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项羽遇到刘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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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表示,“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其他人都是给三个铜钱意思意思,唯独萧何给五个。可见二人感情不一般。也可见萧何是很欣赏刘邦的。
曹参当时是狱掾,就是管狱讼的副官,与萧何同为沛县豪吏,在当地名头不小,影响也很大。刘邦与曹参的交往,史书上没有具体的记载,但同为官僚,都为朝廷效力,相互间肯定都熟悉,少不了在一起开会、吃饭,或是谁托谁办个事,顶不济见面也要抱拳行礼打个招呼。最关键的是,曹参和萧何二人关系不错,官僚之间关系都是错综交融的,认识其中一个,也就认识了一个圈子。
所以,萧何、曹参二位对刘邦的为人是了解的。有了这个前提,又有后来推举刘邦做沛公的事实,足见二人对刘邦的做事是肯定的,对刘邦的为人也是欣赏的。
萧何欣赏刘邦,还有一个例子。单父人吕公(就是刘邦后来的老丈人)为了躲避仇人,于是迁来沛县。因为吕公和沛县令是老相识,所以引得一些地方豪绅吏人纷纷前来道贺。萧何当时负责招待操持,相当于现在红白喜事的总管,由于来客很多,屋里装不下,于是萧何向贵宾们说:“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凡是礼金不满千元的,一律坐在堂下。如同现在办喜事,礼金少了不能上雅间一样。
当时正任泗水亭长的刘邦也去了,身上分文没带,却也想坐雅间,于是递上一张礼帖,上写:“贺钱万”。礼金一万块,可谓大手笔。吕公碰上大款,赶忙起身相迎,往雅间让,这可是贵客,不能怠慢了。萧何这时就说了,刘邦“固多大言,少成事”。刘邦这人好说大话,办事不靠谱,对礼帖大持怀疑态度。萧何这样说,一是对刘邦为人的了解;二是责任所在。他当时毕竟负责司仪的工作,有义务辨别礼单的真伪。但是萧何也是佩服刘邦的,一分钱不带,就敢过来白吃白喝,还被请到了首席,虽说德行上有所欠缺,但勇气和魄力可嘉。
张良几次三番离开刘邦,是因为他心中有韩国的情结所在,这个不能说他朝三暮四。而几次离开又几次回到刘邦身边,恰恰也说明他是欣赏、钦佩刘邦的,否则干吗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这几个人中,我们也能看到刘邦的一些特点:
首先,刘邦这人能容人。萧何、曹参自始至终跟随刘邦,刘邦对他们始终信任有加,也很重用。张良每次回来,刘邦都是热烈欢迎。说明刘邦这人很有亲和力,能笼络住他们,没有一定的胸怀是不能做到的。萧何、曹参不说,这俩人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张良起码是有的选的,可见刘邦在用人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
其次,这些人很符合刘邦的心思。这个很重要,领导和下属只有在思维方式上一致,才能心情愉悦地工作,才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才能在工作上出效率。刘邦与萧何、曹参早就了解,彼此性格熟悉,既能说到一块儿也能想到一块儿。张良跟着刘邦时,正是刘邦在事业上的起步期,正值用人上的饥渴期,张良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这段空白。二人在这个阶段磨合,很容易成为亲密的战友。
第三,刘邦有依赖性。萧何、曹参不用说,同县为吏时就少不了在一起熟悉了解,起事后同仇敌忾,更是密不可分。张良的几次离开,其实也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刘邦对他的印象。领导大多是这样,你在时,感觉不出你有多大本事,等你离开了,才知道你的重要性。张良的几次离开,肯定会让刘邦有所感触,从而对张良产生依赖。刘邦最初的成绩,其实也都没离开过张良,顺利进关,鸿门宴救主,这是关乎刘邦性命和事业的大事,张良功不可没。
事情都是相互的,刘邦对他们有依赖,才能留得住他们。这些人觉得刘邦依赖他们,重视他们,反过来对刘邦也会形成依赖,于是自然就会紧密团结在以刘邦为核心的周围了。
我们再来看看项羽身边的人才。
前面我们说过,人们有个误解,觉得刘邦身边的人才多,项羽身边的人才少。如此认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刘邦最后成事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邦当了皇帝,身边的谋士都是定国安邦的功臣,政治生命自然就会长,影响自然也就大。项羽是败兵之将,手下人也是死的死降的降,自然谈不上多体面、多风光。如果抛开这些因素,单就个人能力来说,项羽身边也是人才济济,而且一点不比刘邦那帮人差。
第一位是范增。范增出山后,先跟随项梁,后跟随项羽,还做了项羽的亚父,对项家忠心耿耿。范增随项羽四处征战,帮项羽出了不少主意,让刘邦、张良、陈平之流为之忌惮。《史记》中对范增的介绍很简单:“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九个字,倒也说明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一是范增岁数不小了。都七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古人平均寿命都短,这岁数在当时是很罕见的。见多才能识广。有人常说一句话: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这倒也不全是自大之语,这涉及阅历深浅的问题。人大一岁就多一岁的经验和经历,不是全无用处的,毕竟谁也没让思想静止。所以范增在识人、做事上肯定有独到之处。随项羽入关后,范增断定刘邦将来会是项羽最棘手的敌人,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二是范增喜欢清净。范增“素居家”,说明他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凑热闹。然而现在都七十了,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却毫不犹豫地出山,跟随部队南征北战,说明他骨子里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以前在家赋闲,只是没有遇到让他感兴趣的人和事罢了。
三是范增才思敏捷。“好奇计”,一个“奇”字足以说明一切。范增的计谋,那还不是一般的手段和伎俩,思路肯定和别人不一样,有他的特别之处。
三点一综合,我们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范增:这是一个有个性的老头儿。范增的个性,在鸿门宴中表露无遗,他劝项羽杀刘邦,项羽不听,于是范增便自作主张找来项庄,让项庄趁舞剑之际行刺。后来张良进献礼物时,范增将送给他的玉斗放在地上,挥剑斩为两半,还大骂项羽没用。七十岁的人了脾气还这么火爆,其个性可见一斑。
第二位是龙且。龙且可谓项羽麾下的一员虎将,平黥布、战韩信,是个善于打硬仗的主儿。黥布的骁勇善战是有目共睹的,在破釜沉舟的战役中,黥布带着两万人马为先遣队,在与秦军的遭遇战中数次获胜,为项羽完胜章邯奠定了基础。就是这样一员猛将,却也不是龙且的对手。黥布被刘邦策反后,项羽派龙且去征剿,龙且很快就打败了黥布。
龙且颇具项羽的风范,作战勇猛,为楚国屡立战功。但他也和项羽一样,性情耿直,喜欢直来直去,这也是他后来兵败被杀的原因。韩信破齐后,准备攻击楚国后防,项羽“乃使龙且往击之”,派龙且率军二十万救齐。与齐军会合后,有人劝龙且,说“汉兵远斗穷战,其锋不可当”。韩信的军队远途作战,锋芒正健,咱们“不如深壁”,给他来个坚壁清野,待他们粮草耗尽,自会不战而降。龙且听后大摇其头,说“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我是来救齐的,没打仗他们就降了,那还能显出我的作用吗?别客气,给我往死里打。结果中计,被韩信杀死了。
第三位是钟离昩。刘邦兵败彭城退守荥阳苦撑时,向陈平问计,怎么才能缓解楚军的进攻压力。陈平说:“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眛、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楚国能称得上人才、能给我们造成威胁的,也就是范增、钟离昩、龙且等几个人,只需“行反间,间其君臣,以疑其心”。很简单,用反间计离间他们即可。可见钟离昩无论是对汉军造成的威胁程度,还是在项羽心中的位置,都是仅次于范增的。最起码陈平是这么认为的。而陈平曾在项羽帐下听命,如此说,也一定是有根据的。
陈平反间计大获成功,项羽不再信任钟离昩。就是这样,钟离昩也没像范增那样愤而离去,而是依然对项羽表现着他的赤胆忠心。成皋对峙时,项羽回击彭越,让大司马曹咎等人坚守成皋,结果曹咎等人不堪刘邦军的辱骂,盲目出城作战,被汉军杀得大败,成皋也丢了。幸亏钟离昩在荥阳东线顽强抵抗,一直支撑到项羽归来,才不致酿成大错。钟离昩始终追随项羽,直到项羽乌江自刎,他才投奔了好友韩信。
这三个人也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对项羽都忠心耿耿。
范增怒骂项羽,是恨铁不成钢,自然也是对项羽忠心的一种表现;龙且盲目出战,你说他轻敌也好,自大也好,总之他是想尽快拿下韩信,好让项羽放心,这才急功近利,不可谓不忠心;钟离昩被离间,对项羽仍旧不离不弃,更是一副赤胆忠肝。
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项羽的几个特点:
首先,项羽喜欢有个性的人。项羽本人有个性,性子直,喜欢的人自然也属于此类。
其次,项羽喜欢将才而非帅才。龙且和钟离昩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和项羽一样,勇冠三军。就是范增,虽饱读诗书,却不是整天子曰诗云的主儿,那动不动就蹿的脾气,也颇具大将风范。这些人有个致命的软肋,就是都有“将”的勇,却没有“帅”的稳,但是项羽喜欢,因为其本人也只是个将才而非帅才。这些人都凑一块儿了。
第三,项羽心眼不是很大。面对范增的怒骂,项羽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老大不高兴,否则不会连个表示都没有;对陈平的离间计,项羽不可能弱智到没有一点分辨能力,但是他心里盛不下事,于是便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上。其实只要稍稍过一段时间,项羽想开了也就没事了,可惜范增心眼也不大,忍不了,走了。
【3。人才的跳槽】
人是活的,是有思想的。人才的主观性则更强些。他们会寻找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上司,寻找能展现和发挥自己才能的舞台。这些都对了口,他们就会大展拳脚,大有作为。反之,如果他们总是被压制,感觉没有出头之日,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另谋高就。这就是跳槽。
现在的领导们总是喜欢说两句话:要靠待遇留人,要靠魅力留人。这一方面体现的是领导自身素质,要善于发现人才,感染人才;另一方面体现的则是领导手段,要让那些人才看到实惠,得到实惠,才能防止人才的流失。
楚汉对峙之时,人才跳槽的现象就很突出,很值得思考,也很值得借鉴。最典型的莫过于韩信和陈平。
韩信最初在项羽帐下任郎中将,曾给项羽出过几次主意,结果项羽都没采纳。韩信觉得很没面子,后来听说刘邦要去巴蜀一地任职,于是便去投奔刘邦。结果在刘邦那还不如在项羽那儿混得好呢,在项羽那儿起码还是个郎中将,属于秘书级的,在刘邦那只做了个连敖的小官,管仓库粮饷,连跟人打交道的权力都没了。
就是这样一个小职位,韩信都没能当多久。后来不知为何,韩信“坐法当斩”,受牵连被判了死刑。就在刀斧手准备行刑时,韩信看见了滕公,滕公的职务是太仆,就是给刘邦赶大车的司机,于是大喊:“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说刘邦不就是想得到天下吗?那干嘛还要杀勇士呢。滕公觉得他出口不凡,于是放了他,并把他推荐给刘邦,刘邦于是封韩信为治粟都尉,还是管粮食,官也不大,最多由原来的具体操办事务,变成了现在的指手画脚。仅此而已。
韩信不受重视,或者说没达到他理想的要求,当然心有不甘,于是便找到丞相萧何,想让萧何再给推荐一下。萧何很欣赏韩信,也打算找机会向刘邦推荐,结果可能因为工作忙没顾上,事情就给拖了下来。韩信觉得没戏,干着也没劲,就又想拍屁股走人,于是便有了“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后来还是因为萧何的大力举荐,韩信才最终脱颖而出。
陈平总共投靠过三个主公:魏王咎、项羽和刘邦。在魏王咎那儿,陈平的职务是太仆,和上面说的滕公一个职位,掌管马匹车辆。陈平离开魏王咎,有两个原因:一是“说魏王不听”,给魏王咎出主意人家没理他;二是“人或谗之,陈平亡去”。有人说他的坏话,于是拍屁股走人。而后陈平又投奔项羽,跟随项羽入关,被项羽赐封平爵卿。殷王司马卯反楚,项羽又封陈平为信武君,让他去平叛。结果陈平没打,而是靠一番说辞,招降了殷王。兵不血刃,项羽很高兴,“拜平为都尉,赐金二十溢”,又是升官又是赏银。后来刘邦攻下殷地,殷王又投降了刘邦,这显然说明当时陈平的工作没做扎实,于是项羽很生气,“将诛定殷者将吏”,准备处死陈平等人。陈平见势不妙,再次拍屁股走人,后来便投了刘邦。
那么,项羽为什么会失去这两个人才呢?
首先,这两位和项羽不是一路人。项羽尽管在学生时代没怎么好好学习,但他受的也是正统教育。而且因为祖上的风光,家族的荣耀,家庭的熏陶,项羽在思维上是很传统的。可韩信和陈平就不一样了。
韩信还是个老百姓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穷又没人缘,这点和刘邦比差远了,所以连被推荐当个小吏的资格都没有。韩信“不能治生商贾”,这点倒和刘邦的“不事家人生产作业”有一拼,都是游手好闲的主儿。而且韩信还有个坏毛病,就是“常从人寄食饮”,喜欢到处蹭吃蹭喝,以至于“人多厌之”,谁见谁烦。
而陈平呢,德行也不敢恭维。陈平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穷的他看不上,富人看不上他,典型的嫌贫爱富。最后陈平傍上一个结过五次婚的富家女,靠着娘家陪送的嫁妆,陈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摇身一变成了大爷。
其次,项羽处事欠考虑。比如对待陈平。即便陈平办事不利,出了纰漏,也不能就一棍子打死。何况项羽当时对这件事还是认同的,还予以提拔给予赏赐。殷王反复,陈平也没想到,他的初衷也是想把事情做好。项羽对陈平批评教育可以,降级使用也可以,或者干脆打他几十军棍,让他长