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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毙”。
谢三极不喜欢“暴毙”二字,可很多事不是他可以左右的。见四下无人,他对着谢正辉低语:“谢捕头,十年前……”
谢三才说了六个字。谢正辉急忙打断了他,低头道:“三爷,在下只知道,十年前先太子密谋造反,被先皇赐死于府邸,沈大爷被囚于先太子府。老侯爷爱惜其才,向先皇求情,先皇恩准他回乡,此生不得入朝为官。”
谢三见谢正辉又是这几句话,沉吟片刻。他道:“就算这里的物证全都没了。还有冯骥阳经由永记当铺卖出去那些。只要追回那些东西。同样是证据。”
“是。”谢正辉嘴上称是,情不自禁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一眼谢三。
短暂的沉默中,谢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摇着头说:“今日的事儿很不对劲。既然两位捕快死于昨夜,就不是冯骥阳下手……难道是那几个黑巾人?也不对!”他再次摇头。“他们为何昨夜杀人,却一定要等到今晨才放火?”
“三爷,依在下看,兴许是昨夜他们杀人之后,来不及运走值钱的东西,这才拖到了今晨。”
谢三没有说话。他怀疑,除了那几名黑巾人,冯骥阳另有同伙。另外,黑巾人死前所言。拦截何家马车的缘由太过牵强,这其中一定有内情。
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林捕头匆匆赶来,行至院子门口一下愣住了。经验告诉他,院子并不是失火。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焦黑的墙壁,垮塌的房屋都在向他诉说,纵火者把整个院子都泼上了火油。
“谢捕头。”林捕头走入院子,与谢三打招呼。
谢三微微一笑,侧身让出身边的位置。谢正辉收到暗示,转而面对林捕头,诚恳地解释:“林捕头,在下才是谢正辉。这位是在下的副手谢三。”他对着林捕头拱了拱手,歉意地说:“虽说在下此隐瞒身份乃迫不得已,但欺瞒吕县令及林捕头,实属不该。晚些时候,在下会携公文亲至衙门,把整件事的经过详详细细向二位解释。”
谢正辉停顿了一下,在林捕头开口之前又道:“不过他确实姓谢,在家排行第三,是我的得力部下。”他的言下之意,谢三的确是六扇门的谢捕快,严格说来,他们并没有对吕县令及林捕头说谎。
林捕头自然听得出,谢正辉虽是道歉,却并没有太多的歉意,语气中更是隐含上位者的姿态。相比年轻的谢三,谢正辉一看就是老江湖,岂是他这种偏居一方的小捕头可以得罪的?
当下,林捕头只能连声道歉,再三解释是他不明真相,冲动行事,误将谢三抓回衙门,耽误了他们的大案子。
谢正辉与林捕头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客套话,谢三听得不耐烦,插嘴道:“林捕头,林何两家的人怎么样了?”
谢正辉和林捕头齐齐看一眼谢三。谢正辉没有听到黑巾人的话,林捕头却是清楚明白地听到,谢三不止一次救过何欢。他回道:“在下已经命人把何小姐及她的丫鬟送回何家了。何小姐虽受了惊吓,但两人皆无大碍。”
闻言,谢三轻扯嘴角,随口说:“没想到她看着弱不禁风,胆子却不小,我以为她会吓得晕过去。”想到何欢在沈家大门口的那一场闹腾,再加上她三番两次陷害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道:“沈管家的伤势如何?”
林捕头摇头,皱着眉头说:“他的情况不太好,回沈家后就开始发高烧,不省人事。据肖大夫判断,若是今晚不能退烧……”他摇头叹息,续而又补充:“至于沈家的车夫,在下过去查看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这会儿吕县令去见沈大爷了。”
待林捕头说完,院中一阵沉默。许久,谢正辉道:“我本打算这两日就去向姑爷请安,没想到这伙人竟然狗急跳墙。”
“谢捕头,在下冒昧问一句,这伙黑巾人到底什么来历?”林捕头目光灼灼看着谢正辉。见他一脸为难,他笑道:“若是谢捕头不方便透露……”
“倒不是不方便透露,是在下当差这么多年,办过不少案子,一时半刻间记不起来,他们是那桩案子的漏网之鱼。对了,待会儿还要劳烦林捕头与在下走一趟义庄。在下看到他们的尸首,或许能想起他们的身份。”
林捕头闻言,眼神闪了闪,又问:“敢问谢捕头,可曾与倭人接触过?”
谢正辉一脸诧异,摇头道:“我听小三说,你怀疑他们是倭贼?”见林捕头点头,他又问:“除了那枚暗器,有其他证据吗?”
“那倒没有。”林捕头抬头凝视远方,眼中满是落寞与不甘。
谢三见状,只能暗暗叹一口气。当日,他觉得林捕头对“倭贼”二字的态度很是特别,便稍稍打听了一下。
原来,早在几年前,林捕头的妻儿回娘家探亲,结果遇上倭贼打劫。他的一双儿女被杀,他的妻子被倭贼侮辱,与对方同归于尽,被余下的贼人暴尸村口多日。
这几年,不少媒人替林捕头说亲,他都从不理会。每到春秋二季,他都请假回老丈人家,名义上替他们收麦割稻,实际上是等着杀死妻儿的仇敌出现,替他们报仇。只可惜,倭贼虽每到收获季节便上岸打劫,但再没有去过林捕头老丈人家的那个村子。
当下,因现场的一切几乎都被大火损毁,没有线索可查,谢正辉便让林捕头领着他们去义庄检查黑巾人的尸体。
义庄内,谢三很肯定,眼前的四具尸体,再加上前一日在石头巷自杀的男人,就是当日拦截何家马车的五人。谢正辉细细查看四人的体貌特征,思量许久也无法辨认他们的身份,最后只能无奈地说,让他的手下分批前来辨认,希望有人对他们有印象。
大概因为连着两次都有无辜百姓受伤,林捕头并没有询问,冯骥阳到底犯了何事,辨认完尸体便急匆匆回衙门去了。
待他走远了,谢正辉看着他的背影说:“三爷,林捕头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四人与倭国有关?”
“可能只是他的希望吧。”谢三叹息一声,把林捕头的遭遇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谢正辉听完,也是一阵唏嘘,感慨道:“三爷刚到蓟州没多久,可能不知道,倭贼在这附近烧杀抢掠多年,官府也很想剿灭这班没人性的贼匪,可惜大海茫茫,根本不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两人在沉默中走了几十米,谢正辉又道:“三爷,从今日的情形看,姑爷或许压根没认出冯骥阳。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您不如随我一起回京吧。”
谢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怎么,眼见就是麦收季节,你怕我又多管闲事,遇上危险,所以赶着把我送回去交差。”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谢正辉尴尬地笑了笑,又想起另一桩令他忧心的事,小心翼翼地说:“这些年,若不是倭贼在海上横行,林何两家在蓟州经营百余年,虽不及姑爷家的底蕴,但好歹也算一方乡绅。可如今,何大小姐虽容貌秀丽,可到底还是受累,耽误了婚事。以何家现在的情况,就连平头百姓也不如……”
“谢捕头,你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闲话?”谢三一脸诧异,忽然间又恍然大悟,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看上她了吧?”他觉得可笑,又见谢正辉不似开玩笑,只能向他保证,“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事,再说,她早有心仪之人了。”
正文 第57章 后怕
就在谢三告诉谢正辉,何欢早有心仪之人时,当事人正坐在何家西跨院的窗户边。她双目无神,双颊刷白,手脚冰冷,刚刚才吐过一回。
何欢努力告诉自己,她得弄清楚林梦言和黑巾人的关系,不能让二房连累了她的母亲和弟弟;她得知道石头巷的那进宅院到底怎么回事,不能让何家与贼匪扯上关系。可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稳婆被一刀割喉,倒地不起的画面。她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眼前立马会浮现谢三左手臂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的伤口。还有死在她面前的两个黑巾人,他们一早就有必死的决心吧?
“小姐?”白芍递上温水。她的额头虽然肿了一个包,但因何欢把她抛在了菜堆上,她不止没受伤,也没看到血淋淋的事发现场。
何欢右手接过茶杯,就见杯中的白水漾起点点水花。她急忙用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水花消失了,她却看到无色的温水在一刹那幻化成艳丽的红色,迎面向她扑来。
“嘭。”杯子掉在地上,裂成了碎片,溅起的茶水泼湿了她的裙摆,留下一片水渍。
“小姐,您怎么了?”白芍一脸担忧,“不如奴婢去请大夫吧。”
“不用了,待会儿你去煮一碗安神茶就是。”何欢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她转头朝外望去,院中空荡荡一片,唯有何靖留在廊下的几盆鲜花正卓然盛放。“我知道,大伯母又病了,但为何不见曹姨娘?”
“奴婢去厨房烧水的时候,三少爷说,曹姨娘昨日从沈大爷家回来之后,身体不舒服,一直在自己的屋子。”
何欢闻言,微微皱眉,暗忖:她也跟着装病,难道是因为没了五十两银子?
“三少爷。”白芍看到何靖。急忙上前,欲接过她手中的粥碗。
“没事,没事。”何靖连连摇头,小心翼翼端着白粥跨入屋子,放在何欢面前,关切地说:“大姐,你脸色不好,不如用些白粥,再去床上躺一会儿。”
“我没事。”荷花勉强笑了笑,见白粥熬得浓稠。又看到何靖的小脸沾着污渍。似小花猫一般。她拿起帕子替他擦拭,问道:“这粥是你熬的?”
何靖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头说:“我只是烧火。其他都是白芍姐姐做的。”他停顿了一下,担忧地说:“我给母亲和曹姨娘都送了一碗,曹姨娘好像身子不舒服。”
何欢给白芍使了一个眼色。待白芍出了屋子,何靖喃喃解释:“大姐,我不是偏心曹姨娘……曹姨娘很少像母亲那般……”想到“子不言父母之过”,他抿嘴,又急急抓住何欢的手腕,哀声恳求:“大姐,我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是不是大伯母又对你说了什么?”何欢蹙眉。
“没有,不是。”何靖低头,“我也希望家里有银子买米买菜,可是我更希望大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靖弟,大姐很累。不想猜来猜去,我们是亲姐弟,有什么话应该开诚布公,你说是不是?”
“是。”何靖轻咬嘴唇,羞愧低语:“我不该偷听长辈说话,可先前的时候,我很担心,然后曹姨娘回来了,在屋子里与母亲说话……她说,在大户人家做妾,总好过一家人饿肚子……可母亲说,妾室是下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大姐,就算我们都没饭吃,我也不要你一辈子低着头做人……”
何欢欣慰地笑笑,赞许道:“你想得很对,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做人不能没有底线。”她拍了拍何靖的肩膀,郑重地说:“你放心,大姐绝不会给人做妾的。”
“真的?”何靖一脸惊喜,笑容维持不了两秒,又挎着小脸说:“可曹姨娘不是这么说的……”
“靖弟,大姐管不了别人怎么说,也不能什么事都向你解释。很多时候,你得自己判断别人的话,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
何靖懵懵懂懂地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盯何欢的脸庞。
“怎么这样看着大姐?”
“没有。”何靖羞涩地摇头,把粥碗推至何欢面前,“大姐,您快喝粥吧。白芍姐姐说,您正病着,又受了惊吓,喝白粥最好。您喝完粥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去熬。”
何欢端起粥碗,舀一勺放入嘴里。白粥淡而无味,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可看着何靖期盼的眼神,她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
何靖见何欢一口接一口喝下白粥,脸上漾起笑容,站在一旁说:“大姐,您就算生病了,也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大姐以前不好看……”他一脸窘迫。
何欢“扑哧”轻笑。凭心而论,真正的何欢五官精致,比林曦言更加娇俏水灵,可惜,她一向畏畏缩缩,总是低头皱眉,白白糟蹋了她的美貌。俗话说,相由心生,一脸愁苦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也撑不起“美人”二字。
“大姐,母亲说,您变了,不过我喜欢现在的大姐。”何靖重重点头,眼中的忧色已消失殆尽。
何欢放下粥碗,笑道:“我也喜欢靖弟什么都对大姐。”她替他整了整衣领,复又端起粥碗,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手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她一边喝粥,一边开玩笑说:“靖弟虽然与大姐长得不像,也不及大姐漂亮,但你浓眉大眼,小小年纪就已十分俊俏,将来一定是美男子……”
何靖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低声嘟囔:“哪有人夸自己漂亮,又说弟弟长得俊俏……再说,我不要做美男子,我是男子汉……”
“是,你是男子汉。”何欢莞尔。姐弟俩说着无谓的话,何欢渐渐忘了街上的血腥画面,不知不觉中把一碗白粥喝完了。
不多会儿,白芍折回西跨院,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何欢认得他,他是远近闻名的肖大夫,几乎与德高望重的钱大夫齐名,若不是遇上重症,很少能请他出诊。
他不是在沈家医治念曦吗?
想到这,何欢慌忙站起身,迎上前问道:“肖大夫,是不是念曦的病情有变?”
不止是肖大夫,白芍及何靖也愣住了。何欢这才回过神,赶忙解释:“久闻肖大夫医术高明,昨日听沈大爷家的萱草姑娘说,自沈少爷生病,肖大夫就一直在沈家替他医治,不知道沈少爷的病情如何了?”
“何大小姐。”肖大夫对着何欢行了一礼,客气地说:“沈大爷说,何小姐是坐着沈家的马车出事的,因此他请在下替何小姐把脉。不知何小姐是否方便?”
何欢闻言,微微一愣,但马上意识到,这的确是沈经纶的行事作风。一直以来,他宁愿多花些银子,也不愿欠别人人情,或者让自己觉得亏欠了对方。不过,他请名医肖大夫替她诊脉,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转念再想想,或许只是因为肖大夫这些天一直在沈家,沈经纶只是顺便请他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