯去客栈找过谢三。没有找到,何家应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来何大小姐一定没见过他的。今日何小姐出门,也只是去了学堂而已。”
    沈经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坐回椅子上。他相信。何欢突然不回庄子上,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些才子佳人私会后花园的小说,虽然都是杜撰的,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他也曾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沈经纶起身走到窗边,轻笑着问:“你相信因果报应吗?”他的笑容很淡,很苦涩。
    袁鹏吓了一跳,赶忙回道:“大爷,在下只相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的时候,牺牲总是难免的……”
    “我不是说这个。”沈经纶摇头,“算了,你不明白的。”
    袁鹏不敢接话,目光落在沈经纶的右肩膀。他知道有人刺杀何欢,他也知道主子舍命相救,之后又费了大力气,才在她面前掩盖事实。有时候他真的很难理解,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在他看来,主子大可以把何欢直接“绑”在身边,为什么要为她费那么多事?值得吗?
    袁鹏不需要答案,他只是在心中想想罢了,他唯一要做的只是执行主子的命令。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想的一样。罗虬与其说是监视何欢,不如说是保护他,以防上次的刺杀事件重演。
    沉默许久,袁鹏硬着头皮说:“大爷,吕小姐那边……”
    “随她吧,我们管不了她,只需先她一步找到谢三。”沈经纶一径望着夜空。这些日子,他特别喜欢看着黑漆漆的夜,又特别讨厌这样的黑暗。有时候他觉得黑暗快吞噬自己了,有时候他又觉得,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才能生存。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沈经纶的思绪。他循声看去,就见沈志华疾步走来。
    待沈志华进了屋,沈经纶迫不及待地问:“林捕头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回大爷,暂时只知道,每次有村子遭打劫,林捕头都会向衙门告假,去那些村子帮忙。”
    “原来这样。”沈经纶叹息。
    沈志华用眼角的余光悄然看一眼沈经纶,稍一迟疑,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说:“这是谢三爷从驿站发出的八百里加急,给永安侯的。”
    沈经纶一把拿过书信,嘴里问道:“从哪里发出的?”
    “东亭。”
    “看来他走得并不远。”沈经纶轻笑,迫不及待打开信封,微笑瞬时凝固了。谢三只在信上写了两句话:他非何欢不娶,请皇上赐婚。
    沈经纶一把攥住信纸,紧紧捏在掌心,一字一句陈述:“这并不是谢三的字迹,原件在哪里?”

正文 第226章 独行

谢三的八百里加急仅仅十一个字,但沈经纶看到了他的决心,他相信何欢一定心知肚明。即便她已经拒绝谢三,但没有女人不会因此感动,只怕这件事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一旁,沈志华察觉沈经纶的焦急,微微一怔,回道:“大爷,按律例,八百里加急仅能传递军情,只要此信传回京城……”
    “你以为他会害怕御史弹劾吗?不要忘了,这是他第一次用八百里加急,传消息回京城吗?”
    面对沈经纶的质问,沈志华呆住了,可转念一想,他又惊又恐,急问:“大爷,谢三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他想怎么样?”
    沈经纶无言,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他命令自己冷静,可思绪就像暴风雨下的大海。在林曦言咽气那天,谢三出现在了蓟州,一切在那一天脱离了正轨,就像冥冥中注定的一般。
    “既然是八百里加急,这会儿原件已经过江了吧?”沈经纶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见沈志华点头,他又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谢三找出来再说,恐怕他不止送信回京,同时也派人去西北找他的旧部了。”
    “大爷,不如让在下亲自去东亭附近找一找。”袁鹏自动请缨,又低声解释:“他身手不错,一般人就算找到他,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他应该已经不在东亭了。”沈经纶从墙上的暗格中拿出一幅地图仔细研究,片刻,他又似自言自语般说:“他身边的长安,也不能留着……”
    正如沈经纶所想,若是紧要的军情,谢三绝不敢用官驿的八百里加急。他从东亭发出那封书信,一来是他迫不及待求娶何欢,只怕夜长梦多,再生意外。二来。自吕家那对夫妻葬身悬崖,他心知自己仍在蓟州的事实必定瞒不了,毕竟真正的车夫还活着。眼下,既然事情败露。他索性再投一颗石子下水,试一试江南的水到底有多深。
    这一日,艳阳高照,午后的烈日几乎把柳树叶儿都烤焦了,谢三穿着粗布衣裳,骑着瘦骨嶙峋的小黑马儿,扮作赶路的百姓,进了一座临海的小城镇。
    谢三的目光扫过街道,街上行人不多,马路也算干净。依稀还能看到往日的繁华迹象。他找了一家老字号酒楼,把缰绳交给小二,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吃着面条,一边侧耳倾听食客们的谈话。
    “再过两月又该秋收了。上次倭贼洗劫了陵城,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是咱们这。”
    “唉,别乌鸦嘴!”
    “就是,就是!”一个商旅打扮的中年男人连声附和,走到另外两人的桌前,一屁股坐下,压低声音说:“不瞒二位。我刚从北边过来。听说上次在陵城,倭贼打劫的不是粮食,而是金银。 照我说也是,有了银子,还怕买不到粮食吗?”
    令一个本地人打扮的男人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那些倭贼都住在海上。有再多的金银有个屁用,难道大海还能把金银变得粮食?”
    “也是。”另外两个男人点头附和,又道:“不过那些倭贼真是穷得可以,早几年,听说他们连锅子铲子菜刀都抢!”
    “不管倭贼抢什么。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小老板姓。”商旅打扮的中年男人摇头叹息,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了吗?沈大爷又要娶妻了,娶的是他前头妻子的表妹。”
    “真的吗?是蓟州沈家的沈大爷?他不是说,三年内不续娶吗?”
    ……
    众人的话题一下被引至沈经纶即将娶妻的话题。谢三不着痕迹地看一眼中年男人,随即稍稍转过身背对他。
    自何欢送信至沈家的庄子,告诉他们,她不再回去,他便按照原定计划,一路查看沿海地形及兵卫所守军情况。
    几天前,他也像现在这般,进了靠近码头的城镇吃饭,忽然就听人议论,何欢即将嫁给沈经纶。当时他吓了一跳,可转念间马上想到,这一定是沈经纶或者其他人的伎俩,目的是逼他回蓟州。
    沈经纶在整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暂时不清楚;他也不知道十年前的真相是否如沈经纶所言,但如果这些传言是沈经纶所为,他只能说,自己高估了他。
    谢三低下头,“呼啦啦”大口吃面。男人当以大事为重,所以他离开了蓟州,可是离她越远,他越是思念她,特别是一个人赶路的时候,她的样子,她的声音,总是不期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知道沈经纶派人守着何家,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他这样守着,也算是保护她,他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反正他已经安排妥当,她若敢趁他不在嫁给沈经纶,他的手下会直接替他“抢亲”。不过他也相信,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不会这么快进沈家大门。
    忆起何欢傻愣愣地盯着自己,不得不承认她也喜欢他,他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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