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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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说全然不对。”何欢摇摇头,“我只是希望靖弟不要成为那样的人。你现在觉得蓟州城很大,可是等你长大了,走出蓟州城,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我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到时我们一定要摆正心态……”
“大姐,你说的‘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何靖一脸好奇。
“这个得等你长大了,自己去见识。”何欢抬头朝窗外看去。嫁给沈经纶之前,她也不知道蓟州城以外的世界。他习惯了外面的广阔世界,如今却被困在蓟州,一辈子不能离开,一定不好受吧?
窗外的小丫鬟察觉何欢的目光,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悄然去找萱草。
不多会儿,萱草低头站在沈经纶面前,不敢大声喘气。她刚刚把何欢的一言一行巨细靡遗地禀告主子。主子听完,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似老僧入定一般,她进退两难。
不知过了多久,沈经纶低声喃喃:“我现在才知道,他们姐弟的感情这么好。”
萱草微微一怔,附和道:“是,表小姐自从下了马车,就一直牵着表少爷的手,一路都没有松开。表少爷对表小姐也很尊重,就是吃一块糕点,也是先给表小姐。”
“我知道了。”沈经纶淡淡应了一声,对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又叮嘱她,用心伺候何欢姐弟。
待到屋内只剩他一人,他的指尖轻触林曦言留下的竹箫,恍然想到了那一日。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是何年何月何日,只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一手牵着弟弟,一手挽着母亲。他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她的笑容很耀眼,就连林诺言和大韩氏都被她感染了。
想到林曦言的笑容,沈经纶只觉得心口狠狠一抽,右手不自觉地握住竹箫,关节渐渐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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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章 形势比人强
沈经纶独自枯坐,直至文竹在门外回禀,袁鹏来了,他才把竹箫放回锦盒,命袁鹏进屋回话。
袁鹏对沈经纶行了礼,直言道:“大爷,衙门已经派人去何家拿人了,何大太太哭闹了一回,说是死都不上公堂。魏姨老太太也是如此,最后只有曹姨娘跟着肖捕头回了衙门。”
“去拿人的是肖捕头?”沈经纶沉吟。
袁鹏点头道:“是。在下虽听得不真切,但他进门的时候,第一个找的似乎是何大小姐。何家的人已经告诉他,何大小姐来府上做客了。依在下猜想,他没有为难何大太太,应该是他发现大爷已经插手了。”
沈经纶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转念间又问:“谢三爷有什么举动?”
“谢三爷除了命人在衙门那边打探消息,另外又派人去何三老爷家了。”
沈经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相信,谢三已经知道,他接了何欢至自家“做客”。
短暂的沉默中,袁鹏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主子。他自认也算主子的心腹,可他越来越不明白,主子到底在想什么,更加不懂他对何欢的态度。“大爷,吕县令派了肖捕头拿人,或许是想借此事立功。万一……”
“不会有事的。”沈经纶笑了笑,“倒是何大旭等人的死,你查得如何了?”
一听这话,袁鹏表情凝重,低声说:“在下又去义庄查验过尸首,凶手下刀果断,全都是一刀毙命。在下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骗了他们开门,又有如此好的身手。”
“最近蓟州城有生人出现吗?”沈经纶同样一脸凝重。
袁鹏摇头。片刻,他试探着问:“大爷,不知您记不记得,三年前,前任县令赵大人,他离开蓟州之后,便像人间蒸发一般……”
“你怀疑。他在蓟州城外被杀了?”沈经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虽然死有余辜,但他的随从家属那么多,什么人有能耐把他们一举擒杀,一个活口都不留?再说,官衙追查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一具尸体都找不到?”他站起身,默默走到窗前,又回到椅子前坐下。似自言自语般说:“若是他被人劫财,对方发现箱笼中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为何不声张?”
“沈管事,您走得这么急,有要事禀告大爷?”门外传来文竹的声音。
沈经纶闻声,吩咐袁鹏按计划行事。命他先行离开,这才唤了沈强入内。
沈强进了屋,匆匆向主子行过礼。急促地说:“大爷,衙门那边闹开了,好多人都去看热闹呢。”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爷,您不知道,肖捕头才把何家的曹姨娘带上公堂,她立马扑过去揪扯水汀的头发,又是叫,又是骂,又是嚎哭。听到何三老爷说。唐安的画是分家的时候,何大老爷给他的,曹姨娘破口大骂。说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之后又在公堂一哭二闹三上吊,吕大人脸都绿了。”沈强说得唾沫横飞,眉飞色舞。那场面实在太精彩了,他都忍不住想给曹姨娘竖个大拇指。
沈经纶面无表情地听着。待他说完了,他问:“谢三爷去了衙门,所以你跟去了?”
沈强愣了一下,慌忙点头,恭敬地回答:“是,谢三爷突然去了衙门,小的就跟去了。不过一开始谢三爷只是远远看着,后来才让衙差禀告,与吕县令去了后衙说话……”
“他是什么时候让衙差禀告的?”
沈强想了想,恍然大悟般说:“是吕县令要对曹姨娘用刑的当口。”他说得十分肯定。原本他以为谢三去衙门只为看热闹,那时他还奇怪,谢三怎么会像无知妇孺那般八卦,这会儿被沈经纶这么一问,他才明白过来,唯有谢三亲自出现,吕县令才会看他的面子,饶过何家一干人等。
沈经纶听到沈强的话,轻轻勾起嘴角,他的笑容很淡,带着一丝冷然。许久,他再次吩咐沈强好生盯着谢三,便命他退下了。
午后,何欢没能得到任何消息,愈加心急如焚。眼见何靖已经睡着了,她索性命小丫鬟唤来萱草,直接问道:“表姐夫为何不让我知道外面的情况?”
“表小姐,您这话从何说起?”萱草一脸为难,“大爷早就吩咐过,有什么消息,马上会通知您的。”
“我很感激表姐夫,但毕竟我才是当事人,我想知道自己的家人如何了。”何欢目光灼灼看着萱草,“我不是不相信表姐夫,但是我要知道事情的进展。”
“表小姐,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不要对我说这些推诿之词!”何欢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何靖,坚定地说:“若是表姐夫还没有衙门那边的消息,我想亲自去外面打听一番,麻烦你帮我照看着靖弟。”说罢,她作势往外走。
萱草见状,“噗通”一声跪下了,哀声说:“表小姐,奴婢只是二等丫鬟,哪里做得了主,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眼见何欢头也没回,已然跨出了门槛,她急道:“表小姐,奴婢这就去传话,您想见大爷,但奴婢不敢肯定,这会儿大爷是否得空。”
何欢止住脚步,回头俯视萱草。就像萱草说的,她只是一个丫鬟,不过听命行事罢了。一直以来,她自诩为了解沈经纶,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何欢清了清喉咙,沉声说:“既是如此,你替我告诉表姐夫,我并不是不识好歹,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同样,我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我只不过心急,想知道家人是否安然无恙。”
“是。”萱草恭敬地点头,弯腰退了出去。一刻钟后,她复又站在何欢面前,低声说:“表小姐,大爷命奴婢转告您,曹姨娘虽然被肖捕头押上公堂,但她并没有被用刑,反而让水汀吃了不少苦头。至于其他人,此刻全都在自家等消息。大爷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事还在打探中。”
何欢怎么都不信,沈经纶只打听到这些。她正欲追问,只听萱草又道:“表小姐,大爷说……”她偷瞄何欢一眼,欲言又止。
“表姐夫还说了什么,你直说就是。”
萱草复又低下头,压着声音说:“大爷说,他因为亲家太太,才把表小姐及表少爷留在府中。若是表小姐找到自救的方法,大爷绝不拦着您。不过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他只能对亲家太太说,是表小姐……一意孤行。”
一听这话,何欢瞬间蔫了。她又忘了,如今的她不是林曦言,而是何欢。沈经纶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不喜欢被人要挟。她失神地坐回椅子上。
她一点都不喜欢被沈经纶这么晾着,像囚禁在笼子中的小鸟,但就事论事,她若是出去乱闯,只会坏事。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她唯有做一只乖顺的“宠物”,才能化解何家的危机。
何欢复又把目光落在沉睡的何靖脸上。她若是离开沈家,沈经纶必定不会留下何靖。她若是离开沈家,她怎么做才能揭穿水汀的谎言,发现她的真正目的?
一盏茶之后,当沈经纶得知,何欢没再提及离开沈家,他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不再冰冷,眼中有了温度,表情又带着几分无奈。
待萱草离开,顺手阖上房门,他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拨弄琴弦,自言自语:“这会儿她一定很不甘心,说不定正在心里怨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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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昨晚又写着写着睡着了。今天不敢说,还有几更,尽量写多少,更多少吧!ps:大家知道,是谁杀了何大旭等人吗?
正文 第133章 夜会
事实上,何欢对沈经纶,说不上怨恨,毕竟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林曦言,沈经纶没有义务照顾她,体谅她的情绪。自从决定留在沈家,她没再纠结沈经纶到底有什么打算,又会如何处理衙门的案子,助何家脱身。
午后,趁着萱草不在,何欢借口与小丫鬟说话解闷,打探儿子的境况。
可惜,小丫鬟只知道,每一日都有下人向沈经纶禀告沈念曦的病情,但来人到底说了什么,她们不得而知。
何欢满心失望,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既然沈经纶没有赶去郊外的庄子,就表示他们的儿子正日渐康复。
申时,何靖午睡起床,何欢向小丫鬟讨了文房四宝,关上门陪他读书。
傍晚时分,沈经纶刚送走吕县令派来的“信使”,就从萱草口中得知,何欢悠然地过了一下午,没再找人问东问西,更没有坐立不安。他失笑,转念间又觉得嫉妒。
入夜,沈家的大门已经栓上,二门也即将落锁,何欢站在屋子外遥望夜空。自从得知曹氏被肖捕头押上公堂之后,她没有得到衙门那边的进一步消息。
沈经纶一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也知道衙门的动向,她应不应该再找萱草问一问?
何欢正犹豫之际,忽听园子内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她屏息聆听,琴声很微弱,但她依旧能分辨出,那是沈经纶喜欢的曲子。难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所以他心情不好?
“表小姐。”
萱草的呼唤吓了何欢一跳。她深吸一口气,朝琴声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问道:“什么事?”
“表小姐,大爷说,您若是有话问他,他这会儿得空,奴婢可以引您过去。”
“现在?”何欢暗暗诧异。夜已深,他们深夜相会,于理不合吧?
萱草肯定地点点头。流利地说:“大爷只有这会儿有空,若是表小姐没什么事询问大爷,请您早些歇息吧。”
何欢愣了一下,目光掠过廊下的翩翩烛火,朝二门看去,嘴里说道:“我记得表姐提过,再过半刻钟,二门就该落锁了。”
“是。”萱草点头,做了一个“请回屋”的手势。恭敬地说:“时辰不早了,请表小姐早些歇息。”说罢,她对着何欢屈膝行礼。
何欢有太多的事想问沈经纶。犹豫片刻,她一字一句说:“你带我去见表姐夫吧,不过你也说了,时辰不早了。”
好似早就知道何欢会这么说。萱草笑道:“表小姐放心,奴婢带您过去,自然也会带您回来。您不会迷路的。”
何欢一下涨红了脸。她们说的哪里是迷路与否,她不过是顾忌时间太晚,不该与沈经纶孤男寡女见面,这才心生犹豫。而萱草刚刚暗示她,是她多虑了。
片刻,何欢脸上的热气散去,不由地深深看一眼萱草。她不过是一个二等丫鬟,她敢这般说话,自然是别人授意。至于“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何欢瞬间有些恼怒。现在的她不是林曦言。沈经纶半夜邀她相见,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见色起意,一心纳她为妾?
何欢暗暗讥笑自己的荒唐念头。就算世上的男人都会见色起意。沈经纶也不会。前一日,她坚信谢敏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此刻她却怀疑他,防备他,她这是怎么了?
何欢的思绪千回百转间,她已然跟着萱草踏入沈家的花园,琴声也愈加清晰。她循声望去,只见灯火深处,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端坐在石桌前。清澈的湖水被灯笼映照得波光粼粼,除了隐隐约约的荷花花苞,她亦看到了沈经纶的倒影。
何欢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他也曾在凉亭抚琴。她犹记得,她坐在石凳上,对着他的倒影说,水中的他犹如一幅画,美丽又精致。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能用“美丽”形容男人。
“表小姐,您怎么了?”
“没,没事。”何欢恍然回神。
许是被她们的说话声惊扰了,琴声戛然而止。沈经纶命文竹把琴取走,起身站在柱子旁,遥望何欢。
何欢感受到他的目光,低头不敢看他。她有许多事情问他,不仅仅是衙门中的那桩荒唐公案,还有谢敏珺,谢三,沈念曦等等,她想一次与他说个清楚明白,可这会儿,她的脑子乱糟糟一片,怎么都理不清思绪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谢三。当初在何家,谢三曾用双臂使劲抱住她,在她耳边大言不惭地说,兄弟间道别都是那样的。
想到那画面,何欢脸色刷白,衣袖下,她的拇指紧紧掐住食指,指甲几乎陷入皮肉,她却丝毫不觉得痛。
她这是怎么了?她与谢三不过萍水相逢,以后都不可能见面。再说,她喜欢的人一直是沈经纶,从来都不是谢三,她为什么会有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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